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水天一色伸手拦住抬腿就要走的司南,“你得先告诉我你是谁。”对方似乎知道他很多,可是他却完全不知道对方,这种感觉让他很不爽。

司南笑眯眯的拿手指指了一下自己的鼻子:“我?南方粥沫。”这是他在论坛上常用的id,很多人都认识。

水天一色惊讶的叫出声:“稀饭?”

司南颔首:“正是。”说着抬腿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罢。”

水天一色很自然的跟上去,想了想还是不太相信:“你有什么证据?”

司南撇撇嘴:“南方粥沫又不是什么名人,冒充他有什么好处?”不过他还是给出证据:“我在论坛建立不久后一开始注册的名字是南方,这个是正装,后来注册了马甲南方粥沫,觉得这个马甲很好玩,于是索性一直穿着,我的正装基本上只有论坛的老人才知道,这个算不算是证据?”

水天一色将信将疑的点点头,二人一路向朝西北方向行去,走到半路突然问道:“你在游戏里也叫这个名字吗?”

司南摇摇头,手一翻亮出名帖递给他:“加好友吧,我叫司南。”

水天一色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的名帖递给司南:“……其实我刚进游戏的时候是水天一色这个名字的,可是进入少林后改成了法号……”这个法号实在有些说不出口,他本想骗司南说自己没有名帖,可这个谎言只要上论坛看看帖子就很容易被戳破,倒不如直接坦白。

惊异于他的神情,司南奇怪的接过来一看,差点爆笑出声:“戒色戒色,看来今后不能管你叫阿水了。”少林的法号乃是取玩家名字的最后一字和代表少林辈分的字拼凑起来而成,戒字辈乃是玩家所能达到的最高辈分,先到者先得,戒字辈排满五百人后接下来是虚字辈,在接下来是空字辈,每低一个辈分,能容纳玩家的个数便比上一个辈分要翻上两三翻,不过学到的武艺都是一样的。

水天一色,啊,不对,此时应称戒色大师,他能混到戒字辈,说明是很早就加入少林了的。

戒色郁闷的看着他:“你不要大嘴巴的到处乱说啊,我一直没跟以前认识的朋友联系就是因为不想给他们看到这个名字。”

司南理解的点了点头,复又问道:“你也算倒霉了,摊上这么个名字,不过你们戒字辈的应该还有和你一样名字郁闷的吧。”

戒色忍不住笑起来:“你猜对了,我们同门中有一位叫戒酒,原名叫作杯中酒,有一位叫戒赌,原名人生一场豪赌,还有一位叫戒烟,原名孤烟,我们四个经常在一起练武。”这倒不是巧合,而是被人鄙视了几次名字后同病相怜的自发选择。

司南莞尔:“这个好玩,吃喝嫖赌抽,就差第一个没着落了。”

少林寺西北约一公里外五乳峰下的小山丘上坐落着初祖庵,乃是宋时为纪念初祖达摩面壁而修建的一座庵院,现实中的初祖庵,因该已经有不少损毁,但是游戏里却展现了其完整的风貌。至于是不是完全与建造时一样,这就不得而知了。

从初祖庵后攀登而上,顺着蜿蜒山道走了一里,便是戒色口中的达摩洞了,司南洞里洞外转了两圈,最后在达摩塑像前合十欠身拜了一拜,戒色在旁看了打趣道:“有没有兴趣加入少林?”

司南随口道:“不想,我现在玩得好好的,干什么要比你低上那么一辈两辈?”照眼下这个势头,戒字辈应该已经排满了,虽说学到的武功没什么问题,可是听起来就是不够威风,加上少林戒条甚多,太受局限,玩起来也不爽快。

戒色忍不住叹口气:“不加也好,省得像我一样每天受罪。”

司南细问之下,才知道少林门规严格得几近变态,不能吃肉喝酒暂且不说,还不能杀非主动攻击怪,若是杀了则要给它念经超度,初期每天还要给寺庙干活念经积攒功德值,最让司南觉得搞笑的是,戒色前不久不小心随口骂出一句脏话,顿时一百功德值没了踪影。

“这样你居然还坚持下来了,真是了不起。”司南在心中考量了一下,觉得自己怎么也没有这个恒心和毅力,不由得对戒色佩服不已。

戒色苦笑道:“前三十名加入少林的玩家没有任何要求就能入门,我正好就是这其中之一,所以想着可能会有什么别的好处就坚持下来了,后来虽然发现没有额外的奖励,但是已经练了这么久,怎么也不舍得删号,只能继续玩下去。”

