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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七决骤然阖眸,眼神里透着几分凌厉,神情更是添了些许严肃,“轩,你不会是——。”

龙飞轩摇了摇头,轻动着手中的杯盏,眼神里徒然敛下几许怅『色』,接下阮七决的话,“你误会了,我只是不愿看到苏苡欣成为第二个静清罢了。”

静清么?苏苡欣与静清的遭遇不同,然命运却相似,不难怪龙飞轩会心生怜意,“都这么多年了,你就不曾试过放手么?”

龙飞轩灿烂一笑,回味着过往的美好,“我与静清今生注定遗憾,只要她不悔,我怎能有负于她。”

阮七决若有所思的垂眸,似墨玉的瞳仁耀眼着深遂的光芒,不作言语,举起相碰,在清凉的月光下,这声清脆特别的空灵动听。

有些意外杨语淑没到初尘居找磋,小蝶自顾的叹着气,回来淅然山庄几日了,这几日她无不是在为小姐提心吊胆中渡过,只是她的小姐,好像自从苏府回来后,某些地方起了明显的变化。

阳光灿烂泄下,庭院中绽开的花朵都显得精神奕奕,有几滴『露』珠摇摇欲坠在叶间,晶莹剔透极了。

小蝶做了些香饼子摆放在盘中,端到庭院中的石台上,几许竹叶辗转飞舞落下,静静的,一息不发。

苏苡欣捧着经书看得入神,这是从苏府带回来的,有几本是母亲读过的,此时看看,心中是自己想要的平静。

“小姐,小蝶做的点心,你吃吃看。”

淡淡的眸光斜上,浅浅的笑意勾在唇畔,未合上书册,看着桌台上的精致小点心,苏苡欣内心充满了感激,“谢谢,可我现在还不饿,一会儿再用罢,去将前些日子我教你的绣品拿来,我告诉你接下来该怎么下针。”

小姐有精神,小蝶自然高兴,含着满脸的笑意转身向室中走去。

苏苡欣将眸光垂下,望着经册上几行精细的字体出神,以至于从院外进来庭中两人都未发觉。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朗朗之声响彻耳迹,引起苏苡欣抬眸起身,随即扯起唇角,微微的笑道:“龙大哥,您怎么来了。”

龙飞轩盯着女子手中的经册好一会儿,方才她可是看得入神么?还是心绪不在此地?“正好随少阳到处走走,走着走着就走到初尘居了,想到你就进来看看。”

苏苡欣将停在龙飞轩的眸光移向了他身侧的少年,他的脸上满溢着于自己的好奇与新鲜。

小蝶从室中走出来,看着庭院中伫立的三人,再看看手中的半成绣品,无奈的摇首,看来现在小姐不会有空教自己在何处下针了,重新回到室中,准备起茶来。

“你还不曾见过少阳吧,他是七决的同胞亲弟,一直在京城求,半个月前才回到淅然山庄。”龙飞轩眉飞『色』舞的介绍着阮少阳,在兀自提到半个月前之时,心中徒然一滞,神『色』也变得窘迫起来,连忙道歉,“苡欣呀,对不起,你爹爹——。”

苏苡欣心中涌起一股涩然,容颜的笑意却不曾改变,“苡欣虽有不舍,但爹爹离开确是事实,龙大哥不必自责,苡欣失去了爹爹,不还有娘亲么。”

她的坚强好脆弱,那层淡淡的笑意根本就不能掩饰什么,龙飞轩的眸光又放在了她手中的经册上,读读经册,让她心情平复些未必不是件好事,但可不要看进去才好。

“龙大哥,二公子,坐吧。”

苏苡欣作势请,两人纷纷落,然阮少阳对桌台上的点心起了兴趣,言道:“这是庄中那个师傅做的,我怎么没见过?”

