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都挂着心在翟彦然身上,这会儿谁都没什么心思想别的事情,事务所同事那头,方墨跟另一个负责人联系了一下,倒没什么事,不出意外的话沈东下午也就到了,至于桃子那边,在方墨提醒下给安娜姐打了电话请假,安娜倒也不为难,桃子没有跟她说翟彦然车祸的事,但是桃子知道,翟哥哥身为圣?保罗的首席律师,有些事情要跟安德鲁总裁交待过才行。

想了想,桃子又给安德鲁打了个电话,至于桃子为什么会有安德鲁的手机号码,倒不奇怪,毕竟安德鲁喜欢桃子,甚至给桃子的还是他的私人电话,然后他就常常用这只私人电话做些很幼稚又浪漫的小动作,打算挖翟彦然的墙角。

桃子用法语很间接地交代了一下翟彦然的情况,那头难得沉默了一下,然后才说他找到了,只是临了加了一句,“我中午过来看看他。”

安德鲁的话,桃子没理由拒绝,只是安静地挂了电话,一抬头,就看见苏晚晚站在那里,静静的,好像不需要呼吸的样子。

恳“你说,彦然会不会有事?”没有人理她,她被这些人漠视着,她听得见声音,但是没有人理她,没有人在意她是不是难过,会不会担心翟彦然的病情,就是方墨也不再冷嘲热讽地对她。

没有办法,她跟着桃子,过来了。

桃子看着面前的苏晚晚,说不讨厌,那是假的,可现如今她没力气来针对苏晚晚什么,只是就近找了张椅子坐下,“有事的话,你要怎么做?没有事的话,你又预备怎么做?”

让这个问题,是桃子妈刚才问自己的,桃子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现在看到苏晚晚,桃子倒是就这样问了出来。

苏晚晚仔细地盯着桃子,忽而笑了起来,“你怪我害了他,是不是?”

桃子倒也不退缩,“是,如果不是你,翟哥哥就不用受这罪了。”

苏晚晚抹了抹眼角的泪,“如果他没事,我就继续追他,因为我爱他,这辈子再也不会有一个人,叫我这么喜欢了。如果他有事,那我就守着他,这辈子也就不离开了。”

桃子转过头去,看着她,苏晚晚说这话的时候,很认真,认真到桃子开始思考自己的答案,然后站起身,就要走。苏晚晚喊住她,“你还没说,你的答案呢。”

“如果他没事,那么选择权在他手里,我喜欢他这么多年,才弄明白一个道理,爱是一个人的事情,相爱才是两个人的事,翟哥哥喜欢谁那就是他的事情了。如果他有事,那我就离开他,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苏晚晚目瞪口呆地看着桃子离去的背影,那一头沈阿姨就站在那里等她,离开?新生?

你同我一样,这般喜欢过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轻而易举地抽身离开?沈桃,你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三位医生,由桃子妈亲自接待,在会议室里研究了翟彦然的病情之后,出来之后就决定立即动手术,桃子站在边上,看着翟叔叔在签那个免责书的时候,手一直抖着,最后写出来的名字却不似往日的洒脱,竟像是小学生一般,一比一下,横折弯钩每一笔都用尽了力气。

其实,只要你进了手术室,生死的抉择就全靠天在折腾了。翟父想起,彦然他母亲还来不及进手术室,就去了,而现如今,他在外头等自己的儿子,若是能平安,便是要他折寿十年他也心甘情愿。

桃子安静地在边上看着翟叔叔,安静地捏着自己左手腕,一声不吭,她想着那年她还小的时候,太奶奶去了之后,太爷爷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里,谁都不敢去,只有她行。

现如今,翟哥哥,她在外头等,他是不是就会早点醒过来呢?

