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渊倾身搂住她,亲了亲的脸颊,柔声哄道:“不贪心,我也是这么希望的。”若是两个男孩家业爵位上恐有隐患,两个女孩她会有压力,一儿一女最好。

洛婉兮靠在他胸口,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不知怎么的就信心十足起来:“肯定是龙凤胎!”

凌渊轻轻嗯了一声,低头望着她笑盈盈的脸蛋,知道孩子无恙,还可能是双胞胎之后,她气色登时好了许多,他的心终于安定下来。

“皇后如何了?”洛婉兮突然想起了情况还不明的陆静怡。

谢谢孤月山人的手榴弹(* ̄3 ̄)╭

第143章

陆静怡情况不大好, 屋里端出来的水盆里泛着淡淡的血色, 一众御医和医女皆是神色凝重如临大敌。

之前还在来回踱步的钱太后,这会儿瘫坐在圈椅上,直愣着双眼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一旁的嫔妃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出, 心思活泛开来, 既然做了皇帝的女人, 若是没点想头那是骗人的。

陆静怡贵为皇后, 有孕有宠还家世显赫,把她们压得死死的。钱舜华年轻貌美又是太后嫡亲侄女儿, 倘若进了宫, 又是一劲敌。如若皇后这一胎有个三长两短,她们自然乐观其成。

出了这种事, 钱家哪有脸再把女儿送进宫, 便是进来了,皇后能饶了她才怪了, 届时她们便能坐山观虎斗。怎么想这对她们而言都是天上掉馅饼了。

原地打转的皇帝都快把地给磨平了, 可没一个敢上前劝他坐一坐,皇帝那脸色着实吓人。皇帝双手紧握,手背上青筋直跳。就在昨天他还贴在陆静怡肚子上听孩子的动静,才一夜的功夫孩子便危在旦夕。这一刻生吞活剥了承恩公夫人的心思皇帝都生出来了,哪还记得这是自个儿嫡亲舅母?对一个皇帝而言,嫡长子的意义非同寻常。

如坐针毡的钱太后瞥见儿子紧握的拳头,一颗心不住往下沉,这档口她既要担心房里的陆静怡又要担心承恩公夫人。

若是皇后母子都能转危为安, 什么都好说。可若有个万一,钱太后呼吸一滞,只觉得心脏被一根无形的细线扯住了,扯得她生疼。

钱太后更倾向于这是一场意外,承恩公夫人没这胆子也没这必要去害陆静怡,起码现在还没必要。钱舜华都还没进宫,她都没生子呢,这会儿害陆静怡岂不是便宜了别人。再退一步,便是要害陆静怡也不会用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啊!众目睽睽之下害陆静怡,她有这么蠢吗?

承恩公夫人自然是没这么蠢的,她便是真要用对付陆静怡,也得悄悄着来,这么明火执仗的,她生怕陆家不报复她不成。承恩公夫人还没自大到觉得有个太后娘娘撑腰就能横行无忌,陆家那可是连皇帝都敢跟对着干的人家,且还赢了,赢了两次!

好不容易悠悠转醒的承恩公夫人一听皇后的孩子没保住,还是个男胎!一骨血直冲头顶,耳畔轰然作响,她身子晃了晃就要往后栽。

钱舜华大惊失色飞身扑过去扶住她:“娘!”

女儿带着哭腔的呼唤好比神丹妙药让承恩公夫人惊醒过来,她狠狠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她且还不能晕。她晕了倒是一了百了不用面对后面的事,可事情并不会因为她晕了就解决。这事若是处理不好,钱家就危险了。

如是一想,承恩公夫人惊坐而起,一边下床一边问:“凌夫人如何?”

“凌夫人无碍!”

承恩公夫人心下稍定,若是两个都出了问题,那真是天要亡他们钱家。同时又生出一股不可对人说的遗憾,若注定要流一个,为什么不是洛婉兮呢!这样自己的麻烦也能少一些。

承恩公夫人定了定神甩走这不着边际的念头,一下地她就直奔隔壁,连鞋都没穿。

隔壁乌云压顶,御医医女宫人跪了一地,伏在地上战战兢兢。

皇帝初尝丧子之痛,哪怕这孩子还没出生,可也是他翘首以待盼来,满怀期待的等着他降生,连名字都取好了。可晴天一个霹雳咣当一下打在他头上,孩子没了。

四个月大的孩子巴掌大那么一团,五官四肢清晰可辨。见到那一瞬,皇帝眼泪就这么下来了,止都止不住。

钱太后亦是老泪纵横,那可是个男孙!

