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是一片孝心,洛婉兮便不再多言,只是选了一条略微平坦但路程更长一些的小路走。

饶是如此,走了一小半路,洛琳琅就开始抱怨:“这路怎么这么难走!”

洛婉兮停下来对她说道:“要不你在这儿等我?”

“说了陪你来哪能半途而废,你可别小瞧人。”洛琳琅咬牙表决心。

洛婉兮无奈的摇了摇头,牵着她道:“那就慢慢走吧,反正也不赶时间。”

洛琳琅谄笑,发自肺腑道:“婉兮你真好!”

洛婉兮拧她脸一把:“没大没小,叫姐姐!”

“你就比我大了十天。”

洛婉兮扬眉:“就是只比你大一个时辰,我也是你姐姐。”

洛琳琅郁闷的鼓了鼓腮帮子。

洛婉兮耸了耸肩:“谁让你不争气呢!”洛琳琅比预期晚出生半个月,而她早出来半个月。

洛琳琅登时泄了气,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这委实是她平生一大憾事。

洛婉兮见她耷拉着脑袋怪可怜的,正想摸摸她的脑袋安慰,手却顿在了半空之中。

原本打算躲的洛琳琅见洛婉兮忽然不动了,且神色古怪,不由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就见不远处的大石旁站着三人,看起来像主子那人还带着帷帽。

只瞧洛婉兮模样,应该是她认识的,洛琳琅满腹狐疑,实在是因为洛婉兮的反常,她虽然笑着,但那笑冷冰冰的,似讥含讽,看的她心里犯慌,怯怯道:“婉兮姐,你认得?”

“二姐,你认不出吗?”洛婉兮收敛异色,淡声道。

“啊?”洛琳琅难以置信的惊呼了一声,瞪大了眼睛看过去,听洛婉兮一说再看那戴帷帽的女子,身形还真有几分像洛婉如,摸了摸鼻子,心想果然是嫡亲堂姐妹,只靠身形就能认出来,她可没这份眼力界。正想着,洛婉兮冷笑的模样冷不丁划过眼前,洛琳琅悚然一惊,不对啊,既然是洛婉如,洛婉兮为何会是那副表情。

后知后觉的洛琳琅左看一眼洛婉如,右看一眼洛婉兮,越瞧越觉两人之间气氛不对劲。

洛婉如也没想会如此冤家路窄,发现洛婉兮后,丫鬟拉着她就想走,她们一行是偷偷跑出来的。

何氏病了,她本就是日以继夜的赶路,一到临安就遇上了那么些事,心力交瘁之下一进家庙就病倒了。通知洛老夫人之后也没被允许回府养病,只是派了府医过来。

幸好何氏不是什么大病,吃了药便好了许多,只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好的不利索。

洛婉如听说这珈蓝寺的圣泉之名,便买通了家庙内的几个尼姑,顺利出了门。为了不被人认出来捅到洛老夫人跟前,她还特意戴了帷帽。谁想会在返程途中遇见洛婉兮。

冤魂不散!洛婉如在心里狠狠啐了一口。

“婉如姐也来打泉水?”洛琳琅试图缓和气氛,她并不知洛婉如和洛婉兮之间的纠葛,却知道这位堂姐去家庙替伯祖母祈福,得讯时还向她母亲嘀咕过几句,被母亲喝止了。

抬脚想走的洛婉如登时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下意识往下拉了拉帷帽,不知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

“姑娘认错人了!”随着她出来的黄芪面不改色道。

洛琳琅啊了一声,茫然的回头看洛婉兮,眼神询问,认错人了?

洛婉如轻嗤一声,笑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家庙,终身不得出?果然是个笑话!之前她还想着怎么着洛婉如也能在里面待上一年半载,不想竟是一个月都没有。

见她如此,洛琳琅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讷讷:“婉兮姐!”

这笑令洛琳琅发寒,落在洛婉如眼里,无异于挑衅。出事以来她对洛婉兮积累了满腹怨气,母亲说了,这一切都是洛婉兮使的苦肉计,她们都被她耍了。何氏的病更是火上浇油,要不是洛婉兮,母亲怎么会连病都不能好好养。还有许清扬,自己和他再无可能了,父亲绝不会同意的。

越想洛婉如胸口那口恶气越是汹涌,顶的她五脏六腑都涨疼起来。怒不可遏的洛婉如一把推开拉她欲走的黄芪,恶狠狠的盯着洛婉兮质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一切都是你将计就计,你故意落水的!你设计害我!”

