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叹了口气,似是呢喃,“你呀…坏透了。”

我调皮得冲他吐吐舌头,抬起头来时却对上尹瑞的目光。

路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我躲在叶知秋身后凝望他的背影,总希望有一天,那道影子到达幸福的彼岸,就像此时的我一样,闻着身边男孩身上清爽的夏天的味道,心头绽放出一朵幸福的夏花,温暖如春。

我们吃完饭后结伴去附近的KTV。进了太空世界般迷离的包厢以后,我出门找洗手间,我伫足研究抽象派走廊边上的歌星海报时,身后有寂寞的男生响起,“你不认识他们的,最近刚出来的组合。”

我一恼,回头就瞪了他一眼,他已并肩站在我身边,棱角分明的侧脸完美无暇,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却不看我,“你桃花除了自己眼底下的人,又注意过谁呢?”

他的口气有些讥诮,又渗出些落寂,像是春风里自由的蒲公英,谁都羡慕它们的随风飘逝,它们却歌唱别人不懂它们内心对家的渴望。尹瑞也许前世就是株蒲公英,夕阳斜下,它找到了落脚处,却终究不是他的归宿。

我站在一旁沉默不语,却又气愤他每次总能看透我几分,以致总让我想躲他远一些。好半晌,我忿忿甩下一句,“别以为你很了解我。”

撂下一句我就想走人了。

尹瑞在身后叫住我,“桃花,费了不少心机了吧?”

我的脚马上刹车,警备得转过神来侧望他,像是一只随时待命的刺猬,“你什么意思?”

我略微猜到他要说什么,不知不觉就背上了盔甲迎战。

他倒是真的说了,邪笑间透出些锋芒。尹瑞走到我跟前,说,“桃花,千方百计得把知秋的小青梅搞到隔壁班,你觉得有意思吗?”

他嘴边的嘲意妄图使我无所遁形。

他聚敛眉道,“桃花,你要使你的小聪明到什么时候?知秋或许喜欢你,但并不表示他肯让你摆布,他有他的底线。”他凑近了我一分,近到我能感觉到咫尺间的气息,“桃花,他迟早有一天受不了你的小聪明。”

我惊得退了退,手胡乱一挥,心里有些烦躁,进而不耐烦起来,挺着胸板道,“你走开走开,我使再多心眼也不关你尹瑞的事。”我神色一凛,“我桃花想得到的东西谁也拿不走,那个什么陆蕊不行,你也不行,你说再多也没用,我势在必得。”

尹瑞沉静得望着我,随即嘴角一牵扯,又现出吊儿郎当的妖孽表情,他把浓眉一挑,挑衅得问,“这么自信?”

“那是,造化女神给的自信。”

我把头一昂,骄傲得宣布道,“再说了,我已经得到叶知秋了。他今天对我表白了。”

尹瑞沉着脸不说话,缓缓掏出手机,慢条斯理得翻阅着手机,随即朝我露出浅浅坏笑,说道,“桃花,我这人有个优点,就是见不得人太好过。”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刚想反问,尹瑞对着电话优雅使唤起来,“苗苗,打电话给陆蕊,让她也来唱歌….对,一起热闹热闹,庆祝你们上大学,告诉她知秋也在。”

啪的挂了电话,尹瑞用无比挑衅的狭长目光静静看我,我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一个字都蹦不出来,只是捏紧了拳头就想开打。

我仇恨的拳头呼之欲出时,尹瑞瞥了眼我的拳头,又把眉上挑,“怎么,又想打人?打是亲骂是爱,我无条件接受。”

瞬间我就把揍人的欲望给压下来了。

我寻思着,我的亲我的爱要全部倾注在叶知秋身上,我不能便宜了眼前这个心机叵测阴险毒辣的男人,对付他,只能智取。

我桃花,偏巧就善于智取,要是在战争年代,绝对是当龙门客栈老板娘的料。尹瑞这根硬骨头,我自然准备了一个巨型铁锤,我自己则是那个使唤锤子的美少女。

我朝尹瑞绽放出一个特别甜美温顺的笑,随即也慢条斯理得掏出手机,对着手机吼道,“老邱吗?我老陶啊,在哪呢?寝室啊?那死过来,十分钟之内。什么?累了?累了也死过来,就是挺尸你也要给我挺过来,有人等着你伺候呢。”

啪的声势浩大得挂了电话,我又朝尹瑞露出一个暧昧不明的笑,“爱慕你的人要来了,他为了你每天悬梁刺股考A大,你感动吗?”

