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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雯!

忽然之间,一双有力的手臂从后面伸了过来,将她拥入怀中,用力地抱着,她靠在他的胸膛上,那胸膛很宽广,很温暖,她躁乱的心立刻安静下来,世界仿佛在一瞬间又恢复了正常,她看到考古队的众人都围在她身边,用奇怪的眼神望着她,像在看一个精神病人。

“你终于安静了。”一个声音从耳朵边传来,殷漓回头,看到司徒翔,眼泪汹涌而出,一把抓住他的衬衣,叫道,“小雯…小雯不见了…她…”

司徒翔抬起头,望着远方,眼神沉静而深邃。

殷漓一震,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在那座废墟上,一个模糊的影子正在来回地走动着,一道曙光从沙丘的另一边喷薄而出,将那道影子映衬得微微清晰了。殷漓望着那道影子,胸口里涌出一股欣喜,挣脱司徒翔的手,朝废墟狂奔而去。

小雯!是小雯!

在那片废墟之上,秦雯茫然地走着,像一具没有灵魂的死尸,缓慢地走动,眼神呆滞,定定地看着前方,谁也不知道,映在她眼中的是什么样的景色。

“小雯!小雯!”殷漓冲过去,一把抱住她,焦急地道,“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很担心你知不知道?小雯?”

她愣了愣,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目光依然呆滞,眸子一动也不动。

“她醒了吗?”白云凝问道。

“不…余毒未尽,她不可能醒过来。”殷漓摇头,“应该只是余毒造成的后遗症,算是…梦游吧。”

话音刚落,秦雯就软软地倒了下来,殷漓连忙将她扶住,杰克呆呆地望着闭上眼帘的秦雯,斯坦利亚那张艳丽的脸像铁锤一样击在他的心上,这个叫秦雯的女孩容貌和斯坦利亚天差地别,但是他还是觉得她们想象,那么惊人的想象,这种感觉令他窒息。

这么久以来,他从来没像现在这般如此频繁地想起斯坦利亚,虽然她是他心目中的神。

因为秦雯的身上会渗出黑色毒汗的缘故,虽然殷漓再三解释这种毒已经无效,陈羌还是不肯再背她。最后,只得由司徒翔将她背回营地。

秦雯睡得很沉,张媛媛为一再被吵醒心怀不满,小声地嘀咕着什么,殷漓也顾不上去理她,只觉得自己在考古队里的处境愈加艰难。

李教授在试着用广播电台联系救援,但那台老旧的机子根本管不了多大的作用,他原本只是花白的头发仿佛在一夜之间染满了白雪。

天已经大亮了,殷漓还是睡不着,她突然有些想看昭伶公主的尸体,自从找到尸体之后,她的所有幻觉和记忆都停止了,难道之前所遇到的一切,都只不过是昭伶公主想要将他们引到墓室里去的诡计吗?

昭伶公主的尸体在大帐篷里,殷漓挑开门帘进去的时候李教授正在研究女尸的面部,她看到那公主依然和刚出棺材时一样,宛如在世,连皮肤都光泽白皙,比她的皮肤还要好,殷漓有些愤愤不平,凭什么她的皮肤还没一具尸体好啊?回去之后一定要做十次面膜,五次SPA!

“李教授…”

李教授抬起头,脸色憔悴苍白:“是小殷啊,有什么事吗?”

“没…没什么,只是想来看看昭伶公主的尸身而已。”殷漓尴尬地笑了笑,看到那身裹在尸体身上的红衣,金线绣的凤凰还是那么刺眼。

“看吧。”李教授道,继续研究尸体的头发,“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就是一具两千年前的尸体而已。”

“两千年竟然能保存得这么完好,而且出棺之后也能保持不变,这真是神奇。”殷漓望了一眼昭伶公主的脸,漂亮得仿佛月宫里的仙子。

“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李教授一说起女尸来,眼中又生出光辉来,“在正常空气下,尸体居然能保持这么好,我原本还在担心尸体的保存问题,现在什么问题也没有了。”

“那…教授,您觉得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这个…”李教授微微迟疑了一下,说,“我也不是很清楚,古人一般都喜欢将有特殊功效的玉石或珍珠放进尸体的嘴里或肛门里来保证尸体不会腐烂,但我检查过,这具尸体里什么也没有。”

