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卫见玉妍郡主听的高兴,说的也就更带劲了,“不仅如此。黄蓉和金刀驸马的长女郭芙,才十四五岁时就伤了汉人称为神雕侠的杨过…”

“她把杨过怎么了?”玉妍郡主好奇。

“她把杨过右臂砍了。”那侍卫道。

玉妍郡主咦了一声,“就是那个在襄阳城下飞石杀死蒙哥大汗的杨过么?原来杨过是独臂人,我倒是头回听说。她把杨过右臂砍了,然后呢?杨过难道也不怨恨她么?”

“怨恨还是怨恨不知道,总之郭芙到现在还好好的,毫发无伤。”侍卫实话实说。

玉妍郡主坐不住了,起身在店中踱步,“黄药师残人肢体,黄蓉残人肢体,到了郭芙也是一样,她还真是货真价实的桃花岛传人啊。黄蓉另外还有一个女儿,对不对?那个女儿又如何?”

“黄蓉有两个女儿,大女儿是郭芙,小女儿名郭襄。郭襄今年十七岁了,比郡主略大一两岁,她的性情为人如何倒不知道,不过,神雕侠杨过为她做过一次十六岁生日,送了她三件惊天动地的生辰大礼,江湖闻名。”

“后来呢?”玉妍郡主眼睛一亮。

她最喜欢听英雄追逐美人的故事了。

“后来郭襄被咱们的金轮国师抓了,被大汗下令在襄阳城前烧死,杨过赶来救她。”侍卫是经历过蒙哥身死的襄阳大战的,回忆起旧事,非常感慨。

“这故事太美了。”玉妍郡主听的很是向往,“然后呢?然后杨过和郭襄结为如花美眷了,对不对?”

“没有。”侍卫摇头,“杨过是有妻子的。后来他和他的妻子隐居了。”

“啊?”玉妍郡主惊讶万分,失声道:“杨过对郭襄那么好,竟然抛下她和别的女人一起走了?”

侍卫听到玉妍郡主这么说,心中也是苦笑,“久闻这位郡主奇奇怪怪的,还真是名不虚传,杨过跟妻子隐居了,在她口中却是杨过跟别的女人一起走了。”不敢得罪这位贵女,忙笑道:“杨过早就娶妻了,他对他妻子才是情深意重呢,他妻子是古墓派掌门…”

玉妍郡主对这些都不感兴趣,“她多大年纪了?生的美么?”

这侍卫还真是知道不少江湖上的消息,道:“他妻子是古墓派的小龙女,比他略大几岁,今年大概有四十岁左右吧。听说人生得是极美的…”他接下来想说“虽然已经四十岁了,看上去还依然花貌如昨”,玉妍郡主却大为失望,“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被四十岁的女人给打败了么?”登时觉得没趣。

侍卫很有眼色,便不再接着往下说了。

玉妍郡主很不高兴,“我还以为能把金刀驸马抢走的女人,她的女儿必定也很厉害,原来也不过如此。黄蓉的小女儿是这样,大女儿呢?已经嫁了人,对不对?”

侍卫忙道:“是,郭芙已经嫁人了。她的夫婿是咱们蒙古已故耶律相爷的儿子,名叫耶律齐…”

“岂有此理!”玉妍郡主忿忿,“她妈妈抢走了金刀驸马,她嫁了耶律相爷的儿子!我知道耶律相爷的,那可是人中龙凤,我祖父在世之时很是赏识他呢。”

蒙古建国之初,实行军政合一制度,只有万户、千户、百户等统帅军队的长官,没有治理政事的长官,攻下城镇后不派兵镇守。因为无需守护,百姓基本屠杀光了。当时窝阔台的近臣别迭等认为:“得了汉人也没有什么用处,不如全部驱杀,使中原草木茂盛,成为牧地,也好放牧牛羊。”耶律楚材劝告窝阔台说:“在这样广大富饶的地方,什么东西求不到?怎么能说没有用呢?”反对屠杀生命,保护百姓,反对将攻占到的土地全部变为牧场。