他弯腰用袖子拂开地上的尘土,手法甚是从容好看,接着就地坐下,“当初前三十名加入少林的玩家现在只有十二个坚持到了今天,其余的都叛门改投他派去了,我现在已经学到了中品高阶武功,打算再学一样就闯木人巷还俗下山。”其实若没有闯过木人巷也能通过做师门任务下山,只是不能还俗。为了还俗这个目标,他连武林大会这个盛事都没有理会。

司南也学戒色的样子用袖子扫尘土,可是动作却远远不如他那么自然,又想起戒色在刚才的战斗中挥动袍袖应敌,便好奇问道:“你刚才用的是什么武功?厉不厉害?”

戒色显摆似的又挥了一下衣袖,道:“这是少林破衲功,俗称铁袖功,中品中阶武功,我只练到第二层,所以威力不强,刚才我没敢用太厉害的武功,怕失手把人给打死了。”他现在最厉害的武功名叫般若禅掌。

第二十五章 剑术和轻功

两人又闲聊了一阵,戒色说了自己和酒烟赌三人在庙中的一些事,原来那戒酒乃是第一个拜入少林的玩家,练功也很是勤快,在不久前已经顺利闯过木人巷还俗下山了,这还是少林第一个还俗的和尚。

司南也说了自己是怎么样被朋友诱骗进这个游戏,并且无所事事混迹至今的,还忍不住炫耀了一下自己的武功面板。

在听说司南毫不费力得到剑谱的时候,戒色哀叹道:“你可真是好命,想当初我为了学到一套中品武功挑了多少担水念了多少遍经啊!”他回忆着自己的辛苦越发看司南不顺眼,看司南笑吟吟的模样便很想冲上去教训他,却偏偏想起这厮是自己的好朋友,揍之无益,反伤感情,于是作罢。

聊得差不多了,戒色站起来:“我要去练级了,你有没有兴趣一起来?”

司南摇摇头:“我还想四处逛逛。”他纯粹是为了玩乐到这个地方来,目前还兴不起什么杀怪的动力。

二人分手后,司南按照戒色介绍的旅游路线折回,经过塔林之际,他听见叫声:“就是这小子!”抬眼一瞧,先前被他干掉和赶走的两个玩家又回来了,当然,这次他们带了人来。

看那两人身后跟着四人,其余的看起来都不怎么样,唯独有一人一身侠客装束,腰挎长剑,姿态潇洒,手上似乎有几分货色。

司南暗骂自己大意,他方才与戒色聊得太开心,把自己得罪人这么一回事给忘记了,或者说,他压根没把那两人放在心上,更谈不上记住这一说。

有时候,就是这些不经意的地方容易出大麻烦啊。

司南就是再怎么自大也不认为现在的自己能一个挑六个,更何况他原本就是一个自觉十分谦虚和谨慎的人,所以他当机立断做出最正确的选择——跑。

对方自然不会坐视他跑掉,也做出了最本能的选择:追。

当这一跑一追进行了一会儿后,司南轻功上的劣势便明显体现出来了,他身上的所有武功也就是那套剑法稍微能见人,其余的都非常垃圾。尤其他这阵子很大部分时间都是靠朋友带着升级,自己动手的机会不多,武功的层数更是惨不忍睹,所以不一会儿,身穿侠客装束的那人便赶了上来,司南无奈,只得突然停步,拔剑转身刺去。

能挡一刻是一刻,他不是习惯束手待毙的人。

那侠客装玩家对自己能这么快追上来也很是惊讶,突然见司南转身,长剑疾刺而来,面上还带着微笑,来不及多想,他挥剑相迎,司南笑道:“来的好!”手腕一抖,两把剑斜斜相交,但这对司南而言,只不过是使了半招而已。双剑相交之际,剑身上并未传来力量,侠客装正心中疑惑,司南却扭身反手,长剑以一个刁钻的角度贴着对方剑身朝那颗大好头颅削了过去。

