安溶月无力的阻挡看她的样子并不想喝下去,文继科开始变得烦躁,竟然当着我们的面一把抓住安溶月的头发,他手背上青筋暴露看得出文继科有多用力。

安溶月五十多岁的老女人,在文继科面前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痛苦的被他抓着头发脸仰起来,文继科很粗暴的一边嘴里大声呜呜的吼叫,一边把慢慢一杯水强行灌进安溶月的嘴里。

“你怎么能这样,不管她之前干过什么,现在也只是一个病人,你还有没有点同情心。”韩煜实在看不下去大声呵斥文继科,韩煜想对他发火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文继科的注意力全在安溶月的身上,他又把那手帕拿出来按在安溶月的嘴上防止她呕吐,动作粗鲁的连太子都看不下去。

“一切皆有因果,你今日种下的业,将来早晚会有果报,心存善念何必强人所难。”太子伸出手横在文继科和安溶月之间。

文继科的表情变得凶神恶煞,似乎很愤怒我们的话语和行为,他松开手帕,安溶月应该是刚才文继科捂的太过用力,呼吸不过来大口的喘息,然后突然捂住胸口表情似乎很难受。

我刚想去查看安溶月到底怎么了,还没动就听见安溶月哇的一口,把刚才喝的水全吐了出来,里面还有胃液和被消化的食物,满屋都是呕吐物的味道。

云杜若都有些受不了,捂住嘴险些也跟着吐出来,韩煜用很厌恶的眼神盯着文继科,我知道他向来爱憎分明,对于文继科的行为我也有些反感,真不知道蒋馨予如此注重医德的人,怎么会雇佣一个文继科这样没有耐心和善意的人管理这些精神病重症患者。

我刚想斥责文继科,忽然看见他收起手帕,然后蹲在地上毫不嫌弃的收拾安溶月的呕吐物,等打扫干净后居然用袖口擦拭她的嘴角,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们在旁边的缘故,他的动作变得轻柔和缓慢,再不像刚才那样粗暴。

云杜若碰碰我的手,朝安溶月那边点点头示意我看,我惊讶的发现此刻的安溶月居然牵着文继科的衣角,这个不经意的动作让我其他人都很疑惑,这是信任的表现,一个人在害怕无助的时候,只会抓住最信任的人。

我很诧异文继科如此粗鲁的对待安溶月,这房间中还站着我们,她居然没向我们表现出丝毫的信任,反而是对文继科不经意间流露出信任。

就在我疑惑的时候,安溶月慢慢抬头扫视我们,她的眼睛似乎渐渐有些清澈,我能读懂她眼神的含义,应该是对我们的陌生,那目光充满了焦虑和敌意,整个人缩在文继科的胸前瑟瑟发抖。

文继科伸出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嘴里呜呜的不知道说着什么,他的目光中再没有丝毫的烦躁和粗暴,甚至还透着一丝我完全看不懂的柔情。

安溶月在文继科的安抚下渐渐平复,但当她的目光落在我们身上穿的白大褂时,安溶月整个人瞬间愣住,我留意到她抓着文继科衣角的手开始慢慢在用力撕扯。

我似乎是意识到什么,刚把站在前面的云杜若拉回来,安溶月突然像是受到刺激完全失控般一把推倒文继科,从角落中向我们冲过来。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安溶月一把抓住衣领,然后拼命用力的拉扯,嘴里大声喊叫着,我是神,我是神……

云杜若和南宫怡多少有些被安溶月抓狂的样子吓到,韩煜估计是担心安溶月会向徐婉君那样突然袭击我,想要过来把安溶月拉开。

我抬手制止韩煜示意他先不要动,安溶月的情绪虽然激动狂暴,可我发现她的注意力完全都在我穿的衣服上,并不是为了袭击我,安溶月拖拽着我的衣服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争执了半天后她的注意力又转向云杜若,依旧是死命的拉拽云杜若身上穿的白大褂,我担心剧烈的动作会刺激到安溶月,让云杜若保持不动,其实我更想知道安溶月到底打算做什么。

