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雇佣文继科的时候,你和蒋馨予都审核过他?”南宫怡问。

“这个当然,因为那次事故对学校还有蒋院长都造成极大的影响,为了避免重蹈覆辙蒋院长对此极其重视,因此在审核文继科的时候我们充分考虑过各方面的因素,最后一致认为他是最合适人选。”华冠文很认真地回答。

“文继科的档案里面资料全都是假的,就连他的过往你们都没调查清楚,这还叫严格审查?”我把文继科的档案翻开严肃地问。“文继科分明是有意在隐瞒关于他的一切,既然他不想让人知道,就一定有问题,一个明显拥有多年医学经验的人却当了三十年精神病人管理员,你不认为不正常吗?”

“其实……其实吧我也算挺了解文继科的,毕竟认识他也三十多年,你们要说这个不正常,我倒是真没发现,他这个人挺勤快做事不用人安排,病房的清洁和对病人的监管也很细心周到,至少这三十年没发生过一起事故。”华冠文想了想很诚恳的对我们说。“而且他又是一个哑巴,听力也不行,平时当然和他交流的就少,何况他也从来没出过错,像他这样任劳任怨还能勤勤恳恳做事的人现在不好找,就算他隐瞒过去,谁都有不想别人知道的过往,只要不影响工作就行,毕竟很多是文继科的私事,我们也不便于过多过问。”

“按照你地说话,只要是哑巴或者说反应迟缓的都能做文继科的工作,为什么最后选的是他?”云杜若问。

“胆子大啊。”华冠文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样子很平静地说。“那病房里收治的都是些什么人,你们也知道的,进来之前都是穷凶极恶杀人如麻的凶犯,我跟着莫院长和蒋院长治疗精神病患者多年,莫院长在世的时候说过最多的话就是,不要轻视任何一个精神病患者,他们要么是疯子要么就是天才,病房中那些人我想不止是天才同时也是疯子,没人知道他们会干出什么事,正常人不要说被他们控制,估计和他们接触的时间长了早晚会被影响,谁还敢做这个工作,可文继科敢啊,他的胆子大什么都不怕,我想换一个人恐怕早就出问题了。”

每次和华冠文交谈,发现他总是能把一件很复杂的事三言两语就解释的简简单单,而且似乎在他眼里一切都能轻描淡写地说通畅,他总是很亲和力的对我们微笑,每次都感觉从他口中了解到很多事,可再仔细想想其实又什么也没了解到。

“我看你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我严肃地看着华冠文加重语气说。“我们在钟楼上发现了安溶月和文继科两人的指纹,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他们两人很可能和403宿舍和乔可薇的凶案有关。”

“文继科和……和安溶月?!”华冠文一怔用震惊的目光看着我们,好半天没回过神来,或许是见我们都一脸严肃,慢慢收起脸上地笑容瞠目结舌地说。“安溶月不是被收治的地下室病房,她……她怎么可能会上到钟楼,文继科和安溶月和……和凶案有关?”

“你好好回想一下,你接触文继科时间不短,有没有发现过他异常的情况?”太子平静地问。

“异常……还真没有,也谈不上接触有多深,虽然认识他时间不短,可是他毕竟是哑巴,我和他交谈基本也是吩咐对病人监管的事宜,不关是我,因为他这个人很孤僻加上又不能正常交谈,学校里的教职员工和他的接触都很少。”华冠文仔细回想了半天焦灼地回答。“因为他不能说话,经常站在身后也不知道,给人感觉怪怪的,好几次我都被吓到,就像前几天的晚上,哦……就是云警官发生意外的那晚。”

“发生意外的那晚?”我想华冠文说的应该是云杜若爬进停尸柜昏厥的那晚,连忙追问。“那晚怎么了?”