苏苡欣这才合上经册,端起小蝶手持托盘中茶盏,边搁下边说:“这是小蝶闲暇时做的,二公子若不嫌弃,尝尝看吧,龙大哥也请。”

阮少阳永远都记得苏苡欣第一次跟他说的话,那语声充满了温暖与柔和,婉如轻风拂面一般,让人莫名的想要与她亲近,容颜上那抹浅浅的笑,是他见过最淡雅的,却是最让人记忆犹深的。

“嗯,味道不错,小蝶的手艺都能赶上庄中的大厨了。”龙飞轩尝了一口,直夸得小蝶羞红了脸。

阮少阳亦笑着附喝,“是啊,小蝶的手艺真不错,我干脆让膳房那帮旧人离开,让小蝶去当主厨算了。”

小蝶闻此夸赞,不禁急得有些不知所措,“二公子玩笑了,奴婢的手艺那赶得上膳房的师傅们。”连忙摇着小姐的手臂,“小姐,你快跟二公子说说,别让他将师傅都赶走。”

苏苡欣有些讶然失笑,真是简单如小蝶,“好了,你别紧张,瞧把你吓得,二公子是跟你开玩笑的。”

阮少阳也没料到,自己这么一句话,竟把小蝶这丫头戏弄成这样,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当然是跟你开玩笑的,顶多让你多做回点心让我一饱口福,若是让你掌厨,那淅然山庄的吃饭问题还不大了。”

“哈哈哈——。”龙飞轩不禁大笑起来,想来这小蝶与阮少阳年岁相差不大,心思却如此单纯,“小蝶,你下次见到二公子,可要躲远了,省得他又消遣于你。”

小蝶垂下眸子,窘迫了神『色』不知该作何言语,只得缄默无声的往小姐身后靠着。

第064章余留的温存

第064章余留的温存

“龙大哥,你就放过小蝶罢。”苏苡欣无奈的勾唇,又对小蝶说:“小蝶,你先去忙,有事我会叫你。”

小蝶点点头,转身逃也似的离开,捋袖掩唇,阳光洒落在竹叶上,让青『色』的叶子变得更加翠绿了。

阮少阳很不客气的将点心吃了个精光,直惹得龙飞轩敲打他的头,说他没有规矩,苏苡欣一直携笑看着,此时有龙飞轩与阮少阳在,寂静的初尘居也开始有了热闹,虽然知道不久之后仍是平静,只是有时添加些波澜亦不是不可以,至少小蝶会喜欢。

今日有龙公子与二公子在初尘居,小姐有心与他们闲话,下棋,那专注的神情好过她盯着经册看,小蝶真心的希望以后龙公子与二公子经常来,这样小姐脸上的笑意会多些,话也会多些,说实话,太过安静的小姐,总会让自己有股莫名的不安。

沐浴过后,轻捋着未干的湿发,伫立在窗前,让夜风吹来凉意透过亵衣,庭中满盈皎月之『色』,偶闻小虫低鸣,起伏之间,婉如一支轻快的乐曲。

小蝶铺好了床榻,走到小姐身侧,看着小姐娴静的倩影,不知她在想些什么,许是什么都没想,许是在回味今日初尘居里的热闹。

“小姐,床榻已铺好了,今日你也累了,早些歇息罢。”

微微斜眸,听语声便知小蝶的心情不错,不是不理解她平日在担心着什么,只是自己的命运上天已定,她无法摆脱,那就听从宿命的安排,一切顺其自然罢。

“我还不累,想看会月『色』,你先下去休息罢。”

“可是,小姐——。”

“好了,小蝶,你再罗嗦,怕是以后无人可要,届时你若嫁不出去,就得成老姑娘了。”

小蝶本还想说什么,可是拗不过小姐,只得略微羞红了脸,颌首转身离开了。

听到门棱扣响之声,苏苡欣瞥回淡淡的目光,将手伸向窗外,感受着冰凉的雾气滋润着手掌,胸前的青丝随风缱绻,绕过几许,仿佛要打成结状。

昏黄的烛光照亮了室中的每一处角落,跳动之时,周围的阴影都随之动『荡』,门棱声徒然响起,苏苡欣不曾回眸,略微的浅笑言道:“小蝶,我真是一会儿就休息了,你不必守着我。”

