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芙兴冲冲的,“齐哥你最有学问了,你教我写封很文雅但是骂人很厉害的信好不好?”

“好。”耶律齐不假思索的答应。

黄蓉摇头,“妈有事先走了,齐儿,芙儿,你俩慢慢聊。”轻飘飘向前晃了晃,已在数丈之外了。

耶律齐和郭芙看得羡慕之极。

“齐哥,要骂人骂得很凶很凶,但是要有学问。”郭芙要求。

“没问题。”耶律齐笑。

答应过后,他才想起来细问,“芙妹,你要骂谁?”

郭芙冷笑,“还能是谁?齐哥,二妹吵着要出去游山玩水你知道么?她其实是想去古墓!齐哥,我本想亲自去终南山骂人的,但是路太远,我忙的很,没空,便写信过去好了。”

耶律齐有片刻沉默。

“齐哥,你不赞成么?”郭芙奇道。

耶律齐淡笑,“不是。芙妹,晚上回去我帮着你一起写。”

“齐哥真好。”郭芙大喜。

这天晚上耶律齐没干别的,就帮着郭芙写信了。

一开始信写好了,但是郭芙仔细看了看,“齐哥,这么文绉绉的,我都不大懂,杨过就更不懂了。他读的书还没我多呢。”耶律齐笑,“好,那便改的通俗易懂一些。”帮着郭芙又重新写,这回几乎全是白话,只要识字的人便应该能看明白了。

郭芙从头到尾检查过,满意点头,“嗯,骂得还得很犀利的。杨过看了一定会良心发现,不再招惹我家小襄儿。”

她把信交给耶律齐,“齐哥,麻烦你让丐帮弟子送去终南山。”耶律齐接过来,“明天吧。”郭芙并无异议,把信交给耶律齐也就了了一桩心事,不再想这件事了。

次日耶律齐回家了一趟,给苏夫人送了些新鲜果蔬,陪苏夫人一起吃了晚饭。

耶律齐在家里留有房间,他在房里看了会儿书,在一本很少翻看的佛经中夹了一封信。

“芙妹,不用写信骂他,只要看好小郭襄就行了。”耶律齐放好信,默默想道。

不用和他联系了。

襄阳和他,郭家和他,最好永无来往。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有更新。

坏人

郭芙忘性很大,写信骂了杨过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郭襄见了她总是板着个小脸,郭芙一开始百般哄郭襄高兴,后来便不耐烦了,冷笑道:“我听爹爹说过,那活死人墓原是重阳真人的。重阳真人文武双全,因愤恨金兵入侵,曾大举义旗,与金兵对敌,占城夺地,在中原建下了轰轰烈烈的一番事业。后来终以金兵势盛,重阳真人连战连败,将士伤亡殆尽,他自称‘活死人’,接连几年住在终南山古墓之中,不肯出墓门一步,意思是虽生犹死,不愿与金贼共居于青天之下,所谓不共戴天,就是这个意思了。这就是活死人墓的来历,你知道么?后来活死人墓被古墓派祖师林朝英以欺骗的手法夺去,生生的把个抗金英雄的暂居之处,变成了李莫愁之流的巢穴。二妹,你小时候曾被李莫愁抢去,被她养了一段时日,你不要染上她的邪气才好。你是郭大侠的女儿,咱们的爹爹现在力抗蒙古,做的是为国为民的大好事,你不帮着爹爹守城,总想着那阴森森的古墓做甚?”

