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岩看见她这个举动,也上去拉住陶华鲜的另一只手:“阿桃,上班去吧,再晚就迟到了。”吕岩的声音平和,语调温柔,但是含在话语里面的压迫感,陶华鲜很敏锐的感觉到了,她甩开吕岩拉住她的手,只说了一句:“大不了请假。”说着转头看向魏东华:“魏老师,你说吧。”

吕岩见陶华鲜这时不听自己的,手一扬,就拉住魏东华:“你敢。”魏东华根本不在乎:“阿桃,我告诉你,六百年前,我还是。”魏东华的讲述又被人打断了:“阿鲜,你怎么还没去上班,都什么时候了?”

说话的人是梅子,她手里还拎着一些早点,看来是出门买早点的,吕岩心里松了一口气,梅花仙来的正好,魏东华的眼神又变的暗淡,难道说自己就不能讲完了吗?而沉浸在魏东华那句六百年前的陶华鲜此时觉得不是自己疯了,就是眼前这群人疯了,一个自说自话说自己要嫁给他,另一个说自己有六百年前的事情,算了,这些事都不理。

想定了主意,陶华鲜退后一步,面对着他们:“好了,你们什么都不要说,我什么都不想知道了,我现在要去上班,我希望我下班的时候,你们全都不在了,全都消失了,这样的话,对大家都好。”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陶华鲜不管他们两个有什么反应,也不管那边还有个打算和她打招呼的梅子,陶华鲜转身就走,丢下他们两个。

梅子一愣一愣的,这都怎么回事,她上前有些尴尬的问吕岩:“吕岩,阿鲜这是发什么疯,今早上我听说她要和你结婚了,还想拷问她呢,怎么一看,她好像不愿意。”吕岩铁青着脸,在这个小镇待的时间已经太长了,初来时的悠闲此时已经消失不见了,再连上那些很久前的事情,只觉得疲累不堪,还是安心回天界去,听见梅子问话,吕岩叹气,摊手。

看来这条路行不通,魏东华却也没有上前去追陶华鲜,恶狠狠的看了眼吕岩:“姓吕的,你别以为我怕你。”梅子听见他们两说的话,又是这样牛头不对马嘴,实在奇怪,挑眉叹气,吕岩听到魏东华这句话,真是连回应的兴趣都没有了,这是怎么乱的一篇帐啊,还是去问问月老吧。

作者有话要说:真是一团乱帐啊

梦境

“月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回到房里,吕岩关上门,就迫不及待的用水镜召唤月老,也顾不得寒暄,开口就这样问。

“什么怎么回事?”月老还是像以前一样,长长的眉毛都拖到地上,和胡子混在一起,分不清哪是眉毛,哪是胡子,看着吕岩,他边手忙脚乱的准备把胡子和眉毛分开,嘴里还在小声嘀咕:“这是谁这么调皮,又把我的眉毛和胡子结在一块了?”

吕岩见他避而不答自己的问题,心中的疑惑更甚了,手一挥,月老的眉毛和胡子都缩回去了,月老见吕岩这样,坐了下来:“帝君,你是下凡去替桃花仙寻丈夫的,不是去娶她的,你自己这样还要问我?”

说着月老不满的看看自己现在变短的胡子:“看,还把我好端端的胡子都变短了。”听了月老的回答,吕岩差点喷血,自己和桃花仙的前缘难道不是自己算出来的吗?怎么现在又变成不能娶桃花仙了?不能娶桃花仙就不能完了前缘,完不了前缘的话就算回到天界也不安心啊,谁知道到时又要出什么事情呢?

月老好像是知道吕岩心里在想什么,眨眨眼睛,摇一摇手指:“天机不可泄露,帝君,你自己的事,自己种的因,结的果自然是帝君你自己承受了。”

吕岩气结,挥拳打去,月老早把水镜收了,水镜变成一滴水滴到了桌子上面,吕岩觉得头痛欲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感觉是月老耍着自己玩一样,一个掌管姻缘的小仙,怎么能这么对待自己,想来想去,就是吕潜的不是了,如果不是他一心想要下界玩,自己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等他放学回来好好的拷问一番。

陶华鲜这天过的并不轻松,刚到学校就被人拦住,问的就是她要结婚的问题,搪塞完一个,另一个又来,就连上课的时候,学生都在那里挤眉弄眼,想问她关于结婚的问题,陶华鲜觉得头疼,自己嫁出去什么时候成了这么重要的大事了?一个个都来问自己。