侠客装大骇,也顾不上什么潇洒不潇洒了,猛地缩头弯身,堪堪避开这一剑,总算保住了脑袋,但束发的布条却被削开,头发散落下来。

一个回合之下吃了败仗,侠客装顿悟司南方才是故意让他追上来好单独教训他。

司南一招得手,也不贪功,当即后退远遁,速度还是那么垃圾,但是对司南心存忌惮的侠客装却不敢贸贸然追过去,只能看着司南逃之夭夭。

其实他倒是高估司南了,司南方才是猝然发难出手,令他不及防备才吃了亏,如果他追上去继续和司南打,就会发现司南最厉害的招数就是那一招牵星逐月,而轻功也确实真的十分垃圾。

这其实是一个不怎么美丽的误会,但是造成这一误会的却是司南逼真的表情,他脸上的微笑让对方错以为他胸有成竹,给司南争得了逃离的时机。

因为曾在塔林内转悠过一阵子,司南很容易便利用对地形的熟悉逃离了对方的可追踪范围,停下来之后他忍不住松了口气,想起刚才的情形又忍不住微笑:他原本只想试试,没想到真的把对方给唬住了。

那人应该是个心思比较重的人,如果对一个全无心机的人用这一套,结果可能是硬是被对方缠上打死。

不过这么一来,司南却深深体会到了武功的重要性,在这个游戏里,拳头大的人就是老大,如果今天换成小菜或者开心遇到这种情况,对方就算再多来一倍的人也能轻松做掉。

争斗,并不仅仅是顶级高手之间的事,鲨鱼虽然会互殴,但是小虾米和小虾米之间也有纷争,虽然不像高手争斗那样引人注目,但是更频繁也更常见,就好像吃饭喝水那样不足为奇。

司南忍不住想如果他有随意一半的轻功就好了,这样今后遇见大部分情况都能顺利跑掉。

比起小菜的超强战斗力,不是很热衷于PK的司南最羡慕的其实还是随意的轻功。

到底练武功还是练轻功好呢?

天平两头一边放上一项,而司南心中的秤砣也在左右摇摆。

如果司南的轻功也和剑法是一样的品级,那么司南会毫不犹豫地抛弃后者,可问题是他现在的轻功偏偏是最垃圾的那种,而剑法却可以说是还算很不错,如果舍剑法而练轻功,怎么看都是一种极大的浪费。

浪费是可耻的。

可是如果选择专心练剑法,那么今后如果遇到争斗的情况,他不凭轻功逃走,只能选择战死回重生点离开或者索性把对方全干掉。

司南虽然不排斥PK,但是却并不喜欢卷入讨厌的争斗中,那不是他玩游戏的初衷。

想了一会后他哑然失笑:这完全没谱的事他想这么多做什么?不管剑术轻功,尽量都练起来就是,真遇到情况了,打不了就跑跑不了就打,大不了掉一级,又不是练不回来。

虽说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好好练功,可是司南决心明天再开始,至于今天,还是四处逛逛吧。

少室山险峻,司南走得有些吃力,于是索性顺便练习轻功,一施展开来,那些崎岖的道路便不是很难走了。

特地绕开塔林所在的方向,司南到了少林寺正南的剑峰上,半山腰里,他听见山林中传来幽幽渺渺的琴声。琴声清幽漫然,又带着那么一丝懒洋洋的意味,司南听了后只觉得心绪异常宁和,循着琴音走进密林,越是靠近声音发出的地方,那丝慵懒的感觉便越是浓重,甚至感染得司南有些困倦。

好……想睡觉。

司南打了个哈欠,心中浮起就地躺卧的念头后忽然警觉起来,这一惊之下令他清醒了不少,但是困意却依然不屈不挠的纠缠着他。

不对,这琴声有问题!

随手打开属性面板,司南发现自己的血值居然降了一小截,虽然只是很小的一截,但毕竟是往下掉了,他不由骇然想到如果自己真的睡着了,也许会一点一点掉血直到死亡。

司南用力摇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一边与睡意相抗衡一边寻找发出琴音的地方,倒不是想找对方算账,而是纯粹好奇使然,想看看对方是玩家还是NPC。

他嘴里含着自己制作的血药,这药虽然在平时打怪时没什么用处,却能够刚好补全他掉的那一点血。

这时林中突然传出一个惊异的声音:“咦?有人。”随即琴声中止。

司南走过去,没几步穿出密林,密林后是一片空地,空地上聚集了近百只不同种类的怪,都是大约在三十到四十级之间的,诡异的是,那些明明是主动攻击的怪,却如此安静的伏在地面上,想来是琴音的功效。

