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婉如停在洛婉兮三步外,话锋一转开始抱怨:“也不知道那逃犯抓到没,一日没抓到,咱们都不能好好出门。”洛老夫人说了,这一阵不许众人出门。

洛婉兮轻轻触碰着松针,浅笑:“谁知道呢。”但愿抓不到,虽然不知道江枞阳是在做好事还是坏事,可谁叫自己欠了他恩情呢!自然希望他平安无事。

“最好赶紧抓到了,省得闹得人心惶惶的。”洛婉如没好气道:“要不是他,哪至于让你被那群莽汉惊扰,幸好你没事。”

洛婉兮抬眼看着气愤填膺的洛婉如,嘴角一弯:“让二姐替我担心了。”

洛婉如摇头道:“说什么见外话,咱们可是姐妹。”说完,她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压低了声音道,身体也不由自主往洛婉兮这凑近,挤眉弄眼:“说来白表弟也挺担心你的,我闻讯赶过去时,正遇上了白表弟,白表弟那可是心急如焚,健步如飞。”

说话时,洛婉如眼不错的盯着洛婉兮,不肯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希冀能在她脸上找到一丝娇羞甜蜜的痕迹。

却只见洛婉兮笑容不改,似乎没有留意到她话中深意,随意道:“白表哥热心纯善,不管是哪个姐妹遇上了麻烦,他也会如此着急。”

洛婉如一脸的不信,推了推洛婉兮的手臂,笑容暧昧:“那可不一定,这也要看人的不是。”她觉得白暮霖对洛婉兮肯定不寻常,就是不知道洛婉兮是个什么意思?

洛婉兮上扬的嘴角骤然沉下来,眸光冷冷的直视洛婉如:“二姐什么意思!”

不防她猛然翻脸,洛婉如被她问的愣住了,呆呆的看着她。

见她还一副状况外的模样,洛婉兮怒气翻腾恨不得一巴掌打过去,压了压火冷声道:“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二姐了,以至于二姐要这样败坏我名声?”

洛婉如目光闪烁了下,马上否认:“我只是,只是开玩笑。”她也意识到自己这话有些不妥当,可女孩们私下谁不说些男女□□,更直白的都有。

“这样的玩笑我开不起,二姐难道不知我有婚约在身,而白表哥尚未定亲。一旦这话传出去,二姐让外人怎么想我,又让京城许府怎么想,让本有意和白家结亲的人家怎么想?”洛婉兮质问。

好友之间的确可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但是明知她有婚约,还开这种玩笑,不是缺心眼,就是其心可诛。

她和白奚妍这么要好,白奚妍在她跟前都甚少提及白暮霖,因为白奚妍知道要避嫌,省得被人说嘴。

洛婉如脸色一白:“咱们姐妹私房话,怎么可能传出去。”

“二姐凭什么保证就传不出去,否则街头巷尾那些流言哪来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洛婉如不知想到了什么悚然一惊,连连后退两步,瞠目结舌的望着满脸阴沉的洛婉兮,一双杏眼瞪得极大。

暮秋连忙扶住脚步不稳的洛婉如,赔笑:“四姑娘息怒,我家姑娘有口无心,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被暮秋掐了把胳膊,洛婉如灵魂归位,忙不迭点头:“我就是随口一说,四妹别在意。”

洛婉兮依旧沉着脸:“我不想再听到这样的话,我今儿身体不适,恕我不能招待二姐,柳枝,送客!”

眼下洛婉如脑子里一团浆糊,已经没心思计较自己被逐客,她巴不得离开,怎么也没想到温温柔柔的洛婉兮脾气这么大!

回到屋内的洛婉兮喝了一杯茶才将心里的火暂且压了下去。

桃枝怒气难平,一边给洛婉兮倒茶一边抱怨:“二姑娘怎么能这么欺负人,难道京城就这么不拿女儿名节当回事,肆意玩笑。”

“肆意,她分明是故意为之。”洛婉兮捧着茶盏道,她可没错过洛婉如神情中打量,若只是开玩笑,何必如此。

桃枝大吃一惊,难以置信:“故意,”又问:“可她图什么啊!”

是啊,图什么呢!洛婉兮沉吟,每个人做事都有自己的目的。

洛婉如暗示白暮霖对自己有意,并且很好奇自己的反应。她想知道自己对白暮霖是否也有意。

若是洛婉如喜欢上了白暮霖,把她当成假想敌试探,倒能勉强解释的过去。

但是那天柳枝的话,已经排除这个可能。无论是对她还是对白暮霖,洛婉如都是一种打量的态度,对她,洛婉如还有些影影绰绰的敌意。

敌意?

