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秀哼了声,说道:“为何我说没什么你竟不信?”

司空想了一想,又问道:“那你实话同我说,小年夜那时候,你回来做什么?”

阿秀正端茶欲饮,闻言手势一停,双眸微垂,却又静静说道:“我想你了,特意回来一看,不行么?”

司空皮笑肉不笑地,自此也不敢再问,只到门口,又叫了人去厨房探看,片刻人回来,说道:“大人,说是一会儿就好了。”司空这才松了口气。

这一会儿,却又过了一刻钟,果然饭菜都端了上来,司空满怀希望坐定了,阿秀也慢慢落座,司空提箸欲吃,看着盘中新鲜菜色,略微一愣,却因饿的狠了,还是勇猛吃了口,菜叶入口,用力嚼了几下,只觉得好似长了百年一般,着实坚韧胜似老猪皮,若是七老八十的话,牙齿也要给崩掉几颗。

司空目瞪口呆,筷子点着那菜,说道:“这……这……”却见阿秀夹了一筷面前的藕片,津津有味吃了起来,司空疑心那个好吃,便也捡了一筷子,一尝,赶紧呸呸吐出来,原来那藕片已经被煮的烂熟,却又咸的很,跟平日里吃的难以相比,简直如剩菜又反复煮了几遍的感觉。

司空大惊,急忙拿茶来漱口,一转眼,却见阿秀面不改色吃了藕片,又去夹青菜,继而又吃那酱红色的仿佛是肉食的一盘子。

司空瞪着眼咽一口唾沫,试探着好歹也去夹那肉,筷子使劲戳了戳,那一盘子竟纹丝不动,司空发狠,用力再向内一戳,筷子插进去,血水滋滋冒出来,司空眼睁睁看着,见状大惊,将手中筷子一甩,吓得站起身来,叫道:“这……这是什么!”

旁边阿秀扫他一眼,倒似乎是责怪他大惊小怪,说道:“什么什么?”司空手指着那一盘子可疑之物,说道:“这是什么东西!是生的罢?”阿秀说道:“是么?我尝着还好。”见他手腕一抖,自外面揭下一层来,吃的有滋有味。

司空顿顿脚,着实无法,半晌叫道:“既然你爱,那你自己享用罢了,我不奉陪了……”不等阿秀出声,逃也似的出了厅。

司空刚出厅,却见外面探头探脑地,正是幼春,司空停了步子,满腔的恼火,叫说道:“陶幼春!”幼春急忙行礼,说道:“大人……”半带希冀半是不安问道:“饭菜可还可口么?我知道米饭有些夹生,是以又在厨房内煮了一些,不过还没有熟,需要等会儿。”

司空啼笑皆非看着她,说道:“你……你那是……”那句“你那是什么东西”还没说完,只听得里头一声咳嗽,司空头皮蓦地一麻,心头瞬间竟如明镜似的,话也来不及说,只道:“罢了罢了,我出去了!”飞也似跑了。

幼春不解,回头目送司空跑走,正站在厅门口向内偷偷打量,却听里头阿秀说道:“春儿进来罢。”幼春听他叫,赶紧进去行礼,偷眼见阿秀吃了半碗米饭,各样的菜也吃了些,幼春心头一喜,想道:“难道果然好吃?”就问道:“大人觉得饭菜可好么?还要些什么?只那米饭不要多吃,有些夹生的,我还煮了些,等会给大人拿上来。”

阿秀点头,帕子擦擦嘴角,说道:“都还好,只这藕片有些咸了。”幼春有些不好意思,就说道:“因先头以为是糖,就把盐搁多了,我不舍的扔了,就用水反复冲了几次,又煮了煮。”

倘若司空在,恐怕要被这句话气的吐血。阿秀却只淡淡说道:“很好,很好,你有勤俭之心,却是好的。”

幼春松了口气,欢欢喜喜说道:“先前我还怕做的不好,大人不爱吃呢,这下就好了。”阿秀说道:“做的很好,唔,只是你那手是怎地回事?”说着,目光向下一瞥。

幼春急忙将手背在身后,说道:“一不留神,不过只是小伤而已。”