“那晚雷雨交加,我循例去精神病院查房,路过供电房的时候顺道过去检查一下,因为十九号大楼里都是精神病患者,一旦停电会引起病人恐慌和狂躁,等我检查完出来刚一转身就看见身后的文继科。”华冠文慢慢回想,看他的表情还有些心有余悸。“当时是晚上突然有人一声不响的站在身后,我真是被吓了一条,我见他这么晚还一个人在外面,叫他早点回去休息,还好那天雷电击中变压器没伤到他。”

“文继科那晚在供电房出现过?!”我眉头一皱和其他人对视一眼,之前云杜若说在停尸柜中闻到和文继科手帕上一样的香味,那个时候我还没意识到那么多。

我连忙让华冠文带我们去供电房他看见文继科的地方,那是一处草地因为那晚下过雨泥土变得松软,我们在华冠文手指的地方看见一处遗留在草地上的脚印。

这个脚印不用鉴证科对比也能一眼看出是文继科的,因为他腿残疾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因此导致脚底磨损异于常人,所以留下的脚印能很轻易的辨别出身份。

我们目前掌握的证据只显示文继科和403宿舍以及乔可薇的凶案有关,但他在云杜若爬进停尸柜那晚在停尸间出现过,又到过供电房而且脚印站立的位置正好在变压器的前面。

有人想借用十年前赫连漪死亡的过程来杀我,这已经被我们确定,而这个人要制造这起看似巧合的凶案势必要先启用备用的恒温设备,破坏变压器导致电力中断就是最好的办法。

但是我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人或许就是文继科,他居然还和十年前赫连漪的死亡事件也有关联,一个正常人是不可能在雨夜出现在这里,除非文继科就是那个想中断电力的人。

我们似乎第一次真正开始解决一切谜团的真相。

第七十四章 黄色杜鹃花

可这些都只是停留在理论上的推断,钟楼上发现的指纹最多能证明文继科和安溶月上去过,但却没有直接的证据能证明这两人和403宿舍以及乔可薇凶案有关。

包括我们在变压器前草地上发现的脚印,也仅仅能证明文继科在那晚出现过,他同样可以一口咬定只是巧合的路过。

现在的关键是如何证明文继科和安溶月之间的关系,南宫怡在房间中来回走了很久,提出一个很大胆的猜想。

在安溶月被抓获前一直是随机杀人,虽然她猎杀的目标特性都很鲜明,但是她面对毕竟是男人,会不会在安溶月杀人的过程中一直都有人在帮她。

“你是说安溶月身边还有一个没露面的帮凶?”太子想了想问。

“对,至少这个人可以帮安溶月处理一些她无法做到的事,从病房中安溶月对文继科的表现来看,她的潜意识中似乎对文继科没有仇视的敌意,或许她是认识文继科的。”南宫怡深思熟虑地看着我们说。“假设文继科就是安溶月之前的同谋,在安溶月被抓获后文继科篡改简历瞒过审核成为病房管理员。”

没有这个可能,我摇头否定了南宫怡的这个设想,首先是安溶月杀人的动机是仇视背信弃义的男人,虽然她杀人的目标特性明确,可是男性个体在她眼中是被排斥的,即便安溶月有同谋也绝对不会是一个男人。

而且从安溶月杀人的手法来说,她拥有的催眠能力超乎想象,从她涉及到的案件过程中就不难看出,所有受害者都是在被催眠后持刀在完全被操控的情况下杀了自己,整个过程安溶月都是一个观看者的身份,她甚至可以看着面前血淋淋的场面还能心旷神怡的喝茶,由此可见安溶月杀人对她来说有多轻松。

她可以不用吹灰之力就能完全控制一个人的思维和行为,即便她要猎杀的是男人,她也根本不需要有帮手。

“如果文继科和安溶月之前是不认识的,那他和安溶月又是怎么走到一起,他们之前是什么关系?”云杜若低头沉思了很久,她赞同我的想法。

从那天在病房中看见文继科和安溶月的举动看,安溶月对文继科是很信任的,可是一个天天对她粗暴和要逼迫她接受治疗的文继科是用什么取得安溶月的信任?

“时间,别忘了文继科管理地下室病房已经有三十年,也就是说他接触这些病人的时间并不短,蒋馨予雇佣文继科主要的原因是放心他不会被病人所控制。”太子拨动着手中的念珠心平气和地说。“万一有意外呢,有没有可能安溶月早就控制着文继科,只是她受到药物的影响无法完全发挥她的能力。”

“蒋馨予给安溶月吃的药我看过,那是专门针对精神病重症患者的镇静剂,服用后会陷入混沌和模糊的思维状态,人在那样的情况下是没有逻辑性的,根本没有办法完成任何事,更不用说是对人实施催眠和行为控制之内的精密行为模式。”我摇摇头说。

“那就解释不通了,安溶月服用药物一直都是蒋馨予在监督,蒋馨予有前车之鉴绝对不会在这方面掉以轻心,一个完全失去能力的人……”

砰!