黄芪脸色大变,满脸无奈的看着气势汹汹的洛婉如,她实在不明白自家小主子,现在争论这个有什么用。

洛琳琅懵圈了,这声音分明是洛婉如,那为什么丫鬟要否认。故意落水,将计就计,洛琳琅满头雾水,一团乱麻。

洛婉兮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我实在不明白二姐哪来的底气质问我,难道桩桩件件亏心事是我逼你做的。还是我没逆来顺受,让你趁心如意,便是我的错。洛婉如,你可真叫我大开眼界,遇见你我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厚颜无耻!”

洛婉如恼羞成怒,恨恨的指着洛婉兮,咬牙切齿:“你少得意,你以为你赢了?退了许家的婚事,我看你一个退过婚的人能找到什么好人家。”

退婚?洛琳琅惊得瞪大了双眼,心急如焚的看着洛婉兮。就见她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许清扬!他若是光明正大的提出与我解除婚约,我还高看一眼,觉他有魄力,可他敢吗?一边与你暗通曲款,一边与我维持婚约,这般背信弃义毫无担当的男子,也就你当个宝贝。说来还得多谢你救我逃离火坑,否则我就要嫁给这个伪君子了,想想就觉恶心!”说完,洛婉兮顿觉神清气爽,这话她早就想说了。洛婉如脑子不好使,眼光也让人不敢恭维。

洛婉如简直是三尸暴跳七窍生烟,气得整个人都打摆子,她想反驳,然脑子里一片空白,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洛婉兮忽而一笑:“你有没有想过一个可能,许清扬不想履行父辈定下的婚约,但他又找不着理由退婚,于是勾引你,撺掇你出手。待婚约解除,他便可名正言顺另娶他人。毕竟娶你,少不得惹来流言蜚语,何必呢,京城贵女何其多。”若真如此那可就有趣了。

“闭嘴!不可能,清扬绝不可能这么做!”洛婉如脸色大变,额上青筋暴跳,要不是丫鬟拉着,就要冲上来手撕了洛婉兮:“你自己心怀叵测,就觉所有人跟你似的险恶。”

“呵~~”洛婉兮轻笑一声,觉得听见了今年最大的笑话:“不如二姐多矣,毕竟毁人清白,杀人灭口,这种事我可做不来!”

一直在旁听的洛琳琅已经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表情了,现在她整个人都是懵的。

洛婉如挣扎的动作突然停了,她阴寒着一张脸用一种阴狠怨毒的目光瞪视着洛婉兮,“你给我等着!”一个字一个字彷佛从齿缝中蹦出来。

洛婉兮冷冷回视:“我等着。”真把她逼急了,谁也别活了!

洛婉如走了好一会儿,洛琳琅也从这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了几分真相,一把抓住洛婉兮的手,满脸心疼和愤恨:“所以那次你落水,是她害的,就为了抢你亲事?”

“差不多吧,具体我不好和你说,我答应过长辈不与旁人言,你要想知道回去问,我是不会和你说的。”

闻言,洛琳琅便不追问,打定主意回去得和祖母好好说说,洛婉如简直欺人太甚。转而关心起另一件事:“伯祖母同意你退婚了?”

这算不得什么秘密,到时候就都知道了,遂洛婉兮点了点头:“秋妈妈已经进京。”

洛琳琅想了想挤出一句安慰话:“这样见异思迁的男子配不上你!”心里却为洛婉兮日后着急,有一句洛婉如说的对,退了亲后,洛婉兮婚事艰难。

洛婉兮哪里不知道她的担心,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船到桥头自然直。”大不了终身不嫁,这并非气言,而是她深思熟虑过。第一次婚姻赔上了她的性命,她对嫁人实在没了期盼,眼下未尝不是一个契机。

洛琳琅忧心忡忡的点了点头。

洛婉兮环顾一圈,她们所在之地居高临下,周围情况一览无余,否则洛婉兮哪会说这些话,传出去她洛婉如是罪有应得,旁的洛家姑娘就是那被殃及的池鱼。再一次确认周遭无人,洛婉兮这才带着洛琳琅离去。

而在她们离开后,东侧三丈外的石壁后走出两人。

长庚抓抓脸,望天,万里无云艳阳天,被刺的眼疼的长庚赶紧低头,觑着面无表情的江枞阳,哈哈干笑两声:“可真是巧啊!”

