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一愣,随即笑起来,口中淡淡道:“血色冰轮。”他在演武堂内便已经想好,他要主动出击一个个找上剩余六个残篇学习者,不管用什么手段,他都要查出是哪个帮派在搞鬼!

他原本很有耐心的想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可是昨天发生的事令他失去了所有的耐心,让他从被狩猎者自发转变成了狩猎者。

血色冰轮是资料最详细的,而且,有希望马上找到。

最重要的是,血色冰轮身后有帮派背景,那个帮派是……快刀会。

吴钩点点头,道:“成都是别人的地盘,一切多加小心。我武功不行,不过帮你找了两个帮手。”他拿手一指街道对面,司南抬眼看去,十步杀一人和风舞狂沙站在那个方向。

吴钩道:“十步没有参加比赛,狂沙刚刚败下阵来,他们两个正好都有空。”

作别吴钩,三人一同来到成都。

资料上说血色冰轮喜欢在成都城外一峡谷深处练级,虽然现在是比武大会期间,但是还是有人看到他往城外去了。

司南照着资料指示的路线慢慢的走着,眼色阴沉,不见欢意。

风舞狂沙头一次看见司南这么森冷的神色,跟在后面心中忐忑不安,生怕这位一时不爽把自己给灭了;而十步杀一人则一直饶有兴味的观察司南的一举一动。

峡谷中光线幽暗,林中有些润润的湿,空气压抑着令人气闷,远处山间传来沉暮悠长的钟声。

司南挥动云千重,飞快地朝空中虚斩一下,剑风厉啸,尖利而短促。

那是丧钟的声音。

一百四十七章 意外的意外

走近一处山坳,便可以听见打斗声,听声音只有一个人在,司南以密语对身旁二人道:“十步,你堵在这里,防止他逃跑。”

假如血色冰轮见了他就跑,他未必有把握能追上。

他对于自己的轻功速度不太自信。

“那我呢?”风舞狂沙等待分配任务。

司南眼中闪过一抹寒光,低声道:“麻烦你多跑一趟,到成都复活点守着,不需要出手,只要锁定他的行踪就好。”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不要正面发生冲突,假如发现苗头不对,你就自己先闪。”原本担心血色冰轮身边还有同伴,司南将两人都留在身边以策安全,但是在确定血色只有一个人后,他萌生了这个念头。

假如血色在战斗中强行下线或者被他不小心出手太重杀死,那么就能瞬间回到城内重生点,远远的避开他。

他不希望有这种意外发生。

他要的是活人的口供,不是别人的等级和生命。

十步杀一人道:“不如我去吧。”

司南摇摇头,道:“让狂沙去,你虽然不常露面,但好歹是天涯海角侠客行,总会有人注意到你的。”

风舞狂沙面上神色微微一动,接着用力点点头,道:“交给我吧。”说罢转身轻巧的循原路离开。

目送风舞狂沙的背影消失在林木遮掩中,十步杀一人还要说些什么,司南却抢先开口:“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十步,相信比怀疑要开心很多。”

十步杀一人犹豫一下,不是很甘心的点点头。

两人默默在林中等了一会,等待的期间,司南不断听见前方山坳处传来痛呼声,想来那里怪物等级很高,他心里奇怪为什么血色冰轮要在比武大会的期间内这么拼命,要知道,假如玩家在擂台外受伤,那么上了擂台后也一样是受伤状态的。

这个期间,不是更应该合理调整吗?即便要练习,也应该找一些适合自己武功和等级的怪啊。

估算一下时间,风舞狂沙差不多应该已经回城了,司南和十步说了一声,足下轻点,也不见得怎么作势,便轻飘飘的跃上了树枝。

他脚下轻轻一踏,树枝被踏得稍微晃荡了一下,接着,整个人无声无息的向前飞掠去,不过在十步杀一人看来,司南的此时的身形,用“飘”字来形容似乎更为恰当些。

“这种轻功,虽然好看,但是,不太实用啊。”

