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婚期匆忙,不过嫁妆能妥帖就妥帖些,闫家那情况,她多些陪嫁,腰杆也能硬点。”婚期定在来年正月里。

何氏道:“老爷放心!”

洛大老爷点了点,站了起来,背着手,脚步沉重地离开。

望着他的背影,何氏笑了笑,眉宇间的忧愁之色顷刻间烟消云散。女儿变成了那幅模样,她岂能不迁怒洛婉兮,不出手整治已经是极限。眼下看她倒霉了,自然痛快的。

“夫人,二姑娘来了!”话音刚落,裹在狐裘里的洛婉如就被人簇拥着进了屋。

何氏将她招到身边,摸了摸她的手,再看她苍白的脸色,嗔道:“怎么不多穿一点?”

洛婉如自嘲:“我这样穿的还不够多,娘想让我裹着被子出门不成。”

何氏心头一刺,女儿这身子是真的垮了,不由心疼的摩了摩她的脸:“咳嗽好些了吗?”

刚问完,洛婉如就捂着嘴剧烈地咳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停下,脸倒是不白了,却透着不正常的潮红,何氏顿时心惊一叠声要传府医。

洛婉如厌烦的蹙起眉,但知道自己拗不过何氏,遂懒得阻止,反而问起此行的目的:“娘,洛婉兮会嫁到闫家吗?”

望着她闪烁着奇异光彩的双眼,何氏心里就像是打翻了调料瓶,五味陈杂。

“娘,她会嫁过去吗?”洛婉如执拗的看着何氏。

“会的。”

洛婉如展颜一笑,毫不掩饰自己的欢喜:“那可真是太好了!”闫珏是个什么货色,她当然知道。自己这辈子就这么被她毁了,幸好她以后会比自己更不好,如此她也就心安了。

“父亲不会还在替她想法子吧!”洛婉如忽然担心起来。

何氏看了看紧张的女儿,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你大姐夫那,你爹都去寻过了,那边都没办法,还能有什么法子。”

提起的心再一次落地,洛婉如松开紧皱的眉头,轻轻咳了两声后嗤笑:“爹对她倒是上心,手谕都下了还想着回旋。”

何氏拧眉:“你少说两句,尤其是在你爹那,他心情正不好!”

洛婉如轻哼了一声,倒是不再说了。

#

“姑娘,大老爷是不是想到什么法子了?”

洛婉兮微微一摇头。

桃枝眼里刚升起的光瞬间熄灭,六神无主的看着洛婉兮,眼泪就这么流下来了:“姑娘,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怎么办?倒也不是没办法。

第一个法子是迅速找一个未婚夫出来,虽然皇帝下了手谕,可凡事得讲究个先来后到。本就是皇帝不按章办事,事前都没问过就下手谕。再说了手谕这东西到底和圣旨是不一样的,圣旨是朝廷正式诏书,经内阁核准才会颁布,代表着朝廷。可手谕仅代表皇帝个人,史上不乏皇帝收回手谕的例子,当今自己这种事就干过不下一回。

然一着不慎就是欺君大罪,谁敢陪她一块撒谎,便是有人愿意配合她,恐怕大房也不会同意。

大伯父不会愿意为她冒险的,洛婉兮看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要不然大伯父不会愧疚。

第二个方法就是弄死闫珏,她能想到,大伯父会想不到?他肯定想过,只是不值当。闫珏死了,头一个被怀疑的就是洛家,被这么明晃晃的打了脸,皇帝能咽下这口气吗?

以洛婉兮对天顺帝的了解,加上郑贵妃往日的风评,皇帝肯定会查,查到了洛家就得吃不俩兜着走。便是查不到,作为皇帝哪怕没有证据,只要他怀疑了,也足够洛大老爷喝一壶。

趋吉避凶,人之本性。洛婉兮能理解洛老大爷的选择,但是理解不表示她就要认命,她也有本性。

真的嫁过去,绝对生不如死。她不想死,一点都不想死!

有钱能使鬼推磨,早些年她跟二哥四处鬼混时,委实开了眼,知道这世上连人命都能是生意,就是不知人家还在不在原来那地,肯不肯接这桩买卖?

这事倒不急着在这风口浪尖上办,何况短期内她也出不了门不是!