她这样的行为一直在持续,把我们五个人身上的衣服都拉扯了一遍,我突然意识到什么,想起蒋馨予之前给我们说过,在安溶月的潜意识中她是仇视医生的,而这三十年的治疗过程中,安溶月一直都在接触穿着白大褂的人,因此对于她混沌模糊的意识来说,穿白大褂的人都能让她产生很强的敌意。

“把衣服脱下来,慢慢的脱。”想到这里我小声对其他人说。

等我们把衣服脱下来,安溶月一把从南宫怡手中讲白大褂抢夺过去,想都没想居然穿着自己的身上。

我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发现自己想的完全是错的,既然安溶月对白大褂充满敌意,那她应该本能的排斥才对,为什么会穿在自己的身上,这完全和她的潜意识是相违背的。

旁边的文继科有些紧张的想要控制住安溶月,试图把白大褂从她身上脱下来。

“别动,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我抬手制止住文继科。

文继科愣了一下,犹豫了半天还是松开了手,他此刻似乎比我们还要紧张和担心,我完全不明白他这么焦虑是为什么。

没有了文继科的阻止,安溶月很麻利的穿戴好白大褂,整个人呆立在病房中良久,等到她抬头时她用异样的目光扫视着房间每一个人,然后来回在病房走匆忙的走动,嘴里一直不停说着话。

我向前一步仔细聆听了半天才听清楚。

病历8405,病人患有严重强迫性精神分裂,和狂躁杀戮型精神疾病,以及严重的人格障碍,治疗无效,治疗无效……危险,危险……危险!

我惊恐的不知所措,安溶月还在来回不停的走动,她嘴中的话慢慢只剩下两个字不断的重复。

危险!危险!危险!

“病历8405?这是什么?”云杜若诧异地看着我问。

我用震惊的目光看着安溶月,嘴角蠕动几下才慢慢说出来。

“我之前看过地下室病人的病历,编号8405的病历正是安溶月的,她……她在说自己的病情。”

文继科突然冲上来一把将安溶月身上的白大褂脱下来,安溶月奋不顾身的想要抢回来,此刻的文继科又变得粗暴野蛮,一把将安溶月推倒在地上,嘴里呜呜的冲着我们大声喊叫,看他的手势应该是在驱赶我们离开病房。

我担心安溶月再这样狂躁下去会危急到她生命,示意其他人都离开,文继科愤怒的关上玻璃门,执意挥着手让我们出去,离开的时候,我们听见病房传来安溶月撕心裂肺的喊叫身。

我是神,我是神,我是来拯救你们的,把衣服还给我,我是神,你们早晚会被拖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哈哈哈……

安溶月的喊叫声回荡在暗无天日的病房中,她嘶哑的声音犹如在念出最恶毒的诅咒,直到铁门被重重的关闭,那声音才被隔绝在里面戛然而止。

“看来蒋馨予说的没错,安溶月真是病入膏肓无可救药了,或许是三十年持续吃药导致她的思维完全紊乱。”南宫怡叹息地说。

我揉了揉额头摸出一支烟放在嘴角,外面已经是夜晚,夜幕笼罩下的合德医学院向是无法触及到尽头的黑暗,我点燃嘴角的烟,火光也无法穿透这厚重的黑夜,亦如这被黑色迷雾层层包裹着的学校,我越来越看不清楚那离我们遥远的真相。