云杜若刚说到一半门被韩煜从外面推开,他本是去鬼市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再遇到上次我们见的那人,可如今他上气不接下气的靠在门口,断断续续地说。

“黄色……黄色杜鹃花有毒!”

其他人都很茫然地看着他,不明白韩煜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想起上次我和他看见文继科在花圃偷摘的花正是黄色杜鹃花。

“我在路上突然想起来,我师傅告诉过我,黄杜鹃花有毒,误食会引起呕吐和痉挛,其花瓣晒干研磨成米分有催吐的效果。”韩煜气喘吁吁的大声对我们说。“文继科之所以偷摘黄杜鹃,就是为了帮安溶月催吐。”

南宫怡一愣,回头问我为什么不早说文继科偷摘黄杜鹃的事,当时以为是寻常普通的事就没太过留意,南宫怡严峻地说,黄杜鹃是著名的有毒植物,过量吸入时对呼吸、循环有极强的抑制作用,但是在少量剂量下,黄杜鹃的成分可以中和神经毒素并伴有催吐的效果。

我为自己的疏忽给其他人道歉,再仔细回想上次在钟楼上,蒋馨予监督病人服药离开后不久,文继科便让安溶月喝水,不过已经证实那只是普通的水,我想到文继科的手帕,还有那淡淡的花香。

他应该是把黄杜鹃晒干后研磨成米分包裹在手帕中,等到安溶月喝水后假装帮安溶月擦拭,趁机让她服用下去,因为安溶月之前服用过镇静剂,而黄杜鹃的气味在中和神经毒素时会产生会产生令人恶心的感觉,这就是为什么安溶月喝水的时候会那么抗拒和排斥。

云杜若也经历过这样的情况,她在停尸柜中的时候吸入的也是神经控制类气体,因此她闻到黄杜鹃的香味会恶心想吐,再后来路过花圃的时候她因为身体中还有钟慧注射的麻醉剂残留,闻到花香一样会恶心。

在病房中文继科当着我们的面也在如法炮制的帮安溶月催吐,可见这个行为是一直持续的,安溶月自始至终服用的药物都没有达到过标准,换句话说,安溶月并不是蒋馨予所想的那样,这三十年都处于完全意识模糊混沌的状态,事实上刚好相反,大部分时间里安溶月还是有一些逻辑思维存在。

但我相信对于安溶月这样的人来说,仅存的这点意识似乎已经足够控制文继科了,在长时间的相处过程中,安溶月一直在向文继科灌输控制他的思维和行为,她需要一个帮她离开这里的助手……

不!

安溶月或许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离开这里,何必要离开,出去后又能怎么样,在外面能做的事,在这里她同样也能做,而且更重要的是,永远也不会有人去怀疑一个被收治完全丧失能力的精神病人,而文继科就是她身边最完美,也是最隐蔽的助手。

安溶月能操控文继科帮她做任何事,即便是杀人也不过是假手于人,403宿舍的凶案只有像安溶月这样拥有超强催眠能力的人才能做到,而乔可薇呢?乔可薇又是怎么被杀的?

“发现乔可薇跳楼的人不正是文继科!”云杜若眼睛一亮大声说。

我慢慢抬起头默不作声的想了很久,是的,是文继科,是他第一个发现了要跳楼的乔可薇,可是乔可薇失踪了一晚去了什么地方,她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在十九号大楼,而地下室病房正好也在那里,我想那晚乔可薇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同时她也被文继科所发现。

为了掩人耳目不能直接杀掉乔可薇,因此第二天逼迫乔可薇上了楼顶,为了让所有人都相信乔可薇的死是因为没完成请笔仙而自杀,文继科特意在第一时间通知了学校。

之前我们怀疑李河君是凶手的时候,就是因为在楼顶的乔可薇曾经有短暂的清晰,但当乔可薇回头的时候看着我们身后瞬间又呆滞漠然,那个时候我们以为是乔可薇被李河君催眠,其实她看的是人群最后的文继科,乔可薇是被文继科催眠的,而文继科当时所掌握的催眠能力,都是安溶月植入他潜意识中,这和聂冰婉催眠宿舍其他三名死者的手法是一样的。

而我之所以一直对李河君是真凶都持怀疑的态度,就是因为当时在机场审问李河君的时候,开始他一直只承认和聂冰婉之间的关系,但坚称自己并未杀聂冰婉,可后来却一反常态坦承一切,这前后差异转变太大,好像李河君完全是前后两个不同的人。