假想敌!

电光火石之间,洛婉兮想到了一个可能,顺着这个匪夷所思的可猜测想下去,洛婉如所有的违和之处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这个想法太过不可思议,以至于洛婉兮都不敢相信。可她心里隐隐有一个声音告诉她,这就是真相。

洛婉兮定了定心神,依着洛婉如的性子,她的猜测很容易就能验出真假。

谢谢夜十一扔的地雷(*  ̄3)(ε ̄ *)

第十四章

朗月升空,夜色逐渐浓稠起来,月华浸染着整个别庄,蒙上一层薄光。

长庚心神不宁的来回踱步,随着等待时间的逐渐加长,心跳越来越快,快的他都觉得随时都能从喉咙里跳出来。长庚望了墙头一眼又一眼,恨不得趴上去看看才好。

突然间,长庚耳朵动了动,惊喜抬头就见一熟悉的身影跃过院墙,轻飘飘落在他面前,可不正是他家少爷。

长庚使劲嗅了嗅,没有闻到血腥味,心中大石彻底落地,开始碎碎念:“我的少爷诶,我都快吓死了,那些人恨不得把天地倒转过来抖一抖,还好您没事,就说嘛,以您的本事,哪是那些杂碎能抓到的。”

江枞阳脚步微微一滞,这回他差点就折了,避入往生殿乃无奈之举,不想里面之人就是洛家那位四姑娘,对方还冒险给他打了掩护。

年幼时自己偶然之间救了她一回,对方还了十年的恩,这回她救了自己,一命还一命,倒是自己欠她了。

跟着江枞阳到书房后,长庚巴巴望着他,既是紧张又是期待,一脸想问又不敢的纠结。

江枞阳也不主动开口,兀自解剑。

长庚终于忍不住了,忐忑开口:“少爷的事办成了吗?”作为陪着江枞阳一起长大的心腹,长庚很清楚,这次主子做的大事,一旦成功,足够叫南宁侯府蜕下一层皮。

江枞阳瞥他一眼,缓缓一点头。

长庚心花怒放,恨不得手舞足蹈一番以示庆贺。见他如此,江枞阳冷厉的面容上浮现一丝浅笑,顿时周身气势也更柔和了一些。

谁能想到堂堂南宁侯竟然养寇自重,南宁侯府在江南举足轻重大半原因是东南沿海倭寇不绝,一旦倭寇没了,打仗的将军可就没了用武之地。

所以两年前倭寇打算与朝廷谈和,对方承诺绝不侵扰沿海百姓并且岁岁朝贡只要求开放港口互市。

可这份倭国国书还没到达皇帝龙案上,就被南宁侯指使心腹赵芳昌暗中截下。对着倭国来使却装成已经提交朝廷,并狮子大开口提出了一系列对方绝不可能答应的条件。倭国自然不答应,和谈之事就此告吹。

两年来,倭寇依旧三五不时上岸烧杀掳掠,而南宁侯则执掌水军抗击倭寇,保家卫国。

皇帝时不时便能收到来自江南的捷报,至于每次胜利背后有多少沿海百姓家破人亡,水军牺牲,谁在乎!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赵芳昌两个儿子年轻气盛,听说倭寇暴行之后,偷偷瞒着父亲参与了一次围剿,不幸遇难。

赵芳昌一下死了两个儿子,伤心欲绝,辞官归隐。这是明面上的说法,事实上是儿子的死,让赵芳昌觉得这是报应。

他们明明可以与倭寇和谈,让沿海百姓彻底免于劫难,甚至他们分明有能力大挫倭寇元气,让倭国难成气候,可为了自己前途他们选择了姑息养奸。最终害了自己儿子,白发人送黑发人。

赵芳昌能做到这个位置就不会是个庸人,他心知参与了这些事,哪是想退就能退的。当年没有退心时他就给自己留了后路,就怕自己知道太多,有朝一日被灭了口。

当年倭国送来的国书,他拓印了一份之后才交给南宁侯,还有这些年来往的重要信件都保留着,这是他和南宁侯的催命符也是他自己的保命符,所以这些年他才能做个平平安安的富家翁。

南宁侯做梦都想把东西毁了永绝后患,但赵芳昌是个老狐狸,哪怕南宁侯用尽手段一直未能得手,他也不敢太过分,就怕逼得对方鱼死网破。

长庚搓了搓手,笑容谄媚:“少爷,能不能让小的开开眼,这要人命的东西到底长啥样啊?”