终于下班回家,收拾东西的时候,陶华鲜想起吕岩就住在自己家里,本来已经往家走的步子又转回到另一边,算了,找梅子蹭饭去,陶华鲜边想边向她家走去。

“阿鲜啊,听说你终于要嫁了,不容易啊。”刚走出去几步,就有人这样打招呼,陶华鲜张口结舌站在那里,这消息怎么传的这么快,看来去梅子家也是不行的,她不好好拷问自己一番是不可能放过自己的。

摸着有些瘪的肚子,陶华鲜看看旁边的面店,为了保险起见,还是买两个平常自己不爱吃的馒头填填肚子吧,买了馒头又要了一袋豆浆,陶华鲜信步走到镇外运河的河堤上。这地方是少年时期的陶华鲜每次不高兴的时候就来的地方,坐在柳树的树桩上,陶华鲜喝两口豆浆,啃两口馒头,看着渐渐往下落的太阳,多少年了,只有这个地方的景色从来没有变过。

太阳收尽了最后一点余辉,陶华鲜却觉得浑身被晒的暖洋洋的,闭上眼睛,索性靠着柳树打起盹来。

梦里好像还是在这个地方,只是周围的一切都和现在不一样,运河不见了,远处高耸的电线杆子不见了,连房子都没有了,有的只是柳树一棵,旁边竟然是棵桃树,稀奇的是,这桃树上的花竟然开的满树,树下还有个年轻男子坐在那里,像打坐一样。

“阿柳,阿柳哥哥,你在哪里?”远处传来少女的笑声,接着一个粉衣女子出现在男子面前,她长的真是粉面桃腮,就算是在梦里,陶华鲜也不由赞叹道。

被叫的男子,想来就是这个阿柳哥哥了,他听见少女的呼唤,却没有说话,唇角露出一丝笑意,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少女见男子不理她,顺手就扯了根草往阿柳的鼻子下面搔去,阿柳先还能忍住,等到少女的动作越来越大的时候,终于忍不住,睁开眼打了个喷嚏站起来。

少女看见阿柳起来了,这才丢下手中的草,大笑起来说:“谁让你不理我?”阿柳打了两个喷嚏,有些无可奈何的说:“阿桃,你是越来越调皮了。”阿桃?听到阿柳的称呼,陶华鲜的心不由一沉,为什么这个少女也叫阿桃呢。

阿桃上前拉住阿柳的衣角:“阿柳哥哥,你陪我玩啊,这地方就只有我们两个,你成天练功,都没人陪我玩。”少女的软语央求,再加上说话时候看向阿柳的眼神有些乞求,陶华鲜的唇边不由露出笑容,这样的要求是个男人只怕都无法拒绝吧。

果然就看见阿柳叹了一声,握住阿桃的肩膀:“阿桃,天雷劫就要到了,你再不练功,到时候渡不过天雷劫去,你数千年的修为不就?”不等阿柳说完,少女已经摇头了,从怀里拿出样东西:“阿柳哥哥,你看,我有这个,就不怕天雷劫了。”

阿柳脸上的表情更加的无可奈何了:“阿桃,你听我说,这次天雷劫和平时的不一样,渡过这次天雷劫,我们就能上天界成仙了,所以这个是挡不住的。”在梦里面,陶华鲜觉得隔的老远,一直想近些去看看阿桃拿着的东西是什么,却始终看不清楚。

阿桃被阿柳训斥了,低下头,眼里就像有泪水在流,肩膀也全垮了下来,用脚在地上无意识的来回滑动:“阿柳哥哥,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小道士说,天上没什么好玩的。”接着阿桃抬头,一脸兴奋的说:“阿柳哥哥,那我们渡过这次天雷劫,小道士说我们就是不坏之身了,不上天也可以,到时我们俩可以去人间游玩了。”

阿柳叹气,这个阿桃怎么还是这么调皮淘气,他又一次严肃的说:“阿桃,人间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好玩,我们修道之人,最大的愿望就是修成上天,再说。”阿柳看眼乖乖听训的阿桃:“你别再小道士,小道士的叫了,他现在是东华帝君,是上仙。”

阿桃扁扁嘴,说来说去,就是要叫自己和他一起练功,可是自己现在的功力已经很好了,最起码,离这里三百里的蛇精就被自己打跑了,她可是有一千五百年的修为,还有离这里七百里的黑熊精也被自己打跑了,他的修为就更高,已经有一千八百年了,自己和阿柳,都是树木修炼成的,本来就比那些动物修炼而成的妖精修为困难的多,都这样了,阿柳哥哥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阿柳看见阿桃的眼睛转来转去,怎么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呢?其实就凭自己和她现在的修为,再加上有东华帝君赐给的拂尘,渡过天雷劫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只是这些日子,自己总有不祥的预感,这才加紧练功,谁知却被没人欺负的阿桃大喊无聊。