那个时候我们没有谁注意到,被安排到机场搬运行李的文继科,现在仔细回想在蒋馨予和华冠文带着李河君未婚妻沈悦赶来时,我们开门出去我无意中正好看见人群中的文继科,而他站立的位置刚好能和房间中的李河君对视,我想文继科就是在那个时候对李河君实施了催眠,可是没有人会对于一个完全不相干的哑巴产生任何的怀疑。

这应该是最详实也是最真实的案件过程,可听完我说的话后,太子一脸淡泊地看着我,手指停在念珠上,心平气和地问。

动机呢?就算这一切都是安溶月操控文继科做的,那做这一切,杀是这些人的动机又是什么?

第七十五章 高明的手段

太子提出的问题我想也是其他人一直在思考的根源,抛开文继科和安溶月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就算我们能根据现有掌握的线索大致推断出案件的过程,但还是无法了解文继科和安溶月做这一切的原因。

403宿舍的四名死者和乔可薇以及最后当成替罪羔羊的李河君,我怎么想这六个人和文继科都没有交集,更不用说是杀人,目前来看这六人被害的手法都是被催眠过,我想文继科应该还不具备这样高超的催眠能力,唯一合理的解释是安溶月把自己的能力灌输到文继科的潜意识中。

当然这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的,而且以安溶月混沌模糊的精神状态,她每天能给文继科强加的心理和行为控制都很有限。

这应该是长时间慢慢积累起来的结果,我想安溶月恐怕从接触到文继科开始,就一直在用每天短暂清醒的瞬间在对文继科灌输能力并且控制他的行为。

那这样看来,真正主导这一切凶案的主谋应该是安溶月,而文继科不过仅仅是她手中的杀人的工具而已,可是安溶月在被抓获之前虽然杀人无数,但所杀的都是特性很分明的男性,她虽然是随机选择目标可却不是随意乱杀人。

403宿舍的四名死者还有乔可薇怎么看都不应该满足安溶月猎杀的条件。

“李河君!”云杜若从椅子上站起来认真地说。“李河君明明有未婚妻,还偷偷和聂冰婉保持长达四年的关系,他也算是背信弃义,李河君满足安溶月猎杀目标的选择范畴。”

“李河君的行为和经历的确和安溶月很相同,安溶月的男友也是背着她喜欢上其他女人,这才导致严重刺激到安溶月,让她彻底的精神崩溃开始以杀人为乐。”南宫怡点点头沉稳地说。“可是李河君和聂冰婉交往的四年时间一直很隐秘,试想一下,我们都追查了很久如果不是李河君一个不经意的举动露出破绽,我们或许到现在也还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那安溶月又是怎么知道李河君薄情寡义的?”

太子安静的站在窗边,手缓缓的抬起指着外面很平静地笑了笑对我们说。

“是十九号大楼。”

“……”我一愣走到太子的身边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过去,他指着的正是这所学校最神秘也是最忌讳莫深的精神病院。

我突然恍然大悟,记得聂冰婉在她的日记中提到过,她和李河君交往的四年之所以一直没被人发现,就是因为李河君在白天的时候从来都不会刻意和她见面,一般都会选在晚上,而地点正好就是十九号大楼的精神病院。

为什么会选择在这里见面,之前我并没有对这个问题细想过,现在仔细分析其实李河君选择这个地方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担心被人看见也知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经常和聂冰婉晚上单独接触被人发现在所难免。

所以李河君把幽会的地点选在了精神病院,十九号大楼是合德医学院的禁区,入夜后学生是不允许到这里来,医务人员只会在值班室,而李河君的身份能名正言顺的出入这里,十九号大楼里收治的都是精神病人,即便是看见李河君和聂冰婉在一起说出去,谁又会相信一个疯子的话。

“可是李河君万万没想到,晚上偷偷去十九号大楼的人并不只有他一个。”韩煜应该是听明白了我话的意思。“白天的时候对安溶月这些重症精神病患者地看管蒋馨予一定很仔细,文继科没有太多的时间和安溶月接触,只有等到晚上他才有机会去见安溶月,他是病房管理员晚上去病房也名正言顺,估计文继科想的和李河君是一样的,就是被人看见谁都不会去相信精神病人的疯言疯语。”