耶律楚材主持黄河以北汉民的赋调,维护农民、工匠等,征收地税、商税以及酒醋盐铁等税,到第二年秋天,耶律楚材将征收到的银、币和米谷簿籍陈放在窝阔台面前,一共是银十五万两,绢八万匹。粟四十万石。窝阔台大喜,当天便将中书省印授给耶律楚材,任命他为中书令,让他负责黄河以北的政事。

耶律楚材为一代名相,虽然去世已久,蒙古治下的百姓提起他来,依旧感其恩德。

“郡主不必生气,大汗有意为耶律相爷平反,近日便会招降耶律齐的。”侍卫忽然改用蒙古语说道。

这侍卫也算小心,虽然想讨好玉妍郡主,但还是有顾虑,到了这时改说蒙古话。

赵清松和李清树却是久居重阳宫,整个河北都被蒙古人占了,哪能不会几句蒙古话?听了这侍卫的话,心中大为惊骇。耶律齐是郭靖黄蓉的女婿、丐帮帮主,若是忽必烈有意笼络,以高官厚禄相诱,耶律齐抵挡得了么?

玉妍郡主高兴的笑起来,“这么说,黄蓉的女儿很快会失去她的夫婿,成为被抛弃的女人了?这太好了!”

她笑声清脆悦耳,如银铃一般,显见得心情愉悦到了极处。

两个道士却已是汗湿夹背。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不定时,所以我也不好意思要求留言,要求收藏,反正我随心写,大家随意看吧。

谢谢大家。

传人

听这些蒙古人的话意,耶律齐投降忽必烈差不多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耶律齐现在不只是郭靖黄蓉的女婿,还是新任丐帮帮主,他若真被蒙古人劝降了,莫说丐帮会不会有实际上的损失,单是动摇军心这一项就很严重了!

“不能让蒙古人奸计得逞,一定要赶紧给郭大侠黄帮主报信!”赵清松和李清树这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全真教教士心意相通,均作此想。

全真教祖师重阳真人具绝代天资,武功造诣深不可测,已经达到出神入化的地步,世称“天下第一”。他的徒子徒孙若跟他比功夫,那是天差地远,可忠诚报国之心却是一样的,知道蒙古人在打丐帮帮主耶律齐的主意,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向襄阳,去给郭大侠、黄帮主报这个紧要讯息。

外面传来马嘶声,应该是又来了一队骑兵。

脚步整齐雄壮,一定是军人。

赵清松和李清树心中暗暗叫苦,“这还逃得出去么?”

“雪别台叔叔。”玉妍郡主欢叫。

“玉妍。”雪别台王子哈哈大笑。

赵清松和李清树偷眼望去,只见那雪别台王子身穿蒙古贵族服饰,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相貌生的却甚是奇特,高目深鼻,眼睛蔚蓝。两个道士一开始奇怪蒙古王子为什么会长这样,后来才醒悟过来,“蒙古人一直往西打,攻城略地,说不定拖雷娶了大秦、波斯女子为妃妾,所以生出来的儿子会是这幅长相。”

雪别台王子身后还站着一个相貌奇特的蒙僧、几个身形高大的侍卫,一个文士模样的幕僚,这些人都向玉妍郡主行礼问好,只有那蒙僧大喇喇的不爱理人。玉妍郡主笑吟吟的道:“叔叔,这大和尚是谁?架子很大啊。”雪别台王子笑道:“一个人本事越大,架子自然越大。这位是密教金刚宗的恩哲大师,他的龙象般若功有十龙十象的巨力,力近千斤,决非血肉之躯所能抵挡。”玉妍郡主嘻的一笑,“叔叔说的对,本事大的人架子自然也大,我方才错怪他了。”