“古墓才不是阴森森的。”郭襄气得小脸通红。

郭芙哼了一声,“古墓不只阴森森的,而且冷清的要死。那实在不是个好地方,一点也不好玩。”

郭襄双手捂起耳朵,“我不听,我不听。”

姐姐说的不对,姐姐一定是在哄她。古墓是大哥哥和龙姐姐居住的地方,怎么会不好玩呢?就算不好玩,有大哥哥和龙姐姐在,也变得有意思了。

郭芙道:“该说的我全都说啦。二妹,你不听姐姐的话,最后吃亏的是你。”

郭襄向来极有主意,认定了什么是再也不肯改的。郭芙虽说了这些,郭襄却想道:“阴森森又怎么了,冷清的要死又怎么了?反正我喜欢,我乐意。”

终南山活死人墓这时却热闹的很。

数百名匠人忙忙碌碌,来来往往,暄闹纷扰。

墓边有两栋临时搭建的房子,房中传出一男一女的对话声。

“过儿,这么多人,这么吵,我不喜欢。”

“龙儿,这墓门总要修好的。断龙石已经放下,这两块断龙石重逾万斤,当年重阳真人构筑此墓之时,合数百人之力以巨索拉扯,方始安装完成。现在想要重新修好,自然费时费力,恐怕还要再忙一段时日。”

“可以潜水进出的。”

“潜水虽然可以进出,但太不方便了。而且人可以潜水进出,雕兄怎么办?”

屋里响起几声雕鸣,声音微带嘶哑,但激越苍凉,气势甚豪。

过了片刻,一头大雕走出屋来。那雕身形甚巨,站着高逾常人,形貌丑陋之极,全身羽毛疏疏落落,似是给人拔去了一大半似的,毛色黄黑,显得颇脏,但锐挺若钢,显得十分坚硬,钩嘴坚利,头顶毛秃,却生着个血红的大肉瘤。这雕迈着大步来去,双腿奇粗,有时伸出羽翼,却又甚短,不知如何飞翔,高视阔步,自有一番威武气概,古拙雄奇。

“过儿,你对你的雕兄真好。”女子一声叹息,声音娇柔婉转。

“其实我称呼雕兄师父也是应该的。”男子笑道。

女子久久不语,过了多时,方幽幽叹息,“古墓派的功夫你早已经不练啦。”

男子柔声道:“我生平受过不少武学名家的指点,自全真教学得玄门正宗内功的口诀,自你这里学得《玉-女-心-经》,在古墓中见到《九阴真经》,义父授以蛤-蟆-功和逆转经脉,洪老帮主与郭伯母授以打狗棒法,黄岛主授以弹指神通和玉箫剑法,除一阳指之外,东邪、西毒、北丐、中神通的武学无所不窥,此时融会贯通,已自成一家。龙儿,我的黯然销魂掌是为你而创,你喜欢么?”

“喜欢。”

“那便好。”

稍后,有工匠过来说施工的事,男子出去了。

女子独自呆坐许久,幽幽吐出一口冷气,“他已经不爱练玉-女-心-经啦。”

语气中有怅然之意。

一名白衣女子缓缓走出屋子,到溪水边掬上几口清水喝了。临流映照,清澈如晶的水中映出一个白衣少女,云鬓花颜,真似凌波仙子一般。她顺手在溪边摘了一朵小花插在鬓边,望着水中倒影,痴痴出神。

数丈之外生着一丛玫瑰,花朵娇艳欲滴,她突然想起当年与杨过隔着花丛练“玉-女-心-经”的光景,脸上神色柔和,浸沉在出神瞑想之中。

几个工匠过来喝水休息,边走边大声闲谈,“自打重阳宫被蒙古人给烧了之后,终南山就冷清得很了。这回活死人墓重修墓门,这终南山总算有了丝人气。”“重阳宫不是又建起来了么?不过和从前不能比,小小一座道观,毫不起眼儿。”“那也能叫重阳宫?小道观里才有几个道人啊?”众工匠哈哈大笑。

众工匠声音虽然响亮粗俗,白衣女子却好似没有听到一样,依旧面对溪水发呆。

工匠们走近之后才看到她,不约而同停下了脚步。

一个年轻机灵的工匠拉了拉同伴,使个眼色,几个工匠会意,轻手轻脚折回头,“咱们再找个喝水歇息的地方便是。”换到另外一条溪水边,年轻工匠长长松了口气,“方才看到那位夫人,我背上发凉啊。”一名黑红脸膛、三十多岁的工匠哈哈大笑,用力拍拍他,挤眉弄眼,“傻小子!见到仙女为什么背上发凉,不是应该心里发热么?”年轻工匠连连摆手,“没,没有,我可真没有。这位夫人长的是像仙女,但冷冰冰的,我夏天时候见着她都觉得凉嗖嗖的。”