这对天下最尊贵的母子俩正悲不自胜,默默泪流,承恩公夫人就来了,赤足披发,狼狈不堪。她一进门就跪下了,声泪俱下:“臣妾对不起皇上,对不起太后,对不起皇后,臣妾罪该万死!”说着以头触地,砰砰作响,没几下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又开始流血,不一会儿大理石地面上就染上血迹。

钱舜华亦是泪流满面,跟着母亲一块儿磕头赔罪,泣不成声:“…陛下,太后恕罪,母亲她非故意!”

前一瞬还恨不能掐死她给自己孙儿偿命的钱太后心就这么软了一下,承恩公夫人不只是她弟妹还是她表妹,打小一块儿长大的,还为钱家生了三子二女。

呜呜咽咽的声音一点一点的传进内室,屋内躺在床上的陆静怡似无所觉,她面无表情的望着头顶帐幔上的凤凰展翅绣纹,眼里干干的,一丝眼泪都没有。可她的手却死死地揪着身下被褥,手背上青筋毕现,还在抖,越抖越厉害。

五内俱焚的邱氏握住了她的手,还用帕子遮了遮,悲声道:“娘娘,娘娘你哭出来吧!”这样憋下去会憋坏身子的。

陆静怡置若罔闻,她就这么呆呆的看着那活灵活现的凤凰,萦绕在周边的祥云在她眼里渐渐变成了跳动的火苗,那凤凰也活了过来,它想飞走,可她飞不起来,只能在火中挣扎。

陆静怡忽觉浑身发烫,似被火烧,烧的她那颗已经疼到麻木的心又开始痛,比锥心刺骨更甚。

“太后!”屋里的宫女见钱太后进来了,吓了一跳,产房污秽,钱太后这样的千金之躯岂可进来。

可钱太后还是来了,她希望陆静怡能放过承恩公夫人这一回,若是她自己都不计较,想来陆家人也就不追究了。这终究是场意外!钱家、陆家,前者是太后娘家,后者是皇后娘家,合该同心协力辅佐太子。

不过这孩子到底是因为承恩公夫人没的,钱太后想她以后会好好补偿陆静怡的,起码不会再同意娘家女孩儿进宫。

钱太后一来,陆静怡便开始轻轻啜泣起来,钱太后按下要起床行礼的陆静怡:“你且躺着,咱们娘儿俩哪还要讲这些个虚礼。”

望着她面无人色的脸庞,钱太后心里也不好受,她和陆静怡一直相处融洽,从来都没红过脸。当下忍不住陪着她又哭了一回,哭罢擦着眼角道:“你还年轻,养好身子孩子还会再有的。”

陆静怡含着泪点了点头,虚弱道:“儿媳不孝,没有保住这孩子!”

“这都是个意外!怎么能怪你。”钱太后握住了陆静怡的手,略有些她忐忑的望着她的眼睛。

陆静怡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些。

她这反映在钱太后意料之中,钱舜华留在宫里,钱家的用意,她的态度,以陆静怡的聪慧不可能猜不到。思及此,钱太后便开始后悔,她怎么就跟着娘家人犯了糊涂。要是没钱舜华这档子事,这事肯定没人会多想,可就因为有钱舜华,眼下没一个人不会多想。

可它真的就是个意外啊!钱太后嘴里发苦,硬着头皮道:“要怪就怪你舅母一大把年纪了还毛手毛脚,佛珠绳子磨坏了都不知道,还戴着出门,以至于酿下大祸,最终害人又害己。眼下她就跪在外头,她想进来向你赔罪,你看你要不要见见她?”钱太后又道:“哀家已经罚了她去妙音庵为那孩儿诵经祈福三年。”

她的孩子也就只值承恩公夫人诵经祈福三年吗?可真卑贱!

陆静怡滚着泪珠哑声道:“母后,儿臣不想见她。儿臣知道舅母不是故意的,可…”她抓紧了被子又松开,闭了闭眼:“可儿臣心里难受!”

钱太后鼻子发酸,她也难受,只要一想自己那无缘降生的孙儿,她这心就疼得慌。

“好好好,”钱太后拿着锦帕为她拭了拭泪:“哀家这就打发她回去,你想开一些,不要再哭了,这会儿哭伤眼睛的厉害。”

陆静怡眼泪渐渐收住了。

承恩公夫人在屋外重重磕了几个头,又转头向颓然坐在圈椅上的皇帝叩首,泪如雨下:“老身对不住陛下,对不住娘娘!”