江枞阳垂眸不语。

长庚眼珠子一转,故作深沉的沉沉一叹:“洛四姑娘无父无母,还要护着幼弟,在深宅大院里,委实不易。瞧这位洛二姑娘,与堂妹未婚夫私通还能理直气壮怪别人,可见跋扈,怕是平日里没少给洛四姑娘气受。”

江枞阳眼皮微微一抬,平日里如何不得而知,就这次,分明是她差点把她那位二姐气得晕厥过去。

见他有了动静,长庚心下暗喜,再接再厉,喟叹一声:“听着洛二姑娘不肯善罢甘休,还要伺机报复,洛四姑娘前途堪忧啊,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江枞阳目不转睛的盯着唱作俱佳的长庚:“有话说!”

长庚清咳一声,摸了摸嗓子,喜上眉梢:“洛四姑娘退亲了!”

江枞阳波澜不惊的扫了长庚一眼:“你很高兴?”

“少爷不高兴?”长庚反问。

江枞阳目光沉沉地盯着他不说话。

长庚被他盯得受不了了,缩了缩脖子。

江枞阳这才收回目光,望着离去的一行人,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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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历上该是写了,不宜出门!而自己忘记看了,洛婉兮如是想着。去打泉水的路上撞见了洛婉如,打完泉水回来又遇上了江翎月。这一路可真是热闹!

江翎月也戴着帷帽,不同于洛婉如是为了怕人认出来,江翎月是因为她的脸实在见不得人了。这一阵南宁侯府遍请名医,都无济于事。

南宁侯夫人拉了拉裹足不前的女儿,江翎月才抬了脚,一行人从洛婉兮等人面前缓缓走过。

待人走远了,洛琳琅往洛婉兮身边凑了凑,摸着胳膊小声道:“你觉不觉得有点冷。”

洛婉兮弯了弯嘴角,江翎月那视线着实渗人,隔着帷幕都能感觉到,阴沉沉,冷冰冰带着钩子似的,像是要在人脸上勾下一块肉来。她们这是被洛婉如连累了。幸好她没发狂,拿她俩撒气。

以防万一,洛婉兮对洛琳琅道:“咱们去祖母那吧!”那儿人多。

被江翎月看的发毛的洛琳琅忙不迭点头。

两人便携手去寻洛老夫人和三老夫人,见经会还在继续,便轻手轻脚的坐在后面聆听。以前,洛婉兮是不爱这个的,死过一回之后,她倒是信了,时不时陪着洛老夫人听经。洛老夫人从一开始的欣慰到担心,深怕在这孙女看破了红尘,便不许她陪着她听经了。

“…愚人除事不除心,智者除心不除事…”洛婉兮正听得入神就觉肩膀被人拍了下。

回头便见柳枝对她使了个眼色。

洛婉兮心下狐疑,对好奇转过来的洛琳琅点头示意,蹑手蹑脚的站起来随着她出了厢房。

带着洛婉兮走出一段路,柳枝才道:“二姑娘滚下山坡,身受重伤。”

洛婉兮愣了下,灵光一闪,问:“江翎月?”

柳枝点头,努力不让话里带上幸灾乐祸:“两方遇上了,二姑娘势单力薄,逃跑之际踩空,滚下了山坡。”

洛婉兮的表情一言难尽。

第三十三章

无疑,江翎月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否则不会因为几句口角之争就用巴豆捉弄人,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毁容之仇,江翎月更不可能轻易放下,她只恨当初没能趁机毁了洛婉如的脸,让她尝尝自己的痛苦,这恨随着她脸上伤势治愈希望的渺茫而越深。自从凌渊离开,她就在寻找报仇的机会,否则等洛婉如回了京城,想报仇就难上加难。

不曾想前脚在佛祖面前祈愿,后脚机会就到了眼前,江翎月一听洛婉如出现在山脚下,想也不想就带着人追了上去。

南宁侯夫人并未阻止,她的女儿被洛婉如害得人不人鬼不鬼,这辈子都毁了,洛婉如自然要付出代价。

就算是弄死了又如何,还能叫堂堂长公主的孙女为个臣女偿命不成,大不了挨罚禁闭。女儿已经成这幅模样了,还在乎这些吗?

得知洛婉如在逃跑途中不慎滚下山坡,生死未卜,南宁侯夫人眼皮都不多眨一下,只问江翎月:“眼下你气可消了?”