怪物群的后面有两个人,一站一坐,站立的那人一身灰色劲装,外面套一件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马甲,色泽漆黑,隐隐有光泽流转,手上拿一把黑色长弓,约莫半人多高,弓身上盘绕着暗金色的花纹,至于具体是什么花纹,司南站得太远,看不清楚。

进入游戏以来,司南还是第一次看见使用弓做武器的人。

在这个刀剑拳掌占据着绝对主流的游戏里,弓箭其实是一种很鸡肋的武器,弓箭对使用者的力量有严格的要求,威力却不够强大,速度和射程也很有限,在十级以前打打小怪还勉强能够应付,但是到了对付起十几级乃至二十级以上的怪就需要更好的弓和箭,弓可以重复使用,箭这东西却是不能自动回复的,射一箭便少一枝,威力却未必及得上直接用刀剑砍。

不过既然这人拿的弓看起来如此个性,想必属性也相当不凡。

但是这并不是令司南最惊讶的,他只看了两眼弓手便被坐着的那人给吸引去了注意力。

那人一身蓝衣,长发披在身后,面目平凡,眼神温和清澈,他盘膝坐着,腿上放着一张古琴,琴身造型古朴典雅,半悬着搭在琴弦上的双手修长好看,似乎只有这双手才配得上这具琴。很显然,方才那奇异的琴声是他弹出来的。

这时候,司南已经十分确定这两人是玩家了,因为那个蓝衣人,正是司南进入游戏第一天替司南付钱解围的好心人!

※※※※※※※※※※※※※※※

作者废话:我搜集有一些古琴的图片,那些图片都很PP,看着图片会很让人有学琴的欲望,虽然仅仅是有这个愿望而已。==

下面这张图是我想象中的蓝衣人那把古琴。

原本想用九霄环佩的,但是觉得其颜色与蓝衣人的风格不衬,故而作罢。

不知道为什么没办法在相册上传图片,只能在网上找图。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梅花落琴?仲尼式

第二十六章 魔音与神箭

六目相对之际,那蓝衣玩家先开了口:“这位朋友对不住,你没有被我的魔音伤到吧。”

司南知道自己这是闯入了别人的练功地,有点不好意思:“没事,倒是我要说对不起,打扰你们了。”他不知道对方是不是还记得自己,也许像他这样的新手蓝衣人不知帮过多少次,也许早就没什么印象了。

蓝衣人莞尔:“我们也别互相道歉了,你急不急着走,不着急的话不妨听我弹奏一曲,不过要站在我身后,我这一曲沉月是前方一百八十度无差别攻击的。”无差别的意思,就是指对一切处在攻击范围内的活物都有效用,如果司南听久了,可能真的会睡死,而睡死一段时间后,就会在复活点醒过来。

司南还在犹豫是不是就此告辞,那站立的弓手不耐烦的催促道:“快过来啊,你再不过来这些怪物身上的催眠效果就要失去效用了。”

司南当下迅速跑过去,虽然这么继续打扰别人很不好意思,可是他对蓝衣人的武功很好奇,想要看得更多一些。

清幽的琴声再度响起时,司南虽然听得见曲子,却不再受到琴音中那股倦意的感染,但那些晃晃悠悠准备站起来的怪物又缓缓的趴在了地上,不过远处也有几只意志力比较强挣扎着站立,当头一只低吼数声,向蓝衣人扑来。

眼看危机当头,蓝衣人却丝毫没有闪避的意思,依旧那么从容而悠然的弹着琴,司南不由叫道:“小心!”同时拔出剑迎向怪物扑来的方向。

耳旁听得一声朗笑:“不必!”一道乌黑的影子从司南身旁擦过,夹着一闪而逝的风声,正中怪物双眼之间的部位,停下来时,司南才看见那是枝乌黑的箭。

从箭杆到箭羽,都是乌黑的,大概箭头也是同样的颜色,不等司南反应过来,弓手一连又是几箭,将能站立的怪物全部射杀。

每一箭都是准确无比的命中怪物双眼之间。

每一箭都是一击毙命。

司南收剑,回过头,看见弓手对他一笑,笑容中有少许骄傲的神气:“有我在,你不必动手。”