十步杀一人低声道。

而此时,司南已经绕过了拐角,看见正在练级的血色冰轮。

才看了一眼,司南就忍不住很惊讶,他原以为血色冰轮对付的怪物很厉害,才会时不时受伤,现在一观察,却发现那些怪物其实并不怎么强,甚至不必他出手,就连风舞狂沙也能应付自如。

司南有点吃惊:这人到底多晚才学七杀剑残篇啊,比他想象的弱太多了。

不夸张地说,就算把司南连挂两次,降低不少武功层次,也能有把握打败血色冰轮。

看到血色冰轮被怪物逼得左支右拙的模样,司南忽然觉得自己刚才那么小心翼翼简直就是白费。

没必要再躲藏,司南从树上跳下,接着大大方方的走向血色冰轮。后者在他走近时才发现他的到来,面上先是一惊,随即好像豁出去了似的镇定下来,他目光平静的看着司南,道:“你还是找来了。”

司南对于血色冰轮的反应有些奇怪,不过他没多想,只是拔出剑,道:“我的来意,你已经知道了?”

血色冰轮苦笑一下,道:“随你便吧,反正我现在怎么都没可能打过你,不过我想知道,昨天是谁刺杀你成功了?”

谁刺杀他成功了?血色冰轮为什么会这么问?

……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了吗?

司南心念电转,不动声色道:“这你是听谁说的?”他顺着血色冰轮的话往下问,试图探出一些消息。

血色叹了口气,道:“根本不需要听说,我今天比赛时就知道了……”顿了顿,他又道,“反正都已经这样了,我也不怕告诉你,今天我发现自己的七杀剑残篇威力和速度打了个大大的折扣,输掉了原本可以赢的比赛,而这些怪物,我原本能够很轻松应付的,现在却把我搞得那么狼狈,除了某个七杀剑残篇学习者挂掉你得到全篇,进而使其他候选人失去资格导致武功下降,我想不出别的原因。”

由于武功大打折扣,导致血色冰轮心灰意冷,回答起问题异常的合作。

司南张大眼,没说话。

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自己根本没有被挂掉,血色冰轮的推测是完全错误的,可是,又是什么理由让他的武功在一夜之间大幅度下降?

一夜之间?

司南眯起眼睛,暗想莫非是因为南方被轮白的缘故?

会是因为这个缘故吗?

又或者,血色冰轮从头到尾在撒谎?

“怎么了?”十步杀一人缓缓走过来,他在出口必经处等了半分钟,不见有人逃出来,也没听到打斗声,于是便过来找司南了。

司南扭头笑了笑,道:“没事,我在问些问题。”他示意十步杀一人等会详谈,接着回头继续问血色冰轮:“希望你诚实的回答,昨天,游戏里天黑之后,你在哪里?”

血色冰轮不假思索道:“我下线了。”天色太暗,不方便打怪,所以他比平时更早离开游戏,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司南道:“有没有什么人能证明这一点?”

血色冰轮坦率的开口:“没有。你爱信不信,反正挂掉你的不是我。”他到现在依然毫不怀疑的认为司南是在昨晚被不明人士挂掉,郁愤难平来找真凶了。除了先入为主的观念外,司南不着痕迹的诱导也很重要。

司南眯着眼睛打量着血色冰轮,十步杀一人在旁冷笑:“管他是不是?干脆挂掉他算了。”

血色冰轮愤怒的看了十步一眼,司南微笑着拉开十步,后退几步,温和道:“对不起,打扰你了。”

他相信了血色冰轮的解释。

因为血色冰轮坦坦荡荡的看着他。

他不认为一个做贼心虚的人会有那么坦荡的眼神。

给守在重生点外的风舞狂沙发了封信,司南和十步杀一人施展轻功回城,路上,十步杀一人问道:“你这么放过他,是不是太主观和感情用事了?”