看了看院门口两个面生的婆子,洛婉兮翘了翘嘴角,弧度讥讽。

思索间,已经到了正屋,洛婉兮收敛异色。

这两日,洛老夫人拢共就清醒了个把时辰,神智也模模糊糊的,只能凭着本能吞咽流食,人显而易见的消瘦下来,几位御医连同府医都说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洛婉兮在床头坐了,从丫鬟手里接过帕子,沾了温水后轻轻的润着洛老夫人的嘴唇,心也渐渐的安静下来。

窗外的风却是越来越大了,北风呼啸,不一会儿就飘起了雪花。

德坤指挥人在书房多放了一盆炭火,觑一眼正在看书的凌渊,欲言又止。

他拨了拨炭火,再看一眼凌渊,依旧在低头看书。

凌风戳了戳德坤的腰,德坤冲他龇了龇牙,凌风对他拱了拱手。

德坤糟心的看他一眼,摸了摸喉咙,硬着头皮唤了一声:“大人!”

凌渊抬眼。

德坤清了清嗓子:“碧玺还在外面跪着呢!这都下雪了。”可把凌风心疼坏了,这混蛋说自己口笨舌拙,就推他出来,感情自己就巧舌如簧了。

凌风连忙补充:“她身子向来不好,要是病了!”凌风顿了下,憋出一个理由:“谁打理瑶华院!”

凌渊轻轻的笑了,将书扣在桌上,往后一靠:“她倒是对洛家姑娘上心!”

对此,德坤也百思不得其解,私心里觉得碧玺这是又犯病了,要不怎么解释她这奇怪的行为。她竟然为了洛婉兮来求凌渊。

不过比起看不懂碧玺,德坤更看不懂凌渊,洛婉兮被赐婚的消息,是他故意让人透露给碧玺的。

“她心善!”凌风飞快道,目光乞求的望着凌渊。

见状,凌渊交叠了双手,笑:“因为她和洛家姑娘投缘,就要我帮这个忙。这桩事算不上大事,可也不是什么举手之劳,你们不觉得太过儿戏了吗?”他转了转手上的翡翠扳指,唇角掀起一抹薄笑:“她总得给我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闻言,德坤和凌风都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的看着凌渊。

凌渊并没有为他们解惑的兴致,其实就是他自己都说不清那种莫名其妙的期待。碧玺肯定有事瞒着他,还是大事,他猜不到那么只能让碧玺主动说出来了。

见凌渊又看起书来了,凌风央求的看着德坤,德坤略一思索,拉着凌风告辞,出来就将凌渊的话一字不漏的转述给碧玺,然后看着她问:“我们也只能帮你到这儿,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大人的性子,你也清楚,你要是给不出一个他满意的理由,”德坤在最后五个字上加了重音:“他绝不会松口!”

休想!碧玺在心里狠狠啐了他一口,瞪一眼紧闭的书房大门后,猛然站了起来,却忘了自己跪的太久,才起到一半就踉跄了一下。

凌风一把扶住她。

“不用你们假惺惺!”碧玺一把推开凌风,揉了揉膝盖缓过劲来后,转身就跑。

德坤被她气了个倒仰:“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果然病的不轻!瞧凌风还愣在原地,又恨铁不成钢推他:“还不赶紧去追!”

凌风愣了下,被德坤瞪了一眼才拔腿追上去。

片刻后一脸黯然的回来。

德坤问:“人呢?”

“出府了。”

“去哪儿了?”

凌风:“大长公主府。”

德坤吃了一惊:“她这是还没死心。”突然一拍脑袋:“我倒是忘了,洛四姑娘曾经救过宁少爷!”当即就跑进书房禀报。

半响,凌渊才缓缓开口:“毓宁的恩早就还了,你说碧玺凭什么觉得大长公主会帮她?”

德坤犹豫了下道:“她大概也就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吧,不过碧玺对洛姑娘倒是没话说!”

是啊,碧玺对洛婉兮可真是没话说,便是兮子在世,也就这样了!忽的凌渊眉心剧烈一颤,与此同时,案几上的灯芯噼啪一声爆开,烛火摇曳了两下后变得更为明亮。

凌渊一寸一寸侧过脸,望着那盏长颈莲灯,眼前浮现的却是七月半捡起的那盏浸了水的莲花灯,那盏灯上写的名字是‘洛婉兮’,而那一天灯上只能写亡人的名字!

那盏灯上的洛婉兮是谁,又是谁为她点的灯?

想法太过惊人,以至于凌渊自己都不敢相信,他觉得自己疯魔了才会有这样的想法。可美好的让人欲罢不休。

凌渊眼神晦暗不定,眼底似乎有惊涛万丈在澎湃:“蝉儿那有一副洛四姑娘的画,给我取来。”他记得当时凌婵都已经打开一小半了,若是自己当时看一眼再走,凌渊忍不住轻嘲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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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第九十五章

画,很快就取来了。

德坤恭恭敬敬的双手奉上, 可良久都不见凌渊接过, 德坤不由悄悄抬了抬眼皮,只见无边晦暗在他眼底沉沉浮浮。

德坤越发觉得看不透他,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 他到底想做什么?