阿桃想完问题了,抬头去看阿柳,见他眼睛里面一片迷茫,阿桃抬起一只手在阿柳眼前晃了几下:“阿柳哥哥,你别失神了,我练就是了。”说着就坐到树下,阿柳刚想夸她几句,又被她另一句话说的闭嘴,阿桃边闭上眼睛边说:“不过我只练一个时辰。”

阿桃的手举起来的时候,陶华鲜的眼睛正好看见了,那只手上,在靠近食指的地方,有个桃花瓣的印记,陶华鲜不由把自己的手摊开来看,同样的位置,同样也有这样一个印记,这也是为什么梅子喜欢叫自己桃花仙的原因了,除了一点,阿桃手上的印记呈淡淡粉红色,而自己手上的印记是和手掌的颜色一样的。

陶华鲜正在看着这个印记,突然自己的这个印记缓慢的开始发光,同时也在变色,变的一样是粉红色,陶华鲜差点惊呼出声,却怕声音会打扰了两个正在树下练功的人,眼前的一切又开始光怪陆离变化起来,有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阿桃,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这个叫声,不知道是让陶华鲜依旧是在梦境里面呢,还是把她拉回现实,她惊恐的睁开眼睛,对上的是魏东华关切的眼神。“阿柳哥哥。”陶华鲜不由喃喃叫出梦中少女称呼阿柳的称呼。

魏东华皱了皱眉,阿桃这是怎么了?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难道是做噩梦了吗?他伸开一只手,往陶华鲜的额头上抚去:“阿桃,你怎么了,是睡迷糊了还是发烧了。”就在他的手快要摸到陶华鲜额头的时候,陶华鲜突然觉得一阵恐惧,阿桃阿柳,难道就是自己和魏东华,她啊的叫了出声,吓到了魏东华。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就写的了,但晋江抽,一直没更上去

第 34 章

陶华鲜顺手抄起自己方才放到旁边的包,“别碰我。”说着就飞快的起身往另一边走了,阿桃阿柳,陶华鲜耳里充满着这样的叫声,她用手捂住耳朵,感到无边的恐慌,他们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进入到自己的梦境,这样说也许不对,明明是自己进入到他们的生活里面。

魏东华的手停在半空中,刚才在这里发现阿桃的时候,他心里有阵狂喜,自己和阿桃是有缘的,走个路都能碰到,那声阿柳哥哥又让魏东华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好像很久以前,有人这样叫过自己,看着陶华鲜近似癫狂的跑走,魏东华吸一口气,还是要努力追上,她这个样子跑回家,只怕会吓到人。

陶华鲜听到魏东华追来的脚步声,阿桃,阿桃,像是他在声声叫着自己,声音那么绝望,就好像,陶华鲜的心都要跳出自己的胸口了,不敢再想下去。

就好像天雷劫来的那个晚上,纵然他们修为再高,纵然有东华帝君送的拂尘,这成仙要历的天雷劫和平时经历的天雷劫竟完全不同,当一晚上的雷终于被他们抵挡住的时候,阿桃以为,这次的劫可以度过了,正准备享受飞升那一刻,据说这是无边的快乐。

阿柳看着她一脸跃跃欲试的样子,唇边的笑意更浓,此时月朗风轻,方才天雷下来的时候,被打的有些焦了野草仿佛也顺着月光的照耀,开始重新发芽,一切都那么美好。

突然,眼尖的阿柳发现天边有白光闪过,原来天雷还没打完,刚催动功力,却看见阿桃还闭着眼睛站在那里,阿柳刚说出一个小心,一道雷就往他们这里劈过来,却不是往他们打去,冲着的方向竟是他们的原身。

而桃树是在外面的,沉浸在兴奋中的阿桃,根本就没注意到有天雷重新打过,更没有用功抵御,阿柳几乎想都没想,化成一道白光护住了桃树,那道雷本来已经快要打到桃树身上,就全部被弹到了柳树上,化成白光的阿柳大叫一声,消失了,而柳树也被打成了一根枯树桩。

这时天空重又安静下来,阿桃像被定住一样看着这一切发生,等到看见阿柳消失,刚才还生机盎然的柳树竟然变成了枯树桩,大叫一声:“阿柳哥哥。”手中捏决,试图去追寻阿柳究竟去哪里了?

还不等阿桃手中的决捏起来,空中闪过一道白光,阿桃的脚下也生起白光,这两道白光融汇在一起,竟变化成一道七彩光芒,把阿桃整个身体都包围起来,阿桃觉得浑身舒服极了,心念一动,难道这就是飞升的感觉?