司南微微一笑道:“十步你不是学我们这套剑法的,不知道这套剑法的特性,七杀剑讲究的就是出手无悔,能有几分力就出几分力,根本做不得假。我看得出来,血色冰轮的武功,确实太弱了,就算残篇的威力只有正篇的七成,也不该弱到这个地步。”

踏上城内的地面,司南看着远处的复活点笑道:“关于这个残篇的问题,我们还可以向另一个人求证。”

与风舞狂沙重新会合,在茶楼要了个雅间坐下,司南提出要看风舞狂沙的武功属性面板,风舞狂沙一愣,随即低头沮丧道:“你还是知道了?”

他垂头丧气的将武功面板设为公开,司南很清楚的看见,写着七杀剑法(残)(异)第七层的那一栏,赫然标着象征中品中阶武功的标示。

风舞狂沙低声道:“我今天在比赛时发现自己的武功突然一下子变弱了,那场比赛我原本可以赢的,结果却输掉了。比赛完我才发现,七杀剑法(残)不知什么时候从上品中阶武功一下子降了三个阶级,后面还多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异’字。”

“残”自然是残篇的意思,可那个“异”是怎么一回事?异变?异化?还是异形?

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也一直没敢声张,可是当司南主动问起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秘密瞒不住了。

风舞狂沙小心翼翼的问:“天涯海角不会因为这个不要我吧?”

司南笑着摇摇头,道:“你想太多了。”

司南反复思量,直觉认为风舞狂沙和血色冰轮的武功之所以被削弱,是因为南方的缘故,但是具体是为了什么,他还没想明白。

别的残篇学习者武功削弱了,那与昨晚的轮白有关的那个人呢?他的武功有没有削弱?还是恰恰相反,变得更强了?

在轮白南方之前,他知不知道会产生这个后果?

假如知道,又是通过什么途径知道的?

还有,假如是全体性的削弱,为什么他这个全篇的学习者没有被削弱?只是因为全篇学习者例外吗?

太多的问题一个接一个的产生,却没有人能给出答复。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将剩余五个人一个一个的找出来。

司南叹了口气,拿出吴钩给的资料,开始筛选下一个目标。

除了风舞狂沙,这份资料上只有四个人的名字,换而言之,还有两个人的资料鸽子楼查不到或者不肯给。

那两个人之中,也许就有一个隶属于鸽子楼。

血色冰轮可以暂时划去了,司南的目光在余下三个名字上来回扫视,最后定了下来。

十步杀一人看司南神色,知他已有了定计:“接下来找谁?”

司南将资料纳入储物手镯,微笑道:“你们有什么事先去做吧,我下一场比赛马上要开始了,等比赛完我们再去找。”

目送司南离开,十步杀一人对风舞狂沙道:“我先去别处转转,待会再去找司南。”不等风舞狂沙回答,他便独自走开。

被撂下的风舞狂沙无趣的左右看看,下线观赏论坛去了。

回到演武堂休息室,司南等了几分钟,调整状态摒除杂念,接着被传送到擂台上。

一百四十八章 人妖站中间

看清擂台对面站着的人,司南张大嘴巴。

玩了这么久的游戏,他本应该对各式各样的人见怪不怪,可是,自己今回的对手确实有那么一点儿特殊。

雪白的头发,眉毛胡子亦是纯粹的白色,满是皱纹的脸上嵌着一双精光内敛的眼睛……

司南忍不住问道:“能不能问个问题,您……多大年岁了?”虽说这个游戏能在一定程度上调整外貌,但是能把外貌调到这个年岁好像也不是一件太容易办到的事。

名字为闲着无聊的老人呵呵一笑,道:“八十了。”他慢吞吞的取出一根钓竿,甩了一下,接着对司南勾勾手指头:“小子,来吧!”