浸入耳中的步履声微沉,心下悟到那不是小蝶该有的气息,胸口骤然一紧,拎起警惕缓缓收回手,缄默的回眸,在瞥到那一抹鲜明冷冰冽的轮廓时,浑身不由自主的掠过一阵凉气,不若轻雾来得冷凉,是可浸入骨髓的冰寒。

记不得有多久不曾这样面对他了,每一次,她都想要逃离,可身置淅然山庄内,她又能逃到那里去?

俊颜上闪过一丝薄怒,阮七决心下泛起的不悦却堵塞在自己胸口,自顾的移步朝她走去。

苏苡欣见到阮七决的动作,潜意识想要逃避的心绪让她的身子向一侧移,然而不听使唤的腿脚,却让她不得做出任何举动,心——跳『乱』了频率,用仅存的理智忖虑着他此番到初尘居的目的。

她好像总是想逃,在她的心目中自己真有那么可怕么?随即心下一声叹息,想来也是,于苏苡欣而言,自己都对她做过什么,从起初的伤害,到如今一发不可收拾的悲痛,那一件不是因他而起的,如果当初他不曾因一时之意毁了她,或许此时的苏苡欣还是在苏府无忧无虑的小姐罢。

站在她的身旁,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味道,见她衣着亵衣,青丝未干,因是才沐浴完毕的结果,她的眼眸一直垂着,面对自己,连呼吸声都变得小心冀冀,“听说你今日与轩和少阳在一起过得很愉快。”

没听过阮七决这样心平气和的与自己讲过话,苏苡欣有瞬间的滞神,然而从他平静的话里听不从任何异样,这只会让她心下更加不安,无论如何,都是自己的错,“庄主放心,苡欣以后会闭门谢客,不会让人进到初尘居中。”

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也不难怪她会这样将自己想得不堪,自己给予她的,除了为难外还是为难,“我不是这个意思,初尘居本就太过安静了,偶尔来个人走走,热闹一下也是件好事。”

呃——,苏苡欣以为自己听错了,神经崩得紧紧的,在确定阮七决没说话错之后,又想着一向冷情如他,怎会因自己的言词作出解释。

“少阳在京城求,难得回来一次,他若是来找你,你就好好的陪陪他罢。”

今夜的阮七决有些奇怪,不是自己所熟悉的,亦变得陌生起来,苏苡欣不懂阮七决到底有何目的,只得应着他的话,“苡欣知道了。”

一阵缄默无声,连庭院中低鸣的小虫都好像收敛了声音,惟有如水的月『色』与缈雾结合,映入眼帘之中,全然一片朦胧,绕得周围的景致枝叶若隐若现。

苏苡欣觉得空气愈发的紧张,甚至到了那种不知所措的地步,心下开始暗中祈求他快些离开,否则她清晰的神智不知还能坚持多久。

眼角的余光扫到身侧站立之间,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过一指宽,然她略微颤抖的身子却将某种羁绊掸断,斜眸正视着她的容颜,那闪烁的眼神里飘浮着彷徨与不安。

苏苡欣尽量掩饰着自己的无措,然而身子本能的异样却将她内心的无措全然的暴『露』了出来,呼吸的频率不由自主的加速,下颌让人抬起,迎上那双深遂如幽潭的墨玉『色』瞳仁,仿佛要将自己看进去,从沉溺中反应过来时,已有两片温润的唇叶覆在了自己的唇畔上。

所有的胡『乱』心绪骤停,连呼吸都仿佛漏掉一拍,腰间缓缓游离的掌心,紧紧的禁固了自己与他的距离,苏苡欣惊住了,惊得忘记了反抗,忘记了所有的动作,少顷后,僵硬的身子让他横抱起来。