还不等阿桃想出来,她的身体就在七彩光芒的包围下,往桃树飞去,阿桃想念决让自己的身体不要飞到桃树那边,但是根本阻止不住,去势甚快,不过一眨眼,阿桃和桃树已经合二为一,接着桃树慢慢消失,阿桃觉得身体重新充满一种欢乐的感觉,就像自己初化为人一样。

阿桃不由闭上眼睛,感觉自己整个都往天空飞去,这,就是传说中的飞升感觉吗?阿桃在想,只是阿柳哥哥去哪里了?难道也是飞升了吗?阿桃不由睁开眼睛,那块曾经站立着两棵树的地方离自己越来越远了,桃树已经消失不见,而干枯的柳树,竟然已经重新发出嫩枝,阿桃还在惊讶,面前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了。

天上飘下鲜花,云层越来越厚,接着阿桃觉得那股飘飘然的感觉消失了,脚已经踏到了地上,一道门矗立在阿桃面前,她仔细看看,难道这就是南天门,但是没看见守门的天将啊?

阿桃侧着脑袋去看,接着又想,要是阿柳哥哥在就好了,问他就可以了,可是阿柳哥哥现在在哪里呢?阿桃叹气,肩突然被拍了下,阿桃吃惊的转身,面前是一老一少两个神仙,老的头发胡子都是雪白的,笑嘻嘻的看着阿桃:“小姑娘,你刚飞升上天的,不巧,玉帝不在,连个封你的官都没有。”

阿桃看都没看他,只是往他身边的少神仙看,说是少神仙,其实看起来也是二十多岁的男子了,阿桃越看他越眼熟,努力的在脑袋里面搜寻,老一些的神仙,笑嘻嘻的拍着少神仙的肩膀:“帝君,难道这个小姑娘又是你惹的债,要不就干脆是你在下界的女儿,不然怎么会飞升呢?”

东华帝君脸一红,把月老的手拿开:“月老,你别胡说八道,难道我会在下界留根吗?又不是。”月老呵呵一笑,继续看向阿桃,阿桃听到帝君这个称呼,用手指着东华帝君:“你不就是那个?

阿桃的话还没说完,东华帝君的手刚好抬起,手打到了阿桃的头上,阿桃没有防备,况且刚飞升的小仙怎么能抵挡的住东华帝君的敲打,阿桃应声落地。

东华帝君刚想说话,就听见月老的喊声:“小姑娘,你怎么了?”东华帝君低头一看,见阿桃竟然昏了,白月老一眼:“这有什么,喊醒就是。”说着手一扬,手上有光窜到阿桃的鼻子里面,阿桃揉揉眼睛,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月老和东华帝君:“我这是在哪里?”

这个,月老皱眉,看向东华帝君,东华帝君看了看自己的手,难道方才一不小心,把她的记忆给消掉了?月老刚想说话,东华帝君点头:“你是百花洞的小花仙,专司桃花的,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我?阿桃指着自己的鼻子,有些怀疑的问?东华帝君的手暗自又捏起决来,阿桃顿时觉得自己本就是百花洞的桃花仙,忙对月老和东华帝君行礼:“两位上仙,小仙这就告退。”说着匆匆走了。

月老摸不着头脑,拍一下东华帝君的胸:“喂,你怎么说她是桃花仙?就这样封了?”吕岩摊开手,手心里是一块桃花瓣:“她原身本就是桃树,做桃花仙也是正常的,况且。”东华帝君看向月老:“百花仙不是常说她手下的花仙还不够吗?”

月老愣了一下:“这个?”东华帝君已经走远了,挥一挥手:“这样的小仙,只要百花仙去记一下就行了,你着急什么。”这个那个,月老算了一下,眼突然眯成一条缝,真是误打误撞啊,东华帝君啊东华帝君,你可没想到你今天做的,会让你以后麻烦。

看着东华帝君走远了,月老急忙跟上:“喂,等等我,一起去喝百花酿啊。”

吕岩在床上睁开眼睛,脸上浮出一丝苦笑,这该死的月老,竟然给自己埋了这么大一个陷阱,还想办法让自己忘记了当日发生的事情,还骗自己下界,吕岩张开双手,那日在南天门见到的桃花瓣早就不见了,只是,吕岩深深叹气,自己现在该怎么面对陶华鲜呢?

还有魏东华,他的原身,可是因为陶华鲜才被阻止了这数千年的修行,不然他也早就飞升上天了。这个难解的结,怎么才能解开?