江枞阳撩他一眼,淡淡道:“送走了。”

长庚颇为郁闷复又高兴起来:“送走了好,送走了好。”这烫手山芋还是交给别人吧。

“不会连累少爷您吧?”长庚再次忍不住担心,怎么着他们少爷也姓江。

江枞阳垂下眼道:“最严重的后果不外乎南宁侯抄家夺爵,性命无碍。”

长庚可没江枞阳这份视爵位如粪土的豁达,那可是世袭罔替的侯爵,原该是他家少爷的。不过便是南宁侯府不倒,这爵位也到不了少爷手里,好男不吃分家饭,惦记着祖宗那点子东西算什么好汉。这么想着长庚心里才好过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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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内,南宁侯真真是夜不能寐,三更的梆子都敲过了,书房的灯还没有灭,又过了半个时辰,心腹幕僚才鱼贯而出,看方向也不是回去休息。

南宁侯重重靠在椅背上,神情晦暗。赵芳昌这个废物!生吃了他的心都有,若吃了他能解决此事,他早做了,可现在这个废物就是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于事无补。

一想这东西可能已经被送到了有心人手上,南宁侯便觉得如坐针毡。

“侯府,夫人求见。”

心烦意乱的南宁侯强压下心头燥意,扬声:“进来。”

南宁侯夫人独自一人捧着托盘而入,书房重地,南宁侯从来不让闲杂人等靠近,哪怕是夫人亲信都不能免俗。

望着丈夫紧皱的眉心,南宁侯夫人温声道:“我让人炖了一天的人参鸡汤,你吃点吧!”

南宁侯捏了捏眉心,伸手接过:“我还有事,这几天就住在书房了,你别等我。”

南宁侯点了点头,忍不住道:“公务是要紧,你也得当心身子,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

“我知道。”

南宁侯夫人便不再多说,这一天临安城风声鹤唳,她岂不知出了大事,她不懂这些帮不上忙,却也不会添乱,知道丈夫心思还在正事上,遂道:“那我先走了。”走出几步,又想起一事:“再有半个月就是母亲寿辰,我都备妥了,寿礼也已经备下。侯爷不用操心,只要记得这日子就成。”可别忙的把这事忘了。虽然不是整寿,但是以文阳长公主身份和南宁侯府的地位,哪怕是个零寿也没有不办的道理。提及文阳长公主也有宽慰丈夫的意思在里头,以长公主和皇帝关系,便是出了事,也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南宁侯犯不着为此忧心忡忡。

南宁侯怔了下才道:“辛苦你了。”

南宁侯夫人柔柔一笑,风韵犹存:“这都是我应当做的。”

第十五章

城内草木皆兵的气氛便是深闺女眷都有所察觉,因而这一阵赏花弄月的宴会自而然就少了,如非必要,皆是能不出门便不出门。

百无聊赖之下,洛婉如又一次带着人逛起了桃花坞,这段日子她差不多把整个祖宅都来回踩了两遍,觉得还是这桃花坞最有意思。可再有意思,三天两头的扛下来也看腻歪了。何况眼下已是四月芳菲尽的时节,桃花坞里的桃花所剩无几。

洛婉如随意折了一枝桃花,上面只有可怜巴巴的两朵,还是花瓣不完整的,她不由一阵气闷,粗暴的扯下花瓣:“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难不成他们一天不抓到人,我就一天不能出门!”

暮秋安慰:“姑娘莫急,这都戒严七天,坊间已经是怨声载道,想来差不多要解禁了。”又道,“姑娘要实在无聊 ,不如禀了老夫人,请个杂耍班子进来逗趣。”

洛婉如眼前一亮,脚尖一转,朝向余庆堂,边走边抱怨:“养些伶人又不费银子,京里哪个有头有脸的人家不养一班,我就不明白祖母怎么不养几个解解闷。我瞧着祖母她们都不爱出门,不是正好…”

暮秋听着洛婉如滔滔不绝的抱怨,时不时应个声,忽见她声音逐渐降低直至消失,循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便见远处凉亭内洛婉兮倚在美人靠上喂鱼。

说来,自从那天不欢而散,姐妹俩人前遇上还好,私下就有些尴尬了。她们一直担心洛婉兮将事情告诉洛老夫人亦或者洛郅,观察了几日见二人神色都如常,这心才逐渐放了下去,想着洛婉兮到底不敢把关系闹得太僵。

“姑娘。”暮秋唤了一声。

洛婉如站在原地沉吟了会儿,再一次调转脚尖。

望着逐渐走近的洛婉如,洛婉兮站起来,福了一福:“二姐。”

洛婉如还礼后道:“四妹在喂鱼?”说完才发旁边桃枝手里的网子:“这是捞鱼?”