尹瑞瞥了我一眼,肌肉有些僵硬,俊美的脸上少了几分刚才的嚣张得意,“你以为我会怕吗?”

我邪笑,走近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朝他眨眨眼,小声说,“那好,咱们谁也别跑。”

尹瑞顺势出手环住了我的腰,十分得出乎我所料,他一脸得逞,同样小声款款得说,“桃花,为伊消得人憔悴,我等着你憔悴的那天来找我。”

我低头看着自己腰上尹瑞修长的手,刚想开口飙脏话,抬头间愣住了。

五米外,叶知秋正在灯光阴影下,灯光拉长他孤单的身影,他用陌生震惊的视线看着我和尹瑞,而在我触碰到他的目光后,他的视线居然渗出苍凉与失望。

他黯然的眼盛满了一种叫做失望的东西。

我们认识快两年,我第一次在这个温润男人的眼底,看不见春天野花开放时的,温暖。

 

 

第三十六朵

有那么两秒,我忘了呼吸。

两秒后我回过神来,一把推开尹瑞的同时,还在懊恼为什么我又让尹瑞多占了两秒我的便宜。

暗色的光鬼魅般掠过尹瑞有些诧异的脸,他侧头瞥了瞥叶知秋的方向,楞了一下,忽然嘴角一弯,眼睛一眯,表情明媚如妖。

我狠狠得瞪他,不得不承认他嘴边那丝坏笑,很陈很冠希。

有人在包厢里高亢嚎唱着,“能不能给我一首歌的时间,紧紧的把那拥抱变成永远。”尹瑞明媚的笑忽然淡了下来,顶着阴晴不定的俊脸,走到我面前望着我说,“桃花,好戏提前开场了不是吗?”

说完,他悠闲得朝叶知秋走去,脚步轻稳,可我的世界已被他踩得狼藉一片。我怯怯得看着不远处的叶知秋,他也挪着步子,神色已如常。

我心乱如麻,忽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一切。有那么一瞬间,我想起庄子然许久以前的话,“得了吧,你跟叶知秋都是招桃花的命,你们俩过不上省心日子的。”

有些人总是该死的一针见血。

我哀伤得望着几步外两个相对而行的男孩,我不知道他们的眼中是否迸发出激烈的火花,我只知道他们擦肩而过的那刻,尹瑞停了下来,朝叶知秋耳语了一句话,而后离开。而叶知秋细细聆听,抿着唇不说话。

以我对尹瑞的了解,他准会陷害我说,“是桃花主动投怀送抱的”。

将尹瑞大卸八块的欲望从来没有如此高涨过。

满身风雨我从黄河来。我手足无措得站在原地,目视叶知秋向我走来。他终于站在我面前,静静凝望我,眼神似乎没有波澜。他刚张嘴要开口,可我是如此害怕彷徨,生怕他说出什么决绝的话,下一秒我俩就沙扬娜拉了。

我桃花绝对不能坐以待毙,我必须争取主动权。于是我紧紧抓住他的胳膊,赶在他之前拼死辩白。

我的三寸不烂之舌终于有机会向我效忠了。

“叶知秋你是不是误会了?你肯定误会了对不对,我心里只有你,我家那十八代老祖宗可以替我作证的,真的,你需要的话,他们真会从地底下蹦出来为我作证的。真的真的,我桃花没有水性杨花没有朝三暮四没有一脚踏两船,我爸我妈结婚二十年,我爸像忠于上帝一样忠于我妈,你听出来了吗?我没有多情的基因的,我特别专一,别人我看不上。尹瑞,尹瑞那杀千刀的我要跟他拼命,拼了?????”

我咆哮着向包厢冲去,叶知秋猛然间拉住了我,沉沉唤我的名字,“桃花??????”

我让他困扰了。

他迷乱的思绪或许就这样隐藏在那声“桃花”里。叶知秋太内敛了,有时像阵迷雾,有时又是风,我总怕追逐不上他。我急红了眼眶,抓着他的袖子道,“叶知秋,我真的不知道,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尹瑞已经把手放到我腰上了,我,我,我再也不理?????”

“桃花,我相信你,我什么都相信你。”叶知秋开口制止我撂下狠话,迷惘过后,他终于笑了,一如往昔般得看着我笑。在他面前,我似乎又能闻到一股野花绽放时的夏日香气。而后他牵起我的手,紧紧的握着,拉着我走向供应饮料的区域,还回头问我,“要喝什么?红茶还是果汁?”