江翎月不甘道:“等她死了或是也毁了容,我这口气才能消!”她刚想派人下去检查,死了算她走运,没死就在她脸上补上几刀,她要洛婉如生不如死。可惜半路杀出了程咬金,让白家人救了去,一想江翎月就怒火中烧。

南宁侯夫人叹了一口气,可惜:“多好的机会啊,下次可没这般好运了。”

江翎月咬了咬唇,她岂不知,阴沉沉道:“算她命大,别再落在我手里。”

隔着帷帽,南宁侯夫人也能想象出女儿阴郁的模样,一阵心疼,这孩子自从毁了容便性情大变。南宁侯夫人拉着她的手拍了拍:“洛家肯定会上门兴师问罪,你爹说你,你只管哭知道吗?莫要跟他顶嘴,你哭他便舍不得说你了,你爹也是心疼你的。”

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女儿被人害成这幅模样,岂能不心疼,只是南宁侯的身份不允许他如自己这般替女报仇罢了!

江翎月敷衍的应了一声。

南宁侯夫人露出笑影,柔声道:“乖!”伸手想替她理理帷帽,可还没碰到就被江翎月侧身躲开,望着落空的手,南宁侯夫人一阵心酸。

江翎月不自在的低了低头。

南宁侯夫人挤了挤嘴角,若无其事道:“我们回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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兹事体大,洛婉兮和洛婉如有旧怨,她的事,自己能不掺和就不掺和,否则徒惹一身骚。遂洛婉兮找了个机会绕过洛老夫人告知三老夫人。

三老夫人骇了一跳:“这,这叫什么事儿?她人怎么样了?”因着那些事,她是厌了这个侄孙女,可乍听她遭遇还是忍不住揪心。

“道是摔进了灌木丛里,还有断枝插/进腹里,情况颇为严重,正在送往这里。”洛婉兮尽量用一种陈述的语气的说道。离得最近的大夫就是这珈蓝寺的高僧。

三老夫人怔了怔:“作孽啊!”

等三老夫人消化的差不多了,洛婉兮又问:“我祖母那?”

“等那边情况明了再说吧,免得她跟着牵肠挂肚,她那身子骨可熬不得。”三老夫人的意思是等那边死活有个定论再告诉洛老夫人。

洛婉兮也是这个意思,但是这话却不能由她来说,她立场尴尬。

“通知你大哥了吗?”三老夫人又问。

“姑母都派人去通知了。”洛婉兮回道,不只通知了洛郅,就连家庙里的何氏都通知了,现下两人应该已经在赶来的路上。

三老夫人庆幸了一句:“幸好遇上你姑母了!”

望着鲜血淋漓,出气多进气少的洛婉如,白洛氏也是一阵庆幸,亏得自己及时赶到,要不这侄女就凶多吉少。

白大夫人张望着门口,心急如焚,怎么洛家人还不到,要是人在她们手里没了,没法交代。一家老小好端端的出门上个香,哪想会遇上这事。

忽见一行人疾步走来,白大夫人认出是洛府三老夫人,心下一松,连忙迎出来。

不待走近,三老夫人便问:“如何了?”说着紧张的盯着白大夫人。

白大夫人面露难色:“圆宁道长正在救治,具体也不清楚。”

三老夫人摇了摇头,不忘道谢:“这次多亏你们出手相助,要不这孩子…”

“这话可不见外,两家姻亲,哪能见死不救。”白大夫人看了看,没见洛老夫人,遂问:“大老夫人?”

三老夫人道:“我那大嫂子身子弱,等这儿脱离危险了再告诉她,省得她担心。”

白大夫人理解的点点头,这也是应该的。

“我们可方便进去看看?”三老夫人看了眼紧闭的厢房门问,洛婉如应是在里面。

白大夫人道:“自然,我见血就头晕,便不进去了。”

三老夫人又叹了一声:“今儿可真是难为你了。”

客套了两句,三老夫人就带着人进了厢房,洛家人来的不多,三老夫人,洛琳琅的母亲霍氏并洛婉兮。洛婉兮倒不想来,只洛老夫人不能来,她再不来就说不过去了,毕竟是她们这一支的事,遂洛婉兮陪着来走个过场。

屋内血气冲天,白洛氏见了几人,眼眶就是一酸,对三老夫人道:“三婶你瞧瞧好好一个人都成什么样了,南宁侯府委实欺人太甚,要不是我过去了,还不定怎么样呢!”

望着床上血淋淋的人,三老夫人心里紧了紧,听说重伤和亲见重伤,完全是两回事,若说来之前,三老夫人还有点谁让洛婉如擅自离开家庙,否则哪来的祸事的怨怪。眼下是丁点都没有了,只剩下怜惜和愤怒。

饶是洛婉兮见着伤痕累累呼吸微弱的洛婉如,心情都复杂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圆宁道长停了动作,三老夫人才敢开口:“有劳大师了,敢问,我这侄孙女如何了?”