我深吸一口烟,把文继科刚才给安溶月喂水的水杯交到南宫怡的手中。

“派人化验残留水中的物质,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第七十一章 往事如风

很普通的水,一天后拿到的化验报告显示我的猜疑是多余的,我偷偷在地下室病房拿走文继科喂给安溶月的水杯,里面什么异常的物质都没有。

文继科似乎不太愿意我们过多的接触安溶月,可他在安溶月面前的举动让我百思不得其解,时而粗暴烦躁时而又轻柔细心,我对这个人越来越看不懂。

留在钟楼上的指纹显示安溶月到过那里,假设安溶月真的离开过病房,而能接触到她的人少之又少,但从安溶月对医生的仇视和排斥程度看,她即便是在服用药物的情况下也不会温顺的听从。

但奇怪的是对安溶月最不好的文继科反而成了唯一的例外,一天前安溶月在病房攻击穿白大褂的我们时,我留意到一个很奇妙的细节,文继科同样也穿着白大褂,可安溶月把我们每一个人身上的衣服都拉扯过,唯独没碰过文继科一下。

也不知道是因为安溶月对文继科的害怕,还是她潜意识中对文继科就没有仇视的敌意。

越想越心烦,拉开窗帘外面的阳光刺的我眼睛都睁不开,又是一晚没睡我揉了揉倦怠的脸,想要去摸烟发现烟盒已经干瘪,云杜若敲门进来,发现满屋的烟味下意识用手捂着鼻子,我歉意地笑了笑打开窗户。

因为403宿舍和乔可薇的凶案被新发现的证据推翻,为了查案方便我们向华冠文要了几间房间,在这里设立了一个临时的办公室,云杜若应该是盯着我有些憔悴的脸,样子很关切和担心,我摸了摸下巴上疯长的胡渣,拖过椅子让她坐下,她腹部的伤口虽然不是太严重,可毕竟还没完全愈合。

她给我倒了一杯水然后帮忙收拾桌上凌乱的资料和档案。

“你也在看文继科的档案?”云杜若从杂乱无章的文档中拿起一份看了一眼后抬头问我。

我点点头,不过很快又黯然的摇摇头,喝了一口水淡淡地说。

“翻来覆去看过很多次了,从他的档案上看不出什么,文化程度低没受过太多教育,身体受过车祸导致语言障碍,而且他的听觉功能很差,是他的大脑受到过创伤遗留的后遗症,对外界刺激反应迟缓。”

“蒋馨予说过她在雇佣文继科的时候对他进行过反复的测试。”云杜若放下手中的档案资料对我说。“这就是蒋馨予雇佣他的原因,文继科这样的人很难被这里的精神病患者从语言以及行为上潜移默化的控制文继科的行为。”

“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值得研究的地方,文继科这个人怎么看都很干净,可我总感觉……”我从桌上重新拿起那份档案,深吸了一口气疑惑地说。“总感觉太干净,好像这份档案是刻意要给别人看的。”

“从接手这个案子,你好像对这里所有的事包括人都持有怀疑的态度,是你把自己绷得太紧了。”云杜若关切地看看我劝慰地说。

我穿上衣服说满屋的烟味怕是云杜若闻不习惯,关在房间一整晚我头也昏沉的很,南宫怡和太子回局里继续比对三组指纹中最后那一组残缺的指纹,来合德医学院这么久,天天都是为了查案在奔波,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暂时中断,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南宫怡和太子那边的情况,刚好韩煜对上次在鬼市我们遇到的那个人尤为感兴趣,想去再见见那人,在学校就只剩下我和她还不如在学校里到处走走

合德医学院的规模比我们想象中要大很多,而且实力的确远超出其他医学院,不关是教学质量还是教学设施都更胜一筹,我想这应该和合德医学院的经济实力有关。

我们围着合德医学院走了一圈,如果抛开发生在这里的事,这所学院的景色足以让人称道,到处都是郁郁苍苍的花圃高树,一眼望去有一种园林的感觉,错落有致的教学楼镶嵌在中间幽静别致。