“那冬天见着她你不得冻死么?”众人笑得越发大声。

“哎,那位独臂相公老带着只怪鸟是怎么回事?”黑红脸膛的工匠好奇的问道。

“谁知道呢?他可不只带着那只怪鸟,还常常和怪鸟同吃同睡呢。”另一个工匠笑答。

“和怪鸟同吃同睡,那他美貌的夫人呢?”黑脸工匠呆了呆。

“老方你管的可真宽。”几个工匠一起笑话他。

他们喝了溪水,歇了一会儿,也就回去继续干活儿了。

年轻工匠是最后走的,他一个人冲着溪水发了会儿呆,“白衣仙女,晚上睡绳子的白衣仙女…”

可能是水边太凉,他打了个寒噤。

“小唐,你死哪儿了?”身后传来同伴的笑骂声。

“来了,来了。”年轻工匠惊觉,忙跳起来,“莫叫魂,来了。”

这些工匠离开之后,一名白衣女子从玫瑰花丛中缓步走出来,娥眉微蹙,“这世上的人都很坏。我要跟过儿说,让这些坏人都走吧,墓门不用修了。我和他随意住在山里便是。”

她厌恶这些粗俗不堪的工匠,便没回去,沿着山道随意行走。

两个牵着毛驴的道士从她身边经过,偷眼看了看她,打了个激灵,好像受到了惊吓似的,飞奔而去。

“这世上全是坏人。”她见这两个道士甚是无礼,心中未免不快。

两个道士一直奔出好几里地才放慢脚步,一个四十多岁的道士叹道:“隔了十六年,又见到这个女人啦。她模样倒没大变,咱们的师父却是…”长长一声叹息。另一名道士年纪不到四十,苦笑道:“师父他真是…唉,说起来也是他不守清规,玷污了这位小龙女姑娘的清白…”

小龙女自幼生长在古墓,于人情世故一概不知,心中光风霁月,但觉事无不可对人言,当年虽在数百人之前,仍将她被甄志丙玷污这件悲苦之事照实说了出来。这两名道士一个名叫赵清松,一个名叫李清树,是甄志丙的徒弟,当时都在场,回想起当年那桩惨变,兀自心有余悸。

“师父,八-九柄剑一齐穿身…”赵清松声音都颤巍巍的了。

“死的那么惨,还声名尽丧。”李清树苦笑。

当年在重阳宫前,小龙女向甄志丙凝望片刻,见他道袍上鲜血淋漓,脸上全无血色,不由得万念俱灰,颤声道:“过儿,我那日给欧阳锋点中穴道,动弹不得,清白为此人玷污,纵然伤愈,也不能跟你成婚了。但他…但他舍命救我,你也别再难为他。总之,是我命苦。”甄志丙大声叫道:“师父,四位师伯师叔,弟子罪孽深重,乘人之危,污辱了龙姑娘冰清玉洁之身,你们千万不能再难为龙姑娘和杨过。”说着纵身跃起,扑向众道士手中兀自向前挺出的八-九柄长剑,数剑穿身而过,登时毙命。

甄志丙原本是全真教第三代弟子首座,做为他的徒弟,赵、李二人在全真教弟子中也算出色,但自从甄志丙在那种情况下死在重阳宫前,他的徒弟就抬不起头了。毕竟甄志丙犯的不是一般的过错,以卑鄙手段玷污女子清白,罪大恶极。

“这女子十六年没回终南山,现在她回来了,是打算在活死人墓长住么?”赵清松忐忑不安的问道。

“她如果以后在活死人墓长住,咱们的日子该不好过了吧。”李清树打了个啰嗦,“不如咱们到晋阳去,服侍师祖?”

