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你跟谁一起呢?”

“我自己。”

“你自己?!你怎么不让他们陪你?你这头疼着一路上……你在哪里呢?告诉我你周围有什么醒目建筑物,别开了,就停路边!我去找你!”这大少爷要是有个什么意外,且不说别人,孟璇绫就可以灭她九族了……

“我啊……我……唔,映童,我好像看到你的宿舍楼了。”!

单映童扔下勺子就跑下去了。

姚麦礼趴在方向盘上,看单映童精灵一样跳跃着冲进暗夜,心情大好。

他第一次见她披着头发,多了些女人味,有些清纯的妩媚。

夜风下,宽松的T恤贴在身上,勾勒出美好的曲线,短裤下修长的一双腿,在廊灯照耀下白皙诱人。

他笑看她走近,打招呼:“嗨,麻烦你了。”

单映童仔细看看他懒洋洋的样子:“没关系的。你怎么样?声音有点哑啊。”

他嘴咧的更开:“你穿大T恤很漂亮。”

她不明白他怎么忽然说这个,但依然受用地感谢下:“谢谢啊。姚麦礼,你怎么能生病还自己出来呢?你什么时候觉得头疼的?哎,你是不是穿太多了啊!”

7月的巴黎,她这样宽松T恤加短裤也不算凉快,跑下楼短短一段路也是出了汗的,而这个男人竟然还套了个外套!

他却楚楚可怜地说:“可是我觉得冷啊……”

“冷?!嗯……我能摸摸你额头吗?”获得他许可后,她摸摸他脑门,“是有点热,可能真是感冒了……”她看看他虚弱的样子,同情之情油然而生。

这时,跟着单映童跑下来的邢越泽走过来:“需要我帮忙吗?”然后他看看姚麦礼,礼貌地点点头:“你好,我是邢越泽。”

姚麦礼眼神一闪,缓缓直起腰,打开车门,长腿一迈走下来,气势骤显。

他大方地伸出手去:“你好,我是姚麦礼。”

桃味装病

单映童显然不理解两个人的正式,她只顾着问:“姚麦礼你自己走路行吗?我房间很小,你将就下,我先给你找药吃下再说好吗?”

姚麦礼好脾气地笑笑,声音极富磁性:“没关系的,很荣幸参观你的闺房。”

单映童心无旁骛地咚咚咚走在前面领路,后面两个心思各异的男人沉默跟随。

房间实在太小,三个人挤进来几乎没有回转的空间。邢越泽当然不肯走,然而单映童弯腰在抽屉里翻药的时候,姚麦礼忽然后退一步,撞到邢越泽身上,两人俱是“噢!”了一声,然后姚麦礼连忙转身说着:“抱歉抱歉!”然而又似站立不稳似的磕到一旁的衣柜上,发出“嗵!”地一声响。

单映童闻声抬头,看见两个超过180的大男人尴尬地立在屋里,长手长脚都像无处可放,几乎把空间撑爆一样。

她扇了扇刘海,觉得这屋里呆三人确实太热了点:“越泽,你先回去吧,我给他吃了药休息会儿再说。”

邢越泽不情愿地答:“好的,我开着门,有什么事叫我。”言罢警告地看一眼姚麦礼。

姚麦礼很有风度地回他一笑,做一个“请走”的表情。

邢越泽一走,姚麦礼便大大方方地开始参观房间——实在是小,小到一目了然。

可是非常的温馨整洁,一切都井井有条,很有单映童的风格。

床头的墙上贴着几张照片,他走近看,有一张她和几个同龄女生在A大正门口的合影,笑得灿烂。还有两张是全家福。

三口人笑得非常地和乐开怀,那种美满感透过照片扑面而来。

他说:“你和你妈妈很像。”

她刚找到药,直起身来,拿杯子接水:“哦,谢谢!我妈可比我漂亮多了!”

“这倒是实话,阿姨的确很漂亮。对了,是中药吗?”

“啊?哦,我只有中药。你要西药吗?我去帮你借看看?”

“不用不用,”他连忙拦住她,暗叹这孩子真是实在,“把药给我吧。”

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单映童自然不会盯着他吞药,于是趁着她找发带绑头发的时候他悄悄把药握在手心揣进兜里。

“好了,谢谢。你披着头发挺好看的。”

“太热了!”她接过杯子放到一边。

“黄色蛋糕?”姚麦礼看到桌上的蛋糕。

“……是布丁蛋糕。你要不要尝尝?”单映童一边说一边去拿刀叉。

“看起来不错,你做的?”