想起了从山林里出来的那段路途,姿势虽不同,但胸怀依旧是那个胸怀,合眸靠在他的胸膛中,令人心动的心跳声直撞击着她的心房,然而他给予自己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伤害,此时的片刻温存,只因她是他的妾,她该侍候他,就若现下的他是凶残的,她亦不能拒绝。

将她平稳的放在床榻上,偏过去的眸子不敢正视自己的眼睛,云眉微拧,神『色』无奈之中略带着薄薄的羞涩,青丝散落了一榻,半合的眼帘透着似月『色』一般的朦胧与惟美,袭去掌风,桌台上的烛火在她身子一颤的同时熄灭…。

翌日清晨醒来,窗外的雀鸣已是闹得起劲,微微的睁开眼睛,身侧是锦被掩留的温存,支撑着半个身子望着他曾躺过的地方,除了他余下的温暖,还有自己的自知之明,有些事情,不是她可贪恋的,她亦不能贪恋,有一日前世欠下的债还清了,她终是得无牵无挂的离开。

小蝶如同往日一样轻声和推开了门扉,有些讶然小姐在床榻上不躺不起的姿势,“小姐,您醒了,今日怎么不多睡会儿。”

掀被下榻,纤长的指尖从锦被中的余温处划过,淡淡的勾起一抹令人难明的浅笑,捋过胸前直垂的青丝,“既是醒了,那里还睡得着。”

落坐在梳妆台前,小蝶自然而然的过来帮忙梳着发,不经意见小蝶见到小姐胸前有几抹浅显的殷红,失声道:“小姐,你——。”

苏苡欣也注意到了,不难怪小蝶有此反应,苦涩的垂眸,扶着胸前靠颈部的那些红印,语带怅『色』,“昨夜庄主来过了。”

小蝶闻言,不再言语什么,只是神『色』平静的继续为小姐梳着青丝。

她的反应让苏苡欣有些意外,以往阮七决来初尘居,小蝶都会显得异常紧张,此番的态度太过镇静,不禁让苏苡欣心生疑虑,然而这种事情又不好开口相问,既是他不曾难为自己,就此作罢吧。

用了些早点,苏苡欣便坐在榻椅中翻起了经册,小蝶着小姐所教的方法刺绣,这一坐,便到了晌午——。

‘咚——咚——。’

有人敲门,苏苡欣略微的抬眸,而小蝶则在第一时间放下手中之物,走了出去。

苏苡欣正揣测着何人会在此刻前来初尘居时,见小蝶将淅然山庄的管家高英领了进来,“小姐,是高管家来了。”

高英朝苏苡欣略微的作了一辑,言道:“见过五夫人。”

没有多少机会与这个管家打过交道,于他的为人亦不知分毫,坐正了身子,扯起一起若有若无的笑意,“不必多礼了,管家到初尘居来可是有事?”

在整个淅然山庄,或许只有五夫人这个小主子脾子最顺罢,至今没听底下那个下人说到她半句不是,有过接触的,都对五夫人的遭遇深表同情,“老夫人有请五夫人到雪珠苑去。”

老夫人?自从从苏府回来淅然山庄,不是没有前去探望之心,只是碍于杨语淑于自己莫名其妙的怨恨,不得不敛下这份心思,此番老夫人让管家前来相邀,许是有事情交待,搁下经册于桌几上,起身言道:“麻烦管家带路。”

“奴才不敢。”高英略微躬了躬身子,作势请言道:“五夫人请。”

小蝶送着小姐出了初尘居的院门,忆及先前老夫人对小姐的态度,该是不会难为小姐才是,稍微的放下心来。

第065章老夫人的请求

第065章老夫人的请求

雪珠苑中,老夫人手持佛珠坐落在软凳上,轻轻的啜饮了一啖茶水,看着客椅上姿意懒散的小儿子,不禁蹙了蹙眉,这个少阳,聪明是聪明,就是什么事情都不愿意干,懒惰成『性』,到是七决可治得了他,可是七决忙于庄中事物,何来那么多时间盯着。