房间的门突然被什么东西撞上,接着像有人跌跌撞撞的往走道一边去了,吕岩拉开门,见陶华鲜脚步踉跄的往房间走,吕岩眉毛一挑,笑着对她说:“阿桃,难道是喝醉了吗?”陶华鲜转身,吕岩见她脸色苍白,双眼无神,顿时觉得奇怪,难道是那个柳树精对她施了什么法术,上前把她的长发往上面拢拢:“阿桃,怎么了?”

他的手还没碰到陶华鲜,就听到陶华鲜大叫一声:“别碰我,你和魏东华都别碰我。”陶母不满的声音在后面响起:“阿鲜,你今天是怎么了?撞鬼了吗?连话都不好好说。”吕岩刚想解释,陶华鲜已经扭开门,迅速的进去,随即门被关上了。

门板都险些撞到了吕岩的鼻子,陶母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上前拍拍陶华鲜的房门:“阿鲜啊,你这是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真是纠结啊,这个结啊,怎么解啊,可怜的柳树精。

前尘

房里的陶华鲜浑身颤抖,不可能,刚才看见的一切都是自己在做梦,一定不是真的,自己和那个人没有半点关系。

但是那些画面清晰的就像刻在自己心里,陶华鲜开始觉得冷起来,不仅是从指尖觉得冷,而是从内心深处觉得冷,如果是真的,阿柳哥哥,那自己欠他的就太多了,阿柳哥哥,陶华鲜觉得脸上湿湿的,有摸了一把,泪已经大颗大颗的流下来了,冰冷的就像自己的内心。

“你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今天回来这么晚不说,现在还站在这里哭。”门被从外推开了,陶母开门见陶华鲜站在那里,披头散发,只看见眼泪一串串从她眼里落下,打湿了站着的那块地面。

陶母又是心疼又不是不满,唠叨起来,觉得屋里怎么冷飕飕的,抬头一看,窗都开着,摸一把陶华鲜,觉得她身上是冰冷的,越发不满起来,白她一眼:“这么大人了,都不会照顾好自己,窗都不会关。”

陶母去开窗,无意中望外看了眼,惊叫起来:“这,这是怎么回事?”跟着陶母一起进来的吕岩顺着陶母的视线望去,窗外的桃树竟然开满了花,在满树的绿叶衬托下,间或还有几个将要成熟的桃子露出来,显得无比的怪异。

吕岩惊住了,这是怎么回事,他第一反应就是看向陶华鲜,难道是陶花鲜的前世记忆醒过来了,而桃花仙的本能就是让桃花开放,所以,才开了这满树的桃花?

还不等吕岩想出个结果来,有人平平砰砰的开门,吕潜一路叫着进来:“叔叔,你快出去看,出怪事了,这都要中秋了,那桃花竟然开的满镇都是。”接着隔壁的门被猛地推开,没找到吕岩的吕潜脑袋又探进了陶华鲜的房间,看见房里的人,愣了一下,最先反应过来的竟然是陶母,她也不关窗了,招呼吕潜:“你看,这里的桃花也开遍了。”

吕潜看着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陶华鲜,转回来看向吕岩,嘴里的话始终不敢问出来,这出什么乱子了,难道自己的师傅都不知道吗?

吕岩长舒一口气,示意吕潜把陶母设法弄出去,吕潜上前对陶母说:“奶奶,我们一起去看桃花吧,这八月的桃花,实在是难得看见的。”陶母本打算留在这里,但是看看吕岩,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算了,看来还是吕岩能解决,和吕潜一起出去。

他们刚消失在楼梯口,吕岩的声音在陶华鲜耳边响起:“你,想起什么来了?”陶华鲜像没有听到一样,眼泪已经不掉了,脑筋也像凝固住了,吕岩问到第三遍的时候,陶华鲜终于重新抬起头来:“那个让我忘记了前尘的人就是你?”

“是。”吕岩回答的很干脆,“为什么?”陶华鲜的问话又接着来了。

为什么?吕岩有点不满,这有什么好解释的,身为上仙,做事还需要理由吗?只是吕岩觉得这样的话,实在是有些会让陶华鲜更加暴走的可能,叹气,吕岩的理由出来了:“那是碰巧。”

陶华鲜唇边现出一丝嘲讽的笑:“那让我下凡来,也是碰巧?”这个的确和吕岩没多大关系,当年打赌的可是月老和煌瑛,并不是自己。

但是吕岩并不预备说出来,或许陶华鲜想起来也说不定,他上前用手扶住她的肩:“这些和你无关。”陶华鲜听他的话音里面,还是一样的气定神闲,心里不知是怒还是什么,抬头看向他,眼里有怒火:“帝君是否要说,身为上仙,那些事情都是小事?”