坠在云里雾里的我,乖乖得被牵着走,小心感受叶知秋指尖的温度。此起彼伏的音乐声中,我跟在后头甜蜜得低头笑,紧了紧握住他的手,他似乎也感受到了,也悄悄握紧了几分。

音符波动心弦,我傻傻小声说,“要你。”

“啊?什么?你要喝什么?”

我笑靥如花,拉着他的手晃荡起来,甜甜撒娇着,“巧克力冰激凌。”

他正了正脸,看起来想唬我,嗓子高了几度,“不行…..这…这几天你都不能吃冰的。”

说完他莫名得红了脸,背对着我不说话了。

我怔了怔,轰得一声,火烧云烧红了脸颊。

今天是值得纪念的一天,今天我大学开学,今天叶知秋向我表白,今天我爸勉强默许我谈恋爱,今天是个又喜又羞的一天,也是在今天,叶知秋知道了我的大姨妈正拜访我。

这样私密的事,纵使我桃花待在美国那么几年,也是羞于让男生知道的。而叶知秋之所以知道,自然是拜桃核所赐。

桃核的嘴是没有门的,曾经一度,我怀疑她是我爸妈在外头抱养回来的,但桃核的眉像我爸,她的鼻子像我妈,我不得不认识到她是基因突变的产物。

入学登记办完以后,我们三个站在大树荫下歇脚,我拿着A大地图左看右看,兴奋无比。突然站在我身后的桃核指着我叫起来,“呀,姐,你裙子上有血。”

我吓了一跳,心想怎么会漏出来,明明姨妈就快走了。桃核不顾叶知秋在场,继续让我难堪,“姐你傻的呀,还穿白裙子出来,你这是跟粉红姨妈对着干呀,你斗得过姨妈嘛你?”

绕是我久经沙场,应变能力非凡,也吃不消桃核这傻妞的轰炸。我干笑了两声,偏头瞥了眼叶知秋,此时他装作没听见似的看着我的入学表格,兴许是太阳晒的,皮肤透出了红色。

我用谴责的眼神意图让桃核闭嘴,她点点头,终于心领神会,接着弯腰仔细检查我的裙子,欢乐得叫道,“姐,不是血不是血,是块红色油漆,我就说嘛,姨妈都走了不可能再来烦你了。”

我呲牙咧嘴得瞪她,她倒好,不无惆怅得感叹道,“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我真想把这变种塞回我妈肚子。

我转头看叶知秋的时候,他依然低头看表格,仍旧是那张表,只不过太阳太晒了些,他耳根都晒红了。

红得如我裙子上那块醒目的红漆。

所以一天下来,叶知秋不声不响得把所有的体力活都揽去了,也没有响应我逛校园的提议,只是逛了逛宿舍区,熟悉下周围的环境。

我现在才想起来,即使他什么都不说,却处处为我着想。

不像某些人。

“哦,那就红茶吧。”

我们在饮料区灌好饮料,叶知秋还去买了些零食爆米花过来。我正欲端起盘子,他已经抢先一步,将手里的零食塞到我手上,“我来,你拿着这个就好。”

我扪心自问,身边有这样体贴的绅士,十个尹瑞白送给我,我都不要。

回来的路上我得出了一个结论。我是一团火,尹瑞是另一团火,我们都是容易上火的体质,所以我跟他相遇,注定只会酿出熊熊火灾,烧毁一切和谐景象。

我如火如荼的生命,需要水的陪伴,他可以陪我甘苦,陪我享受燃烧的激情,在我失控的时候教会我享受水一般的宁静。

思索间,林北北那标志性的尖细嗓音已经战胜强大的隔离墙,无可救药得毒害走廊路人的耳朵。

“遥远的东方有一条鹅(河),它的名字就叫黄鹅(河)….”

我跟叶知秋会心一笑,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我腼着笑蹦蹦跳跳刚想踏进门,面前的叶知秋突然停了下来,我刹车不及,撞上了他的后背,结结实实得亲密一把。

“哎呦。”我轻呼。

叶知秋手上的饮料也撒了一些出来,他的T恤上湿了一块。包厢内的吵闹顿时消失了,我抬起头来,发现叶知秋目视前方某个角落,我顺着他的眼光望过去,才发现五彩太空灯光下,尹苗的身边,有两道鬼魅的目光,看似含羞,实则虎视眈眈得望向我。

我不可置信得眨眨眼,希望眨眼的下一秒,那惹人厌的小女孩就消失不见。但天不遂我,我的一号情敌陆蕊分明坐在一个陌生女孩身边,表情冷冷淡淡,就好似周遭那些冷硬的光线,很难让人喜欢上她。

我的头隐隐作痛,刚才沉浸于跟叶知秋难得的二人时间,我差点就忘了,尹瑞把这小女孩招来搅和我好事呢,可是她跟投胎似的,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我的预感出奇得糟糕。糟糕在哪里,我还说不上来。

两秒以后,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的预感如此糟糕了。一个陆蕊也就算了,问题是她身边的陌生女孩是谁?