桃子妈看着这样子安静的桃子,心底倒是慌了一下,她宁愿宝贝女儿找自己哭闹都行,这样闷声不吭,若翟小子没事倒也罢了,若真有个三长两短…

桃子爸在边上心底也同桃子妈想得一样,只是这会子功夫,也只能求上苍能开开眼,少折腾翟彦然两下,剩下的那些,他以后慢慢收拾就成。

开颅手术也算是个大手术了,要取走脑袋压住神经的血块,却又不能伤住任何一根神经,好在请来的都是国内脑科一把刀,手术成功的概率也提高了不少。

桃子留在自己的世界里,把时间过得浑浑噩噩的,仿佛过了一世纪,却又像是只有片刻罢了,手术室的灯,灭了。

所有的人,几乎是同一个动作,噌地站了起来,桃子那这一切,就好像是电影里的慢动作,她不敢呼吸,更不敢动,就怕是水底的影子,一晃就散了。

医生摘下口罩,严肃的唇角带了一点笑,“放心,手术很成功,血块也拿出来了,不过会不会留下后遗症,要等病人清醒之后才好下结论。”

谁的声音在忽远忽近地蔓延?桃子努力想抓住点什么,但身子却软软的,一点力气也没有,她有点累了,现在心也安了,却是再也撑不住了…

桃子妈堪堪环住自己的女儿,却是叹了口气,好在那小子没事…

毕竟是脑袋里的事情,加上请他们的人来头不小,所以三位医生也不敢有所懈怠,动好刀之后也没有马上离开,所有人都在等翟彦然醒过来,确定一点问题都没有了才放心。

翟父透过玻璃窗看着里头插着氧气管,头上裹着厚厚纱布的儿子,心底又疼又幸,好在没事了,百年之后也能有面目去见妻子了。

桃子妈过来看过翟彦然,倒也不守着,跟桃子爸两个人回去守着桃子,从昨晚开始就没合过眼,精神高度紧张,若不是有个念头撑着,只怕早就扛不住了,这会儿听见翟彦然手术成功了,竟晕了过去,这会儿正在病房里挂着营养液呢。

桃子爸摸了摸女儿微尖的下巴,心疼地说了一句瘦了,桃子妈忽然想起什么,只是轻声说了,“当年为了你,我妈说我就从没胖过,这也许就是古人写的,为伊消得人憔悴吧。”

失忆神马的,最狗血了

苏晚晚总是那个被忽视的人。

听见医生说手术很成功,苏晚晚的身子晃了两下,嘴角的笑却是怎么也抑不住,满满地就这样散了出来,衬得那一张苍白的脸上添了几许喜色。只是桃子的忽然晕倒叫所有人都注意到了那边,苏晚晚也就被留了下来。

她没有什么立场或者必要去见桃子,对苏晚晚来说,自己与桃子是真正的情敌,现如今翟彦然既然没事,那么她跟桃子之间还有一场战要打,她不放手,真的不想放手。

没有人管苏晚晚,苏晚晚这会儿也不觉得委屈,磨蹭到加护病房门口,不远着就看见翟父守在门口没有走远,苏晚晚想了想,也停住脚,并没有靠过去,只是离得不远不近,目光顺着隔离开的玻璃窗盯着里头那根本分不清面容的翟彦然。

恳她知道翟父对他必定是存了点怨恨的,人之常情,若不是她,翟彦然也就不用平白添了这件烦心的事,可现如今她要做的就是动之以情。

翟父一转身,果然就看见面容苍白,身形纤细甚至有些瘦弱的苏晚晚站在不远的地方,想过来却又不敢的样子,翟父转过身看了看翟彦然,叹了口气,走过去,“陪我下去吃点东西,中午也没好好吃,想必你也是吧。”

面对面坐下之后,两个人开始沉默地用餐。翟父作为一名大律师,这大半生跟三教九流的人都有过接触,而他素来稳重,这会子对着小辈的爱恨痴缠竟也不知道如何开口才能不伤人些。

让苏晚晚虽然比不得翟父老练,可她生来就是个聪明的人,安静地吃着饭菜,饭店里放着优雅得可以随时站起来跳舞的旋律,心底却也渐渐平静下来,放下筷子抬头的那个瞬间,眼底波光粼粼,却透着一种不服输的倔强。

“翟叔叔,我喜欢彦然,是不会放手的。”她知道,经过这次的事,翟叔叔对自己是彻底没了好感,可这是谁都不想见到的局面,她怎么也不知道自己竟会在车上就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扯着他的手就要一个结果,才有了今天的局面。