“那…会不会是让尸体把珍珠之类的给吞了下去?”殷漓突发奇想,道。

“也有可能。”李教授略有所思地点头。

“教授,那具棺材如何处理?要不要想办法搬出来?”殷漓道,“沙漠里的温度落差太大,我还是害怕尸体会腐烂。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如…”

“那东西太大太重,搬起来实在费事。”李教授叹气道,“况且主墓室里到处都是血迹,玉石棺材上也染了血,古人认为玉是圣洁之物,染了血的玉石被污染了,邪气大盛,用来盛放尸体恐怕已经不合适了。”

殷漓叹气,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可惜了。

门帘响动,白云凝走了进来,她望了望殷漓,眼神复杂起来。李教授道:“云凝啊,来,来帮我看看这头发…”

“是。”白云凝答应一声,走到尸体面前,却不时地用眼角的余光瞟了殷漓几眼,说话也万分小心,仿佛害怕自己的东西被偷走一般。

殷漓被她弄得啼笑皆非,只得告辞出来,外面的太阳更大了,她有些不适应这样的光亮,只得用手背挡了挡,却恍然间看见一个人影在帐篷后面闪了一下,不见了。

是陈羌?

殷漓皱起眉头,他在干什么?监视什么人吗?他在监视谁?

她带着满心的疑问绕到帐篷后面去,帐篷后面空空如也,连个人影儿都没见,她低下头,看见满地的黄沙上,有一连串的脚印正在被风沙掩埋。

看着那串脚印,殷漓又想起了在尼雅古城的那个夜晚,在那个晚上,她们得到了一块玉佩和一块木板。

突然,一道霹雳从天而降,落在她的头上。

对了,木板,那块木板!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几乎就要把那块木板遗忘了,既然那木板真是西域先知送给她们的,而且还记载了西夜古墓的事情,那么…木板上也许藏有找出真凶的关键!

她突然激动起来,向自己的帐篷飞奔而去。

她没有看到,在她的身后,有一双恶毒的眼睛,眸子里满是野兽一般的杀意。

“当墓门打开,沉睡中的凤凰将再次苏醒,为人世带来恐惧与灾难。若最绝望的一刻来临,蛏云将与汝等同在。”

殷漓愣愣地看着面前的木板,头有些隐隐生疼,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说给人世带来恐惧和灾难,那么现在他们所遭遇的一切已经算是一场可怕的灾难了,这一句不难理解,但沉睡中的凤凰将再次苏醒又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些灾难都是这个凤凰所引起的?那么…这个凤凰究竟指的是什么?昭伶公主的尸体?还是某个人?或者…

她猛地一震,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背包里掏出手机,记得在主墓室的时候,她曾经用手机拍过两张照片,也许…里面拍下了什么也说不定…

翻开手机的个人文档,照片有些模糊,第一张是整个墓室的陈设,第二张是昭伶公主尸体的特写,她的目光落在公主的身上,瞳孔刹时放大。

她怎么一直都没想到呢?凤凰明明在这么显眼的地方。

如果她没有猜错,木板里所指的凤凰,应该就是昭伶公主那件红色素纱蝉衣上的凤凰花纹!

可是…那只是绣在衣服上的假凤凰而已,它们又如何能为世界带来灾难?还是…木板上的凤凰并不是凤凰本身,而是穿着凤凰的昭伶公主?

真是越想越乱!她烦躁地挠了挠满头的秀发,真想一头撞在沙堆里,就算找到凶手了又能如何?还不是出不了沙漠!

她的脑中闪过那三具殉葬的宫女尸首的模样,恐惧迅速漫上心头,难道她们注定了要和那些宫女一样,成为昭伶公主的殉葬品吗?

她转过头,望着熟睡的秦雯,幽幽地叹了口气,拿起毛巾替她擦去额头的汗水,如果小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要怎么向她的父母交代呢?

就在这个时候,秦雯忽然睁开了眼睛,殷漓吓了一跳,呆呆地看着她机械地站起来,迈着整齐的步子,向帐篷外走去。

“小雯?”殷漓追上去,看到她的目光呆滞空洞,心中微微一惊,她又梦游了?