“安溶月在白天的时候操控文继科给她服用黄杜鹃米分末催吐,导致药效减弱,然后再操控文继科晚上去见她,并且把自己的意识强制性灌输给文继科,长年累月的积累文继科就变成了她运用自如的杀人工具,或者说安溶月占有了文继科的潜意识,文继科其实大部分时间是以安溶月分身的意识形态在存在。”云杜若若有所思地说。

我点燃一支烟慢慢走回来,淡淡地点点头沉思了片刻后继续说下去,或许是李河君在和聂冰婉幽会的时候发现了安溶月的秘密,不!如果是这样的话李河君知道安溶月一旦清醒后的危险性,他一定会及时向蒋馨予汇报,而蒋馨予到现在也还不知道文继科和安溶月之间的关系。

可见应该是安溶月发现了李河君和聂冰婉才对,安溶月被收治在地下室病房即便瞒天过海逃过蒋馨予的监察,但是她始终没有再去杀人,又是什么刺激到安溶月再次开始杀戮的呢?

“你们还记不记的聂冰婉的日记中曾经提到,到最后她无法忍受和李河君之间的关系,所以在晚上和李河君幽会的时候为此发生了争执,她逼迫李河君向未婚妻沈悦坦承一切,她要正大光明的和李河君在一起。”南宫怡抬起头看着我们激动地说。“安溶月之所以精神失常导致猎杀特征明显的男性,就是因为她有过被抛弃和背叛的经历,我想是李河君和聂冰婉的对话重新刺激到了安溶月。”

对!安溶月之所以这三十年再没犯案,是因为她被收治在精神病院后再不会接触到让她失控的事,她之前猎杀过很多男性,在安溶月的潜意识中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行为逻辑。

而李河君的聂冰婉之间的争执再一次触动了安溶月潜意识中的节点,她犹如被休眠的杀人狂再一次被唤醒,李河君才是她真正的目标,当然安溶月同样也痛恨聂冰婉。

这场谋杀应该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筹划和布置,要做到天衣无缝就必须了解精心算计每一个细节,我想聂冰婉听信乔可薇的话,相信十九号大楼下面的地下室是通往阴间的通道,她一个人去地下室等待第十九阶台阶出现的时候,安溶月就想好了如何布置这一切,她要借一直在学校中流传的灵异传闻。

想到这里我忽然意识到什么,连忙转身在案件资料中翻找,终于找出乔可薇死后遗留手机中的截图照片,画面上钟楼的时间是凌晨四点,而在照片中出现的却是早在两小时前就死亡的403宿舍四名死者。

这个离奇地问题一直困扰了我们很长时间,我拿着照片慢慢直起身,这个谜团我想应该可以解开了。

我们在钟楼找到了文继科的指纹,说明他有上去的办法,也知道如何拨动钟的刻度,其实一切都是人为的假象,文继科是可以调整钟楼的时间的。

为了混淆视听误导我们在调查的时候相信发生在合德医学院的凶案真的和灵异有关,文继科应该是先催眠403宿舍其他三名女生和乔可薇,让她们胁迫当时是正常的聂冰婉,并由乔可薇拍摄下被修改过时间的钟楼,其实那个时候并不是凌晨四点,403宿舍的四名死者那个时候也并没有死亡。

等到完成布局后,再催眠聂冰婉一个人,借用她以请笔仙为幌子来操控宿舍其他三名死者自杀,并有意让聂冰婉留下手机视频录制整个诡异离奇的过程,好让查案的我们相信死亡和请笔仙有关,最后再杀掉乔可薇故意遗留下照片,让我们看见死亡两小时又出现的死者,来加深我们对案件的错误理解。

从案件的布局来看,应该是安溶月的杰作,由此可见这个女人的智商有多高明,她明明最想杀的人是李河君,但为了不引起我们的察觉,故意先杀掉五名女生留给我们调查,安溶月应该是知道我们早晚会发现聂冰婉和李河君之间的关系,等到最后在让文继科催眠落网的李河君跳楼自杀,只要李河君一死就变成了畏罪自杀,所有的焦点都集中在死无对证的李河君身上,何况他有充足的作案动机和能力。

好高明的手段,安溶月为了掩盖真相可以说是煞费苦心,一层又一层用伪装来包裹修饰,若不是文继科百密一疏在钟楼留下指纹,恐怕永远也没有人会想到安溶月的身上去。

当然,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文继科,他一直出入在我们每一个人的眼前,可是最熟悉的人往往越容易被忽略,他出现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显得很正常,没有谁能去怀疑一个一无是处的哑巴。