重阳宫被蒙古人烧了之后,全真教的教众散布四方,丘处机年老体弱,住在晋阳。

赵清松往活死人墓的方向眺望了一下,“这位小龙女姑娘当年先是逼死…唉,也不能说她逼死师父,师父确实做了错事…她和她的徒弟杨过在重阳宫肆无忌惮的拜堂成亲,我全真教上下人等无不愤怒。当年重阳宫有全真六子坐阵,他们师徒二人还敢如此胆大妄为,现在重阳宫被烧了,全真教教众散布四方,声势大大不如从前,我们留在终南山,和这样的人做邻居,武功又大大的不如…唉,还是走吧。”

“走吧。”

赵、李两名道士当晚便离开终南山道观,到晋阳投奔丘处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次更新不定时。

愉悦

赵清松和李清树这两名道士下了终南山后一路疾行,到中午时分,走得累了,路边看到一家饭店,便进去打尖歇息。

他俩进去之后各要了一份素面,面还没上来,外面来了一队蒙古兵。

这里是陕西地界,早已被蒙古占领,遇到蒙古兵可说是毫不稀奇。赵清松和李清树看到蒙古人要往里走,不由的脸色大变。全真教一直忠于大宋,蒙古军南攻,他们不住在蒙军后方斩兵杀将,牵制得很厉害。蒙古人一直视全真教为心腹大患,现在两人是全真教道士的打扮,若遇到蒙古兵,恐怕不能全身而退。

“小哥,我们换个地方。”赵清松招手叫过店小二,低声说道。

“是,道爷。”店小二会意的点头,忙把他俩换到了里面。说到里面,其实也就和外头隔着一个小小的屏风而已,不过外面的人一时之间看不到这里罢了。

“多谢。”赵清松、李清树二道均是感激。

“全真教的道爷都是好人呢。”店小二连连摆手,赞叹了两句,又忙着招待客人去了。

全真教中道士行侠仗义,救苦恤贫,多行善举。是时北方沦于异族,百姓痛苦不堪,眼见朝廷规复无望,黎民往往把全真教视作救星。这店小二眼见得蒙古兵要进来了,赶紧给两个全真教道士换个不起眼儿的、蒙古人一时间看不到的地方,这固然是他的好心,却也是因为全真教好事做的多了,黎民百姓也是想要回报恩德的。

这时店里还有不少其他的客人,见一队蒙古兵进来了,都是脸色大变。

胆子大的还继续吃饭,胆子小的吓得发抖,胡乱吃上两口,便想要远远的躲开了。

等到这队蒙古人近来,众人都是大吃一惊。

蒙古兵大多粗豪,这队蒙古兵士却身材修长面目俊俏,打扮得更是齐整,更令人惊奇的是,他们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一位蒙古装扮的少女。那少女十五六岁的年纪,明紫锦衫,头上的金饰耀眼生辉,打扮极为奢华,竟是位蒙古贵女。

“这是哪家王府的郡主千金吧?”众人看了此女,心中不自禁的涌出这种想法。

打扮的这么好,带的侍从这么多,一定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

那少女神色高傲,用嫌弃的眼神打量了一下这家饭店,神色间极为鄙夷,似是嫌这里太肮脏、太不合乎她的身份了。少女身边两名身材格外纤细的兵士手脚麻利的取出随身携带的桌布在桌子上捕好了,又有两名身材高大的兵士端了张讲究雅致的玫瑰椅过来,请那少女落了座。

敢情她嫌弃店里脏,连椅子都是自带的。

蒙古人一向蛮横不讲理,店家遇到蒙古人进来都是提心吊胆的。这名贵族少女排场挺大,手下倒还讲理,一名首领模样的军官抛给店小二一锭银子,笑道:“我家郡主爱干净,你把锅碗瓢盆都仔细刷洗了,厨子也用胰子细细洗了手脸,饭菜定要做得干净。若做得好,还有重赏,若敢不干不净,小心你头上的脑袋!”店小二忙把银子接着了,又是吃惊,又觉害怕,忙道:“一定干干净净的,一定干干净净的。小人这便去交代厨下。”急急忙忙往后厨走,因走的太急了,身子栽了栽,险些摔在地上,蒙古人哈哈大笑。