她也后悔,但却不会放手,这一点,她坚持。

翟父看着面前的女孩子,一点点与记忆里的小苏重叠。那时候她跟翟彦然都还小,青涩的一对人,他曾好几次在家里看见他们一起看书的样子,没有多少话,见到他的时候也只是很有礼貌地起身喊他一声叔叔,旁的话却也不多说,不是舌灿如莲的孩子。

她跟彦然,太像了,而太像的两个人,终归走不到一处,她不懂,而他却是看得多了,若选儿媳,她跟桃子都可以,但若要翟彦然满意,只除了桃子,谁都不能。

这一点,他懂,但是对着苏晚晚,即便他说出口了,她也不会信,既然如此,倒不如不提也罢。

“作为翟彦然的父亲,却没有权利要求你做什么,但却想求你一句承诺,别害他。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说你没有权利,就是翟彦然也不能,如果还有下一次,我希望你能离开他,永远地离开,有多远,走多远。”

说完这话的翟父站起身,想要走,苏晚晚低着头,听进去还是没有听进去,只有她自己明白,但随后响起的一句话却叫翟父愣了愣。

苏晚晚问他,“翟叔叔,如果我要做你的媳妇,你会不会拦着?”

“如果彦然的妈妈还在,我想她会更喜欢桃子一些。”没有多看一眼,翟父已经迈开步子离开餐厅,只留下苏晚晚一个人坐在阳光落满的位置,心底却冰冷得好像寒冬腊月。

桃子只是身子虚了些,也没有什么大问题,点滴还没挂完,人就醒过来了,动了动唇,却发现自己的嗓子沙哑得厉害,桃子妈过来小心翼翼地扶着,喂了点温水润唇,这才稍稍好过一点。

桃子盯着桃子妈,不吱声,这边桃子妈却是心领神会,拍了拍女儿的头,“等点滴挂完了才准出去,彦然那小子现在有人守着,没事。”

以前只觉得桃子爸小题大女,有点控女情结,真看见女儿为了一个男的伤身伤心的时候,桃子妈心底那醋喝得比跟桃子爸当年谈恋爱时候还凶,可同是女人,她也懂得,女人总有一天会成为别人家的。

方墨拎了好吃吃的进来探病,大袋大袋的搁在床头,桃子妈看了眼,都是对桃子口味的东西,“买这么多做什么?桃子又不住院。”

桃子也仰头看着方墨,就看见方墨挠了挠头,“不是那棺材脸还躺着没出院嚒?”那棺材脸不出院,桃子会放得下心出来吗?

全世界都看得出来桃子很爱很爱那个男人,就是不知道那个男人醒来之后又会出什么幺蛾子罢了。

护士守了大半夜,手术非常成功,连之前预设过要发烧的都没有烧起来,桃子妈心底更加放下心来。知道桃子也舍不得走,所以就让她陪护着,桃子爸心底纵然舍不得,可架不过桃子妈在边上冷冷一眼,气短地只能跟老婆走了。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应该没问题,可偏偏,麻烦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后遗症,总归是要有点的,可所有人没想到问题这么严重,翟彦然听不见声音了,他聋了。

翟彦然像是睡了一场很长的觉,到了该醒的点,自然就睁开了眼。麻醉药剂下去后身子就还是酸疼起来,明明想动一下,可那些针刺般绵密而来的疼痛还是叫他一动不动,只是眨了眨眼,晨曦中就看见桃子伏在他面前,笑着笑着,眼角就有泪涌出来,翟彦然愣着,呆呆的。

然后看见桃子脸上的笑一点点安静下去,眼底有一抹惶恐,抓着他的手,嘴巴张了张,奇怪的是他就像是隔着厚厚玻璃看阳光在外头跳舞,竟是什么也听不见。

许久之后,翟彦然破锣般的嗓子,撕扯出一个名字,“桃子。”才叫桃子破涕为笑,手却被他扣着不挣开,空出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桃子说,“还好,你没玩失忆,说忘记了我。”