围绕学院的主干道两边是枫树,这个季节正是枫叶红的时候,像一条红色的绸缎环绕在学校的四周,从树下走过风穿梭在林间,树叶相互摩擦发出的声音令人心旷神怡,若风再大一些摇曳的树枝下,似火般艳丽的枫叶纷纷扬扬如同叶雨般飘落下来,一路上落英缤纷甚是壮观。

好久没有这样闲庭信步,和云杜若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谁都不提和案件有关的事心情渐渐好了不少,云杜若走在我的旁边,我都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经意的牵着她的手,她手指在我手心轻微的颤抖一下,我回头去看她,脸上泛起羞红的色彩亦如那艳丽的枫叶。

好像一切都是那样自然,缘分真是很奇妙的东西,在之前或许我压根没想过会牵着她的手,至少我相信云杜若从一开始并不待见我,她抿着嘴任由我这样牵着微风撩拨起她秀丽的长发,那一刻落在我眼中云杜若是那样的美。

她手腕上还戴着我送给她的手链,上面的风铃发出悦耳的声音,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她我已经不记得了,记得鬼市那人说过我和她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当时以为只是神棍一句戏言,没想到那人的话再一次被应验,如果可以,我宁愿永远都像现在这样,安静的牵着她的手一路走下去。

我担心她的伤口还未愈合,在路边的操场停下来,我和云杜若悠闲的坐在操场边的长椅上,手依旧没有松开,她犹豫了一下头慢慢靠在我肩头,秀发的清香扑鼻而来我惬意的微笑,吻在她额头上,那一刻我感觉永远了整个世界。

操场上是几个正在打篮球的男生,矫健的身影轻松自如的穿梭在球场上,旁边好几个女生花痴般欢呼雀跃的助威,也不知道她们是在看球还是看人。

“你上大学的时候就没勾搭过谁?”

云杜若幽怨的声音在我肩头响起,我嘴角慢慢翘起挂着无奈的苦笑,她终究是一个女人,即便再特别也仅仅是一个不断挖掘你过去的凡人。

“想过……”我刚把烟放在嘴边,云杜若已经从我怀中直起身,目光变的严峻,那样的目光我见过太多次,她面对嫌疑人审问的时候就是用这样的眼神,我想此刻我在她眼中就是一个需要彻底交代过去的罪犯。

“面浅,开不了口也就仅仅想想。”我苦笑着对她说。

“你少来,上次在六道酒吧见到你,可没见你面浅啊,左拥右抱好不快活。”云杜若现在的语气都和审犯人如出一辙。

“等会,你这话我怎么听的这么酸……”我笑嘻嘻看着她得意地回答。“这么说,从那个时候开始你就在打我主意了,哈哈哈。”

“现在是我问你,你只需要回答就可以。”云杜若面无表情的盯着我。

我点燃烟笑着吸了一口,伸手摸摸她的头,其实她这个样子挺可爱的,再特别的女人好像提及这些问题就会变得和警察差不多,何况她本来就是一个警察。

“家里管的严,我学法医他已经气的够呛,怎么还敢带一个学法医的女朋友回去。”我无可奈何地回答。

“家里?他?”云杜若一脸茫然地看着我。“你……你不是孤儿吗?什么家?他又是谁?”

“我就算是孤儿也不能靠喝露水长大吧。”

“哦,你是说收养你的人。”云杜若也反应过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是你养父吧。”

“不!”我夹着烟悬停在嘴边,斩钉姐铁地回答。“是我父亲。”

我很少提及过往的事,云杜若见我如此强调养父和父亲的称谓,很好奇地问关于我过去的事,其实不是我不提,只是我到现在也不清楚该怎么去面对他。

他是我的养父,但我心里从来都把他当父亲,虽然我和他没有丁点的血缘关系,但他对我完全不亚于一个父亲对儿子,我是敬重他的而且还是发自肺腑,是他把我从孤儿院带走,给了我梦寐以求的家和亲人般的温暖。

可我最终还是忤逆了他的期盼,他越不希望我做的事,我反而越要去做,想想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那个被我称为父亲的男人。