原来在店里吃饭的客人也有些笑出来了。

那贵族少女眼波流转在店里扫了一眼,似是漫不经心,却又带着些许好奇。

她生的甚美,皮肤雪白,眼睛明亮,秀眉纤长。一个坐在角落里的、十六七岁的少年不经意间和她目光相遇,脸上一红,忙低下了头。

贵族少女撇撇嘴,懒懒散散的冲那少年指了指。

立即便有兵士冲过去,把那少年抓到她面前。

少年身子单薄,脸色煞白。

蒙古人的残暴人尽皆知,店里的其他客人见到这情势,知道这少年恐怕是要倒霉了,更知道蒙古人折磨起汉人百姓来十分残忍可怕,心中又是害怕,又是愤怒,“蒙古鞑子真是不进理啊。这少年惹着她什么了,无缘无故便把人抓了!”

赵清松和李清树相互看了一眼。

他们只有两个人,明知道敌不过这队兵强马壮的蒙古人,可若是那贵族少女要随意杀戮汉人百姓,就算明知打不过,也只好冲出去跟他们拼了。总之全真教的道士,不能眼睁睁看着同胞受辱,却袖手不理。

两名道士手按到了剑柄上。

那贵族少女见少年吓得脸都白了,笑吟吟的问道:“你方才在瞅着我,对不对?”

少年下意识的点点头。

“你看着我做什么?”贵族少女越发和颜悦色。

她越和气,赵清松和李清树就越紧张,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手按剑柄,蓄势待发!

少年结结巴巴的,“我看你…你…你生的好看…”

赵清松和李清树也好,店里的其他客人也好,心中都大叫不妙。以为这少年人当着蒙古贵族少女的面这么说,近乎调戏,这贵族少女下一刻定会翻脸。

“是么?”那贵族少女却没生气,反倒大喜。

她本就生的美丽,这时一双明眸之中笑意盈动,水波潋滟,更是光可映人,美不胜收。

“太美了!”少年失声叫道。

那贵族少女更加喜悦,笑道:“你这人倒有眼光。好了,放了他吧。”蒙古兵士很听话,立即便将那少年人放开了,不过放开的时候故意推了一下,那少年站立不稳,倒退几步,坐在了地上。

“你为什么倒下了?”少女看的有趣。

“我为姑娘倾倒啊。”少年抬头笑道。

少女咯咯娇笑两声,笑靥如花。

赵清松和李清树按在剑柄上的手渐渐收了回去。

他俩手心里已全部是汗了。

本以为会有一场生死恶斗,谁知这少年误打误撞,竟逗得这蒙古少女甚是高兴。一场纷争,消弥于无形。

店里的其他客人也觉得很意外。

蒙古人竟然也有这么好打发的时候啊。

店外又来了一队蒙古兵,这队蒙古兵气势比方才那队强盛多了,将官兵士杀气腾腾,一看就是久经战阵的。这队蒙古兵进来后向那贵族少女行了礼,为首的一人用有些生硬的汉话喝道:“我家王子将至,这里容不得闲人,还不快快退下!”店里的客人谁也不想惹是非,闻言赶紧掏出铜板放在桌上,“小二,钱刚好,不用找了。”一个一个溜之大吉,那赞美过贵族少女的少年人也慢吞吞的、一步三回头的离店去了。

只有赵清松和李清树两个人没走。

他俩身穿道士服,一出去就得被蒙古人看见了,到时一拥齐上,想跑都跑不了。

店小二殷勤的擦桌子探凳子,招呼那些蒙古人就坐,路过赵、李二人时把两件寻常百姓的衣裳扔过来,顺手在桌上倒了小半瓶陈年老酒,小声道:“装醉,趴下。”赵清松、李清树二人会意,吃了几口饭,便趴在桌上装醉,却把那两件寻常百姓衣裳盖在了身上。