雪别台王子和玉妍说的是蒙古话,好在赵清松和李清树懂蒙古语,把他们的对话了个清清楚楚。玉妍郡主应该是很受宠爱的,一直冲雪别台王子撒娇,雪别台王子这做叔叔的倒也宠爱侄女,言语之中,对她很娇惯。

一个是拖雷的儿子,一个是窝阔台的孙女,也不知他俩为什么会是这样的。

“姑婆好么?我有许多年没有见到她了。”玉妍郡主笑道。

“姑母很好。玉妍,你小时候只被我姑母养了短短数月,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很惦记她老人家呢。”雪别台王子笑道。

“虽然只是短短数月,可华筝姑婆对我很好的啊。我一辈子也忘不了。”玉妍撒娇的道。

“姑母是这世上最善良的女子了。”雪别台王子感慨。

“是啊。”玉妍声音清脆柔美,“我那时候生了病,姑婆心疼我,亲自照看过我呢。雪别台叔叔,我记得那时你也在啊。”

雪别台王子微笑,“对,那时我在姑母身边养伤。”

赵、李二道这时才明白了,原来拖雷的儿子和窝阔台的孙女曾经在华筝公主处同住过一段时日,所以叔叔和侄女之间才会异乎寻常的亲近。

玉妍郡主见雪别台王子心情似乎不错,忙趁机要求,“叔叔,我想到襄阳去转转。”雪别台王子微笑,“襄阳有什么好玩的么?”玉妍郡主嘻嘻笑,“也没什么好玩的。我就想过去瞧瞧黄蓉的女儿是如何被耶律相爷的儿子抛弃的,那一定有趣极了。”雪别台王子很有些哭笑不得,“真孩子气,这有什么好瞧的。”

玉妍郡主挽着雪别台王子的胳膊撒娇,“叔叔,人家就是想过瞧个热闹嘛。耶律相爷的儿子一定会被咱们招降,那黄蓉的女儿都三十多岁了,肯定也人老珠黄了,她若被耶律相爷的儿子给休了,一定凄惨的要死。叔叔,我想瞧瞧她的惨状,她越惨,我便越开心。”说到后来,声音已是娇滴滴的了,又甜又腻。

赵、李二道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雪别台王子道:“耶律相爷天姿英迈,满腹经纶,祖父在世时曾言‘此人天赐我家’,可见对其是如何看重。他共有两个儿子,长子已被害死,次子带了母亲和妹妹南下,做了难民百姓,现在却已是丐帮帮主了。相府公子流落江湖也有这样的成就,耶律相爷的儿孙果然优秀。”

“成吉思汗对耶律相爷也是另眼相看的啊。”玉妍郡主听到“此人天赐我家”这样的话,对一代名相耶律楚材更是悠然向往。

“叔叔,你打算怎么招降耶律相爷的儿子啊?”玉妍郡主笑着问道。

“这件事我委托刘先生办理的。”雪别台王子指指那位文士模样的男子。

玉妍郡主笑吟吟的看向刘先生。

她年龄还小,笑容却异常娇艳妩媚。如果说她本来有七分颜色,这笑容至少给她增色两分,成了少有的美人。

饶是刘先生已人到中年,看到这样的一位尤物也是心怦怦跳,忙施了一礼,恭敬的道:“耶律相爷有两位兄长,一位是耶律辩才,一位是耶律善才…”

“他们还各自生有儿孙,对不对?刘先生想必对他们的儿孙也了如指掌了。”玉妍郡主笑道。

刘先生脸微红,“是,我太啰嗦了,难怪郡主听的不耐烦。郡主,耶律族人从前多数系狱,现在大汗下令,已全部释放了。我从中挑出一位最有学问、最有前途的耶律氏子孙,让他去襄阳面见耶律齐,劝耶律齐归降大汗。”

“先生做的很好。”玉妍郡主笑吟吟的道。

派出耶律家最有出息的子孙去劝降耶律齐,这办法确实可行。

刘先生谦虚了几句,“哪里,郡主过奖。”