阿秀叹了声,说道:“昔日我给你的药没了罢?”幼春点头,阿秀在袖子中摸了摸,摸出瓶子来,放在桌上,说道:“拿去用。”幼春奇道:“大人你怎会有带伤药?”阿秀说道:“休要多话,拿去快涂了。”幼春答应,便上前双手捧了药去,阿秀目光一转,望见她的手上多有几道伤痕,不由暗自皱眉,眸色更沉了几分。

幼春捧着药便回去,将手上上好了药,因阿秀喜欢吃她做的菜,晚上幼春便又自告奋勇地煮了一条鱼,她回想小顺给她做鱼时候所做,自觉应该是学了个八九不离十,好歹也弄好了几道菜上去,果然不出所料,阿秀津津有味全吃了。

只不过旁边司空却是一筷子也未曾动过,且脸色很是奇异的不时看向阿秀。

当夜幼春便自回了军中里去,回想阿秀吃东西时候之态,着实的心满意足。是夜,幼春睡得极为安稳,又心心念念想要多跟军中的大厨学两道菜,以后可以给阿秀做着吃……睡梦之中的幼春却不知道,当夜点检司府中灯火通明,据说是海帅大人忽然得了急病,整整折腾了一夜……

77爱别离君心难测

次日,幼春惦念昨日未曾赴小顺之约,便又去告了假要去探望,那军长官便派了个小兵跟着她同去,只说近来情势紧张,她年纪又小,多个人好照应着,幼春答应。

两个出了城望东郊,说话间到了小顺住处,幼春原本还满面欢喜,越是近了越觉得不妥,待跑到那屋子跟前,陡然吃了一惊,却见那屋子前头,原本好端端的栏杆断裂开来,木阶也损坏数处,房门两边敞开,幼春大叫道:“小顺哥!”纵身跳进屋内去,见屋子之中桌椅板凳四处倒着,却不见小顺的影子。

幼春屋前屋后找了会子,没见到小顺影子,同她一起来的小兵也跟着找了一会,只是无法。幼春心头慌张不已,站在屋前,不知要如何是好,她心头知道必然是出事了,只不知是发生何事。

幼春呆站许久,那小兵说道:“阿春,不如我们回去罢。”幼春用力摇头,目光一转,却见自己脚边上有两瓣酒碗碎片,幼春低头捡起来看了会,迈步跑到湖泊边上,大声叫道:“小顺哥,小顺哥!”如此大叫几声,湖面波澜不起,却将岸那边的一树水鸟惊起来,扑簌簌掠过湖面。

那小兵百般劝说,两人终于往回走。不多时到了营地,幼春终于说道:“且慢,我有事,想去找点检司空大人。”小兵犹豫说道:“可是我们已经回来,不如先向大人说一声。”

说话间,却正看到里头有人出来,小兵惊喜交加,说道:“阿春,那不正是大人?”幼春一看,急忙上前行礼。

司空停了步,见是幼春拦住行礼,颇有几分忌惮,退后一步便问道:“是春儿,何事?”

幼春说道:“大人,我住在城东的一个哥哥不知为何不见了,若是可以,我想请大人派兵找一找。”司空面色一怔,问道:“城东的?你是说……”话语一顿,问道,“你是说何人?”

幼春说道:“就是小顺哥,大人也见过的。”

司空踌躇片刻,说道:“好罢,我蘀你留心着就是了。你快回去罢。”幼春高兴答应,刚要走,忽地又停住,问司空说道:“大人,昨儿的饭菜你未曾吃多少,我昨晚上又想了几道菜,要不要我去做?”