芸妈立在门槛一侧,冲着老夫人递去一个眼神,老夫人会意的搁下茶盏,佯怒的瞪着小儿子言道:“你还是坐好些,省得让人瞧见说你没教养。”

阮少阳不以为然,整个淅然山庄,谁敢这样说他,再者他愿意就好,那管他人如何相看,拿起一粒小豆子嚼在嘴里,揣测着娘亲把他唤来做什么。

少顷,芸妈言道:“夫人,五夫人到了。”

阮少阳闻言,不禁‘咳咳咳——’了起来,险些呛到自己,斜眸看了上去,娘亲正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看娘亲有些得意的神『色』,该是她让人将五夫人唤来的,只是不知娘亲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早晨从七决那里闻得少阳与五夫人处得不错,能让少阳与之处得不错的人,她到是期待得很,若是五夫人苏苡欣,又觉得在情理之中,那是个讨人喜欢的女子,只要静静与她接触的人,都会让她独特的气质所征服,此时看方才儿子的反应,他该也不例外罢。

苏苡欣携裙踏过门槛,对老夫人盈盈一礼,“苡欣见过老夫人。”

老夫人抬手一个空扶,让苏苡欣不必多礼,“行了,这些虚礼就罢了。”

老夫人虽然这么说着,可苏苡欣确是不敢逾礼,又道:“本该一早就来探望夫人,可苡欣这些日子身子不适,请老夫人恕罪。”

明明是碍于语淑对她的态度与规定,她又何必将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不知她若清楚语淑怨恨她的缘由后,还会不会将这份过错自己承担,“罢了,你身子不舒服好好休息便是。”又对阮少阳说,“少阳,这是五夫人,你该是见过了罢。”

阮少阳有些窘迫的颌首,这个只比他大两岁的女子,就成为了哥哥的女人,那日在初尘居自己不小心提到了哥哥,而她当时赫然的将脸『色』沉下,说明她于哥哥这人,有着一定的排斥与拒绝,“淅然山庄就这么大,初尘居我一早就去过了,还在那里吃了小蝶做的点心,听苡欣姐姐弹了一会儿琴呢。”

有时候苏苡欣真的是很羡慕阮少阳的脾『性』,接触虽不多,却知道他的随意不受任何约束,或许来世投胎为人,她宁愿投为男儿之身,届时便不会这般无助与失落了,微微的笑着,“苡欣确是与二公子见过了,公子年纪虽小,却见多识广。”

老夫人看着阮少阳有些不好意思的偏过头去,真是难得见到这个一向狂妄的儿子面『露』窘迫。

芸妈给五夫人倒了杯茶,见老夫人起身走到她的面前,言道:“苡欣啊,今日唤你来是有事相求。”

相求?闻得此言,苏苡欣有些受宠若惊,连忙说:“老夫人,有事您吩咐就好,苡欣担当不起您的‘求’字。”

“呵呵——。”老夫人轻轻的笑着,随即瞥了一眼阮少阳,说:“这件事情较为麻烦,所以只能求你帮忙了。”

苏苡欣摇了摇头,“老夫人请讲,苡欣能做到的,决不推辞。”

老夫人叹了口气,摇身又走回软凳旁坐下,仿佛想起了过往,“如今的淅然山庄虽富甲天下,但少阳祖父那辈却是秀才出身,当年科举落第,衣不避体,食不饱腹才会去经商屯财,财富却是越聚越多,但始终丢不开书生气息,祖父六十岁那年还去京城考科举,得知中了三甲第二名时,因着激动过渡而仙去了,到了老爷这一代呢,却偏偏又是独子,若为完成先祖遗愿,这淅然山庄的家业便会荒废无疑,希望又到了七决、少阳这一代,七决年长,先挑起了淅然山庄的家业重担,那么完成先祖遗愿之事自然就到少阳的头上了,可这孩子偏偏不思长进,荒废业,真是枉废了先辈们的期望。”

苏苡欣看着阮少阳一脸的不耐烦,原来随意之人,亦会有烦恼,“老夫人想让苡欣做什么?”