韩剧、台言看多了,她也就最怕这狗血的桥段了,好在,还记得她叫桃子。

跌落尘埃的祈求

只是,记得是记得,却又真的是听不见了。

桃子起初也没觉得什么,只是听他能喊出自己的名字,心底一松,那眼泪也就不要钱地往下掉,等翟彦然扣着她的手,嘴角想笑,却扯到了身上痛的地方,咧了咧嘴,桃子伸手摸了摸他下巴上新生出来的淡青色,乱七八糟说了什么,自己都不记得,却发现翟哥哥脸色的神色愈发古怪起来,桃子停了停,然后直勾勾地盯着他,“翟哥哥,你怎么了?”

许久之后,病床前才听见他说了醒来之后的第二句话,“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桃子按了铃,医生护士一堆涌了进来,桃子被挤到最外边,正好被过来的桃子妈拉住,“这是怎么了?人醒了不是就没事吗?”

恳这话,桃子也还想问她呢,不是大家都说,醒来就没事了吗?为什么他会听不见?桃子妈看见桃子脸色苍白的模样,心底也担心了一把,不过顾着桃子,也不敢过多地表现出来。

主治医生走过来跟桃子妈打招呼,“现在情况不好说,我们要进一步检查过后才能确定。”其实医生没有说的话,桃子妈心底有数,后遗症。

桃子被留在病房门外,苏晚晚像昨天一样,拎着保温桶过来,看到桃子一脸肃穆地坐在外头,心底一寒,小跑到她跟前,抓着桃子的肩,“怎么回事?彦然出什么事了?”

让苏晚晚只知道翟彦然没事了,手术很成功,只等这人醒过来就好,可现在又出了什么事?

医生们聚在一起,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桃子只能看见,却听不见,她想起刚才翟哥哥说的那一句话,他听不见,他怎么会听不见呢?

等到检查报告再次出来之后,所有人才明白一个事情,那就是血块压迫了听觉神经,虽然取是取出来了,但还是对身体产生了损害,神经的事,很麻烦,至于之后怎么样,就不好判断了。

就像《边城》里翠翠等的那个人,他或许明天回来,或许永远不会回来了。翟彦然或许下一秒就听见了,又或者永远听不见了。

所有的人,听见这个消息时,都愣住了。

桃子不知道想什么,只是在桃子妈碰她的时候,微微仰起头,“妈妈,翟哥哥知道自己听不见之后,会不会很难过?”

这话,是废话,尽管只是刚才那么一下子,桃子就看到了翟哥哥的难过了,如果他一直听不见,那么…桃子不敢想,从小到大都是十分优异的翟哥哥,怎么去面对一个无声的世界?

后续的医疗安排,桃子妈去安排了,不管怎么说,都还是有希望的,她不是不想陪在桃子边上,只是桃子妈知道,这会儿她必须先处理好医疗这一块的事,只有翟彦然好了,桃子才能好好的。

翟彦然的情绪很激动,只是他才开过刀,身上的伤口都没有好,桃子由着翟彦然死死扣着自己的手,边上护士趁机给他打了镇定剂,这才好了些。桃子看见苏晚晚站在门口,用一种很哀婉的眼神看着自己。

空荡的走廊里头,连个护士都没有,病房里面躺着翟哥哥,病房外头站着两个女人。

苏晚晚看着对面的桃子,这个女孩子,是的,女孩子,苏晚晚是女人,桃子却是女孩,她的身上没有女人的媚气,只有女孩子的娇气,这样的女孩子,除了天真,就是善良。

啪一声,是膝盖狠狠砸到地上的响动,桃子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苏晚晚,身子一侧,避开了她的一跪。

“你这是…做什么?”桃子看着苏晚晚,她不明白,好端端的,朝自己下跪做什么?

苏晚晚没有低着头,只是仰着,安静地看着桃子。

“三年前,你离家出走,彦然为了你,跟我分手,没有去成法国。我不怪你,三年过去了,什么事都不能太计较。桃子,现在,我求求你,离开他,就当你欠了我们三年前的一次机会,现在还给我。”

苏晚晚以前不知道,什么叫低至尘埃里的卑微,现在她知道了。下跪,不是她惺惺作态,而是一种自然而然。她知道翟彦然醒了,现在聋了,以后会不会好,谁都不清楚。可她知道,这是唯一的一个机会,她想陪在翟彦然边上,这辈子,不想再离开她!