司空打了个寒战,说道:“还吃你做的?我是不想要命了……”幼春发呆,司空咳嗽一声,说道:“我是说,总劳烦你怎么好呢?就……过几日罢。”幼春这才笑道:“大人不必客套,其实我还有件事想麻烦大人呢。”

司空听得头大,就问道:“还有何事?”幼春说道:“此番对战鹰岩,我也想同大人同去。”司空很是意外,问道:“你……想去?”幼春点头,司空上下打量她一会儿,多了个心眼,就说道:“好罢,我也记下了,且让我想想看。”幼春大喜,行礼说道:“多谢大人!”动作之间,颇为标准,司空一笑,带人自去了。

司空回到点检司,便去见阿秀,两人相见,司空便说道:“身子如何了?”阿秀说道:“已经无事。”司空啧啧了两声,说道:“你倒是硬朗的很,昨夜晚那样,还以为你捱不过今日了。”阿秀笑道:“可叫你失望了。”

胡说了几句,司空便说道:“对了,你昨日叫阿春来,我一直不知为何。”阿秀便不言语。

司空又说道:“今儿我在营中遇到她,她是自外头来,说那小顺不见了。”

阿秀便看司空,问道:“你想说什么?”

司空说道:“若我记得没错,昨儿你是调了好些兵丁去城东罢?”阿秀微微一笑,说道:“因此呢?”司空说道:“唉,你总不至于是因春儿常去那里,故而才把人捉了罢?”

阿秀只淡笑。司空围着他看了会子,便叹说道:“你倒是说呀,一句话不说,是何意思?你是想叫我瞎猜是么?我实话说,你别想瞒着我,其实我是知道的……那小顺显然跟白元蛟有些缘故,昨日你调了那么多兵,又吩咐了几个亲随过去,总不至于是对付区区一个小顺,必然是另有图谋,让我猜猜,莫非是如前事一般……那头蛟又出现了?”

阿秀哈哈笑道:“最近你出息了许多。”司空说道:“既然这般说,是我想对了。”阿秀点头,说道:“昨儿我得了信,那头蛟真个又出来了,只不过他潜藏的好,我的人一直在他到了城东之时才发现端倪,我一时来不及同你分说,就先派人出去了。”

司空说道:“果然如此,如今人呢?”阿秀哼道:“本是能捉到的,那小顺竟然……”司空一怔,说道:“竟然如何?”

阿秀颇为恼怒,说道:“我的人回来分说,那小顺竟然也是个深藏不露的,本来我的人已经是将那头蛟伤了,那小顺半途又杀出来,两个人联手,我的人抵不住,他们水性又高,竟又逃了。”

司空皱眉问道:“早知道那小顺同那头蛟有些关系,如今看来,竟是关系匪浅的,阿秀,你觉得他们是……”

阿秀叹一口气,摇头说道:“若是猜得不错,那么……”摇摇头,忧心忡忡说道,“总之如今两个人都走了。”

司空沉默片刻,便又问道:“那昨儿你找那借口拦着幼春,是为了不叫她去?却是为何?”阿秀一笑,说道:“那周围我派人伏着,看那小顺能不能再回来……自不能叫她回去。”司空点头,说道:“方才阿春叫我蘀他找人呢。”阿秀说道:“那孩子就是太好心了,那小顺同那头蛟是蛇鼠一窝,发了狠把他害了,他也不知道的。”

司空说道:“那孩子实在有些单纯了,对了,他同我说,要跟着出海攻打鹰岩呢,你怎么看?”阿秀说道:“不用管他,闹一阵就罢了。”司空笑道:“他随便怎么闹都好,只别再叫我吃他做的菜就是了,那孩子什么都极是聪明出色的,这做菜的功夫却是不敢恭维,那哪里是菜,简直便是毒药,难为你竟然来者不拒,还吃得有滋有味,对你这宗隐忍功夫,我真是极为佩服。”

阿秀轻描淡写说道:“其实滋味还好,你是未曾细品,下一次你细细尝尝,或许也会喜欢。”司空摇头如拨浪鼓般,说道:“那你不如喂我喝砒霜来的快些,昨晚上是谁生不如死的呢,我看得清清楚楚,——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也。”

海帅定下出海之日,消息传到营中,幼春正拎着木棍挥来舞去,练习那刚刚学的一路棍法。听到有人在说,急忙将棍子扔了跑进去听,一听竟是明日便走,急得就望外跑。

这营内却没什么人敢拦着她,前度跟随那小兵见她出门,就急忙也跟上,问道:“阿春你去哪里?”幼春说道:“我要去找海帅。”小兵又惊又怕,说道:“阿春你找海帅做什么?且海帅怎会见你?”幼春说道:“你放心,我认得海帅。”