年近半百的老妇人跪在那儿,眼泪和着她头上的血一起滴下来,触目惊心,看的皇帝都有些于心不忍了,他别过眼:“舅母包扎下伤口再走吧!”

承恩公夫人心头一喜,陛下能原谅她们就好!她又感恩戴德了一回才被钱舜华扶了起来。

钱舜华咬着下唇,抬眸看一眼皇帝,他侧身盯着那屋子,一脸想不顾一切冲进去可碍着规矩又不得坐在这里的无奈。

察觉到钱舜华的分神,承恩公夫人不动声色的捏了捏女儿手臂,经此一事,女儿是不可能进宫了。要不意外这一说就成了笑话,陆家也是绝不会允许的,否则他们就得沦为笑柄。

钱舜华抿了抿唇低着头扶着母亲后退了几步,旋即转身离开,心里空落的很。她满怀信心的进宫来,费尽心机讨好钱太后,就连皇帝表哥也有那么点意动了,眼看着就要成功,却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她不甘心啊,就差那么一点,就那么一点!

包扎过后,又流血又流泪的承恩公夫人已是精疲力尽,恨不得马上回家休息,可她还要去看看洛婉兮聊表歉意,不幸中的万幸她没出事。

略作休息觉缓过气来了,承恩公夫人便站起来,刚跨过门槛,抬头的瞬间她就愣住了,双眼大睁,瞳孔微缩,扶着女儿胳膊的手也倏尔握紧了,如临大敌一般。

钱舜华便觉胳膊一疼,不由诧异正欲开口询问,就见院子里站着一行人,打头的正是长平大长公主。新皇登基,她又长了一辈,眼下已是宁国大长公主,宗室里就数她辈分最高,便是太后见了也得恭恭敬敬唤一声姑母。

钱舜华以前也见过大长公主几回,可没一次如眼下这般觉得喘不过气来,那一身令人望而生怯的气势,便是在她太后姑母身上都没见识过,这是常年身居高位令行禁止惯了才能养出来的气度。

钱舜华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大长公主的眼睛太厉害,让她觉得被看一眼就无所遁形似的。

承恩公夫人却觉大长公主的目光所到之处,那儿就像是被刀割了一下,这会儿她才想起来,陆静怡是大长公主一手带大的。

承恩公夫人脸上肌肉颤了颤,正要行礼,才刚刚屈下膝,就见眼前一花。

宁国大长公主已经扬长而去。

承恩公夫人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

半响,钱舜华嗫嚅道:“娘,我们?”要不要跟进去,可她有些害怕!

承恩公夫人稳了稳心神:“我们去先去看看凌夫人吧!”

钱舜华忙不迭点头。

漫说钱家母女害怕,饶是皇帝见了一脸冷然的大长公主进来,心里也慌了下,一把扶住要行礼的老人家,讷讷道:“姑祖母!”

宁国大长公主沉声道:“陛下,容老身先去看看怡儿,有什么出来再说可好?”

皇帝忙不迭点头,送了大长公主和岳母段氏到房门口。

钱太后见着宁国大长公主有些心虚,毕竟这是她娘家人闹出来的幺蛾子,有些话她对着陆静怡敢说,对着这个姑母,觑一眼严肃的大长公主,这话还没出口,她这心就怯了。

略说了两句,钱太后便把地方腾给陆家女眷,临走还看了陆静怡一眼。

陆静怡也望着她,“母后慢走!”

钱太后便放了心。

见到亲人,陆静怡泪如雨下,像是要把之前积聚在心里的伤痛悲苦都哭出来,扑进大长公主怀里,痛哭起来。

但见女儿如此,一旁的段氏拉着她的手哭的肝肠寸断,恨不能以身相替。

大长公主一下一下的抚着她的后背安慰,放柔了声音道:“哭吧,哭完这一场就给我振作起来,你是皇后,容不得软弱。”

陆静怡哭声一顿,缓缓地抬起头附在祖母耳边,声音又轻又缓裹挟着令人心惊的寒意:“祖母,我要她偿命!”

第144章

承恩公夫人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洛婉兮也在想这个问题, 若是故意为之, 这招数也太过愚蠢粗暴。她与承恩公夫人在各种场合见过几面,虽无深交,可瞧她言行妥帖不像是这么莽撞冲动之人。承恩公夫人不至于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就是与陆家结仇, 且钱家姑娘进宫的路从此就断了。害的皇后流掉了嫡长子, 钱家女儿再进宫的话, 让皇后让陆家情何以堪。

可若是无意, 这也太巧了。洛婉兮忍不住就阴谋论了,会不会有第三者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皇后流产, 钱家女无法进宫, 这么看来最大的既得利益者是后宫嫔妃亦或者想送女儿进宫搏前程的人家。

洛婉兮皱了眉,假设那串佛珠真是人为弄断的, 却不是承恩公夫人弄断的, 那么什么人有机会动手?