思索间,手里一空。

凌渊拿过画轴,低头缓缓打开,直接看向下方题词处, 片刻后幽深的目光瞬间凝结。他握着卷轴的手倏尔收紧, 手背上青筋毕露。

七月半,她为自己点了一盏灯, 既然她觉得洛婉兮已经死了,那么现在活着的是谁?

凌渊指尖不受控制的开始痉挛,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在身体里横冲直撞, 以至于他像是无法承受般轻轻战栗。

德坤大吃一惊, 难以置信的看着轻颤的凌渊,他眼底闪烁着令人不解的精光, 强烈的德坤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不安道:“大人?”

凌渊置若罔闻,霍然站起来,大步往外走。

德坤一愣,赶紧追上去。

“大人,这是赵权呈上的资料。”说完,拿着小册的凌风才发觉了凌渊的不对劲,心下一惊,下意识去看德坤。

眉头紧皱的德坤摇了摇头,就见凌渊一把抢过小册子一目十行的看起来。

壬寅年三月落水。

凌渊脚步一顿,瞳孔剧烈收缩,这么巧,十一年前,她也落过水!薄薄的册子在他的掌中皱成了一团,指骨咯咯作响,听得德坤等人骨寒毛立。

#

长平大长公主坐直了身子,面无表情的看着跪坐在地上的碧玺,怒气一点一点填满她的胸膛,死而复生,借尸还魂,荒谬!

“介于你生病了,本宫不跟你一般见识,可你要是再敢说…”

“殿下,奴婢说的都是真的。”见大长公主不信,碧玺慌得六神无主,语无伦次的解释:“她就是姑娘,这是老天爷不忍心,所以让姑娘回来了,您见见她,见见她,您就知道了,她就是姑娘!”

长平大长公主彷佛是被触了逆鳞,重重一拍案几,震得上面的杯盏碗碟砰砰作响:“本宫看你是病的不轻,来人,拖下去!”

当下便有几个孔武有力的嬷嬷上来,拖着碧玺就要往外走。

碧玺死死抱着桌子腿不肯走,奈何寡不敌众,被硬生生撕开了手。

陆国公瞧她歇斯底里地挣扎,一张脸因为恐惧和绝望扭曲到不行,扭头对脸色铁青的长平大长公主道:“要不传来问问?”

“她有病,你也有病!”长平大长公主毫不留情的讽刺了一句。

陆国公神情中带出几分萧瑟:“万一呢!她说的有鼻子有眼,问问也省得留下遗憾。我知道你不信这些个东西,你就当我信吧!”他也不信,可碧玺那模样到底让他心里打鼓。

长平大长公主神情一滞。

陆国公看一眼妻子,扬声:“放开她!”

这时候,忽然传来一声禀报:“殿下、公爷,凌阁老来了!”

“这时候他怎么来了?”陆国公奇道,刚说完就瞥到了狼狈不堪的碧玺,心念一转:“你告诉他了?”

“没有!”碧玺惊慌失措的摇头,吓得声音都变调了:“姑娘不想见她,姑娘一点都不想被他知道。您不要告诉他,求求您,不要告诉他!”

碧玺不断磕着头,磕得砰砰作响。

陆国公皱了皱眉,一个眼色下去就有人拦住了碧玺近乎自残的行为:“先带她下去。”转头对长平大长公主道:“怕是为着这事来的,要不要说?”

“碧玺疯疯癫癫浑身都是破绽,你觉得他会猜不到,要是猜不到,就不会来了。”长平大长公主冷冷道。

陆国公默了默:“那他信吗?”

长平大长公主垂了垂眼皮:“问问不就知道了!”

凌渊进门后,先是向二老见过礼,落座后含笑开口:“碧玺可是对二老说洛婉兮是兮子还魂?请二老出手相助。”

长平大长公主抬眼打量了他一番:“你信?”

果然如此,漂浮的心终于尘埃落定,凌渊忍不住心跳快了几拍,他对长平大长公主道:“我想信,我知道二老定然还有疑虑。这事我会彻查到底,一定会给二老一个交代。”

长平大长公主嘴角一沉,目光沉沉的望着凌渊:“你居然相信这样的无稽之谈!”