最后一次见到他是我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我站在门外敲门,我知道这个专业他不会喜欢,甚至一直极力的阻止我,他始终都不愿意见我一面,即便那晚我在他房门整整站了一晚。

临走的时候我多期望能看见他来送我,直到登机的那刻我还在回头张望,试图在穿梭的人群中看见他的身影,结果……

结果我的电话他再没有接过,算起来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我没再回去过,不是不想他而是我不敢面对他失望的目光。

第七十二章 残缺的指纹为瘸子跳街舞123打赏皇冠加更

我很少把情感表现在脸上,云杜若已经不再问下去,我想她应该是看见我表情中的伤感,我极力在回避过往不是想遗忘而是在逃避,我对名利没有太多的追求,随遇而安无欲无求,但我却迫切的想证明自己,哪怕是丁点的建树也好,不是因为我自己,而是我想在他脸上看见认可和赞同。

“没有就好,以前有也无所谓了,反正那个时候我也不认识你。”云杜若乖巧地笑了笑,又把头靠在我肩头。

我的思绪被她彻底的打断,难得看见她撒娇的样子,突然发现云杜若的性格很像一个人,想到这里我若有所思地笑了笑,重新看看云杜若那张动人的脸。

“你的个性其实和我妈挺像的,当然她比你要温柔的多。”

我亲生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我对他们的记忆很少,我口中所说的妈其实是我养母,但是她却从来没把我当养子看待过,从小给我的都是无微不至的母爱,确切来说应该是溺爱才对。

那个时候我不懂事,年轻气盛总喜欢固执的和他争执,妈总是和颜悦色的在中间调解,如果说还有谁能让他无可奈何,我想只有我妈了,她就是那样的女人,乖巧、聪明和善解人意,当然她很漂亮,他的固执是与生俱来的,认定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可在她的面前,父亲就犹如千斤坠掉落在棉花中,再怎么也气不起来。

“你妈妈是做什么的?”云杜若好奇地问。

“她叫顾安琪,做什么的……”我吸了一口烟一脸苦笑地回答。“我妈好像做的最多的事,就是调解我和父亲之间的关系吧,我父亲这个人固执的很,在他眼里我好像是……”

“是什么?”云杜若见我支支吾吾,催促地问。

“瓷器。”

“瓷器?!”

“而且还是很名贵的瓷器。”我点点头无可奈何地笑了笑。“他总是喜欢安排我的一切,这样不让做,那样不让做,就连学什么以后干什么,他都事先给我安排好了,总之好像在他眼里,外面的一切对我都是危险的,我必须按照他规划好的去做,他才会心满意足,比如我当法医他就极力阻止。”

“那你妈一定很忙吧,周旋在你们父子之间,不过听你这样说,他们对你真的挺好。”

“这个当然,我父亲虽然对我很严格,但对我一直都视如己出,我妈就更不用说了……”我突然叹了口气表情黯然地说。“我有些想他们了。”

“为什么不回去看看?”

“他说了,我什么时候不干法医了,再让我回去。”

“当法医有什么不好的?你爸怎么这样反对你干这个,那你妈呢,她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我估计是因为怕我有危险或者天天和死人在一起忌讳吧,他们都是普普通通的人应该是接受不了,我妈她嘴上倒是没说,但看得出她似乎在这件事上和他是一个意思。”我摊着手有些黯然地笑笑。“不过你哥和韩煜应该和我妈很谈得来。”

“我哥和韩煜?他们怎么会和你妈谈得来?”

“韩煜是学道法的,你哥是修佛的,他们两人接触的都是玄学,我妈对风水堪舆很精通,而且名气还不小……”

啊!