老夫人笑了起来,看了阮少阳一眼,“今年的秋式少阳无论如何都逃脱不了,教授他的夫子现在不在京中,所以这些日子,我想让你陪着少阳习诗书,让他中式的机会大些。”

呃——?苏苡欣与阮少阳同时愣了一下,一个没料到老夫人所求之事竟是陪二公子读书,一个没料到娘亲居然打上了这层主意。

“老夫人,苡欣才疏浅,怎么能——。”

不待苏苡欣说完,老夫人截下她的话,“我是信得过你的才情,才会有此提议,你若拒绝,可是觉得少阳会让你为难么?且你只是这段时间陪他读读书而已,秋式能不能考上,那得上阮家的祖荫保不保佑,与你无干。”

老夫人既是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自己若是再推脱,就会显得不知趣,斜眸看了看一侧的阮少阳,他依旧缄默不言,也不知他可是因为母命不可违而不吱声,还是因为老夫人这样的安排他能接受,心下微微的叹了口气,苏苡欣颌首言道:“苡欣遵命。”

终是应下了么?她还年轻,多看些诗书总好过多看些经书,昨日下午龙飞轩走的时候,偶然提及五夫人看经册之事,料想她以何物平复自己内心的委屈与屈辱,她这个年纪,经书偶尔看看就好,因着她太过脆弱,若有一日看了进去,看破红尘置身方外亦不是不可能。

“那就好了,择时不如撞日,少阳,你快请苡欣姐姐去你的书房罢,多记住些东西对你将来应考科举总有好处。”

老夫人语声有些急意,但仍透『露』着些许欢愉,阮少阳看了一眼娘亲后,起了几分无奈的神『色』言道:“苡欣姐姐,请随我来罢。”

苏苡欣点了点头,朝老夫人盈了一礼后,便随着阮少阳离开了。

芸妈走到老夫人一侧,笑道:“真是想不到二公子今日这么听夫人您的话,换作平时您一提及此事,他早就不见人影了。”

老夫人望着空『荡』的门口,庭中的枝条上停落几只雀鸟,飞起飞落,颤落了些许花叶,叹息道:“决儿说他与苡欣相处得不错,这个提意也是决儿提出来的,他的用意我不说你也该是明白,到是少阳会这么听话,却也在我的意料之外。”

芸妈微敛下眼来,跟谁夫人几十年了,也不必忌讳什么,直言道:“庄主对五夫人好,这是我们愿意看到的,可是语淑小姐与庄主有婚约,且三年孝期将满,届时她若于庄主成婚,庄中其他妾侍自是容不得的,那时的五夫人可该如何是好。”

老夫人自然明白芸妈的言外之意,偏过头去看着言道:“到时是决儿的事情,若他有心留得住苡欣尚好,若是留不住,也只能看他俩的缘份了。”

芸妈妈微微的笑着,不再言语,扶着老夫人朝一侧走去,庭院中那几只鸟雀,一时间,哄然而散,清风吹过,拂动的枝头摇曳了满地的花影。

阮少阳的居所在淅然山庄南边的地方,此处离阮七决的昭然苑很近,只需转过两条回廊即可。

苏苡欣随着阮少阳的步子轻移,若大的淅然山庄,她只清楚花厅、雪珠苑以及初尘居的位置,其余的地方从未涉足,若不是有人引着,她断然会『迷』失方向。

经过花园边上的曲廊,又穿过三道月牙门,听着阮少阳略带愉悦的声音,“苡欣姐姐,前面就是昭云苑了,我平常很少回来,这苑子也总是空着,也就是我回来了,这里有会有点儿生气。”