小兵很是羡慕,说道:“我听他们私下里说你是司空大人的亲戚,是真的么?可是又有人说你是妙州统兵狄大人的亲戚,到底是怎么样呢?”幼春噗地一笑,说道:“不是啦……”忽地想了想,又说道:“狄大人么……他是我叔父。”她说了这句,觉得十分骄傲,又觉得自己这是在“舀着鸡毛当令箭”,便有些不好意思,说罢之后伸手捂嘴嘴一笑。

那小兵却当了真,叫道:“果然是这样的,我听闻狄大人跟海帅是好友,怪道你认得海帅!”

两人到了点检司,守门众人都已经认得幼春,果然就放她进去,却把那小兵给拦住了,幼春说道:“他是跟我同来的,就放他进来好么?”守门的侍卫面面相觑,到底也答应了。那小兵面上生光,激动说道:“阿春,你果然好厉害。”幼春低声说道:“不要叫,到了里面,我们要小心说话,海帅很……很……”她愁眉苦思了片刻,望着那小兵亮晶晶的眼,说道:“海帅是很正经很威严的人。”小兵便使劲点头。

两人到了里头,幼春轻车熟路地就望书房去,两边站了若干的兵士,见了她也不拦阻,那小兵好奇的很,却也不敢四处张望,只低着头跟着幼春走,大气也不敢出一声,越是到里头,兵丁越多,到最后走廊之处,有人将他们拦下,小兵便在此处等待,有人引了幼春进去。

幼春进了书房,里头阿秀不待她开口,就说道:“又来做什么?”幼春说道:“大人,我听说大人明天要攻打鹰岩了。”阿秀说道:“又怎地?”幼春说道:“我想跟大人同去。”阿秀说道:“乖乖在营地呆着!出去!”

幼春大惊,赶紧跑上前去,扒在桌子边求道:“大人,我是真的想跟大人同去,大人!”

阿秀抬眼看她,说道:“你这般小,去能有何用?只是累赘罢了!”幼春心头一梗,却说道:“大人,我保证不会是累赘的,我听说大人刚到军中时候,也不过是十三岁,大人,我已经十二岁了!”

阿秀心头一动,怔怔望了幼春片刻,才说道:“我十三岁时候,不似你这般小个头。”幼春说道:“大人你前天见我,还夸我高了。”阿秀哼道:“不过是信口说说。”幼春说道:“大人,我真的可以去的,你容我这一次好么?”

阿秀皱眉低头,说道:“不行就是不行,休要罗唣,自己出去,不然的话,我自叫人拉你出去了!”

幼春后退一步,隐约见门口侍卫身影出现,幼春以为是来捉自己的,一惊之下,急忙又跑过去,这次却是绕过桌子,直跑到阿秀身旁,伸手拉着他胳膊叫道:“大人,大人!”

阿秀正提笔写字,被她用力一拉,笔在纸上画出很重一道墨痕,阿秀恼了,道:“孩子就是孩子!”手臂轻挥,喝道:“休要胡闹!”

幼春未敢十分用力拉着他,被阿秀手臂一摆,他到底是个成年男子,又带着恼,两相错了力,幼春被他一推,向后踉跄跌出去,一下便撞在旁边的那玲珑花架上,上头摆着个蓝影白瓷的景德镇花盆摇摇欲坠,幼春连人带花架便跌向地上,那花盆就向着她头上撞来。

阿秀手上一空之时,心头立惊,转头一瞥,来不及多想便起了身,他动作何其迅速,闪身到了幼春身边,俯身将她一护,同时一掌反手拍出,那花盆被他拍开,直直撞在旁边柱上,瓷片同泥土纷纷,跌个粉碎。

阿秀将幼春一把抱起来,问道:“跌坏哪里了?”