玉妍郡主道:“叔叔,将来你事情办成了,我可要去襄阳玩玩,见识见识。”雪别台王子道:“你一定要瞧瞧黄蓉的女儿是如何被耶律相爷的儿子抛弃的么?好吧,随便你。”玉妍郡主大喜,“叔叔你这是答应我了么?你是最好的叔叔!”雪别台王子微微一笑。

雪别台这一行人在店里用过酒饭,歇息了一会儿,便要启程上路了。

众人都已站起身,看样子要往外走,赵清松、李清树两人以为躲过一劫,暗暗松了口气。谁知那蒙僧却目露精光,袍袖一拂,一股劲风直击向那小小的屏风,喝道:“出来吧!”屏风应声而碎,赵、李二道,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时赵、李二道已在外面套上了平常百姓的衣裳,头上的道士发髻已抓散了,头发披在肩上,猛的看上去就是两个疯汉。那蒙僧却丝毫也不放松,双掌推出,掌力强悍凶猛,如海涛般一波接着一波不断袭来,赵、李二人连呼吸都不顺畅了,胸间一紧,重重的摔了出去!

蒙古武士抽出雪亮的长刀,齐齐抵在赵、李二道颈间。

赵清松和李清树二人心如死灰,相互看了一眼,尽是凄凉和绝望。他俩并非惜命之人,可是刚刚听了对汉人有重大意义的两个消息,一个是蒙古人要挖重阳宫地下的宝藏,一个是蒙古人要招丐帮帮主耶律齐。这两个消息若不送出去,他二人死不瞑目。

“你们是什么人?”一名蒙古军官用生硬的汉话喝道。

“喝,喝酒的…喝醉了,喝醉了…”赵清松磕磕巴巴的说道。

李清树嘴一咧,想哭,“好好的喝着酒,怎么…怎么这样了…”

“原来是两个酒鬼。”蒙古军官松了口气,走到雪别台王子身前,恭敬的禀报着什么。

雪别台王子似笑非笑看了过来,赵清松和李清树心中一凛。

“这两个人一直在屏风后头呆着啊?那可不能放了他们,我在这里说了好多话,一定都被他们听去了。”玉妍郡主笑道。

赵清松、李清树二人心里把这鞑子郡主骂了一千遍,一万遍,恨极。

他俩正在紧张,却听雪别台王子说道:“不过是两个酒鬼老百姓,又听不懂蒙古话,放了吧。”挥挥手,示意手下放人。

蒙古军官得令,长刀齐齐收起。

赵清松、李清树二人出了一身冷汗,片刻不敢停留,急急忙忙逃出了饭店。

“为什么放了这两个人?”玉妍郡主走到店门口,看着赵、李二人的背影,有些不满,又有些不解,“这两个人很可疑啊,慌慌张张的。”

雪别台王子缓步走到她身边,“是很可疑,所以我故意放走了。”

“故意放走的?”玉妍郡主更加不解。

雪别台王子道:“咱们要办的是两件事,方才说的也无非是这两件事。一个是重阳宫地下宝藏,一个是招降耶律齐。重阳宫地下宝藏的事还没有头绪,根本不怕人来捣乱,我倒是盼着全真教的道士多回来几个呢,也好捉来几个细细审问了,胜似咱们自己暗中摸索。至于招降耶律齐的事,嘿嘿,那才不怕他们知道呢,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玉妍郡主恍然大悟,“可不是么?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多越好!咱们先把风声传出去了,汉人便会先对耶律相爷的儿子起疑心,到时他不归降也不行了啊。”

她咯咯娇笑起来,雪别台王子亦是微笑。

刘先生等人大力赞美雪别台王子足智多谋,雪别台王子洒脱的挥挥手,“诸位,时候不早了,咱们出发!”对那蒙僧很恭敬,请他先出门,一行人上马去了。

赵清松和李清树二道奔出去一里之地,赵清松忽然“哎哟”一声停了下来,脸色煞白,“蒙古人向来凶残,为什么会把咱们两人给放了?”李清树也停下脚步,抹抹头上的汗,“蒙古人会不会是有什么阴谋诡计?”两人越想越不对,顺原路返回,到了饭店前却不敢直接进去,绕到后门,悄悄往里走。