苏苡欣携裙踏下台阶,抬眸时,几缕耀眼的阳光正从月牙门上泄下,旁边几丛鲜花开得正妍,引得蝴蝶其中翩然飞舞。

踏进了昭云苑,阮少阳直接领着苏苡欣去了书房,苏苡欣看着书房里堆积成堆的书积,忖虑着阮少阳若是好好习,定会考出个状元来,不过前提还是二公子得静下心来习才行。

“二公子好像对科举不感兴趣。”指腹沿着书案边滑着,砚台里的墨汁已凝结成块,显然是很久都不曾动过笔了。

阮少阳神『色』无奈的笑笑,随意拿起一册书胡『乱』翻着,“若不是娘亲成日唠叨,我想耳根清静些,早就将这些废纸拿出去烧了,还有你别总是二公子二公子的叫,我听着别扭,你跟我哥哥一样,叫我少阳就可以了。”说实话,他讨厌庄中的每个人,娘亲与哥哥除外,但在湖边见到苏苡欣,又得知她是哥哥的五夫人后,本也该生得的厌恶之心,却是无论如何也讨厌不起来。

“苡欣不过是庄主的妾侍,算得庄中半个下人,不敢直言二公子的名讳。”苏苡欣兀自黯然的神『色』,淡淡的眸光停落在一处书架上。

第066章未说完的半句话

第066章未说完的半句话

这话阮少阳不爱听了,竟嘟起了嘴,“你不过就比我大两岁而已,我都叫你苡欣姐姐了,你却叫我二公子,那不是很不公平么?难道你让我跟其他人一样,唤你作五夫人么?”此话是故意的,他知道眼前的女子惧于她与哥哥的关系。

拗不过了,苏苡欣只得默认,略微的叹息道:“那苡欣逾越了,二——,少阳,你不想做官么?”老夫人于他的期望过高,方才她是看在眼里的,那眼神像极了娘亲对自己的模样。

手中的书册丢至一旁,阮少阳束起了手,一付大人模样言道:“做官有什么好玩的,还不如做生意来得好,我这辈子自由惯了,若是做了官,那些规矩岂不是要把我绑死,所以我还是算了罢,我宁愿去闯『荡』江湖。”

“可是老夫人对你的期望很高,你忍心逆她的意么?”将阮少阳丢在一旁的书财归置好,苏苡欣试探『性』的问着。

阮少阳无奈的瘫坐在椅子上,“若是我忍心,根本就不会从小听话跟着那么多的夫子习了,可是我真的很不想考科举,那个东西真的是太乏味了。”突然灵光一闪,何处来了一丝兴趣,看向苏苡欣说:“苡欣姐姐的才情过人,这可是娘亲刚才说的,你一定有办法帮我的对不对?”

“我——。”真是服了阮少阳,他竟然将这样的注意打在了自己身上,忍不住轻嗤一笑,触唇的纤指被气息染上了湿意,“你总不至于让我去替你考科举罢。”

泄气一般的阮少阳,顿时大声的叹息,思虑着难道他真的要去考科举吗?“怎么办啊?我真的不想去考嘛,哥哥的才情是洛州一绝,干脆让他去考,我来支撑起淅然山庄算了。”

此话也只能当个玩笑说说,却是当不得真的,苏苡欣轻轻的摇了摇头,想到先前老夫人在雪珠苑的那番话,又结合阮少阳不想做官的说词,心中徒然起了一计,步履轻移,看着阮少阳说:“少阳,老夫人只是想让你考中科举,而你又不欲为官,对吗?”

见着苏苡欣温和的对他笑着,那动听略沉稳的语声让他觉察到了某种信息,来了精神,止不住的颌首,“没错。”

苏苡欣接着说:“办法我到是有一个,就是不知你赞不赞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