这个,吕岩看向她,缓缓的说:“自然是的。”陶华鲜近乎崩溃了,她伸手出去拉住吕岩的衣服:“那阿柳哥哥呢?他就这样灰飞烟灭了?就这样没有了自己的数千年修行,就因为你们的失误。”

吕岩听到这里,笃定她并不知道魏东华就是阿柳的后世,皱眉把她手拉开:“桃花仙,你在天界数千年,自然也知道,何苦我再多说。”

陶华鲜身子晃了几晃,终于坐到了床边:“原来天界上仙都是这么冷酷无情,不把感情当回事。”吕岩连动都没动:“这一身皮囊,总是可以随时抛去的,不然,你修仙是为的什么?还不是为了长生不老,超越轮回。”

陶华鲜的泪越流越急,当阿柳被劈中时候,阿桃的心疼又传回到了自己心里,那种无以名状的说不出来的疼痛,陶华鲜永远不会再想第二次,吕岩见她不说话,放柔声音说:“好了,你先休息吧,只是我要告诉你,若不是我让你忘了前尘,你只怕上天不久就会重新下了,而不是在天上又呆了数千年。”

陶华鲜听到他话里,并没有半点的歉意,实在是想不出什么了,心口一阵阵的在疼,为什么,当年自己是棵小桃树的时候,要执着修仙,想飞升上天,结果让阿柳哥哥死去?

吕岩的声音再次响起:“爱欲痴缠,本就是神仙不该想的,桃花仙你身为执掌桃花的仙子,自然明白,六百年前你的下界,不过是月老和百花仙的一次赌约而已,你以为的所有爱恨纠缠,不过是镜花水月一般,想明白了,你又何需怨我?斩断情丝,断了嗔根,才好重新归位。”

吕岩说到后来的时候,觉得自己许久都没有这么苦口婆心过了,陶华鲜应该会听进去吧?也不知道她的慧根还在不在,吕岩心里暗自嘀咕着,陶华鲜顺手抓起一个花瓶往他扔去:“你给我滚出去。”

吕岩一招手,那个花瓶就往他手里去了,吕岩再没说什么,只是关了门出去。

信步走出外面,大街上这时全都是人,所有的人都跑出家门来看这九月盛开的桃花,此时桃叶已经全都落了,那些桃子在地上落了一地,一树树的桃花在运河边开的像红云一样,每个人都惊奇的看着这个情形。

转过街角,有一辆卫星转播车停在那里,女主持人抑制不住激动的说:“大家都知道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这句诗,但是现在已经是农历八月了,为什么还会有桃花盛开的情况出现呢?我们请来了著名林木专家王教授,王教授能给大家讲讲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奇异的景象呢?”

那个王教授开始侃侃而谈起来,从今年的气候讲到桃花的特性,最后总结,八月桃花开虽然很少见,但还是正常的,因为凡事都有例外吗?

周围围着的群众们随着专家的话,一直不停的点头,吕岩走过人群,走过那些时而发出赞叹,时而在花下取景的人群,一直顺着运河走,走到人迹稀少处,一株桃树之下站着一个人,他定定的看着吕岩,吕岩停下脚步,也看着他。

这样的注视仿佛穿越时空,来到数千年前,那时候吕岩还不是帝君,只是个刚开始修道的小道士,而那两棵在他屋旁的树,一棵是桃树,一棵是柳树,每天都看着他修炼,时间长了,又吸取了天地之精华,竟然开始有了些道行。

或许是自己不应该,不应该看它们两这样,传授了一些口诀和方法给它们,终于在自己飞升前夜,柳树幻化成人形,站在自己面前,也没行礼,只是就这样看着自己:“你要飞升了吗?”

自己当时还没回答,就传来有人从树上摔下来的声音,抬头看去,原来桃树也幻化成人了,却从树上跌了下来,柳树忙去扶她,桃树化成的却是个梳了两个丫鬟的小姑娘,一身的粉衣,好奇的看着自己:“就是你,老扯我的头发,你飞升了,可要送我们东西。”

扯她的头发,柳树拉一拉她的衣角,桃树已经鼓着嘴巴说了:“你看,我的叶子,他老拿了在手里玩,那不是我头发是什么?”说着又把手在自己面前摊开,索要东西,摊开的手上,有一个桃花瓣的印记,自己当时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真的拿了拂尘给他们,一柄拂尘能助他们修炼的功力。

只是现在回想起来,或许不要一心软,拿那柄拂尘给他们,也就不会再结上这段缘,自然更没有这一连串乱七八糟的事情,吕岩不由觉得头痛,自己当初趟这趟浑水做什么?在天界喝喝百花酿,吃吃火枣,接受接受仙女对自己仰慕的目光有什么不好呢?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修道是件很囧的事情啊,如果真的觉得那些爱恨纠缠都不过是定数,真是超级囧啊。

第 36 章

吕岩还在想,魏东华已经开口了:“帝君许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吕岩一愣,还是笑了:“你,都想起来了?难道心中不怨吗?”