如果叫醒梦游的人,很可能造成梦游者产生许多精神并发症,殷漓无法,只得跟在她身后,以确保她的安全。

走在沙地上秦雯迈着缓慢而优雅的步子,月光在她身上镀下一层耀眼的银色光晕,让殷漓几乎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走在前面的不是多年的好友,而是沙漠中的神明。

殷漓突然有所感慨,如果是在平时,秦雯走起路来一定是张牙舞爪,手舞足蹈的,真没想到,毫无意识的她竟然会如此美丽优雅。

女人果然是有两面的,人前的一面往往是最不真实的一面。

秦雯像得到了什么指令一般来到神庙的废墟,然后绕着公主陵的入口一直转圈。殷漓坐在一旁的石头上,默默地看着她,总觉得她在进行一种神秘的仪式。

以前听外祖父讲过,在遥远的古代,巫师都是在梦游中举行祭祀的,人们相信梦游中的人是最接近于神的,那是与神灵沟通的最重要的仪式。

难道…此时的小雯也是在与神灵沟通吗?她眼中所见到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景象呢?

秦雯绕着入口转了将近一刻钟,终于转过身,向营地的方向走去,一回到帐篷,就像是灵魂出窍了一般,身体一软,瘫倒在毛毯上,全身汗如雨下,流出大量黑色的汗液。

殷漓替她擦去毒汗,看看表,已经是凌晨三点了,殷漓怎么都睡不着,为秦雯盖上了毯子,走出帐篷来。

月亮已经西沉了,与地平线已经只剩下几厘米之遥,殷漓在营地里缓慢地度步,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心中空落落的,很多东西仿佛近在咫尺,近得只隔了一层薄纸,但却怎么也无法碰触到,这种感觉令她几乎抓狂。

不过,她依然固执地相信,她已经离真相很近了。

突然,她停下了步子,抬头望着立在自己面前的大帐篷,心中生出了一种渴望。

她想要再仔细看看那具女尸和绣着凤凰的大礼服!

这种想法令她莫名地激动起来,掀开门帘走进帐篷里去,尸体正躺在长桌上,身上盖着白色的布单,原本出土的尸体必须立刻进行防腐处理,但昭伶公主一直没有变化,还是宛如生前,而营地里的药品仪器又不够,只得小心翼翼地放着,祈祷她不要突然之间烟消云散。

殷漓小心地掀开白布,昭伶公主的全身立刻出现在她的面前,帐篷里很暗,红色衣服上的金色凤凰熠熠生辉,在这昏暗中竟漾起迷人的光晕。

她觉得一阵眩晕,眼前模糊起来,她仿佛又看见了昭伶公主在一片白色中舞蹈,很美丽的舞,金色的凤凰在她的舞姿下仿佛飞了起来,从红布中一跃而出,绕着她的身躯,翩翩起舞。

画面渐渐地变为金色,殷漓觉得自己的心都仿佛飘了起来,飘在万里无云的沙漠上空,墨蓝色的苍穹美得叫人窒息。

“你在这里做什么?”一声低喝从身后传来,殷漓只觉得全身一沉,觉得灵魂仿佛在一瞬间被拉回了身躯,猛地一震,睁开眼睛,回过头去,看见陈羌正掀开门帘走进来。他的脸色蜡黄,额上有汗,死死地盯着殷漓。

“我来看看昭伶公主的尸身而已。”殷漓平静地道,“你又来做什么?”

“我睡不着,随便走走,听到这里有声音,就进来看看。”陈羌似乎松了口气,走到女尸面前,看了一眼那具尸体,又立刻把目光挪开。殷漓冷冷地说:“你胆子真大,难道就不怕我是凶手?”

陈羌全身一震,转过头来狐疑地看着她,说:“你…不会吧,你这么柔弱,能杀得了那个叫山虎的盗墓贼?”

殷漓无语,确实,自己怎么看都不像是凶手,不仅没有作案的动机,也没有作案的本事。

陈羌见她没有说话,觉得气氛有些尴尬,连忙说:“小雯小姐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

“没有什么大碍了。”殷漓道,“她这两天一直梦游,应该是‘玲珑窍’留下的后遗症,不过每次梦游之后都会排出大量黑汗,按现在的情况两天之内就会醒来。”

“哦…那…很好。”陈羌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点了点头,又转身去看女尸去了。殷漓告了辞,走出门去,冷风吹来,她打了个冷战,心下疑惑,为什么她刚才会产生这么奇怪的幻觉呢?