桃子蹲下身,与苏晚晚平视,忽然笑了起来,“苏晚晚,求来的爱情,算爱情吗?”她以为,苏晚晚是个勇敢的女人,公平竞争是她来求的,现如今的这么一跪,她是为爱折了自己的傲骨吗?这样的苏晚晚,她还真看不起。

苏晚晚温婉的回了桃子一笑,“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没关系,请你可怜我一次,离开翟彦然,让我陪在他身边,好不好?”

翟彦然再次醒来的时候,忽然变得无比安静。他动了动手跟脚,很好,没有缺胳膊断腿。第一次醒来的时候,脑袋还有些迷糊,发生车祸的时候,他不是没想过桃子,没想过父亲,可他知道,倘若苏晚晚出了事,那么他跟桃子就会过的很辛苦。

不是他,而是桃子。他即便知道当年的自己亏了苏晚晚,可他是个冷情的人,亏了她的,她可以在很多事情上补给她,可独独不能给她爱情,可桃子不同,这丫头傻,为了当年的离家出走,自我放逐,若不是他这次死缠烂打,桃子估计这辈子都不会把爱说出口,倘若苏晚晚真因为这次车祸而出了什么意外,桃子肯定会走得远远的,他跟她,这辈子就真没可能了。

好在,他没事,的确,他现在是听不到了,可这不表示他永远听不到,现在的他不愿病房里有旁的谁,因为那样子他才会提醒自己,原来他是个聋子,可是桃子呢?他想见她,这傻丫头,为了他,肯定伤透了心,如果他不说,可能又要钻牛角尖了。

翟彦然想找桃子,像是感应一般,扭过头去,就看见了桃子,安静而甜美地站在门口,她笑着动了动,他看懂了。

翟哥哥。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方墨站在过道了,将苏晚晚跪地的那一幕看得一清二楚,咯吱窝下拐了一个白色的身影,就是之前照顾过苏晚晚的那个热血脑残小护士。

小护士一直惦记着苏晚晚的男朋友,虽然作为一个新人,她是没有资格看护高级病房病人的权利,但她走动走动,顺带着帮忙打听下消息还是可以的,可还没走到,就被拐角的人一把给拽住压在墙角,捂住嘴,偷看了这么一幕。

等那头的两个人都散了之后,小护士才想着要挣开,方墨已经松了手,弹了弹自己被弄皱的衣服,“看见就当没看见,听见也当没听见,要是多嘴,我让你连医院都呆不下去。”方墨这人,最近王霸惯了,一时也收不回来脾气,对着小护士,凉凉地丢了句话,就迈开脚步要走,小护士原本就被刚才那一幕给愣住了,现在被方墨的话一刺激,倒是一声不吭,由着他走远。

求来的爱情?苏晚晚那么漂亮的一个女人,居然跪下去求一份爱情?她不懂,真的不懂。

恳方墨等桃子进到病房才走了出去,苏晚晚依然跪在那里,头微微低垂着,像一只临死的天鹅,凄婉极了。方墨的眼中,满满的不屑。

他也没走到苏晚晚跟前,找了边上的位置就坐下,架着二郎腿,不说话,只是那冷眼瞄两下苏晚晚,病房里头发生什么,他根本不操心,现在他比较感兴趣,苏晚晚打算跪多久。这个女人,果然无所不用其极地喜欢棺材脸啊,疯的用过了,现在来软的,不过这一次,他觉得苏晚晚用对路子了,翟彦然那人,心跟他的长相一样,一副棺材的冰冷样,在他面前软的硬的甜的辣的,如果他不理,那就绝对不会心软,可桃子不同,在桃子这头,软得最好办。