进去之后,两个道士都懵了。

地下横七竖八倒着几具尸体,鲜血流了一地,倒在地上的人睁着大大的眼睛,满是痛苦、愤懑、不甘、怨恨…这些人有店小二,有店里的厨子、杂役,还有两个才五六岁的小小孩童…

两个道士全身血液都快凝固了,又气愤,又伤心,李清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掩面奔出,赵清松追着他出来,两人也不看路,也不知道自己是要往哪儿走,一直到了荒郊野外不见人烟才停了下来,捶地大哭,“天伤的蒙古鞑子!毫无人性,连小小孩童也不放过!”

这两名道士虽已是四十岁上下的人了,但长年呆在终南山的道观,性情淳朴,亲眼看到蒙古人这样的残暴行径,已经出离愤怒了。

两人哭了一会儿,李清树一跃而起,“师兄,咱们报信去!”赵清松擦干眼泪,“好,报信去。”他犹豫一下,说道:“咱们才下终南山,如果现在上山去找杨过,应该明天就能找着了…”李清树厉声打断他,“找杨过做什么?”赵清松挠挠头,“他现在是神雕侠了啊,要是拜托他到襄阳去给郭大侠送个信,应该行的吧?咱们两个人武功平平,我就怕咱们不能顺顺利利到晋江、到襄阳,多个杨过,总是多了几分把握。师弟,咱们师兄弟二人是死是活不要紧,这两个讯息若不送不出去,那还得了?”

“杨过胳膊是被郭大侠的姑娘砍掉的,小龙女是被郭大侠的姑娘误伤的,你想想他肯不肯帮郭大侠?”李清树不乐意,“你没听说么?杨过这个人很小气,这么多年来一直跟郭大侠记着仇,所以他才会在郭二姑娘十六岁生日的时候送了三份大礼。他那不是真心为郭二姑娘过生日,也不是真心为襄阳出力,他是跟郭大侠叫板呢!”

“不会吧?”赵清松皱起眉头,“当年可是郭大侠亲自送他上的终南山。就因为他是郭大侠送来的人,所以他师父赵志敬虽对他不满,也不敢明着整治他,只敢暗中使坏。你还记得十六年前的事么?几十把剑前前后后指住他,只要师祖一声令下,他和他师父便要丧生剑下了,可是师祖喝住众人,不许真的杀了他。这为的什么?他叛师反教,罪大恶极,他师父又大闹重阳宫,伤了数十名全真弟子,师祖之所以要放过他,还不是因为郭大侠么?他是郭大侠的侄子,真把他杀了,全真教和郭大侠便结下仇怨了啊。”

“他才不记得郭大侠的恩惠呢,只记得他师父小龙女,那个不清不白的女人…”李清树忿忿。

甄志丙是他受业恩师,他的功夫一点一滴都是甄志丙教出来的,对甄志丙如何会不深深感激?在他心目中,甄志丙是因为小龙女而死的,对那个白衣飘飘的小龙女,李清树除了憎恶,还是憎恶。

“师弟,你犯了口业。”赵清松责备道。

李清树苦笑,“我这不是说顺口了么?”

杨过当年反出重阳宫,这已经是令全真教上上下下颜面尽失了。后来他和小龙女又大闹重阳宫,在重阳宫拜堂成亲,全真教更是视为奇耻大辱,对杨过小龙女这对师徒厌憎之极。德高望重的长辈们倒还算了,年轻小辈们就算不去和杨过小龙女算帐,又能对他们说出什么好话来了?小龙女当着几百人的面说她被甄志丙玷污了清白,这件事早在全真教传遍了,有些尖酸刻薄的人背后议论起来,便骂小龙女是“甄志丙的女人”,极尽嘲讽揶揄之能事。