凌渊弯了弯嘴角,眼底风起云涌:“若您和她接触过,您也会想相信的。”

闻言,长平大长公主眼神一利,她不反对凌渊续弦,但是她不能容忍别人踩着她女儿上位。

见势不好,陆国公赶紧和稀泥:“那你先把碧玺带回去,好好调查一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另有所图,相信凌渊肯定能调查出来,万一碧玺说的是真的,陆国公难得茫然了下,借尸还魂?世间真有这般光怪陆离之事。

凌渊起身,对二人抬手一拱:“如此,我便先告辞。”

#

一直到坐上了马车,洛婉兮都是不明所以的,凌府突然来人,说她的事有了转机,让她亲自过去一趟。于是她在洛大老爷和何氏不解的目光中上了马车,洛婉兮也不明白,还能有什么转机,并且不找洛大老爷商议而是只找她,让她连夜前来,还不留她拒绝的余地。

摇摇晃晃了一路,马车终于停了,洛婉兮的心却没能如车一般安稳下来,她深吸了一口气,钻出马车,一抬头身体瞬间紧绷,双眼因为不敢置信而睁大。

马车是停在阁老府的侧门前,而不是她以为的隔壁。

洛婉兮望着大开的侧门,彷佛那是怪兽张大的嘴,正等着猎物自投罗网。

洛婉兮忍不住后退了两步,强自镇定道:“是不是弄错了?我要去的是隔壁御史府!”

“没错儿,正是我家大人要见姑娘。”德坤提着一盏气风灯从门后走了出来,眼里是忍不住的好奇。碧玺和凌渊在书房的对话,他听到了一星半点,万万想不到大人竟然怀疑这位洛姑娘就是先夫人回魂。震惊之余,德坤更狂喜。

他走到洛婉兮身前,抬手一引:“姑娘往里请!”

洛婉兮站在车内不动,风雪顺着掀起的车帘飘进来,落在她脸上,使她浑身发冷。

德坤喟叹了一声:“该来的,躲不了。姑娘说,是不是这个理!”

洛婉兮身形一颤,握紧双拳,是啊,事到如今,自己还能往哪儿躲,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提着裙摆下了马车。

德坤便亲自引着她到了书房,轻敲三下后,恭声道:“大人,洛四姑娘到了!”

话音刚落,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门后的凌渊眉眼含笑,笑的样子有点怪。

看见他,洛婉兮睫毛颤了几下,便归于平静,既不惊慌也不失措,而是一种悬在头上的剑终于落下的无奈与悲哀。

凌渊垂眸打量着眼前的少女,在他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她浓密卷翘的睫毛,秀气挺括的鼻头和以及抿成了一条薄线的双唇。

凌渊不觉翘了翘嘴角,看来还不高兴了!

“你快走,你快走!”角落里的碧玺突然冲了过来,推洛婉兮出屋,一边推她一边冲着凌渊大吼大叫:“我都跟你说了,我有病,我有病的,你怎么能把我的话当真。这世上哪有死而复生这回事,你找她来干嘛!”恐惧使得碧口不择言:“你是不是见她长得好就见色起意,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放过她吧,我求求你放过她吧!”

被推的踉跄了几步的洛婉兮难以置信的看着状若癫狂的碧玺,心头巨震,颤着声道:“你怎么了?”

碧玺似乎没有听见她的话,她目光涣散,神情恐慌彷佛看见了极为恐怖的事情。紧紧拉着洛婉兮在院子里无头苍蝇般乱闯!

洛婉兮心下一凛,碧玺,碧玺这是犯病了!瞪着面容平静的凌渊:“你对她做了什么?”

迎着她愤愤的视线,凌渊突然低低的笑起来,逐渐笑出了声,低沉的笑声顺着夜风飘散在漆黑的夜里,洛婉兮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战。

凌渊抬脚一步一步的迈向洛婉兮:“她告诉你父母,你回来了。可对着我,又说那是骗人。”说罢他脸上的笑容毫无预兆的一收,取而代之的铺天盖地的阴鸷,声音彷佛从牙齿缝里蹦出来的:“这样的奴才你说该不该乱棍打死!”

周围的温度似乎也随着他的阴沉而骤然下降,让洛婉兮打从骨子里冷起来,对上他冷若寒冰的眼,洛婉兮知道,他不是在说笑,他是真的对碧玺动了杀心。

手脚冰凉的洛婉兮摇了摇头:“不要!”

凌渊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神情冷厉,语调轻柔:“你以什么身份要求我?”

须臾后,洛婉兮闭上眼,哀声道:“凌渊,我求你,你不要伤害碧玺。”

心头巨石落地,令人窒息的惶恐终于消弭。这一刻凌渊只觉得耳畔轰然作响,惊天动地,震得他三魂六魄都摇晃起来。

双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如此往复两次后,他才勉强让双手抖得不那么厉害:“兮子!”

洛婉兮偏头避过他的手。

望着她脸上掩不住的疏离,凌渊轻轻笑了,眼底没有半点恼意,只有温柔宠溺,就像是在看个淘气的孩子。

凌渊收回手背在身后,柔声对洛婉兮道:“外头风大,进屋吧。我想我们需要谈一谈当年之事,它并非你想象中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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