那丫头,心最软,三年前就是逃了一回,这一次,十之八九,也会走的,他坐在这里,等着,总不会被丢下的。

让翟彦然的手,动了动,桃子走过去,握住,然后把脸凑上去,蹭了蹭,爱娇的小模样,只是翟彦然摸到她变细一些的小下巴,心底疼了一下,要着姑娘瘦一点下来,那是多难的事儿,自己这次,竟办到了。

开口的时候,翟彦然的表情很扭曲,因为他知道自己用力了,可耳朵里什么东西也听不见,只是绕是很大的回声,嗡嗡嗡的,他只知道自己动了动嘴,可什么都听不到,“我不喜欢苏晚晚,一定要说有,那也是三年前的事。而且出车祸的时候,苏晚晚的情绪很激动,如果她这次出了什么事,我知道你心里肯定很难受,所以…”

不是爱她,而是因为太爱你,不忍心你拿她的受伤作为惩罚自己的利器,让你离开我…

她就知道,这一切,不是因为爱苏晚晚,桃子想笑的,的确,她的嘴角也在笑着的,可是眼底还是有泪不停地滚下来,喜极而泣或许就是她这样子的。

翟彦然抬了抬手,想要帮桃子擦掉脸颊上的眼泪,他想说,不要哭,可是他才发现,自己根本就听不到声音,咚一拳,捶了病床一下,吓得桃子心底一慌,才记起他现在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桃子松开手,找了只纸跟笔,“没关系,慢慢来,会好的。”

翟彦然点点头,好像累极的模样,桃子笑着点了点翟彦然被剃掉的头发,在纸上画了一个光头小和尚的模样,翟彦然看着纸,倒是觉得轻松了许多,嘴角也多了丝笑意,桃子帮着折住他的眼,由着他的睫毛在自己掌下眨了两下,然后静下来。

桃子看着睡着的翟彦然,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上拿着的画,笑了一下,“翟哥哥,我很懒,方墨说我这辈子命都好,所以我想干脆好到底,苏晚晚的事,你解决好了之后再来找我,好不好?”

从始至终,我都站在那里,没有转身,没有回头,你只要一回头就能看到我。

等桃子从病房里出来的时候,方墨才站起身,苏晚晚还跪在原来的地方,只是头稍稍动了一下,桃子低着头看着苏晚晚,“一星期之后我会回学校读书,翟哥哥就多靠你照顾了。”扭过头,冲方墨点点头,“我们走吧,我饿了。”

谁也没回过头去看苏晚晚,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站起来。出了医院的时候,方墨没忍住,拉住桃子,“三年前就躲了一次,这次又躲?再说了,他不是已经成你男人了吗?舍得不要了?”

桃子抿了抿唇,一点头,笑起来的时候眸光灿烂,“不躲了,我追着他喜欢了这么多年,现在换他来好好待我,跟着我多跑两圈,方墨,你说,好不好?”桃子拉着方墨的手,使劲晃了两下,一如三四岁天真浪漫的孩童一般,眼底满满的都是欢喜。

方墨撇了撇嘴,由着桃子在自己边上撒娇,然后双手制住桃子,一定要桃子看着自己,“那小子醒了?”

桃子点点头,眼角眯着一弯小月亮,“醒了。”

方墨继续问,“跟你表白了?”

桃子脸一红,低下头看脚下的地,“我饿了,又很累,你先送我回家睡一会儿,好不好?”方墨叹了口气,“就不怕她趁虚而入?”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桃子说完这话的时候,就看见方墨不耐烦地皱眉,桃子立马讨好地笑了笑,“要是趁虚而入就能被抢走的话,我也就不稀罕了,但假如抢不走,我想,苏晚晚就该死心了,这样,我跟翟哥哥就能无忧无虑地在一起了。”

方墨听桃子这样说,想了想,“记得跟他说清楚,不许闷声不吭就走,我最不稀罕那没用的人了。”

桃子使劲点头,“我会交代清楚了再走。”方墨想着,算了,就算她忘记不说,他也会帮她补上,翟彦然这厮,就算桃子不要了,也不能留给苏晚晚,他方墨就是那种睚眦必报的小人,有些时候,他就是灭绝人性了。