四十、吸血棺材

殷漓是看着手机里的照片一直到天亮的,这一夜还算平静,没有人失踪。天一亮,她就跑到石林,刚一进那乱石耸立的林子,就听一个声音慢条斯理地道:“怎么?小姑娘,又来找翔哥?”

殷漓听着这口气,气就不打一处来,转过头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你的嘴永远都是这么臭吗?”

杰克靠在一根粗大的石柱上,用慵懒的目光打量着她,眸子往一旁微微斜了斜,嘴角挑起一丝阴恻恻的笑容,缓步朝她走来,道:“小姑娘,你好像忘了自己是在跟谁说话。”

殷漓看着他的笑容,觉得全身发冷,向后退了一步,警惕地说:“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杰克笑起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猛地拖到自己面前,手不安分地向她臀部摸去,“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是在跟谁说话。”

“你…你…”殷漓的胸膛里灌满了恐惧和愤怒,用尽量平静的语调说,“不要再叫我小姑娘,你恐怕比我还要小。”

杰克脸色微微一变,他最恨的就是别人质疑他的年龄,不由得冷笑起来,原本只停留在她臀部的手滑进她的白色衬衣里,她全身一抖,奋力挣扎起来,涨红了脸,道:“放开我!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不客气?”杰克冷笑着说,“你要怎么不客气?也用针扎我吗?原来你有这种爱好,好啊,没关系,你扎吧。”他凑到殷漓的耳边,一边吐气一边说,“用力扎,你越扎我越兴奋…”

“你…你这个禽兽!”殷漓尖声大叫起来,话音未落,一个严厉的声音带着愤怒劈空而来,“杰克,住手!”

杰克嘴角浮现一丝若隐若现的笑,转过头,望着满身怒气,眉头眸间透出一股杀意和戾气的司徒翔,抱着殷漓的手并没有松开的意思:“原来是翔哥,你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哦?你觉得我应该什么时候来?”司徒翔怒极反笑,一字一顿地问。

“至少…”杰克望了一眼怀中不停挣扎的殷漓,戏谑地笑道,“至少也应该等我做完再来啊。”

司徒翔眼中暴出一股杀气来,连殷漓都感到迎面而来的寒意,杰克的脸倏地冷下来,他不得不承认,司徒翔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惊人气势,令他的心徒地抖了一下,手脚随之一片冰凉。

“放开她。”司徒翔说,“否则别怪我不给田叔面子。”

杰克松开手,任由殷漓跑到司徒翔的身边,双手一摊,笑道:“翔哥,何必这么认真,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我还是懂的,我只是跟她开个玩笑。”

“很好。”司徒翔拉起殷漓的手,道,“不过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可笑。”

说罢,带着殷漓朝石林外走去,杰克望着两人的背影,眼中满是冰冷入骨的笑意。

两人走出石林很远,司徒翔才停在一处沙丘的低凹处,放开殷漓,说:“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殷漓揉了揉自己被捏着有些发红的手腕,说:“我来跟你拿我的东西。”

“你的东西?”

“就是那块碧玉蝴蝶。”殷漓说,“我知道你出来时从主墓室的门上取下来了,现在还给我。”

“那东西还是放在我身上比较妥当。”司徒翔放缓的语气。

“不行,我现在就要那块玉佩!”殷漓毫不让步。

司徒翔原本已经松懈的眉头又皱了起来:“那东西绝对是几千年前的古物,放在你身上很不安全,我不希望你为了它丢了性命!”

“这个我自有分寸。”殷漓有些不耐起来,这几天的奇遇和沙漠干燥炎热的天气令她如同一座充满易燃气体的火炉,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快给我。我没时间和你在这里废话!”

司徒翔大怒,喝道:“你知不知道自己是在和谁说话!你真的以为我不敢碰你么?”

殷漓猛吸了口气,拼命压住自己满腔的怒火,放轻语调,说:“那块玉佩很有可能是解开一切问题的关键,请你至少给我研究一下可以吗?”

司徒翔一震:“你说那东西是关键?”