须发皆白的圆宁道长打了个稽首,声音慈悲:“阿弥陀佛,女施主的血已经止住,腹部伤口不深,并未伤及肺腑。若是之后没有溃疡,便无大碍了。”

三老夫人颤了下,多少将士不是死于重伤而是死于伤口溃烂。她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好心情:“辛苦大师了!”

圆宁道长又打了一个稽首:“贫僧下去开药方,煎来喂女施主喝下,对她伤势大有裨益。”

三老夫人郑重感谢,命霍氏亲自送圆宁道长出去。

“江家没人来?”三老夫人突然问。

闻言,白洛氏就柳眉倒竖:“南宁侯夫人就派了个婆子过来,话里话外都是要不是婉如伤了江翎月的脸,江翎月也不会报复。说的倒好听,什么她家夫人没脸过来,已经回去教训女儿了,一定给我们一个交代。谁不知道她护短不讲理,江翎月敢这么嚣张,还不是她在背后撑腰。三婶是没瞧见那江翎月的嚣张劲,我赶过去了,她还叫嚣着让我别管闲事,否则连我一起收拾。”

白洛氏气得不行,继续道:“简直没教养,好歹我也是她长辈不是。幸好我带的人多,要不还真要被个小辈欺凌了。三婶你说,这南宁侯府怎生如此无礼,难道我们真不能讨回公道了!”树的影人的名,可南宁侯府这母女俩完全是不要脸了,压根不在乎名声,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白洛氏气结。

三老夫人脸色难看,这公道还真不好讨。江翎月和洛婉如之间本就是一笔糊涂账,眼下添了一笔,还是笔糊涂账。对方敢这么做就是连名声都不要了,一个人连名声都不在乎了,你还能把她怎么样?还真能打杀了她不成,洛府没这能力。

这个亏,洛婉如吃定了!谁叫她招惹来了江翎月这个魔星呢!余光瞥见身旁低眉顺眼的洛婉兮,善恶到头终有报啊!

当初在南宁侯府,南宁侯夫人就要毁了洛婉如的脸替女报仇,是婉兮丫头翻窗爬墙出去替她搬的救兵,可洛婉如恩将仇报,最后把自己折腾进了家庙。进了家庙也不安生,偷跑出来遇见了江翎月,落得这般下场。一切彷佛冥冥之中天注定。

三老夫人定了定神,不免有些意兴阑珊:“眼下说这些又何用,只盼着如丫头能挺过这一劫!”

白洛氏悻悻的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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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发走了报信的人,长庚脚步轻快的走向书房,一路哼着小曲,进了书房小曲倒是不哼了,然一脸的神采飞扬。

坐在书桌后擦刀的江枞阳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长庚笑吟吟向前走了一步,邀功:“少爷,夫人那怕是又有一阵子不能操心您的婚事了。”

江枞阳想起了之前他在珈蓝寺后山的失踪了一盏茶的功夫:“你做了什么?”

长庚得意的一扬眉:“小的就是让人把洛家二姑娘的行踪透给了咱们府上的大姑娘。”他耸了耸肩,一脸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哪想大姑娘好生厉害,竟然把她逼得从山坡上滚了下去,生死未卜。”洛家哪能善罢甘休,南宁侯夫人也得头疼一阵。又让洛家二姑娘倒了霉,也算是替洛四姑娘出了口恶气。哪怕不为别的,单为她暗中帮助了他们这么些年。

借刀杀人,一石二鸟!长庚忍不住给自己竖大拇指,这么聪明的手下上哪儿找啊!

想到这儿,长庚就想起了另一件困扰了他许久的事:“少爷,你说洛四姑娘怎么不继续给您送东西了?”每月一次,风雨无阻,都十年了,可两个月前毫无征兆的停了,长庚百思不得其解,猜测:“难道是四姑娘手头紧了?”

江枞阳擦拭着刀锋的动作一顿,大抵是因为珈蓝寺那次,让洛婉兮发现他并不是她想象中的小可怜。

长庚与他一块长大,哪能没留意到他的变化,忙道:“少爷知道?”

“不知道!”江枞阳毫不犹豫道。

长庚不信,百爪挠心:“您知道就告诉我呗!”

江枞阳没搭理他并向他泼了一盆冷水:“洛二乔装改扮出门,前脚遇上洛四姑娘还起了争执,后脚就被江翎月发现了行踪,你觉得洛家大房会怎么想?”

长庚一怔,领会他言下之意后登时垮了脸,着急:“不会这么不讲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