第七十六章 畏罪潜逃

至于文继科为什么要杀我,应该是我们在调查赫连漪案件的时候,发现了钟楼上的指纹和李河君不符合,因此重新调查403宿舍和乔可薇凶案,这让文继科意识到早晚我们会发现这些指纹是谁的,从而会开始怀疑到他和安溶月的身上。

因此文继科要在事情败露之前先除掉我,他在合德医学院足足呆了三十多年,而赫连漪死亡的真相我想文继科是知道的,他就是想利用十年前的意外和巧合来杀掉我。

想必我们重新回到合德医学院开始调查赫连漪死亡真相的时候,文继科就开始暗地里留意我的一举一动,那晚他看见我去停尸间爬进停尸柜后,知道机会来了,转身去破坏变压器好切断电力供给,可见文继科是知道备用的恒温系统中有催眠的气体。

他是想我陷入昏迷好第二天借钟慧的手解剖我,可他没想到的是,云杜若居然把我叫了出来,而她在我离开后又爬了进去,事后文继科返回停尸间检查以防万一,我想他应该是听见过停尸柜中云杜若的呼救,他那个时候或许知道里面的并不是我,可事已至此只能顺其自然。

他应该是检查过停尸柜外面的开关,担心云杜若还能出来,离开的时候怕遗留指纹,因此拿出手帕擦拭,这就是为什么云杜若会在停尸柜中闻到淡淡的花香,那应该是手帕上残留的黄杜鹃香味,可当时云杜若吸入神经类催眠气体,在吸入黄杜鹃香味后产生了恶心的反应。

“那这个安溶月和文继科胆子也够大的,居然有恃无恐明明都知道我们已经查到钟楼上的指纹,非但没有选择在暴露之前逃离,居然还敢策划新的命案试图杀人灭口。”韩煜冷冷一笑说。

“文继科和安溶月并非是胆大包天,他们两人狼狈为奸有恃无恐是因为他们相信这么精妙的布局没有人会知晓,更没有谁会怀疑一个哑巴和一个痴傻的精神病人能谋划杀人,如果他们知道一切被发现……”我说到这里猛然一惊,慌乱地说。“糟了!我在操场看见文继科的手,他应该会想到我会把他和钟楼上残缺的指纹联系在一起,就是说他意识到所有一切都暴露,他和安溶月一定会想办法……”

我话还没说完,门外就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开门看见是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华冠文,他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断断续续地说。

“你们赶紧去……去看看,文……文继科不知道发什么……什么疯,把地下室病房……给……给打开,把里面……里面的病人全给放了。”

果然印证了我的担心,文继科会狗急跳墙试图制造混乱,然后带着安溶月趁机逃出去,这些重症精神病患者都是劣迹斑斑而且恶贯满盈的凶犯,一旦停止服药流窜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南宫怡连忙打电话通知军警对合德医学院戒严,不能任何一个病人离开这里,我最关心的还是安溶月,连忙问华冠文现在是什么情况。

“文继……科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打开病房……好在学校的安保人员未得……到蒋院长通知,极力阻止文继科,谁知……道文继科打伤其中一名安保人员,强行把病房打开,好在……好在其他安保人员随后赶到控制了局势。”华冠文擦着额头的汗水吃力地回答。“安溶月和其他病人都被重新隔离关押了。”

听到这里我们都长松了一口气,云杜若连忙追问文继科的情况,华冠文摇摇头失望地回答,当时安保人员都全力防止病人逃脱,文继科趁机逃脱不知去向。

我们连忙跟随华冠文去现场,好在发现的及时没有铸成大错,蒋馨予第一时间赶过来,面色凝重的检查核对每一名病人,我们看见她满脸虚脱的从地下室走出来,虽然表情很严峻,可看的出她悬起的心也放下,蒋馨予确定的告诉我们,收治的重症精神病人一个也不少。

并且事故发生后蒋馨予已经通知所有合德医学院值班警卫,任何人不得离开学校,因为合德医学院管理向来极其严格,进出都必须登记验证,但凡非学校学生和教职员工进出都要提前申请,而且出入医学院一共只有四条路。