“没错。”殷漓觉得自己快要疯了,“那玉佩很重要,请把它给我。”

司徒翔迟疑了一下,还是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那块玉佩,递给她,脸色严肃地道:“我先提醒你,杰克已经通知了田叔,他大概明天傍晚就会到,把这东西藏好,否则我无法保证你的安全。”

殷漓一惊,抬起头望着他,不敢置信地说:“他通知那个田叔了?怎么通知的?这里没有手机信号啊?”

“他自然有他的方法。”司徒翔道,“虽然我从没见过田叔,但他手段狠辣在道上是赫赫有名的,他对西域和汉代古董的狂热简直到了痴迷的地步,只要他看上了,就算将物主灭门也要抢到手,希望你不会因为这块玉佩落到他手里。”他将自己的脸凑到殷漓的面前,微微眯起眼睛,声音冰冷残酷,“否则…你会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

殷漓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吓得脸色惨白,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愣了一会儿,从司徒翔的手上猛地把玉佩抓了过来,忽然手上一痛,她轻呼一声,张开那只抓着玉佩的手,才发现中指根部被利刃划开了一条口子,殷红的鲜血汩汩而出,将玉佩染上了一层刺目的红色。

“你…你袖子里…”殷漓按住自己手心里的穴位止血,惊疑地朝司徒翔的那只手看去,司徒翔撕下自己迷彩服的衣角给她包扎,淡淡地说:“我们这一行变数太多,必须随身带着些东西防身,你不该到我手上抢东西。”

“我只是拿回我自己的东西!”殷漓猛地抽回手来,从随身小包里掏出纸巾来擦拭玉佩上的血迹,擦到一半,她的手突然一抖,那张沾满了血的纸巾随着风飘了起来,一直飘向遥远的地方,不知道会降落在何处。

“怎么了?”司徒翔见她满脸呆滞,不由得笑起来,“是不是疼得失去意识了?”

殷漓没有理他的调侃,掏出手机,翻出那两张照片来,一边看眼睛就一边放大了,喃喃道:“原来…原来是这样…”

司徒翔似乎也察觉到她的意思,脸色立刻严肃起来:“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确实发现了一些东西。”殷漓眼中迸出一丝兴奋来,早已将手上的伤抛到了脑后,“司徒,跟我去一趟主墓室,我想我知道凶手是谁了。”

主墓室里依然是一片狼籍,因为血液和碎肉的缘故,里面充斥着令人作呕的味道,殷漓刚一从绳梯上下来,就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晕过去。幸好她带了一些药物,吃了一点下去,才算是暂时对这些肮脏的东西免疫了。

她双脚一落地,立刻朝那具碧玉棺材奔去,上上下下仔细看了个遍,眉头紧皱,似乎有什么事情想不通。良久,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吸了口气,拆开手上的包扎,一用力,原本凝结了血块的伤口又涌出血来,疼得她嘴里嘶嘶作响。

她顾不得痛,将手一翻,鲜血立刻随着她的中指滴在棺材盖子上,刚开始并无异样,过了五、六分钟,就觉得那血少了一半。殷漓一阵激动,仔细盯着那几滴血,一动也不敢动。又过了五、六分钟,血终于越来越少,最后完全消失了,就好像水滴蒸发一般,失去了踪影。

司徒翔眼睁睁看着那些血消失,眼中露出惊诧的神色,望了殷漓一眼,道:“怎么会这样?难道连血都会蒸发不成?”

“不。”殷漓摇头,“那些血不是蒸发了,而是被这口棺材给吸收了。如果我没有猜错,这棺材的玉石材质大有来头,是上古时代赫赫有名的‘鬼玉’。”

“‘鬼玉’?”

“关于‘鬼玉’的记载很少,我也只在外祖父收藏的战国竹简里见过一次。传说上古时代有一个部族被称为‘鬼方氏’,‘鬼方氏’所聚居的丘陵地带盛产一种神奇的玉石。这种玉石有防腐的功效,将尸体放入其中,即使是几千年也不会腐烂。”殷漓解释道,“不过它被称为‘鬼玉’并不是因为它能防腐,而是因为它另一个功效:吸血!”

“吸血?”司徒翔不敢置信地望着她,怀疑她是不是脑筋出了问题,“你说玉石能吸血?”