“兀那道士,骂谁呢?”赵、李二人正为要不要找杨过代为送信吵架,却听得一声女子的怒喝。

赵、李二人拨剑在手,举目望去,只见两名三十多岁的女子往这边走过来,两女脸上都有怒色。

这两女一个身穿淡紫衫子,瓜子脸,颇为俏丽,明眸皓齿,双颊晕红,可惜跛了一足。另一女淡淡青衫,眼睛如清水般明净柔和,脸色晶莹,身形苗条,细腰一搦,甚是娇美。

跛足女子拨出腰间长剑,那青衫女子却是手持玉箫,同时指向赵李二人。

“呸!无耻之徒!”跛足女子啐了一口。

“两位背后骂人,似乎不大对。”青衫女子淡淡的道。

赵清松和李清树有些发蒙。按说议论一个女子的清白是很没意思,可那女子风光霁月事无不可对人言,她的私事是她当着几百个人的面自己亲口说出来的…

跛足女子见赵李二人呆呆的,得理不饶人,厉声喝道:“敢背后议论我大哥大嫂,看我如何整治你们!”挺剑便刺,用的却是林朝英所创的玉女剑法,赵李二人不敢怠慢,忙回了几招全真剑法,那青衫女子皱皱眉头,手持玉箫指向赵李二人,姿势潇洒俊雅。

赵清松心头一喜,大声叫道:“你是桃花岛主的传人么?”青衫女子皱眉不理,跛足女子却得意的道:“算你有眼光。我表姐正是桃花岛主的关门弟子。”跛足女子这么一说,连李清树也是惊喜不已,两个道士一齐跃出圈子,叫道:“我俩有重要讯息要到襄阳报给郭大侠和黄帮主,这位姑娘既是桃花岛弟子,那是最好不过,便请这位姑娘代劳…”

“你啰嗦什么?”跛足女子扬眉喝道:“什么重要讯息,能重要得过我大哥大嫂!”

青衫女子娇脸凝脂,眉黛鬓青,神色淡然的道:“两位先生背后诋毁我大哥大嫂的名声,这件事还请先说清楚。”

赵清松和李清树愕然。

桃花岛主黄药师将其弟子挑断脚筋驱逐出岛、弟子却对师门忠心不改的事在全真教是尽人皆知,就算赵清松和李清树这种长年呆在终南山的人也是早就听说过的。眼前这位青衫女子手持玉箫,使的又是桃花岛武功。可是,她对要报给郭靖黄蓉的重要讯息丝毫也不感兴趣,家国天下、责任道义之类的话先不说,黄蓉可是她的师姐啊,她却只关心杨过和小龙女…

她真的是桃花岛传人么?

她配做桃花岛传人么?

作者有话要说:上章原来写的是玉妍是和拖雷的孙子一起的,现在改成拖雷的幼子雪别台了。

雪别台在历史上是跟着旭烈兀西征的,早卒,他这个名字我觉得还挺好听,就借过来用用了。

历史上蒙哥不是死在襄阳,是死在钓鱼城,但是大家也都默认他是被杨过在襄阳城外飞石打死的。所以我让雪别台过来打个酱油虽然不符合史实,大家也不会介意吧?

程英的凉薄金庸写得很含蓄,我水平不行,只能写得这么直白了。

精光

“我们要向郭大侠和黄帮主报告的讯息事关襄阳防务,也关乎丐帮的安危,真的很重要。”赵清松忍着胸中一口恶气,好声好气向陆无双和程英解释,“还请两位姑娘暂时放下私人恩怨,以大事为重。”

李清树长剑一挺,昂然道:“我师兄说的对,大事为重。待我师兄弟二人到襄阳报讯回来,一定再来讨教两位姑娘的高招,如何?”