操场上传来一声惨叫打断了我和云杜若的闲聊,我们连忙望过去,之前一个打篮球的男生痛苦的倒在地上,周围的人想要去搀扶他,刚碰到他的手臂那男生就撕心裂肺的大叫。

我目光落在男生肿胀的手臂上,他的肩膀无力的低垂无法再移动,肩头有异样突起的肿块,任何轻微的触碰都很剧痛,我看他额头沁出的全是冷汗表情很痛苦。

他应该是打球的时候不小心摔倒在地造成了肩关节脱臼,我刚想起身去帮他复位,就被云杜若拉了下来,示意我看向另一处地方。

文继科拖着他残疾的腿一瘸一拐的刚好经过,那学生的惨叫也引起了他的注意,看文继科穿着应该是去打扫病房的清洁,他拿着拖把犹豫了一下后向那男生走过去。

围在男生身边的同学万分焦急的想要把他送到医务室,可他们的手法明显是错误的,只会给男生造成更大的剧痛和对肩膀关节的损伤,文继科嘴里呜呜的大声喊叫,比划着动作让其他人把男生放下,我和云杜若坐的位置刚好能清楚地看见文继科的一举一动。

但文继科路过的时候并没有留意到我和云杜若的存在,他半蹲在脱臼男生的身前,脱掉手中打扫清洁所用的手套,一只手扶着男生的上臂,另一只手平展开握住男生的手腕。

我一愣震惊的注视着文继科的动作,云杜若见我表情突然变得凝重,好奇地问。

“怎么了?”

我没有回答她,而是专注地看着文继科,那男生无法忍受剧痛叫声很惨烈,可文继科并没有理会他,而是将他手臂慢慢抬起,然后猛然极其快速的用力一拧。

咔!

一声清脆的骨节摩擦声伴随着那男生的惨叫,文继科脸上面无表情嘴里继续呜呜的喊叫,手里做着摆动手臂的动作,示意那男生跟他一起做。

那男生大口喘息应该是剧痛后还没舒服,可他的手臂又可以重新慢慢抬起来,然后咬着牙吃力的移动几下又灵活自如,旁边焦急围观的人都长长松了一口气,那男生满口对着文继科感谢。

文继科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动容,冷漠的站起身拿起拖把打算离开,就是那一刻我从长椅上无比震惊的站了起来。

“文继科会关节脱臼复位?!”

还不关是如此,文继科的复位的手法相当的娴熟,他一上手就准确无误的固定住脱臼的关节,可见他对人体骨骼结构极其的了解,除非学过医学专业的人否则很难像文继科这样轻而易举完成脱臼复位。

“但是文继科的档案中显示他没有受过医学方面的教育,文化程度也很低?”云杜若也站起来注视着文继科的背影疑惑地说。“会不会是文继科长期在医学院,每天都和医生接触,渐渐耳闻目染自己学会的?”

“不可能,即便文继科是看会的,顶多也只会知道复位手法,可像他那样如此娴熟的复位技术必定是经过很长时间运用才能掌握。”我摇摇头惊讶的对云杜若说。“这里的学生都有学过骨骼关节脱臼治疗,可是却没有一个施救,不是不会,是没有经验不知道该怎么做,他们会的都是理论上的,文继科……他之前一定从事过医学方面的工作,而且时间不会很短!”

“那……那文继科的档案中所记载的……”

“假的!文继科在故意隐瞒他的过去,越是掩饰什么就说明越是在意什么,文继科不想别人知道他的过去。”我扔掉手中的烟头若有所思地说。“看来文继科和这所医学院一样,也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操场中的人搀扶着男生回去休息,刚才文继科救治那男生的空地上一张手帕被风吹动,那手帕我和云杜若都见过,是她用来擦拭安溶月嘴角的,想必是刚才他蹲下时不小心从衣兜里掉落出来。

我走过去从地上拾起来,手帕很普通被洗的发白,看来已经用过很久但很干净,我拾起的时候闻到上面有淡淡的香味。

“这香味……”云杜若眉头一皱,从我手中接过去闻了一下,回想了半天后震惊地说。“这香味我闻到过,就是那晚我在停尸柜中闻到的香味,可是……可是那一次这香味让我很恶心想吐,但现在闻又没有这样的感觉。”

这样说起来那晚云杜若在停尸柜的时候文继科也出现过,可他是病房管理员,晚上去停尸间干什么?