“没错。”殷漓点头,“‘鬼玉’最有名就是它能吸血。‘鬼方氏’的传说中说它是女娲氏统治天下时一种九头吸血怪虫的化身。这种九头吸血怪虫身躯庞大,全身碧绿,到处吸血,为祸一方。最后被女娲氏所杀,葬身于‘鬼方氏’所聚居的山岭里,成了一块巨大的吸血玉,就是‘鬼玉’。虽然当年的九头怪虫体积庞大,但毕竟有限,‘鬼方氏’以贩卖这种玉石为生,到商代末期就已经完全绝迹了。因为防腐的缘故,以前所开采的玉石都被用作棺材的材料,都跟随主人一起埋在地下,再也不见行踪。真没想到,在这个汉代西夜国的陵墓里,竟然能够看到这种玉石。我这辈子能见这么一次,也算是没有什么遗憾了。”

司徒翔惊讶地望着这口棺材,没想到它竟然有这么大的来头,看来,盗墓这一行,还是要识货才行,他的道行还远远不够。

“就算如你所说,这是传说中的‘鬼玉’。”他道,“那么它和一系列的杀人祭祀究竟有什么关系?”

“关系可大了。”殷漓转过身来,脸上浮起一抹神秘中夹杂着顽皮的笑容,“现在,我知道凶手是谁了,并且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凶手是谁?”

“不急。”殷漓笑得很诡异,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表情很欠扁,“我要等他自己送上门来。”

这个时候,司徒翔突然觉得,就算面对那个声名在外的田叔,似乎也没有必要为她太过担心。

四十一、真相大白

夜如往常一般平静地降临,殷漓挑起门帘,望着天空中那一轮新月,细细算来,今天应该是初一了,新月代表着不祥,在新月的夜晚不可出行,否则很可能会遇到外出觅食的恶鬼。这个太古时代所流行的传说在今天已经没有几个人知道了,但外祖父还是将这个传说当成大忌告诉了她,她还清楚地记得第一次听这个故事时自己心里所生出的无限恐怖,她的整个童年都是在这种恐怖中度过的,一直到现在,她都不太喜欢新月。

背后有悉悉梭梭的声音传来,她转过头,看到秦雯又如往常一般目光呆滞地站起身来,擦着她的身子走过去,月光很暗淡,几乎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殷漓叹了口气,跟了出去。

秦雯的步子依然轻盈优雅,殷漓环顾四周,沙漠很空旷,没有人跟来。

她略微有些失望,紧跟了几步,秦雯果然还是到了公主陵的废墟之上,绕着墓道入口轻盈地迈着步子。

秦雯望着她,觉得她这个样子很可爱,如果永远醒不过来也好,这个世界会变得安静许多。

这个恶毒的想法在她脑中滋生蔓延,她一边轻笑一边坐到一块大石头上,用手爬梳着自己的长发,夜色很美,很宁静。

忽然,秦雯全身猛烈地抖动了一下,身子一软,跌了下去,殷漓大惊,连忙朝她跑过去,满心疑惑,难道毒已经排尽了?

就在她抱起秦雯的那一刻,一个影子从她背后打了下来,在沙地上被拉得很长很长,那个影子缓缓地举起一个长条形的东西,在月光下雪一般白皙的沙漠映衬下显得万分狰狞。

她猛地回头,看到一跟木棒已经迎头落下,速度之快,力道之大简直匪夷所思。

“殷漓!小心!”司徒翔的声音传来,充满了慌乱惊恐,殷漓缓缓地闭上眼睛,嘴角勾起一道诡异的笑容。

一声惨呼划破了宁静的夜空,手腕粗的木棍飞了起来,在空中直升机螺旋桨一般转动着,然后落在地上,深深地插进黄沙里。

黑影倒在了地上,嘴里发出呜呜的响声,司徒翔惊讶地望着面前的这一幕,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秦雯站在沙地之上,月光包裹着她的身躯,令她的肌肤呈现一种近乎石膏般的光泽,宛如一尊历史久远的石膏雕像。

“我们等你很久了。”殷漓缓缓地站起身来,望着那团黑影,说,“李教授。”

黑影抬起头来,眼中露出野兽一般凶狠的光芒,瞳孔几乎缩成了一个小孔,月光打在他的脸上,正是李教授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