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春来不及答应,船好似被掀翻了一般,满耳都是人声惊呼,幼春同大牛爹两个一并向后倒去,一瞬间两人都跌的四脚朝天。

大牛爹抱了幼春起来,此刻也知道事情有些不同寻常,便将幼春放在角落里,说道:“阿春,你呆在这,我要出去帮把手。”幼春身上被跌的痛,此刻兀自问道:“用得到我么?”大牛爹说道:“海上风浪大,你初次上船,站不住脚的话,一阵风就把你吹走了,黑漆漆地,救也救不急,你听话,只在此处,哪里也不许去。”幼春急忙使劲点头。大牛爹安置好了幼春,才转身出了船舱。

遇风暴避险又遇险

外面风高浪急,仿佛鬼怪嚎叫,又夹杂着水手们呼喝之声,惊心动魄,混乱不堪。幼春缩在角落,就仿佛置身大鱼腹中,而这尾鱼正在激烈扭动挣扎,似随时都能整个儿翻过身去,到那时候,这一船的人恐怕都要葬身大海。

幼春伸手拼命抓住船壁,才稳住身形。一颗心七上八下,不知外头情形怎样,挺了会儿,她就试探着一点一点向着船舱出口处蹭去,顺着梯子向上爬,几番身子悬空,因船摇摆太甚,差点摔下来。

幼春慢慢爬到船舱处,便探头往外看,眼前一片漆黑,过了好一会儿才瞧清楚,甲板上跑来跑去都是人影,却看不清谁是谁,船头处,隐约见到气死风灯的光,旁边门处斜插着一只被风吹的光闪闪的火把,胡渔头正站在大舵处,两手握着舵掌着方向,黑暗里,那身影宛如铁塔一般立在舵后,一动不动。

一阵风过,幼春听到老姜头叫道:“快躲开,浪来了!都抓紧了!”顷刻间,幼春只觉得那船猛地摇了一摇,就好像被洪水吹翻的树叶一样,向着侧边上颠了过去,一波大浪铺头盖脸从天而降,仿佛一场海水雨,几个靠在船边的水手躲避不及,顿时被卷个正着,机灵些的,赶紧抓住身边能抓住之物,稳住身子。有些身边什么也没有的,被那浪头一拍拍在船上,浪退下去之时,就仿佛海里有一个看不见的舌头一般,顿时就拖着水手向海中而去。

幼春只听那水手一声惨叫,来不及多想,便从船舱里爬出来,踉跄向着那边跑去,试图在海浪把那水手拖入海中之前将人拉回来。

幼春人还没跑到水手跟前,船又是一阵颠簸,幼春站立不稳,顿时跌倒下去,整个人也向着船边滑过去,耳畔听人叫道“阿春”,有人抢上前来,将幼春的手臂拉住,幼春被海水浸湿身子,撞在船边上,浑身发痛,脑中发昏,睁眼一看,模模糊糊认得是大牛爹,便说道:“那个人……”

旁边老姜头也跑过来,看看幼春无事,才说道:“你把他送回去。”又叫道:“赶紧拿挠钩,小青鱼掉下去了!”

幼春的眼泪顿时涌了出来,大牛爹说道:“阿春,无事的,小青鱼水性极好,纵然落水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事。”幼春将大牛爹一推,说道:“阿叔,你去救小青鱼,别管我。”大牛爹说道:“我送你下去。这里太凶险。”幼春说道:“我真无事,阿叔,你快去罢。”说着,就紧握着旁边栏杆站起来,正旁边有人嘶声叫道:“看到小青鱼了!”

大牛爹说道:“阿春,万别松手!”赶紧扭身去拿挠钩。

幼春扶着栏杆起身,却见面前黑色的天,同黑色的浪头交织一起,分不清哪是天,哪是海,她回头看看掌舵的胡渔头,又看看甲板上忙来忙去的水手们,伸手摸摸胸口里塞得钱袋,忍着泪,想道:“老天爷,难道真的要让我们死在这里……求你叫我回家一趟,等我把钱给了大娘再死都是好的。”

幼春抬手摸了一把泪,嘴角咸咸的,大约是混了海水,那边水手们一阵欢呼,原来小青鱼竟被捞上来了。幼春一阵欢喜,却又不敢松手,船颠簸的仍旧厉害,不时地有一阵阵的海浪扑上来,巨大的冲力差些将幼春也卷走,只不过片刻,幼春便觉得自己的手似乎已经冻僵了,海水冰凉,好像要结冰,把手冻在栏杆上,偏偏却又不能松手。