当时在台阶上的除了她们四个便是下人,邱氏扶着陆静怡走在前头, 她和承恩公夫人落后半步, 因为要下台阶,白露也扶住了她,扶着承恩公夫人的是她自己带进宫的丫鬟,旁的宫人离得还有些距离。

那丫鬟倒是有机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断承恩公夫人的佛珠。想到这里,洛婉兮连忙对凌渊道:“承恩公夫人的丫鬟!”

凌渊抚了抚她的头发,眉眼温和:“大长公主来了,这事她老人家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你就别操心了。”他摸了摸她的小腹:“忘了孙御医怎么说的, 他要你放宽心静养。”

说的也是,她都能想到的事,他们怎么可能想不到,这么一想她也就放心了。她有些想去看看陆静怡,可想着刚没了孩子,陆静怡看见她说不定会触景伤情,遂压下了这个念头。

凌渊摩了摩她的脸:“你好好休息,过一会儿咱们就回家。”

洛婉兮眨了眨眼也觉得有些累了,可还是强撑着精神道:“你要不要那边去看看?”天家无私事,论公他是内阁首辅还是太傅,论私他是皇后姑父。

她又道:“我没事了。”

凌渊笑了笑,他的确打算过去一趟。承恩公夫人一哭一求,皇帝就稀里糊涂的将这事当成意外处理了,丁点不往深处想,连查都不彻查一下,没的可是他的嫡长子。于此凌渊是有些失望的,好歹教了他这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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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恩公夫人正打算带着女儿前来探望洛婉兮,刚走到院子里就见凌渊推门而出。望着他冷然的面容,承恩公夫人心跳不禁漏了一拍,勉强笑道:“因着老身失误,害的尊夫人动了胎气,实在是老身的罪过,还请卫国公见谅。”

凌渊看着她,神情依旧淡淡的。

承恩公夫人头皮发麻,慢慢低了头避过他的目光。

“是否失误,还言之过早。”凌渊淡声道。

承恩公夫人就像是被人塞了一把黄莲,一直苦到了心里头,知道这事自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她恨不能时光倒流,好扔了自己那串佛珠,她今天怎么就带着那串珠子了呢。

“我母亲真不是故意的。”钱舜华有些发急,小皇子没了是事实,陆家哪能善罢甘休。若是再得罪凌家,无疑是雪上加霜。

承恩公夫人也忙道:“卫国公府明鉴,老身真是无心之失。”

凌渊眼风扫过去,掠过了承恩公夫人身后的丫鬟,突然问:“当时在夫人身边的除了这个丫鬟还有其他人吗?”

承恩公夫人愣住了。

她身后的丫鬟眼底闪过一丝慌乱,转瞬即逝。

钱舜华比母亲早一步明白过来凌渊的言下之意,他的意思是可能有别人动了手脚,钱舜华不敢置信的看着秀娥,能被承恩公夫人带进宫的自然是心腹中的心腹,怎么可能?

可若是能证明秀娥的确被外人收买了,他们家虽有失察之罪,可皇后流产这事就怪不得他们了。钱舜华顿时难以抑制心里的狂喜和激动。

兵荒马乱之下,她们一门心思想着如何让帝后相信这一场意外,竟然忘了还有这么一个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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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屋内,宁国大长公主安抚好陆静怡,留下段氏和邱氏陪伴她便出了屋。

看见她走出来,坐在圈椅上的太后和皇帝都是一怔,下意识坐直了身子。

大长公主也不客套,开门见山道:“事情来的路上我听人说了,皇上和太后都觉这只是个意外?”说话时她的目光落在钱太后身上。

钱太后面上一烫,捏了捏手心道:“姑母,承恩公夫人真是无心之失,哀家已经罚她去妙音庵为那苦命的孩儿诵经祈福三年。”

皇帝垂着眼不敢直视大长公主的双眼,谁的儿子谁心疼,哪怕他已经相信承恩公夫人不是故意的,他还是觉得这个惩罚轻了。可钱太后发了话,他得顾忌母后颜面。

大长公主一扯嘴角,颇有深意道:“意外?因承恩公夫人痛哭流涕着说是意外,于是你们觉得是意外了,还是彻查过才断定这是个意外?”