怨吗?魏东华一愣,想起当日那天雷打在自己身上的感觉,几乎是瞬间,自己的原身和元神都化做了灰烬,那种无法形容的痛,有很长时间什么都不知道,等到再次有了意识的时候,是听到人在自己身边撒尿,而也从那时开始,自己有了意识,几乎无师自通的知道了自己是棵柳树,知道吸收日月精华来修炼,只是无论怎么修炼,就连在自己后面修炼的槐树都能幻化成人身了,自己还是一棵柳树,只是树围粗壮许多,枝繁叶茂了。

直到遇到桃花仙下凡的那天起,看见魏东华的眼神转为柔和,吕岩嗤笑出声:“柳树精,你认为的爱恨痴缠,不过是注定而已,你受那么多的折磨,不过如此,你若能听从我的点化,从此之后进入天界,不快乐许多?”

进入天界,这是所有修仙之人,不,包括修仙的妖最大的梦想,但魏东华听到这个,只是微微愣了一下,看着吕岩慢慢的问道:“帝君,进入天界,可能看到她?”她?那棵小桃树还是那个小花仙?

吕岩一时分不清楚,究竟哪个才是陶华鲜,缓慢的摇了摇头:“若要修仙,必要勘破情缘,柳树精,你身上的情孽太重,还是破了吧。”魏东华嗤的一笑:“帝君糊涂了,说我堪不破情缘,那敢问帝君,这次下凡又为的什么?难道帝君是闲天上的日子太清闲了,才要下凡来的?既如此,帝君也只该助了桃花仙寻的如意郎君。”

说到如意郎君这四个字的时候,魏东华的眼神变的柔和,瞬间又变的凛厉:“然帝君下凡之后,与桃花仙纠缠不清,敢问帝君,若真能勘破情缘,这又为何?”

吕岩被他这连串的问话弄的说不出话来,前缘,所谓前缘又是为何,难道真的娶了桃花仙,完了前缘,自己就能安心回到天上,当这些事情从没发生过吗?吕岩问着自己,竟发现没有一个理直气壮的答案,他看向魏东华,喃喃说出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前缘,我和她之间是前缘而非情缘。”

魏东华眸子里的笑意显得更深了:“帝君当我是三岁小孩吗?所谓前缘,所谓情缘,又那么重要吗?还是帝君不敢问问自己的心?”吕岩被问的有些发怒,站在自己面前的是谁,不过是千年的柳树精,就算和自己有过半师缘分又如何,此时他又何必再挡着自己的路。

吕岩手一挽,已经捏了个决:“罢了,柳树精,你既不接受我的点化,那我就只有收了你。”

说着吕岩就要上前,魏东华见他终于动手,手里也开始结印,一朵桃花状的光从他的手心浮现,渐渐升到他头顶,这是魏东华集数千年修行的功力,练成的桃花剑,至于剑为什么会呈桃花状,魏东华也不去思考。

见到桃花剑现,吕岩眼里露出讥讽的笑意,这样的微末小技,也在自己面前现,自己可是上古仙人里所剩不多的了,吕岩只是轻轻吹了口气,那升到魏东华头顶的桃花剑就慢慢失去光华,魏东华整个人又暴露在吕岩面前,魏东华的眉头只是轻皱了下,就又要运功。

吕岩还是站在那里,白衣黑裤,风吹起他的衣角,安静的就像一幅画,并没有人能想到,他下一瞬就要出手杀了面前的魏东华,就在他快要出手的时候,一个人影跑进他们两争斗的圈子里面:“师傅,快些住手,月老说这人不能动。”

看见是自己的徒弟,吕岩眼里的光又是一凛,有些不悦的轻嗤他道:“一个妖孽,还有什么能不能动的,你快些让开。”吕潜急了,跑上前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这几句是什么,耳力极好的魏东华都没听见,只知道一点,这事肯定和自己有关。