海面上,蜿蜒起了一道电光,仿佛火蛇掠过,幼春茫然看着,白日的海,好似碧空一样惹人喜爱,在这样狂风大作,星月无光的夜晚,却似地狱一样叫人绝望。风浪好似是魔鬼之手,肆意摆弄小小人类,待他玩的不耐烦了,便会轻易将这艘船拍的粉碎,所有一切,不管如何哭嚎叫喊,只能尽数沉入海中。

大牛爹救了人,便赶回来,将幼春抱住,幼春这才松手。大牛爹搂着她,嘶哑着声音,说道:“阿春……你不该跟出来的,可怜的娃儿。”一时想到家中妻儿,不由地怆然。

幼春听了这话,就知道连他也觉得这一次是凶多吉少,心头发寒,却说道:“阿叔,别担忧,一定有法子的,一定有法子……”

幼春一句话未曾说完,正在这生死关头之时,众人忽地听到掌舵的胡渔头大叫说道:“大家打起精神来,我们去黑蛇岛!”

幼春不知哪里是黑蛇岛,大牛爹的身子却抖了抖,急忙抱了幼春,三步两步冲到船舱口,将幼春递进去,俯身看着她,说道:“阿春,你听话别出来。”

此刻情形危急,幼春自知就算出去也无济于事,反而会连累别人,便答应。大牛爹便将船舱盖子合了,抽身而去。

原来这片海上,平常有两个地方,这些行经海上的渔人是不敢去的,一个是黑蛇岛,一个是鹰嘴岩。

历来行船之人,最忌讳的是船上有蛇,据说蛇不能渡江过海,倘若渡江过海成功,便会成龙。因此古来许多蛇都想着渡江过海,变化成龙,然而上天却自有监管。

传说里,这黑蛇岛,便是岸上一条黑蛇,想要渡海,行到途中,被天帝派来的金鹰发现,便欲擒他,黑蛇奋起反击,却最终不敌金鹰,被金鹰一嘴啄死,尸身落海,便化成了这黑蛇岛。

因黑蛇是蜷曲身子而死,于是这黑蛇岛远远看来,便如一条大蛇扭着身子一般,又因他吃了金鹰一嘴,这蛇身中央,就有个巨大的缺口。

在许久之前,黑蛇岛还算平静,又有一宗好处,无论海面上起多大的波浪,在这黑蛇岛周遭两里之内,波浪不起,渔人们都传说是那黑蛇一灵不灭所致。

是以先前,尤其是暴风雨之时,来往渔人都会在此地歇脚,就如个避风港一般。但是十余年前,来了一拨海匪,便杀人夺岛,将好好地黑蛇岛变作了一个匪巢,自此无人敢再靠近。

那鹰嘴岩,自也是天帝所派的金鹰化身,也被帮匪贼占据,离此地却有一段距离。因此在这无可奈何之时,胡渔头决定先暂去黑蛇岛避难,幸而此刻是黑夜茫茫,子时已过,倘若黑蛇岛上的群匪睡了,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在这岛外避过这场大难,平明不到,风浪息了,他们自偷偷赶紧走了,也不失为一条活路。

胡渔头当下转舵,便向着黑蛇岛而去,说来也怪,一路风急浪高,然而越接近黑蛇岛,这风浪越是平息,风势见小,船行也渐渐平稳,惊魂未定的水手们才逐渐地松一口气。唯独胡渔头丝毫不敢松懈,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前方,大舵处的火把跟风灯早就叫人熄灭了,整个船上一点儿的火光都没有,渔船静静地向着黑蛇岛外缓缓靠近。

积年走船的渔人们此刻也看清了,就在前方不远处,隐隐地能看出一座岛屿的轮廓,仿佛巨大的蛇怪、微微扬起头颅浮在海上相似,叫人心头胆寒。

船行接近了黑蛇岛,岛屿分外安静,并无异样。胡渔头捏着把汗,将船略略停了,此地果然风平浪静,而就在船只之外的五十丈开处,风浪兀自在呼啸,自那些海匪将黑蛇岛占了,多数人便没到过这黑蛇岛来,见此异状,个个都啧啧称奇。

经过方才一番惊险,众人也都累了,当下,胡渔头便吩咐众人安歇,又叫了三个人守着夜,尤其留神黑蛇岛方向,若有不妥,就赶紧叫人起来。

当下,渔船上的人便都歇了。老姜头大牛爹也下来船舱内歇息,幼春才问道:“阿叔,这黑蛇岛是什么地方?”大牛爹便将那古来的传说给幼春简短讲了。幼春听得出神,却又问道:“既然有海匪,不是极危险的?”大牛爹叹道:“今日,在妙州进城时候,见了个当官的,妙州先前也不怎地,如今却全不同了,何事他们也能来,把这里整治一番,我们便就有福了。”老姜头翻了个身,说道:“听闻那海帅最近要对这片动手,那些海贼都惶惶然的,也不知真假,倘若是真的,就好咯。”幼春还想再问,却见两人都倦了。她就停口。