司南将手按在剑柄上,却怎么也拔不出来,虽然说这是游戏,可是他总觉得这么对老人家兵刃相向不太厚道。

脑子里一个声音说:游戏里面人人平等……

另一个声音弱弱的反驳:可是他已经八十了八十了啊……

……那又怎么样?难道你要认输?

……难道让我对一个老人出手啊出手啊?

两个念头在司南的大脑里PK,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而司南则机械而呆板的躲闪甩来甩去的鱼线,这套用鱼竿使出来的功夫快而巧,但是力量明显不足,司南很清楚,只要他拔出剑,多少条鱼线都可以当蛛网一样忽略,可是……

他尝试了好几次,硬是没办法克服心理障碍,偏偏那闲着无聊的老人还一个劲地逗弄他:“小子,怎么不出手,我等着瞧你的功夫呢?”

司南很郁闷的道:“你这个样子,叫我怎么出手啊……”

老人忽然收起鱼竿,上下打量司南一下,惋惜的摇摇头:“小伙子怎么一点娱乐精神都没有?这是游戏,你尽管打我,没关系的!”

他提醒道:“小子,接下来我要玩真的了,你再不出手,可别后悔!”说罢,他又猛地一甩鱼竿,鱼线在空中划了一道弧,朝司南招呼过来,司南后退几步,忽然叹了口气,道:“我认输。”

被传送回休息室,司南一下子轻松了很多,掏出参赛卡,上面赫然显示着:一败,进入败部战。

他的下一场比赛就在几分钟之后。

所有参加一对一擂台战的玩家,在败下阵后,都会规划入败者组中,只要在败者组中一路胜利,淘汰掉所有人,就能和选拔赛的前四名一起参加京城的总决赛。这是给玩家一个败部复活的机会,只是败者组中的要经历的比赛次数更多,并且,只要在败者组中输一次,就直接被淘汰出局了。

不管怎么样,就当他今天比较倒霉好了。

话说回来,他真是温良谦恭五讲四美好青年啊!

司南很厚脸皮的赞美宽慰了一下自己,迅速打完败者组第一场比赛,算算时间比较充裕,又一次跑出了演武堂。

拉开好友栏,风舞狂沙和十步杀一人都不在线,想来是等他等得不耐烦退出游戏了,司南想了想,召唤其他好友:“谁有空?我要去找人麻烦。”

司南抽出一张群发信纸,写上十几个名字,信纸化作十几只鸽子呼啦啦四散飞开,这种信纸是商店最近推出的,只需要写一封信,就能将相同的内容发送给不同的好友。当然,这种信纸价钱比较贵,要五十两一张,变成的鸽子是最普通最易捕杀的那种,群发人数上限二十人。

片刻后,三只鸽子朝他飞过来。

高蹈的:在哪?马上到!

吴钩的:十步他们呢?你等会,我马上到。

破军的:帮忙要收钱的,看在你是老客户的份上,这次还是按照开张优惠价收,一两银子一天……你在什么地方?

三个人几乎同时赶到,高蹈身后跟着一个生面孔少年,但是从那双流转着机灵和飞扬跳脱神采的眼睛中,司南可以猜到,这少年是又换了一张人皮面具的聂小无。

高蹈无奈的耸耸肩,道:“没办法,小无被那个瞳孔追得害怕了,每次都拿我们当挡箭牌。瞳孔不知道用了什么龌龊办法,不管小无易容成什么样子都能被他找到。”话虽这么说,他可是打心底佩服瞳孔的勇气,连聂小无是男是女都没弄清楚,就表现得这么无怨无悔,假如聂小无是男孩子,他真担心瞳孔会恼羞成怒将小无大卸八块。

司南忍不住朝聂小无多看了几眼,道:“他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

高蹈无所谓道:“不清楚,小无说易容的最高境界就是不让任何人知道他的真实面貌,所以死都不肯脱马甲,反正他是男是女对我没差。”

给四人彼此引荐了一番,吴钩和破军也一样对聂小无的性别好奇了一下,接着五人便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