陆无双俏脸一板,高声喝道:“背后说了我大嫂的坏话,现在想借故逃走,休想!”长剑抖动,将赵清松上半身尽数罩住,趁赵清松回剑守护之机,迅疾无比的刺向赵清松的小腹,这招正是玉女剑法中的“冷月窥人”,极厉害的招数。一则这玉女剑法是林朝英所创,正是用来克制全真剑法的,二则赵清松虽是甄志丙的徒弟,修习全真武功已二十多年,但他一向守在道观,极少下山,接战经历甚少,所以陆无双这玉女剑法使将出来,登时把赵清松逼的手忙脚乱,狼狈不堪。

那双程英也和李清树动上了手。程英用的却不是玉女剑法,而是桃花岛主黄药师自创的玉箫剑法。这套剑法是自玉箫中化出来的,以攻敌穴道为主,剑招虽俊雅花俏,却并不只是为舞剑而用,妙用非凡,内力灌入剑中另有黏力可攻他人兵器。李清树虽然已经将近四十岁,但他十八岁时才投到全真教跟随甄志丙学艺的,是以功夫并不出色,程英这曼妙绝伦的玉箫剑法他根本抵敌不住,四五十招过后,他脚步便已散乱,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陆无双是个得理不饶人的性子,,见赵清松落了下风,下手更是狠辣。程英性情虽温柔,也恼怒赵、李二人在背后议论她的大哥大嫂,往她大哥大嫂脸上抹黑,故此下手绝不容情,一招“棹歌中流”向李清树横扫,剑锋或左或右、四面八方的掠将过来,登时将李清树笼罩在森森剑气中。

“好剑法。”程英陆无双正和两名道人恶斗,忽听得有人大声叫好。

程英听到声音急忙回头,见身后多了十几个人,不由的愀然变色。这十几个人穿着蒙古服饰,有高有矮,有胖有瘦,太阳穴高高凸起,显然都是身怀武功之人,站在中间的那人高高瘦瘦,身披黄色僧袍,脑门微陷,渊亭岳峙,隐然是一派宗师的迹像。

“怎地突然来了这么多的强敌?”程英不由的暗暗心惊。

陆无双回头看过去,也变了脸色。

赵、李两个道士忙叫道:“大敌当前,两位姑娘还要和我们争斗不休么?”陆无双怒道:“今日非把你打趴下,替我大嫂出这口气!”手下依旧毫不容情,一剑刺去,将赵清松的手腕刺得鲜血淋漓!程英心思却比陆无双细腻,略想了想,叫道:“表妹,暂且停手!”陆无双倒是很听程英这个表姐的话,虽然心里还是不服气,但还是跃出了圈子,横了赵、李二道一眼,“暂且饶了你们这两个臭道士,将来我一定把你们抓到我大哥大嫂面前,让你们跟我大哥大嫂磕头陪罪!”

“我师兄弟二人头可断,血可流,绝不会跟卑鄙小人低头!”赵、李二道大怒,厉声喝道。

李清树的性命是甄志丙救下的,对甄志丙的感情更深厚,心中更是忿忿想道:“让我跟那个把我师父逼死的女人赔罪,呸!你杀了我也不肯!”见赵清松手腕受伤,忙撕下一片里衣为他包裹伤口。

陆无双秀眉一扬,“道士找死!”挥剑便想再刺,却被程英伸手拦下了,小声道:“表妹,这些蒙古人来者不善,那个蒙僧尤其是高手。”陆无双望了望那身披僧袍高高瘦瘦之人,见他大约四十多岁的年纪,气度沉穆,眸光湛然,心中也是一寒,道:“好,咱们不招惹他。”

陆无双不想招惹这些蒙古人,这些蒙古人可不愿放过她,一名身材高大强壮的蒙古人笑道:“这两个女子功夫还过的去。大师,不如把这女子捉了去,收为门徒,如何?”他说的是蒙古话,程英和陆无双听不懂,赵、李二道却是明白的,当下脸色大变。