洛婉兮点了点头:“见这鱼怪好看就想捞几尾回去养。”

洛婉如见她神色不似之前几日那般疏离,心下一喜,走近了几步,试探:“正好我闲着,四妹不介意加我一个吧?”

洛婉兮看她一眼,笑:“怎么会呢?”

洛婉如笑逐颜开,洛婉兮要是就此和她生了隔阂那可就不妙了。

湖里的鱼经年累月下来被养的十分迟钝,一把鱼食撒下去,蜂拥而至,网子随便一捞,就是好几条活蹦乱跳的锦鲤。

洛婉如指着一条巴掌大红中带黑点的锦鲤问:“这条不是挺好看的。”

“鱼缸不大,这鱼太大了,不合宜。”洛婉兮解释。

洛婉如:“那就换个大鱼缸呗,我觉得这条挺好看的。”

洛婉兮笑了笑:“堂姐喜欢何不自己带回去养?”

洛婉如沉吟了下,望着自己捞上来的鱼点头:“说来我还没养过鱼呢! ”

“有点点在,姑娘就是想养鱼就不成啊!”一旁的暮秋笑着道。

洛婉如顿了下,抬眼看洛婉兮。

见她望过来,洛婉兮笑问:“点点?是只猫?”

洛婉如含糊嗯了一声后低下头,心不在焉地伸手拨弄着水桶内的鱼,心情十分微妙,点点是一只纯种波斯猫,几年前许清扬送的。在洛婉兮面前提起点点,她既有些心虚又有些难以言喻的得意。

大半个时辰后,一人收获了一桶鱼,洛婉如还跟着洛婉兮回了陶然居:“我没养过鱼,看看四妹怎么弄,偷学一二。”好不容易两人关系回暖,哪能放过这样的大好机会。

于是乎,姐妹俩一起回到陶然居,进了书房后就见书桌上放着一手臂长的白底青纹长形瓷缸,内置六分满的清水,水底错落有致的铺着雨花石,待红的黄的黑的手指长短小鱼被放入其中,游弋而开,活泼可爱。

洛婉如摸着下巴端详了会儿:“这么放着怪好看的,整个书房都鲜活起来,我回去也要这么布置一番。”

洛婉兮抓了一些饵食偶进去,顿时引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看书写字累了,看一看这鱼,眼睛能好许多。”

洛婉如液抓了一点鱼饵人进去看着争先恐后的小鱼不觉笑:“我娘也这么说过,可点点淘气,我哪里敢养鱼,养了也是被它糟践。 ”又看了看,终于在瓶身上找到印记,洛婉如恍然,“怪不得我瞧着这鱼缸的工艺有些眼熟,这是京城巧燕阁的。”

洛婉兮笑而不语。

桃枝一脸欢喜又强忍偏偏忍不住的模样:“这是许家去年送给姑娘的。”

洛婉如怔了下:“姨婆送的?”

桃枝想也不想道:“许少爷送的。”

话音才落,洛婉兮就嗔了她一眼,赧然道:“二姐别听她胡说,就是姨婆送的。”

桃枝嘀咕,声音不高可也不低:“许老夫人信里明明不是这么说的,说是许少爷特意为您挑的。”

洛婉兮横她一眼:“就你话多。”

桃枝俏皮地吐吐舌头。

洛婉如脸色难看,她印象里是有这么一回,去年许清扬带着许清玫去巧燕阁,自己得了消息过去与他们巧遇,当时许清扬说要为家里置办一些器具。所以说他一边与自己幽会一边当着她的面为洛婉兮挑礼物,洛婉如的表情不受控制的狰狞,只觉得眼前悠哉游过的鱼都在嘲笑她。

暮秋被洛婉如的表情吓了一大跳,赶紧拉了拉她的袖子,急声道:“奴婢跟您说了,再是没胃口也得吃一点,您看这下您又难受了吧!”