我睁大眼睛看着陆蕊拉起她,婀娜站起来。这清秀小巧的女孩有些羞涩,拘谨得站起来拉了拉裙摆,朝叶知秋笑了笑,脸上那含春的表情,仿佛她前一刻还是朵干花,而后雨露降临,她猛然间就抖落身姿翩翩开放了。

“嗨,叶知秋。”她的声音也是娇滴滴的。

“秋哥你讨厌,开学第一天自己跑出来玩,居然不叫上我,你讨厌你讨厌。”陆蕊冲叶知秋边上,先是瞪了我一眼,然后开始撒起娇来。

我一扫在场的众人,尹瑞不怀好意,林北北和庄子然挤眉弄眼,尹苗天真懵懂得看着众人,殊不知一场杀戮正是由她导致,当然幕后黑手是尹瑞无疑。

叶知秋放下饮料,镇静的脸看不出一丝波澜,只是一如往常得温柔回答说,“渴了吗?果汁要不要?还是要可乐?”

“哦,可乐吧。”

我对叶知秋刮目相看。他转移战火的能力真是令人惊叹。不费吹灰之力的,陆蕊接过叶知秋递来的可乐,笑嘻嘻得喝了一大口。

此时,叶知秋递过一杯给那陌生女孩,礼貌招呼道,“袁娇,果汁要吗?”

与此同时,尹瑞促狭的眼光射向我,嘴边是胜利者的微笑。

大脑轰隆一声,我蓦然意识到,我与情敌二号,提早见面了。

我处于震惊中,而那边,陆蕊叽叽喳喳开了腔,“秋哥,娇姐人实在好,还带我到处逛呢,哪像你,早上跟我打了个招呼就不见了,害我一个人,我很生气哎。”

叶知秋倒也不语塞,浅笑说,“你这丫头,家里六个大人陪你过来,我挤都挤不进去,还怕少我一个吗?”

陆蕊扬着头,嘟起了嘴,“他们我才不稀罕呢,我只要你送嘛。”

我冷眼静观。

小女孩不依不饶,此时袁娇出来打圆场,她急忙掏出纸巾递给叶知秋,“叶知秋你擦擦吧,衣服上有点湿了呢。”

“谢谢你,袁娇,我今天有点事,倒是麻烦你照顾蕊蕊了。”

“没有没有,我跟蕊蕊挺合得来的。今天贸贸然过来,打搅你跟你的朋友了,真是不好意思呢。”

我忽然就把当前的战争形势总结出来了。两个情敌齐齐联手对付我呢,但这两人中有一人棋高一招,等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呢。

我内心的小宇宙熊熊燃烧,挑眉看着一旁戏谑的尹瑞,他显然欣喜于这比预期更精彩的戏码,眉梢间飞扬,神采奕奕。

叶知秋客客气气说,“怎么会,人越多越热闹嘛。哦,饮料有些不够,我再出去拿点。你们唱吧。”

感谢大象小甜甜,她已经咕哝咕哝喝下两大杯果汁,一口见底,灌水的声音好似灌肠。

在尹苗拿起第三杯饮料之际,叶知秋转身对我说,“桃花,你把手里的东西放一放,我们再去买点爆米花。”

我是多么聪明的人,自然领会他的心思。连忙应道,“哦,是要再拿点,还有个重量级人物没来呢。”

“是谁?”

“邱克文。”

“哇塞,脱星要来?”一直沉默的林北北和庄子然异口同声喊出来。

昏暗中有人皱了皱眉头,飞扬的神采褪去。

说曹操,曹操就到。叶知秋刚把手放在门把上,门已经打开,一个身影热火朝天得窜进来。

“哎,老陶,我来啦。哎呀妈呀,渴死我啦,这该死的寝室没有饮水机,这破地方方圆一里找不到一家超市……”

邱克文身着一身粉红奶油衬衫,蛇一般得钻进门,见到桌上的饮料后小眼一亮,风风火火得拿起来牛饮。

我又听到此起彼伏灌肠的声音。此时此刻,尹苗正拿起第四杯饮料,与邱克文面对面的,灌肠着。

尹瑞无奈得抹了抹额角。

我心满意足,我桃花不好过,那么你的日子也别想太好过。

嘈杂的音乐又海啸般袭来,骚扰人的耳膜。庄子选歌,林北北眼疾手快得抢过麦克风,以前所未有的亢奋声音嘶吼着,“外套脱掉脱掉外套脱掉,上衣脱掉脱掉上衣脱掉,面具脱掉脱掉龟毛脱掉脱掉,通通脱掉脱掉,脱!脱!脱!脱!”