“不是,是刚刚那个男生做的。”

……

姚麦礼本不喜欢吃甜食,可这一晚他几乎吃了一整个布丁蛋糕。

然后他说觉得困——吃那么多能不困么?

单映童以为是药效发作,就让他躺下休息。

姚麦礼也不推辞,很惬意地躺倒在床上。

单映童关了大灯斜背对着他坐在书桌旁看书。

姚麦礼枕在手臂上看她。

橘色灯光,映衬的她耳朵小巧可爱,脖颈上有细细绒毛,她的表情恬然,空气静谧,只是间或有纸页翻动的声音。

这个女孩……

姚麦礼看着看着,心底便涌动起些难言的感动来。

不记得多久没有静下心来看一个女孩,这一年来他是没有时间,而以前则是没有心思。

他最近其实很累,一年的硕士课程他憋着一口气拿下的很漂亮,但是压力极大。尤其是他又申请了另外一个硕士学位,想要继续深造。

可是家人以爷爷为首却强烈反对:你念那么多书干什么?!咱不稀罕那些洋学位!没用!赶紧回来让老头子我抱曾孙子!

面对长辈向来八面玲珑极其讨喜的姚麦礼第一次与家人爆发了争执。

他看重的不是学位,如果他要的是证书自然要去申请博士,他是真的想再学些东西。

表哥贺迟当年为了反抗舅父的安排,跑到美国多年不归,那份勇气和机遇对姚麦礼来说都不成立。

他当年想学金融,于是他学了金融。

他觉得自己稚嫩,想要出国磨砺,于是他出了国。

如今没人逼他从政或是联姻,他回国面对的是自己喜欢的工作。而他的家人,除了老爷子暴躁的时候会吼两声,其他人以母亲为首则是用怀柔的亲情攻势:麦子啊,你爷爷老了,从来最喜欢你,你也知道你是他唯一的孙子,他很想你啊,每次总问麦子什么时候回来啊?妈妈也很想你,前几天看你照片好像又瘦了啊。你爸啊,嘴里不说,可是这一年明显不爱笑总叹气,晚上睡不着觉总跟我念叨说麦子在国外不知道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啊……

其实对于这种亲情紧逼他不是不无奈的。

姚麦礼是个很幸运的孩子,他有好的出身和头脑,更别提外形讨喜、聪敏嘴甜的他从小就活在被喜爱的海洋中。最幸运的是,随着父母二人生活水平和社会地位的日益提高,他的家庭和睦美满的一如既往,家人间的关系亲密而相互关怀,让人艳羡不已。

真真一个如假包换得天独厚的顺利孩子。

很多人背井离乡出外求学是为了谋一个更好的发展,但显然他家人都认为他不必遭这个洋罪就可以得到他想要的,由此对他的坚持十分不理解。

他明白在众人眼中他的前途一马平川、信手拈来。

面对高位高薪他不想矫情的说什么要凭双手奋斗,他很清楚这个社会能白手起家达到与雄厚背景的同行势均力敌的人是多么的凤毛麟角,有的时候,不是你不够能力,只是你没有机会。

可是,同样的,他也不想坐在那个位子被人在背后嘲笑说:不过如此或是又一个公子哥……

他不想丢姚家的脸,也不想丢他姚麦礼的脸。

他很努力,一直以来,从A大到英国,轻松笑容背后他从未辜负他的名号,他想达到一个水平,一个合衬这个机会的水平。

并且凭借这个水平,来走机会之后的路,来自己给自己更多的机会。

他坚持着自己的坚持,却不知道自己的坚持是对还是错。

钟柏持这次来,同时带给他爷爷前些日子入院的消息。

在英国他怒气冲冲挂电话回家问为什么不告诉他,家人却回说是爷爷的意思,老爷子说既然麦子喜欢念书,就让他安心念书,谁也别打扰他让他惦记。

而且由此姚麦礼才知道爷爷这次的入院是复发。年前爷爷就曾大病一场,做了一个心脏搭桥手术,由于他的体质和病历,危险性颇高。几个心脏科的权威会诊了好几次,如临大敌。

但当时姚麦礼正埋头在众多的论文中,deadline逼得他几乎没时间睡觉。爷爷本想他抽几天的时间哪怕一个周末回来见一面,最后忍了忍却没有告诉他。

那天,当姚麦礼终于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拿着电话,头一次觉得无力。

他的人生一向是目标明确万事都在掌控中的,他从来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该做什么来让生活变得更有意思些。

可是这一次,他忽然对着电话找不到话来说。

他不知道他是该愤怒、该抗议、该后悔还是后怕。

他忽然明白了一种叫做体贴的爱。

活了23年的姚麦礼,一直是风光得意几乎嚣张跋扈的姚麦礼,最近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一直活的太自我了?