因大家经过场生死之斗,片刻都累得鼾声四起。独幼春毫无睡意,便爬起来,慢慢地又爬上了甲板上。

幼春探头向外一看,果然见外面风浪全无,她怔了怔,赶紧爬上来,回头看,船后不远之处,风浪仍旧狂暴,而此处,船身浮在水上,只是微微摇动,很是神奇。

胡渔头安排的那三个守夜的水手,其中两个尽都累得睡了,只一个在盯着看。原来他们是商议了要轮番看着的,其他两个好得空歇息。

那水手见幼春上来,就小声说道:“小阿春,上来干什么,不好好地睡觉?”幼春说道:“我睡不着,哥哥,前面就是黑蛇岛了么?”便看向那处,她的眼睛看不惯暗夜景象,因此一时也看不清。

水手就低低说道:“是哦,小阿春,别大声,小心惊动了岛上的海贼,他们可凶恶了,出来的话,就把你……”说到这里,忽地“啊”地一声,身子僵硬。

幼春正全神贯注听着,眼睁睁望着一点光,自船外射进来,便刺入那水手胸前,那水手低头,神色愕然之余,嘶声说道:“小……阿春,跑……”

幼春毛骨悚然,如置身噩梦,那水手低声之后,用尽全力,手一挥,只听得“咣……”地一声,旁边应急的铜锣被敲响了!

逢夜魇无奈怒拔刀

海匪们趁夜而来,悄无声息,就如破浪夜叉一般,值夜的水手倒地敲响警示铜锣,然而却又有何用?还肺门一拥而上,刚刚被惊醒的渔人们还不清楚发生何事,人已经被逼着跪倒在地。

渔船开向黑蛇岛,沿着漆黑的岩石转了个弯儿,便看到那传说中被金鹰啄开的蛇身之处,灯火通明,火把在风中猎猎作响,海匪们叫嚣着,将船停靠岸边。

渔人们被海匪如押牛羊一般地驱赶下船,有走的慢的,便被打的遍体鳞伤,胡渔头受伤最重,倘若不是一个海匪的头目下令不许杀人,此刻怕早就掉了脑袋。

原来这些海匪,专门趁着天气不好之时出没,因知道赶夜的渔船若是熬不过风暴,便必会在附近逗留,他们都是做惯了的,因此一撞一个准儿。

海匪将渔人赶上了岛,一路押着而去,岸边上这才安静下来。许久功夫,从船上甲板的角落里,一个小小的人影钻出来,惊恐四看,正是幼春。

先前那海匪将守夜的渔人杀了,幼春便躲在旁边的绳索堆里,黑漆漆地,又因铜锣响惊动了渔民,这帮海匪便只忙着去制服渔人,倒不曾留神周遭,幼春身子又小,缩成一团在绳索堆里,那些贼人四处搜索了一番,竟没被发觉。

幼春见周遭无人,便下了船,沿着岸边向岛上摸索而去,大概走了小半里,隐约见前边火光透亮,幼春加倍小心,缓缓靠近,到了边上,却见是一座依着岩石建的屋子,里面传出海匪肆意笑声,有的便说道:“这些蠢材实在可笑,以为熄了灯便瞒过了爷们的眼,只没想到,他们竟还有不少银两,看在银子份上,且留两天再杀。”

又有人说道:“是老大神机妙算,就知道这些穷鬼会来周遭躲避风暴,这已经是今晚上第二拨儿了,不知还有没有。”先前那人便说道:“叫顶上望风的兄弟眼睛亮着点儿!今晚是谁当值?”贼人说道:“是黑头鳗。”老大便说道:“那小子别的倒好,只爱点烟草,你去叫人传话,别叫他只顾着那个,留神点烟的光传出去,给那些上门的肥鱼看到,有了防备就不好了。”

幼春心头一惊,便抬头向上看去,先前她进岛之时,察觉岛上最高的一处,那宛如蛇头高擎的地方,仿佛有一线火光,难道竟是望风贼人点燃烟草时候发出的光?