司南有些不悦,不过想想自己的实力确实不够看,也就没怎么往心里去。

司南站回蓝衣人身后,弓手走到怪物群中拔出自己的箭,果然和司南猜想的一样,那箭头也是乌黑的,拔出来之后,箭头和箭身上没有沾半点血迹。

弓手身后背有两个箭囊,其中一个满满的放着普通箭枝,另一个则稀稀落落的装着十来枝乌黑的箭和五枝箭羽边缘泛金的黑箭。

看来这人不仅是弓不一般,用的箭也是特殊的。

弓手这么一射杀,本来已经安静的其他怪物又起了少许骚动,他背后又几只怪物站立起来,其中站得最快的那只离弓手最近,蓝衣人淡淡提醒一句:“东偏南45度,五米。”弓手闻言转身,张弓搭箭,动作果断有力,他甚至没怎么瞄准就一箭射了过去,依旧是命中双眼之间,一箭射杀。

干净利落!

蓝衣人弹琴催眠怪物,偶尔有两三只只没能安抚得了的,都被弓手很准确的射杀了,两个人之间的配合硬是让怪物无法沾身,司南看得目瞪口呆:这样也行?

在这么优美的琴声中练功,似乎比单调的杀怪要有意思得多,唯一有一点美中不足的是蓝衣人的琴声也会攻击到弓手,所以他每出去回收箭枝几次后都要往嘴里塞一颗药。

没有怪物脱离琴声控制的时候,弓手就会站在蓝衣人身后用普通的箭枝向远方四五十米外一株树上射,树枝上用细绳拴挂着一枚铜钱,随着风吹动树枝,铜钱也会微微晃动,弓手每射出十箭,就会有一箭穿过铜钱中央的方孔,其余的时候不是射空就是射在方孔边上。

司南看了一会看出来了:弓手和琴师都在练功,灰衣弓手在锻炼自己的射箭命中率,而蓝衣琴师则在练习能安抚怪物的奇妙魔音。

两个人以这么奇怪的方式组合在一起,大概是因为弓手要保护琴师不被怪物打断弹奏,不过听琴师的弹奏确实是一种享受。

魔音虽然将血比较慢,但是胜在随着琴音持续不断的作用,有的血比较薄防御较弱的怪干脆就这么趴着直接去见了主系统,但是怪物死掉的那一刻司南是看不出来的,直到尸体被系统刷走后他才知道那个怪物已经死了。

这大概是司南见过的最温柔的打怪方式。

在怪物数量减少到原来的五分之三时,蓝衣人停了下来,扭头看一眼站在自己身侧的弓手:“夜神,准备好,要开始了。”

司南正奇怪他说这句话的用意,蓝衣琴师转向了他,叮嘱道:“待会你千万别离开我身后,最好紧贴着我背后。接下来这首曲子不再是一百八十度攻击了。”

那是多少度?

司南正想问这一句,蓝衣琴师已经回头转向怪群,口中漫然道:“是三百六十度。只有我身后方圆一米的范围不受攻击。”他的声音依旧温和,但话语中却带着强势的意味。

随之而来的琴声声势更盛。

如果说方才的琴声宛如深山幽谷,涓滴细流,那么现在的琴声便是惊涛拍岸,裂雷滚空。

指在这样的琴声之中,那些原本安静趴伏着的怪物都嚎叫着翻滚起来,一些弱小的甚至干脆就着趴伏的动作死去。

而此时被称作夜神的弓手也没有闲着,他抬手向身后一探,手上夹着四枝箭,正是司南方才看到的箭羽泛金的黑箭,除了箭羽有异外,这几支箭似乎与方才看过的黑箭没什么两样。

他一箭方射出,箭尖便在半空中陡然炸裂开来,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八化十六,瞬息之后便成了十六枝几近平行飞行的箭。

他第一箭才射出,第二枝箭便搭上了弓弦,射出的速度竟然比第一枝箭还要快上几分,随即第三枝第四枝箭接连射出,一枝比一枝快,第一波射出的箭接触到怪物时,最后一波的箭也同时赶到,六十四道箭影几乎可说是不分先后,而攻击的范围则由单纯的四点扩大到大约八九平方米。

好像在这块区域内经历了一场漆黑的暴雨肆虐。

雨点经处全无活物。

这一箭射出似乎用光了夜神的气力,场中虽然还有怪物没有清理掉,可是他却跌坐在地,往嘴里塞了颗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