而到现在为止,每一条路的值班警卫都报告未见文继科离开过,这说明逃脱的文继科现在还藏匿在合德医学院,他拥有安溶月长期强制灌输的潜意识,同时也拥有安溶月的催眠和心理及行为操控能力,到目前为止他还涉嫌杀害五起命案。

文继科的危险性不言而喻,如果不及时抓获很难想象他还会干出什么事来,蒋馨予对此也极其重视,向四条路口都加派了警卫严防死守。

半小时南宫怡调派的军警也及时赶到,在学校外设立三道警戒线,因为文继科在合德医学院呆了三十年,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极为熟悉,他可能躲藏在任何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南宫怡要求军警对整个合德医学院进行地毯式搜索。

因为考虑到文继科拥有催眠和行为控制的能力,任何参与搜查的军警都不得擅自行动,一旦发现文继科踪迹需要第一时间通知。

为了防止在校学生遭遇不测,所有的学生都被要求留在宿舍,没有通知不得离开,每栋宿舍楼下分别由军警设立警戒线。

对文继科的搜索抓捕一直持续到了晚上,但仍然没有发现他的踪迹,因为担心文继科趁夜色掩护出逃,南宫怡要求军警在学校架起探照灯,整个合德医学院变得如同白昼般。

温近南带着刑警队的几名同事赶回来告诉我们,在搜查文继科的过程中,发现合德医学院的化学实验室门窗被撬毁,里面一片狼藉应该是有人进去过,温近南以为是文继科躲藏在里面,向南宫怡请示下一步该怎么办。

为了防止进去抓捕的军警被文继科催眠,要求参与行动的人员都不能携带枪支,担心被文继科得到手后果就不堪设想,好在发现异常的化学实验室并不大,南宫怡经过和军队指挥员商讨,打算采用烟雾弹结合高爆闪光弹对里面实施强袭。

一切准备妥当后,五名精心挑选的战士戴上面罩,对化学实验室扔进烟雾弹后,随即两颗闪关弹丢了进去,我们在外面只看见漆黑的实验室里浓烟滚滚,随着两次刺眼的白光明灭后,战士迅猛的冲入进去,我们焦急的在外面等待着结果,可片刻功夫的时间,实施抓捕任务的战士陆续从实验室出来,报告说里面并没有躲藏的文继科。

等到实验室里的浓烟渐渐散去,军警开始对里面展开细致的搜索,从文继科出逃后学生都被要求留在宿舍中,这里应该没有人来才对,而且从现场留下的痕迹看应该是文继科仓皇逃窜时来过这里。

我对此有些疑惑,按理说文继科知道事情败露应该犹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才对,这实验室并不是藏匿的最佳地点,一旦被发现他就会走投无路,而且实验室的位置刚好在很醒目的位置,文继科似乎是目的性很强的来这里。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可以宁愿冒着被抓获的危险偷偷跑回来?

对实验室的搜索时,在打翻的化学试剂上发现了脚印,经过比对的确是文继科留下的,从现场环境看文继科当时应该很慌张,以至于打翻了很多化学仪器和设备,我们顺着他的脚印,发现文继科最终停在一处存放化学药剂的柜子前。

柜子的锁被撬开,里面原本摆放整齐的化学物品如今一片凌乱,文继科应该来这里找寻过什么东西,我问蒋馨予这实验室一般都由谁管理,蒋馨予看向华冠文好像除了治疗精神病人外,对于学校的大小事务她一概不过问,华冠文说实验室很普通,一般是给学生做一些医学方法的实验,但因为考虑到里面的化学物质多少都有些危险,因此对实验室的管理也是相当严格,至少向文继科这样的人是没有机会出入这里。

我原本是认为文继科在这里藏了什么东西,而且还特别重要,逃亡的时候都不忘回来拿,可听华冠文这样说这个想法被打消,从文继科遗留的足迹看,他很清楚和明确自己的目标,我注视着柜中那些被弄的七零八落的化学试剂瓶转头问华冠文。

“这些化学物品可有登记?”