幼春心中忐忑,她上岸时候虽然小心防备,但却没留神头顶,不知自己的行迹是否被人察觉,她听着老大差人报信,便缩低了身子,果然见有人推门而出,沿着旁边的山石石阶而上。

幼春当下仍大着胆子偷听,却听里面人说道:“老大,连同上两次劫来的人,都被关在地底的水牢内,不知老大怎地不干脆杀了?”幼春闻言,便打了个哆嗦。

那老大便说道:“暂时等些日子,最近听闻出海龙要整治我们,也不晓得他用什么法子,留下这些人,若是真个出海龙来攻,就叫他们替我们挡箭。”

幼春浑身轻轻地抖起来,里头的人便大拍马屁,说道:“老大真是计谋多端,他们都说白元蛟文武双全,我看却是狗屁,自打传了出海龙要整治我们的消息,鹰岩那边算是歇了气儿,一个月出不来一趟!‘海里蛟’呢,不过是缩头乌龟罢了!我看改名叫白虫儿倒是好些。”

又有个女子声音,说道:“听闻白大郎却是好人才,只不过论起水里的功夫,倒不如他三弟了,可惜他三弟倒不从他。”

那老大便说道:“若论起床上功夫,却更不如我,你说是么?”似是有所动作,那女子顿时便发出娇吟之声,又夹杂一丝痛楚,屋内顿时一片哗响,污言秽语,连成一片。

幼春听到这里,里头只是乱糟糟地,这些人不再说其他的,只是厮闹。幼春心急,便想:“也不知那地牢在何处,要是找到,把伯伯叔叔们救出来方好。”正无计可施之时,却听那老大说道:“吃饱喝足了,都出去看着点,再派个人去水牢里看看。”。

幼春听到这里,心头一喜,果然里面哗然声停了,海匪们便出来,各归各位,幼春正不知跟哪个是好,却见其中一个,说道:“我去水牢看看,不同路。”幼春心想:“天助我也。”便静静跟了那人。

那海贼不知身后有人跟着,便哼着曲子向前走,走了片刻,便停下来,幼春以为到了地方,便瞪大眼睛看,却见那海贼叉开双腿,对着旁边一块岩石站定,嘴里仍旧哼着走调小曲,幼春看了会子,才瞧出他原来是在撒尿。幼春咬了咬牙,皱了下眉,见那海匪提了提裤子,重又向前,走了大概一刻钟才停了,却倒了个黑黝黝地洞口,一矮身子,他便钻了进去。

幼春见洞口静悄悄地,毫无声响,左右无人,她便赶紧地三步并作两步过去,钻进洞内。

幼春入了洞内,地上泥泞潮湿,岩石块林立,她又看不清,摸索着走了会儿,不是碰到头,就是撞了脚,只好死咬着牙一声不吭,走了会子,前方才见豁然开朗,又有灯光,隐约传来呻吟之声。

先前进洞那海贼说道:“都给老子老实点,惹怒了老子,就剁了你们下酒。”幼春藏身岩石之后,向那边看,却见前方一块小小平石,那人便站在上面,而对面,却似是一条暗河,边沿却打了铁柱子,做牢房之状,围住了长长地一排。

幼春吃惊,渐看的详细,见里面果然关押了许多人,下半身到小腿肚子,都浸在水里,连个坐的地方都无。先前船上的姜伯同大牛爹都在里头,胡渔头满头血,被渔人们扶着,靠在身后岩石之上。

幼春看的眼泪涌出,那海贼便同看守着的人说了些话,才又耀武扬威地转身去了,幼春躲着一动不动,只等他走的远了,才慢慢出来,看向那边,果然见那平台后面,是一张床,此刻一个海贼正躺在上面,一边骂骂咧咧,说道:“想不通老大怎地不干脆杀了,却叫我来看着你们这些晦气鬼。”

那水牢内,不知是谁呻吟一声,惹得那海贼性起,闻声而去,说道:“谁在叫?”里面自然无人应声,那海贼手中的长杆一头尖尖地,见状便戳进去,骂道:“找死!”有渔人躲闪不及,便顿时惨叫连连,那海贼连戳几次,终于将长杆拖出,长杆顶上已带了血,里头无人敢再出声,便是痛也忍着。

幼春捂着嘴,眼泪啪啦啪啦掉下来,却不敢出声,那海贼心满意足,将长杆放在旁边,翻身上床又睡,说道:“倘若再出声打扰老子睡觉,就捉出来生剐了你们!”