洛婉如如梦方醒,她捂住自己的额头隔绝了外人的视线,状似虚弱。

洛婉兮心下一哂,面上一派紧张,上前扶住洛婉如:“二姐赶紧坐下。”

洛婉如一下子打开了洛婉兮的手,那力道一点都不虚弱。

洛婉兮懵了下,喃喃:“二姐?”

洛婉如也愣住了,她低头抿着唇不说话。

心急如焚的暮秋欲哭无泪,硬着头皮道:“四姑娘见谅,我们姑娘一难受这脾气,脾气就…”她自己都不知道敢怎么描补。

却见洛婉兮善解人意的笑了笑:“没事,”还道,“要不要请府医过来瞧瞧?”

暮秋忙道:“不必,不必,只要回去歇一歇就好。”说着招呼其他丫鬟搀扶着洛婉如往外走。心里想着这四姑娘脾气倒好,又想一届孤女,依附长房而生,对着长房嫡女脾气能不好吗?想想又觉怪可怜的了!可也只是想想,再可怜,那也是主子,比她这做奴婢的好千倍万倍。

望着洛婉如一行的背影,洛婉兮目光转凉,逐渐又生出几缕莫可奈何的悲哀。

桃枝捧着洛婉兮发红的手心疼:“二姑娘好大力气,姑娘可是一片好心。明明是她理亏,她居然还敢打人?”想想桃枝就觉得火大。之前姑娘说的时候她还将信将疑,洛婉如好滴也是大家闺秀哪能做这样不要脸的事,可这么一试,桃枝瞬间信了,否则哪能一听许清扬送她家姑娘东西就勃然变色还失态至此。

洛婉兮看着手背上转淡的红痕:“她有什么不敢,她可是长房千金。别说打人了,真到了关键时刻,杀人都敢!”

桃枝骇然失色,难以置信的看着洛婉兮,结结巴巴道:“姑娘,您别吓我,他们怎么敢?”

洛婉兮阖了合眼:“不动声色的除掉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并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难。洛婉如好歹是大家千金,却几次三番在我们眼前露出马脚,但在京城时,可没有半点传出半点流言蜚语,起码我们没有听到。”许清扬是她未婚夫,自己大半生系于他一身,她岂会不着人暗中留意。

“因为她下意识觉得便是被我们知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可是长房明珠,我只是三房孤女。”说到这里,洛婉兮嗤笑了一声:“现在她盘算的是撮合我和白表哥,看她模样显然没有放弃,软的不行,怕是要来硬的。一旦成了,我和许家婚事自然取消,洛婉如就可代替我嫁过去。再运作一下,大房还能大义凛然向外表示,洛婉如嫁过去是对许家的补偿,去了一个不守妇道身份低微的洛婉兮,来了一个身份高贵的洛婉如。好好筹谋下,洛婉如就是为家族牺牲受我连累的可怜人。”

而若真到了那一步,等待她的结局顶好是嫁给白暮霖,可白洛氏一心想给儿子娶个四角俱全的媳妇,哪能轻饶了她,亲姑侄也没得商量。再差一点远嫁或出嫁为尼,再差就是自我了结,倒能挽回些家族名声。

桃枝已经被洛婉兮的话吓的瞠目结舌。

柳枝道:“哪能骗过所有人?”

洛婉兮目光沉沉:“南宁侯夫人,南宁侯府那套说辞,谁信?可谁会当着南宁侯的面说什么。这一套可比南宁侯这套有说服力多了。谁家没点腌臜事,不是死敌,都会选择揣着明白装糊涂。过上三年五载,谁还记得。”

桃枝已是面无人色,六神无主的看着面如寒霜的洛婉兮。

柳枝比她好了许多,一下子就想到了关键处:“许少爷是个什么意思?”

洛婉兮摩了摩手腕上的玉镯,许清扬的态度很关键。若只是洛婉如一厢情愿还罢;若是两厢情愿,这个未婚夫她是不敢要了。即便这厢她识破了洛婉如的手段顺利嫁过去,可只要两人有心,前南宁侯府夫人就是血淋淋的前车之鉴。

第十六章

回到清芷院后,洛婉如再是按捺不住怒火,胳膊一扫,桌上那套青花瓷茶具便叮里咣当落地,碎成一片。险些被碎片砸到的暮秋小小的惊呼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