虽然他俩不知道“收为门徒”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这些蒙古人肯定不怀好意,这是可以确定的。赵清松方才虽和陆无双恶斗,又被陆无双刺伤手腕,但这些蒙古人一来,他便觉得陆无双再可恶也是汉人姑娘,说不能被这些蒙古人欺负了去,便小声跟陆无双道:“这些蒙古人要捉你们两个,你们两个快快逃走!”陆无双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冷笑道:“你这个道士不是怕我跟你算帐,故意要将我们诳走吧?”赵清松急的不行,“大敌当前,我诳你做甚?这些蒙古人真的不怀好意!我和我师弟是男子,倒还罢了,你们两个姑娘家落到这些豺狼虎豹手里还得了?快逃啊!”李清树对程陆二女更是不满,却也皱眉喝道:“你们快逃吧,我和我师兄断后!”他心中想的却是这位青衫姑娘既然是桃花岛主的关门第子,便是黄帮主的师妹了,将来总能找着她们,到时候有仇报仇,有冤报冤,该陪不是的也得规规矩矩陪不是。现在有蒙古鞑子在,对方人多势众,需得让这两个姑娘先走,他和赵清松断后。

“这两个道士武功稀松平常,却很有怜香惜玉之心啊。”一个白白胖胖的老者笑咪咪的道。

他长相白胖,猛的看上去就跟个地主老财似的,一双眼睛却是又细又亮,莹然有光,汉话讲得非常流利。

“他是汉人。”赵清松和李清树心中一凛。

他一定是汉人,如果是蒙古人学说汉话,不会这么流利自然。他的长相也是汉人的长相。

这老者双目凝视二道,声音柔和悦耳,“你们也打了好一阵子,累了,这便躺下来歇息吧。”赵清松和李清树二人只觉得这老者眼神清清亮亮,却有着蛊惑人心的力量,心头一阵迷茫,软软的瘫倒在地上。

程英陆无双二人大惊失色。

见这老者又朝她俩看过来,两人心中叫苦,“若是我俩也被他迷惑了,后果不堪设想。”心中虽是大为警觉,无奈这老者的慑心术已练到一定境界,程陆二女被他温柔的看着,头脑不知不觉便昏昏沉沉起来,眼看着这两人也要倒下了。

蒙古众人笑吟吟看着这一幕,都觉有趣。

他们把赵李二道以及程英陆无双看做是囊中之物,所以也不急着去捆绑已经倒在地下迷迷糊糊的赵李二人。

“老彭有一套啊。”蒙僧身边一名高大健壮的男子笑道。

原来这老者原来是丐帮净衣帮的一个长老,姓彭,他最擅长的便是慑心术,后来因心术不正被驱逐出丐帮,便投靠蒙古人,做了蒙古人的帮凶。

程英和陆无双虽然竭力抵抗,神智还是渐渐模糊了。

彭长老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就在这时,忽听东南方马蹄声响,一乘马急驰而至。那马脚步迅捷无比,甫闻蹄声,便已奔到跟前,身长腿高,遍体红毛,神骏非凡。蒙古众人都是一惊:“这马怎地如此快法?”马背上坐着位红衣少妇,只见她一勒马缰,红马倏地立住。这马在急奔之中说定便定,既不人立,复不嘶鸣,神定气闲。这些蒙古人自幼在大漠长大,骏马不知见过多少,但如此英物却是从所未见,更是惊讶。这些人却不知道,此马乃郭靖在大漠所得的汗血宝马,当年是小红马,此时马齿已增,算来已近老年,但神物毕竟不同凡马,年岁虽老,仍然筋骨强壮,脚力雄健,不减壮时。

马背上的少妇一身红衣,灿烂华美,面孔却是冰雪般的雪白细腻,双目流动,秀眉纤长,瑰姿艳逸,端丽无双。她疾驰而来,额头微微出汗,白玉般的面颊经红衣一映,更增娇艳。蒙古众人蓦然见到如斯美女,俱觉眼前一亮。

“程英,陆无双,你俩喝多了么?”郭芙骑在马背上,见程英和陆无双摇摇欲倒,笑吟吟的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