幼春蹲在原地,动也不敢动,一直过了小半个时辰,那海贼鼾声如雷,幼春才自藏身处出来。

水牢内的渔人们虽然累,但脚下水流冰凉,哪里能睡,有的便靠在栏杆上,此刻见了幼春,有人便惊地出声,随即又急忙紧紧地捂着嘴。

幼春也吓了一跳,赶紧停了步子,幸亏那海贼未醒。此刻铁牢内众人都看到了幼春,一时大气不敢出,胡渔头老秦头等也看到了,想叫,又不敢叫,只又是心惊又是担忧,铁牢内人数半百,除了病重昏迷的,一双双眼睛都望着幼春。

幼春跑到牢房边上,那牢房建在水中,她双手抓着柱子,分毫不动。里头老秦头跟胡渔头靠过来,说道:“你跑到哪里去了?快出去,这里危险。”幼春说道:“胡叔秦伯,我来救你们出去!”她便看那铁锁,更是锁的紧紧地,不由心颤。

老秦头跟胡渔头不知如何是好,只小声说道:“你一个小孩子……”幼春不言语,转过身,竟冲着那睡着的海贼床边而去,刹那间,整个水牢之中鸦雀无声,众人眼看着幼春轻手轻脚到了那海贼身边,原来幼春先前见了那海贼腰间带着一串钥匙的,当下,她便伸手去偷摘。

那海贼将钥匙系在腰带上,系的紧紧地,幼春一时接不下来,急得满头冒汗,转头看了看海贼放在旁边的长杆,望着那顶端的血,一阵胆寒。

幼春无法,便想将那海贼腰带解开,好取钥匙,正挥汗如雨,解了一半,那海贼忽然有所察觉,身子一抖,说道:“什么!”幼春大惊失色,顿时后退一步,牢房内众人也都惊骇欲死。却见那海贼慢慢起身,看向幼春,见竟是个瘦弱好看的孩子,便怔了怔,还以为是梦。

幼春想道:“若不如此,姜伯胡叔他们命便不保!”当下把心一狠,手上将那杆长杆握住,用力向前一刺,那海贼正起身来,顿时被刺入皮肉,正中小腹,鲜血横流。

那海贼惊天动地惨叫起来,幼春到底是女孩儿心软,且又第一次杀人,顿时便松了手。

幼春冲上前,用力在海贼腰间一拉,把钥匙拉下来。

海贼捂着伤在原地大叫,幼春飞跑回牢房边上,翻开钥匙便开牢房,正开了一间,背后海贼强悍,见状便忍痛冲了上来,一边破口大骂。

幼春手忙脚乱,手哆嗦着,将牢门拉开,大牛爹头一个冲出来,向前一扑,将那海贼扑倒地上,而后第二个,第三个……渔民们一涌而出。

出海龙炮轰黑蛇岛

幼春将牢房的铁锁打开,里头渔民们鼓噪不安,眼见那海贼要奔上前来,铁锁“哒”地一声终于开了,大牛爹靠在前面,一把将锁头摘下,叫道:“阿春闪开!”幼春慌忙一转身,离开牢门边上,正跟身后那冲过来的海贼打了个照面,见他双手沾血之态,不由惊呆了。

此刻大牛爹将门推开便冲出来,将那贼扑个正着,便在地上厮打起来,其他渔民也一涌而出,幼春来不及多看,赶紧转身将其他两个牢房的门也相继开了。

那海贼倒在地上,胡渔头说道:“趁着人没来,我们偷偷冲出去,岸边便有船。”老姜头说道:“正是,趁着那黑鲨子没来……”众人商议着要向外冲,正在此时,外面脚步声急促,渔人们都惊呆了,一时不敢向前。片刻,果有十几个海贼手持兵器冲入,领头一人,身如铁塔,面色狰狞,正是先前幼春在外偷听到的那说话之人,人唤“黑鲨”的海匪老大。

两相对峙,海贼们将地上伤了那贼人扶了,黑鲨怒道:“好大胆的肥鱼,竟敢伤人偷跑!”目光如炬,便扫到幼春身上,手一挥,说道:“就是这个小子,捉他出来!”幼春见他生的很黑,一张嘴奇大无比,双眼却很小,更显得诡异狠毒,不由吓了一跳。

老姜头从后紧紧将她抱住,大牛爹挡在跟前,胡渔头也踉跄过来挡着,那些海匪何其狠毒,举刀就向着两人身上砍去,大牛爹躲过之后,挥拳迎击,渔人们便躁动。

黑鲨不耐烦,杀气横生,大声喝道:“将带头的两个杀了!”

渔人们到底不比这些海匪,转眼之间已经伤了数个,胡渔头跟大牛爹被拉扯而出,掼在地上,两柄雪亮的刀贴在颈后,动也动不得,眼看便命不保了。

幼春望着胡渔头跟大牛爹,胡渔头本就伤了,此刻跪在地上,高大的身子好像巨岩倾倒,幼春眼前不由地想到他在海上指挥若定的样子,纵然是面对风浪滔天,胡渔头都从来不会惊慌,这样的好汉子,如今却被逼跪在别人跟前,即将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