该怎么形容吕岩听到那几句话的表情呢,从诧异转向大怒,又从大怒转向失望,最后留在脸上的是落寞,吕岩轻轻摊开手,手里面明明什么都没有,但吕岩还是看到了掌心里面曾经接过的桃叶,桃花,怎么还忘了另一样,就是那个爱吃醋的柳树精往自己手里丢的柳叶,那些柳叶往往和桃叶纠缠在一起。

原来这一切,都不过是几千年前就注定的,吕岩叹气,为自己曾经的心动,吕潜看着他的脸色变化,不敢说什么,虽然自己的师傅历来都是嬉笑怒骂,但是真知道这一切不过是注定,所有的一切一切早就被算在内,这让一直以上古神仙为傲,从来以为自己能逆天的师傅,受到莫大打击是正常的。

吕岩过了许久,不过叹息一声,转身去看魏东华,魏东华浑身都在戒备,但是看到吕岩转身,又松懈下来,自己就算防备又如何呢?自己的修行和他比起来,不过是微末小技。

吕岩走上前,拍一拍魏东华的肩,魏东华一缩,吕岩已经走开了,吕潜也急忙跟上,这个地方就只剩下魏东华一个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非常悲催的说声,这个文写到现在,完全失败了,感谢大家的支持,如果没有你们,我坚持不到这里,估计还有五千字左右,这个文就完结了,泪奔,难道是不是写轻松活泼甜蜜小白文的料?

终章

魏东华被这一幕弄的六神无主,这又是怎么了?是新的阴谋还是?随即魏东华又摇头笑了,虽然说自己的修为寻常妖怪比不上,但在他们面前,不要说身为上古神仙的东华帝君,就连吕潜,只怕自己也过不下三招。

魏东华轻声叹息,摊开双手,当日在自己身边,和自己同样生长,同样修炼的小桃,就算曾为了她而失去数千年的修为,又有数千年在混沌之中,竟从没对她心生怨恨,小桃小桃,你可还记得我。

独自站了一会,觉得身上开始越来越凉,魏东华往回去的路上走,脑子里又开始一团浆糊了,现在的局面该怎么收拾,问题是,自己能收拾得了吗?魏东华问到这个,顿时觉得自己不过是那些上界神仙手里的傀儡,由他们摆布。

“魏伯伯。”童音响起,接着一个孩童扑到了他身上,魏东华顺手接住孩子,是姜阳,他满脸都是兴奋:“魏伯伯魏伯伯,你也是出来看桃花的吗?那么美的桃花,从来没见过。”

魏东华抬头看一眼那灿烂如云霞的桃花,在月光照射下,美的竟然带有些妖艳,魏东华不由有些恍惚,这么灿烂的桃花,就像当年在谷中小桃拼全身功力,开出的桃花一样夺目。

想到这点,魏东华的心口处突然跳了一下,拼全身功力,难道小桃出什么事了吗?魏东华放下姜阳,就匆匆往陶家赶去。

姜阳见魏东华不理他,有些纳闷的问陶华艳:“妈妈,魏伯伯怎么了?”陶华艳还没回答,秦悦已经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还怎么,肯定是你不会说话,才惹魏伯伯生气。”梅子把秦悦一拉:“好了,悦悦,都越来越大的人了,还一见面就斗嘴。”

接着梅子抬头看眼这开的灿烂的桃花,嘴里自言自语:“奇怪了,怎么会有这么娇艳的桃花。”说到这里,梅子不由怔了一下,觉得有什么东西像是自己忘掉的,但是是什么,自己又实在想不起来了。

“月老,你在搞什么鬼?”怒气冲冲的煌瑛一脚踹开月老祠的门,正在水镜前看着这一切的月老连头都没抬,任由煌瑛冲进来,煌瑛看见水镜里面开的铺天盖地的桃花,手一挥,水镜已经溶成了一滴水。

月老这才转过身来,慢吞吞的理一理胡子,看着煌瑛,还没开口,煌瑛已经怒道:“月老,难道你还想害我被贬吗?不到时节,那么多的桃花开了,而且。”煌瑛慢慢的说:“连梅花都在打苞,难道你要震动天界吗?”

月老掀掀胡子:“百花仙,这场桃花盛开,是早就注定的,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再说梅花。”月老瞥了她一眼:“不是你放下去的吗?试图阻挠。”煌瑛脸上现出一抹红色,随即又不见了:“这还不是你要和我打赌的,谁知反倒落入你的圈套。”

月老垂下手,这数千年来,由东华帝君当年无心之举,生生让本应上天的柳树精被打回原形,不该上天的桃树精上了天,偏生还遇到东华帝君,让她以桃花仙的身份在天界生活下去,姻缘簿上本已注好的姻缘全都改掉,这团乱麻,当然要东华帝君来解了,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