“当然有。”

“立刻核查这些化学物品,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遗失。”

华冠文听后离开派人找来实验室的管理员,让他按照我的要求清点柜中的化学试剂。

管理员认真盘点了半个多小时,才站起身把一份清点清单交到我们手中,很诧异的告诉我们。

这批化学药品中的硝酸铵不见了。

第七十七章 危险的对手

硝酸铵是无色无臭的透明结晶或呈白色的结晶,易溶于水,易吸湿结块,是氧化剂,多用于化肥和化工原料。

文继科如今是四面楚歌,他冒着被我们抓获的危险跑到这里居然拿走了一大瓶做化肥的硝酸铵,我实在想不到这种化学氧化剂对他能有什么用。

从文继科目前的举动看他似乎根本没有外逃的打算,他留下来唯一的目的和原因只有可能是安溶月,文继科到现在还想着把安溶月救出去。

南宫怡立刻调派军警对十九号大楼的地下室病房加派警戒保护,担心文继科狗急跳墙选择铤而走险。

这诺大的合德医学院要藏一个人的确是轻松,调派了这么多军警地毯式搜查了这么久也没发现文继科半点蛛丝马迹,拖得时间越长我越是担心。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可事实上我们对文继科并不了解,他所有给我们展现出来或者表现出来的都是假的,从心理上讲,要预测文继科的行为就必须先了解他这个人。

我对其他人说,想去文继科住的地方看看,想多对他这个人有些更全面的了解,云杜若应该是担心我一个人不安全执意要陪我一起去。

文继科住的地方正是之前发生命案的403宿舍,被闲置的女生院空置了那么多房间,但凡正常一点的都不会选择住在死过四个人的房间里,我都有些懊悔当时明明感觉到文继科的反常却没有调查下去。

南宫怡也担心就我们两个人万一遇到突发的情况难以应对,特意派了两名武警战士跟随,进到文继科的房间时,他们站在外面警戒。

文继科把房间收拾的挺整洁,并不像他给我们的邋遢的印象,房间里一尘不染东西摆放井井有条,衣柜中除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别无他物,云杜若在床下找到一个两个一大一小的木箱,拉了一把居然发现很沉重,我和她合力才拖了出来。

打开小的木箱里面装满了书,这些书都是涉及到催眠以及精神疾病治疗和预防上的,几乎每一页都被细细的写满了注解,可见文继科在看这些书的时候有多专心和认真。

“看来文继科一直都在偷偷研究催眠方面的知识。”云杜若看了一眼忧心忡忡地说。“至于精神病治疗方面的应该是看来帮助安溶月的。”

这些都是很高深同时专业性很强的书籍,估计即便是研习这方面知识的学生也很难看懂和看透彻,我翻阅了好几本,从文继科对书中的注解来看,他恐怕已经掌握了很强的催眠能力。

我一本一本翻看这些书,几乎全都是催眠和精神病预防控制方面的,能把这些枯燥的内容完完全全如此认真地看进去,可见文继科的性格有多沉稳,当我把箱中所有的书都拿出来的时候,目光落在箱底的一本书名上。

建筑学构造原理。

这本书明显和其他的书籍完全格格不入,从这本书破旧的程度看,文继科翻阅恐怕不止一次,我拿到手中翻开发现这书也和其他的书籍一样,被文继科用红笔写满了注解。

“文继科好好地看建筑学方面的书干什么?”云杜若好奇地问。

我也不清楚文继科的用意,从他的性格来说应该是一个很专注的人,一个能隐瞒秘密三十多年的人做任何事都会有他的目的,即便是看书也一样,我能理解他看催眠和精神疾病预防方面书籍的用意,但实在想不到他看建筑学的书意欲何为。

忽然一页被折叠的纸张从我手里的书页中飘落出来,应该是文继科存放在里面的,云杜若从地上拾起来,在我面前把那张纸展开,那是一张手绘的建筑图纸,我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这……这好像是合德医学院新修的教学楼啊。”云杜若看了半天认出来。

我顿时恍然大悟难怪会这么熟悉,这张手绘的图纸上好几次地方被用红笔圈上了标记,我虽然对建筑一窍不通,但怎么看这些标红的地方都是大楼的根基,越看越迷糊完全猜不透文继科到底想要干什么。

云杜若见小木箱中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转身打开了旁边的大木箱,一股浓浓刺鼻的化学药剂闻到飘散出来,云杜若下意识的捂在鼻前,我的注意力还在那边建筑书上,反复在心中揣摩文继科的心态和想法。

云杜若在一边翻看木箱中的化学物品,一边在我身后茫然地说。

“这些都是什么化学物品啊,文继科偷偷存放这么多化学物品到底想干什么?我来看看都有些什么。”

我听见身后云杜若拿起装有化学药品的玻璃,然后读上面的标签。

硝酸钾……这个是柴油?这一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