皇帝和钱太后皆是一愣,皇帝的脸青红交错,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哪儿犯了错。

钱太后慢了一拍后也明白过来大长公主话里深意,顿时涨红了脸。之所以这么快就下结论,那是因为她要趁着陆家人反应过来之前了结此事,如此陆家也不好驳了她的面子继续追究下去。

大长公主垂了垂眼,皇帝想不到不奇怪。先帝为什么一心想废了他,大半是因为他愚钝耳根子软,容易受人影响干出荒唐事。要不是当时除了皇帝就只剩下与他们势同水火的福王,她和凌渊也不会支持他。

可钱太后,先帝在位时还算靠谱一人,否则也不能和郑氏斗了这么些年。然而大长公主发现自从她做了太后,行事越发不知所谓了,先是孝期里就把娘家侄女养在慈宁宫,再是这一回。

就算是这只是个意外,可皇后失去了一个成型的男胎是事实。妙音庵三年就想交代过去,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当他们陆家都是死人不成?

呵,没了先帝和郑氏女这两柄悬在头顶的剑,以为高枕无忧,于是想做随心所欲的太后娘娘了,她还活着呢!

“不彻查一番就下定论,陛下,你让后宫众人和满朝文武怎么想?”大长公主声音平平却字字如刀。

皇帝便觉脸火辣辣的烫起来,羞愧难言。

钱太后也面上发烧。

正当时,凌渊带着去而复返的钱家母女到了,身后还带着被反绑了手脚堵着嘴的秀娥和宫人。

见到凌渊,皇帝就觉臊得慌。

凌渊神色淡然,不疾不徐的见过礼后开口:“当时这四人站在承恩公夫人身旁,其中最有可能碰到佛珠的是这个丫鬟,陛下不如派人审问一番。 ”

承恩公夫人是长辈无凭无据不好审问,几个宫女和丫鬟却没这顾忌,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皇帝懊恼极了,有着说不出的挫败,他搓了搓手询问的看着凌渊:“太傅看交给祁王叔可好?”祁王掌管宗人府。

凌渊道:“令陆家和钱家各派一人旁听,陛下意下如何?”

皇帝忙道:“还是太傅想得周到。”两家各派人参与,也省的事后扯皮说什么包庇污蔑。

于是这事就这么定下了,皇帝派人去请祁王过来,商议一番之后,各自行礼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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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长公主随着凌渊去看洛婉兮,也是才知道洛婉兮竟然可能怀了双胎,望着他素来清隽的面庞上的浅笑,大长公主眼神也温和了些。他苦了十几年,眼下算是甘来了。

“怀孕本就艰难,怀双胎更要加倍辛苦,你多体谅下她…”说着说着大长公主自己就说不下去,凌渊待婉兮的心意她还不清楚吗?

凌渊道:“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大长公主便点了点头,闲话着就进了屋,在宫里并不适合说正事。

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洛婉兮听说大长公主来了,立马睁开眼就要坐起来。

桃露抢步过去,扶着她慢慢起来:“夫人慢点儿。”

洛婉兮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赧然的望着门口的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温和一笑,抬手压了压:“不必行礼了。”

在床前的玫瑰椅上坐下后,大长公主问她:“身体好些了吗?”

洛婉兮道:“我都好了,”望了望她后轻声道:“皇后之事,您节哀,不要太难过了。”

看清她眼底的濡慕和关心,大长公主心头一暖如同温泉流过,她点了点头:“你也别太担心皇后了。”她一贯疼陆静怡。

她都听说了,之前在园子里她为了拉住陆静怡,差点把自己带下去,幸好没出意外。

洛婉兮点了点头。

略说几句话后,凌渊便送大长公主出去,回来就见洛婉兮神情中还残留着不舍,每一次和大长公主的相处都能令她心花怒放,比跟自己在一块还珍惜。

凌渊挑了挑眉,承认自己有些吃醋了。于是他走过去,扶住她的后脑勺,吻了吻她的眉心。

这吻来的莫名其妙,不过洛婉兮早就习惯他时不时的亲昵,压根想不到他是在吃醋,顺势拉着他问那边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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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的大长公主回到东屋时,钱太后和皇帝都已经走了,大长公主心下一哂,这是没脸继续待下去了!

屋里正在收拾,打算把陆静怡抬回坤宁宫,玲珑阁到底比不得坤宁宫舒服。

“祖母去看洛姑姑了?”陆静怡侧过脸看着进来的大长公主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