长大不是为了嫁给你

后续的治疗安排,桃子妈都跟院方交代得清清楚楚,而且等翟彦然可以移动之后,翟父也打算带翟彦然去国外治疗,希望能早日恢复听觉。医生们知道翟彦然现在能听见嗡嗡嗡的声音,这对恢复听力还是很有希望的。

桃子爸跟桃子妈都是忙人,知道人没事,该交代的也交代清楚了,他们还得回去继续工作,桃子爸倒还想揍人的,不过桃子妈只说了一句,来日方长,桃子爸也就淡定了,是啊,来日方长,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

于是,桃子爸跟桃子妈就走了,留下翟父在边上照顾儿子。

桃子回公司销假,安娜倒没说什么舍不得的话,一个小职员,或许有潜力,但却不是什么必不可少的人物,毕竟这么大一个外资企业,还没到缺了谁就不能运转的地步,只是在桃子临走的时候,请她吃了顿饭,顺带提了一句,“新来的秘书听说也出了车祸,人倒是没怎么样,不过跟公司毁约,说是要照顾什么人,你听说了吗?”

恳翟大律师出了车祸,律师行派了另外一个资深律师过来接手公司的法律顾问工作,这事还是合伙人沈东亲自来公司跟总裁商量的,而且事情也不用瞒,对于安德鲁来说,他是位极成功的商界精英,绝对懂得不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道理,翟彦然的离职,对于他来说,损失不算大。

他只是舍不得桃子,极其舍不得桃子,这可是他的天使,她现在要走了,他到哪里追啊。告别的时候,安德鲁一定要请桃子喝杯咖啡。桃子看着坐在自己对面那个优雅的男子,心里却忍不住想起翟彦然现如今光了头的模样,嘴角一弯,倒是笑了起来。

安德鲁认真地看着桃子,许久之后抿了一口咖啡,然后放下,站起身,走到桃子面前,弯腰,抱一抱吧,我的天使。

让“Monange,unjour,situveuxreveniretmoi,jesuistoujourslà.Onsedonneraunechance?”

桃子靠着安德鲁的怀,闻到了一种大海的味道,笑了笑,有些人,或早或晚,也就没了那个机会,她在懂爱的年纪,遇上了一个人,守着那个人,这辈子,大概也就这样了。安德鲁很好,如果她认识他之前还不知道什么叫爱的话,或许安德鲁可以教会她。

这样子,足够了。

桃子去实习的时候,由桃子妈陪着,翟彦然做车夫,场子也算大了,回来的时候,气场也还是有的,方墨亲自送她回来的。

走在方墨边上,那压力也是有的,毕竟人方阿姨就生来这么一个儿子,要是长得不好的话,要么早掐死塞回肚子人道毁灭了,要么就老二老三老四也可以一排排稍息立正看这里了。方墨一路上就碎碎叨叨地念着桃子,入秋了,容易感冒,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水果每天都不能少…

巴拉巴拉巴拉巴拉…桃子扭过头,“方墨,你是不是该恋爱了?好长时间没谈了吧?”桃子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倒是叫方墨一阵心惊胆颤,是啊,自从过来实习之后,他还真没跟谁风花雪月过啊。桃子看方墨脸上扭曲、后悔的模样,低着头,嘀咕了一句,“难怪变得这么罗嗦了…”

方墨磨了磨牙,“你使劲埋汰我,回头我帮着苏晚晚把你家翟彦然给吞了。”

宝儿她们知道桃子今天回来,倒是掐好了时间,三个人站成一排,风姿绰约地站在寝室楼下迎接她,她们都还没去实习,桃子这个机会是学校给的,她们倒也不妒忌。

桃子看见她们这么热情,小心肝颤巍巍地颠了两下,就看见宝儿风风火火地冲到自己边上,顶开自己,从方墨手里把小箱子给拎了过来,“你放心吧,你家的桃子妹妹,我们接收了啊,你就放心吧。”

也就慢了一步的苏玉跟娇娇扭着小蛮腰也上来,笑眯眯地跟方墨套近乎,人却是一边一个架着桃子就要上楼,方墨看着四个女孩子黏着一团就上了楼,挠了挠头,他这话估计也不用交代了,桃子啊,难受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