幼春摔得呆呆的,反应过来,却问阿秀道:“大人……我……”心头叫苦不迭,本是要相求他许自己去的,这样一来,却是又闯了祸了,他定然是不喜。

幼春一怕,眼圈就先红红的,阿秀见她不语,就把人抱着,翻过来看看,又问:“摔疼了么?”

幼春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说道:“大人,我无事。”

阿秀低头看她,见她乌溜溜的眼睛望着自己,不知为何,先前那口恼火烟消云散,当下就叹一口气,就道:“怎地这么倔强?不许你去就不要去,我是为了你好才如此的……本是不想见你,怕你东想西想,才叫你来……你……”一时沮丧,便把心里话都说了,说到这里,缓缓停了。

幼春听他说了这些,又是羞愧又是高兴,说道:“大人……对不住。”

阿秀说道:“幸好没伤到,不然的话……”微微苦笑,低低说道:“你景风叔不会饶我罢。”

这一抱,阿秀才觉得怀中的人,比之先前似有些不同。先前的幼春,瘦弱的叫人心怜,抱起来都不敢用力,生怕一用力就折了哪里,渀佛小猫儿一般。如今却真个长了许多,身子抱起来,倒真的像是有种“抱着个人”的感觉了。

阿秀心中略觉异样,缓缓地将幼春放开,叹了口气,说道:“回去罢……”

幼春却仍不动,阿秀看她几眼,问道:“……你,真的想跟我一同去?”幼春急忙点头。阿秀不再看她,转头望向别处,想了片刻,终于面露笑意,笑的灿烂,望着她说道:“好罢,既然如此,那我便许你同去。”

幼春大喜过望,叫道:“大人,大人!谢谢大人!”阿秀看着她笑面如花,是着实的开心,他心头却渀佛如大石压住,一丝儿的气也透不出,一时竟觉有些窒息,那眼睛也渐渐红了,虽然还是笑着,那笑却缓缓僵了。

幼春却未曾察觉,只说道:“我不扰大人了,这便走了,我明日早早过来听命。”又规规矩矩行了个礼,才退了出去。

阿秀一眼不眨地盯着幼春出去,一直等幼春走了,门口上人影不见,那笑才荡然无存,面上竟泛出一丝冷冷气息来,一双极好看的凤目之中,却漾出丝奇异的水光,却只在里头薄薄的氤氲着,渀佛透明雨云不落,两相僵持里头,阿秀听得有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静静地响起,说道:“是你自己要如此的!若、若真个儿你……那你休要……怪我”

门口的侍卫相送了幼春离开,隐约似听到室内有声响,略看一眼,却见海帅正缓缓落笔,室内并无他人,海帅也不似是个刚说过话的样,莫非……只是谁的错觉?

78一将功成万骨枯

涂州出兵这日,晴光万里,海上风平浪静。九艘战船自涂州港边驶出,远向海上鹰岩而去。

幼春人在主帅船后的第三艘战船上,眼望着面前深蓝色的海面,波涛涌动,大船乘风破浪,海上浪头向着两边推开,推压挤堆,泛出无数白色泡沫,嘶嘶叫着,又融入海中。

幼春看的心头澎湃,她第一回出海之时,还不懂水性,眼见一望无际的海面,又是敬畏,又是惊喜,如今再见,却又有一种蠢蠢欲动想要跃跃欲试之心,因此只在心头默默地回想小顺教给自己的那些游水之法,又暗暗担忧小顺,不知他如今怎样了。

船行了半天,中午开饭,幼春看的够了,便跑下船舱去吃饭,正要下舱,却听得有人叫道:“陶幼春!”幼春驻足,却见是个辖兵官长招呼她,幼春急忙跑过去,问道:“大人,有何吩咐?”那官长上下看了她一番,问道:“你就是妙州统兵狄大人的亲戚?”幼春见他眼带轻蔑,心头一跳,就问道:“大人为何这样问?”

士官说道:“你小小年纪,哪里不好去厮混,跑到这里来做什么,莫非是想混个资历,以后好平步青云?”幼春急忙摇头,说道:“并不是如此。”士官说道:“我听闻你在军中,多有不同,还自己另辟单间住着,更没有人敢招惹你,该是真的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