桃味诱拐

活了23年的姚麦礼,一直是风光得意几乎嚣张跋扈的姚麦礼,最近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一直活的太自我了?

当时他几乎是立刻去订机票要回国,爷爷知道了却强烈反对,说他辛苦了一年念书不容易,正好柏持来了,年轻人好好出去玩一玩,不要回家对着他这个无趣的老头子,真想他老头子开心就多拍点照片传回来给他看。

家人也说老爷子现在精神头不好,要静养,他回来反而惹事,还是过一段时间再说。

来法国之前,家人给他电话说爷爷出院了,让他好好玩不要挂记。

他甚至不放心的又托朋友联系了医院确定爷爷是真的身体好转出院了。

第一次干这种事情的他忽然意识到,那个只顾自己快乐自在,其他万事不经心的姚麦礼,一去不复返了。

他那个及时行乐不问责任与将来的人生哲学,已经永远的留在那个年少轻狂的过去中,他需要在一往直前的路上不时的向后望望,确定那些他重视的重要的事物是否还在了。

这个成长来的晚,可是总算是来了。

躺在单映童的单人床上,鼻翼是清爽的馨香,小却出奇温馨的屋子,恬然安静的女孩。

姚麦礼就这样淡淡地想起了很多事情,想通了很多事情,他觉得莫名安心,困意侵袭,他不做抵抗悄然睡去。

单映童第一次意识到时间,是十点半左右。

邢越泽敲门,她放下书去开门,告诉他姚麦礼快走了,让他不要担心,回去睡觉。其实她明白邢越泽的紧张,可是她觉得他根本是在瞎担心,姚麦礼那样的人跟自己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她不希望邢越泽表现出什么来让那个情场人精笑自己自作多情。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干脆先打发掉一个。

她反身回来的时候,看见姚麦礼睡得香甜。

这个男人,平日里神采飞扬的睡起觉来却小动物一般温顺乖巧,最主要的是那一双桃花眼合拢着不再放电,杀伤力骤减,于是单映童也终于敢放胆打量他的整张脸,不必担心自己万劫不复。

帅,确实非常非常帅。

单映童对皮囊之美的鉴赏水平不高,看了半天就只能得出这么一个贫瘠的结论。

不知道照了相到网上能不能卖钱……至少色lalala是愿意破个小财来买桃公子的睡容的吧?

她拍拍自己的脸,看看表想着药效没那么快退,让他再睡一会儿好了,便又拿起书。

单映童第二次意识到时间,竟然已经快十二点。

她有些咋舌的放下书,回头看看依旧睡得一派安然的姚麦礼,脑袋里有一瞬间空白。

好吧,她承认,她没有她表面看起来那么镇定。

与瓦数如此之大的一个传说中的帅哥呆在如此狭小的密闭空间中……

所以她看的是之前从同学那里借来的侦探小说,无非是为了让自己能够很投入很投入而不去过度思考如今的情境,而给自己惹出些无谓的烦扰来。

可是没想到矫枉过正了。

话说这个姚麦礼还真是有魄力,就这么往陌生的床上一躺,就在别人家里睡了两个多小时啊!

她轻咳了两声,他没反应。

她又大声咳了一下,他咕哝一声翻个身。

单映童囧了,又不好意思直接去摇他,便打开电脑放起歌来。

他可算有了点反映,迷迷糊糊地揉揉眼睛,打个呵欠,然后眯着眼睛看看周围,最后对着单映童露出一个极纯良的傻笑。

砰!

单映童的心尖微微颤动了一下。

她深吸口气拿起水杯“咕咚”喝了一大口水。

话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此等美色在前真是时刻放松不得啊!

姚麦礼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几点了?”

“马上12点了。”

“啊,这么久了?”他坐起来,衬衫有点皱,很呼应脸上的茫然,显然他也没想到自己会睡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啊,打扰你休息了吧?”

“没有,是我不好意思,地方太小本来应该让你好好睡一觉多休息的。”她答得诚恳。

姚麦礼看她的样子笑笑:“那怎么好意思。”站起来去拿外套。

“你现在就走?”单映童不知怎么有点内疚,觉得大半夜赶人走,还是一个病人,很不人道,“要不你今晚就睡这里吧,我去朋友家睡。”

那还有什么意思?姚麦礼摇摇头:“没事的,我现在感觉好多了,你早休息吧,明天咱们还要去摩纳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