“脱掉,脱掉。”

邱克文一口水喷在了尹瑞的裤子上。

第三十七朵

我没看错,邱克文生来就是不让人省心的料,是匹能折腾的千里马。

我作为挖掘他的伯乐,在边瞅着尹瑞手忙脚乱,举手间失去了平日的慵懒镇静,心里大声叫好。

兴许是心虚,尹瑞连抛个谴责邱克文的眼神也不敢,只是干笑站起拍掉了牛仔裤上的水珠,不过大腿那部分还是浸湿了一小片。校草有难,林北北和庄子然自然乐意奉献同学爱,趁机落井下石一把。

林北北和庄子然开始一搭一唱。林北北调戏他说,“哟,尹瑞,裤子湿了呀?脱了脱了,晾在这,我和庄子用爱的口气帮你吹干。”

本来就火热的空间,温度又飞窜上去了。庄子然负责把全场的冷色调动出粉红色,她义愤填膺,一口拒绝,“北北,别拉上我,抛头颅吹内裤的破事我庄子才不屑干呢。”

尹瑞下巴都掉下来。尹苗天真懵懂得抬头看脸色铁青几乎发飙的尹瑞,脆生生得搭了一句,“哥,你内裤也湿了吗?”

绕是尹瑞这样在女人堆摸爬滚打那么些年的家伙,遇见这些不按理出牌的小女人,也煞是头疼。尹瑞揪着好看的眉毛刚想开口,我已经因为这极具喜剧张力的场景,捧腹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哈…”

林北北和庄子然也前仰后合哈哈大笑。就连叶知秋也不自觉得嘴边带笑,不过为了保全老友尹瑞的面子,温敦的笑中掺了点男人的同情。尹瑞无奈得瞄向我们这边,举起双手道,“姑奶奶们,饶了小的吧。小的知错了。”

林北北眉毛眼睛挤在一块,手抖落着,指着一直沉默杵在原地,并且一脸无辜的邱克文说,“哈哈…阿脱…脱脱,你来得太好了,哇….塞,果然是混娱乐圈的人呐…..”

庄子然使劲拍着大腿,挡不住亢奋的潮水,高喊着,“尹瑞,跟我们阿脱一起走三级路线吧,啊哈哈哈…”

邱克文微微脸红,却隐忍不发,只是深沉得抚额叹气道,“我不当脱星好多年。”

笑声再度爆发,一波波席卷每个角落。

尹瑞咒骂了她俩一句,之后他尴尬的视线终于与邱克文在空中激烈相遇,火花四射,他不好意思得挠挠头,道,“那个,邱兄,好久不见…上次不好意思啊。”

邱克文小眼一眯,看似十分豁达得走到尹瑞身边,搭着他的肩膀嚷嚷着,“哎呀妈呀尹瑞,道啥歉啊,咱小人物不是一脱成名了吗,哎呀妈,遥想英雄当年,知名度嗖嗖上去直追你尹瑞不是?这他妈也辉煌了一把不是?”

看起来是冰释前嫌的戏码,只不过据我了解,邱克文“贞操情结”比较重,别看他平时什么都不记心上,跟阿甘似的,可一旦事情涉及到他的童子贞操,他能马上从傻子阿甘过渡到刺客荆轲。

这就是才华。

邱克文煽情得看着尹瑞,眼中柔波潋滟,尹瑞则面有异色。我不免揣度着,尹瑞心跳怕是破百了。

“尹瑞啊,兄弟想你一年了,咱俩不脱不相识,兄弟以后就跟你混了。”邱克文仿佛醉了,如伟人般大手豪迈一挥,豪语就这么出了口。

“A大,等着兄弟来搅和你吧。”

我知道他真实的心声是,姓尹的,等着兄弟围剿你吧。

豪言壮语惹得我全身热血沸腾,我站在一边啧啧感叹,我桃花何德何能,认识了邱克文这样一条乌溜溜的阴沟里的泥鳅。

该我出场推波助澜大搅特搅一番了。我热烈拍掌,为这最后的戏码点睛道,“太好了太好了,尹瑞老邱,你俩一脱定情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