店里其余的客人都逃走之后,蒙古兵前后左右在店里看了看,见这里有两个人酩酊大醉人事不醒,便用手里的长刀戳了戳,“喂,醒醒,赶紧滚!”赵、李二人嘟囔一声,长刀顶上身上也毫无知觉。“这两人倒好酒,醉成这样!”兵士见他俩实在醉得狠了,长刀戳到身上都没反应,一笑走开。

这时店里已没有外人,贵族少女和跟随她的人随意聊起天。

“跟着雪别台叔叔四处闲逛,果然比要在王府有趣多了。”那少女笑道。

“郡主说的对。”她身边有两个人忙拍马屁,却是两个有些娇嫩的女子声音。

不用问,这定是少女身边那两个身材异常纤细的“兵士”了,敢情她俩是女扮男装。

赵清松、李清树二人把他们的谈话全听在耳中,暗暗心惊。

原来这少女乃蒙古的玉妍郡主,她祖父是成吉思汗第三子窝阔台汗,父亲是合丹大王,因她生的肌肤如玉,妍丽明媚,合丹大王为她取名玉妍,甚是宠爱。她的堂叔、拖雷的幼子雪别台王子奉命出来办事,她贪玩跟了出来,一路游山玩水,好不快活。这些事本来也和全真教没有关系,可是,听玉妍的口气,雪别台王子要办的事情和全真教重阳宫有关…

“重阳宫不是被烧了么?还有什么差使可办啊?”那玉妍郡主笑道。

“这个属下便不清楚了,好似重阳宫地下还有什么宝藏吧。”她一名下属恭敬的回答。

重阳宫地下有宝藏?赵清松和李清树头脑一下子便清醒了。他们从小在重阳宫长大,可没有听说过重阳宫地下埋有什么啊,这蒙古人是怎么知道的?

“不行,重阳宫地下若真有宝藏,说什么也不能被蒙古人得了去!我们一定得赶回去报信,请师祖早做防范!”赵、李二人心中均作此想。

“其实我不想来陕西,我想到襄阳去。”玉妍郡主任性的说道。

她声音清脆娇嫩,还会说很流利的汉话,身边的人汉话也说得很好。

“襄阳没什么好玩的啊。”她的侍女陪着笑脸。

玉妍郡主一只白嫩小手托起香腮,“我想看看那个把金刀驸马夺走的女人长什么样子,我还想看看她的两个女儿长什么样子,是不是和她年轻时候一样美。”

一名侍卫笑道:“回郡主的话,小人在军中多年,攻打过襄阳两回,这金刀驸马家里的事小人都听说过,最是清楚不过。郡主,夺走金刀驸马的人便是前丐帮帮主黄蓉了,她是桃花岛主黄药师的女儿,也是北丐洪七公的徒弟,十五六岁时便一根竹棒打得丐帮群雄束手,真是位聪明绝顶的女子…”

“她生的美么?”玉妍郡主明显对这些不感兴趣,打断了他。

“美得不得了。”侍卫叹息,“她美到什么程度?江湖传言,西毒欧阳锋的唯一传人欧阳克坐拥无数佳丽,见到她之后惊为天人,愿意遣尽姬妾向她求婚,她却没有答应。后来欧阳克被她设计砸断了腿,却一点也不怨恨她。”

玉妍郡主沉默片刻,道:“能抢走金刀驸马,又能弄残西毒唯一传人的肢体,却不被怨恨,可见确实是位美女。”

“残人肢体,桃花岛向来是这样的。”那侍卫笑道:“黄蓉的父亲,桃花岛主、东邪黄药师,曾经把他弟子的手筋脚筋挑断,驱逐出桃花岛,可他的弟子依旧对他忠心耿耿,敬爱的很呢。”

“原来是有其父必有其女。”玉妍郡主哧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