想到这里我快步追上文继科,在他身后大声喊着他的名字,可文继科一瘸一拐的向前走,好像并没有听见我的喊叫声。

我跑到他身后拍他肩膀,文继科才停了下来,转过头看见是我目光中多少有些诧异,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嘴里呜呜的发出声音,应该是问我有什么事。

我把手帕递到他的面前,文继科看了一眼表情有些迟疑,然后从嘴角挤出一丝干笑表示谢意,他伸出手接手帕的时候,我的目光落在文继科的手上。

那是一只粗糙的手,从手掌焦烂干涸蜷曲的皮肤看,文继科这双手曾经受到过严重的烧伤,以至于整个手掌的纹路都模糊不清,特别是他的五个指头,完全都分辨不出指纹的线条……

我一愣,突然想到在钟楼上发现的三组指纹中,最后一组还未确定身份的是一组残缺的指纹,我好半天都没说出话来,文继科应该是留意到我的目光盯在他手上,快速的拿回手帕后立刻戴上手套转身离开。

第七十三章 雨夜脚印

我在原地愣了很久,云杜若走过来时,我拉着她急急忙忙往回赶,她问我到底怎么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现在我只想证明一件事。

回去的时候南宫怡和太子已经回来,看见他们两人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南宫怡兴奋异常地说。

“在钟楼发现的那组残缺指纹的身份已经对比出来了。”

我茫然地看着南宫怡,事实上我是想让她立刻安排人提取文继科的指纹和残缺的指纹对比,没想到身份已经对比出来。

“你可能万万没想到这指纹是谁的?”南宫怡意味深长地笑着。

“文继科!”我脱口而出。

“……”太子和南宫怡惊讶的对视一眼,太子都有些不淡定。“我们也是刚知道的结果,那组残缺的指纹一直找不到匹配的人,发现文继科完全是无意的,因为你让化验那杯水中的物证,鉴定科顺便提取了上面的指纹,结果发现和钟楼上的残缺指纹完全吻合,可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把今天和云杜若见到的事告诉了太子和南宫怡,我也是在看见文继科的手后才开始怀疑他,没想到真的被证实,之前我们一直想不明白思维完全混沌模糊的安溶月怎么会到钟楼上,现在随着文继科浮出水面,这个谜团可以迎刃而解。

文继科带着安溶月去过钟楼!

几乎可以肯定文继科的档案中所有的资料都是假的,到目前为止我们对这个人的了解几乎是空白,学校的人事是由华冠文在负责,我们连忙去行政楼找华冠文详细了解文继科的情况。

“文继科会关节脱臼复位?!”

华冠文把嘴边的通心米分一口气全吸了进去,都忘了擦拭嘴角,抬着头用疑惑惊讶的眼神看着我们,好半天才说出话来。

“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啊,文继科……他,我认识他也有三十多年了,他除了打扫卫生管理病房外其他的什么都不会啊。”华冠文把面前的盘子推到一边,依旧茫然地说。“照你们这个说法,文继科还学过医?”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被雇佣的?”我面色凝重地问。

“学校发生事故那一年。”华冠文一边擦拭嘴角一边回答。

“这所学校的事故不止一起,我们怎么知道你所说的是那一起事故。”云杜若一本正经地问。

“哦,就是三十年前精神病患者暴动那一次,莫院长因公殉职后蒋院长接手合德医学院,为了防止再有类似的事故发生,同时担心接触这些病人的医务人员会受到病人的影响,因此我们才特别雇佣了文继科,因为他的身体缺陷能不让他受到病人控制。”华冠文歉意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