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桂木钉我已经取了出来。”罗净盘膝坐下,正对我,“我倒是不担心那道长,他并非一个是非不分之人。只是这案子…对你们太不利了。王爷本想来看你,可我没同意,他现在来看你只会令皇上更加疑心。”

“是了,别让他来。皇上就等着他。”

“于归,还记得我说的吗?应劫,在于无限忍耐。只有忍,你才能度过难关。”

“我明白,这些皮肉之苦算得了什么,我不怕。”

罗净微露笑意,双手合十欣慰念道:“我若向刀山,刀山自摧折。我若向火汤,火汤自枯竭。”

我用肿肿的手合十朝他拜了拜,迟疑问:“大师,我纵然不怕,可王爷会怎么样?会不会被我连累?”

“你没事,他就没事。”

我似懂非懂点点头,又想起重要的事,忙问:“济民堂怎样了?你能照顾过来么?”

罗净淡淡看了我一会,垂目答:“三人成虎。朝堂之中都流传着你是千年妖精的说法,百姓更加深信不疑了。妖精的地盘,还有谁敢去呢?”

原来我空有一腔热情,却无人感领受了。妖就有那么可怕么?我救过的人还会感激么?恐怕连罗净都被我连累了。垂头望着一双几乎废掉的手,忍不住嘤嘤哭了起来,“大师,你以后…也别管我了。”

“在我眼中,众生平等。”罗净替我拭去泪,轻轻问,“你饿不饿?”

我一边啜泣,一边点头,手成这样了,饭菜就摆在眼前我也吃不到。

罗净从怀里掏出一个米黄色的纸包,在我眼前扬一扬,“来,吃大肉包了。”

大肉包?我立即抬头望着他,一面抽搭一面吸了吸鼻子问:“真的有?”

他打开纸包,拿出一个包子,递到我面前。我两手伸过去夹住,却夹不稳。

罗净索性直接捏着包子递到我嘴边,我马上破涕为笑,大大啃了一口,又马上冷下脸来,嘟着嘴道:“明明是豆沙包,大师你又骗人…”

他眉眼含笑,说:“你把它想成肉包,它就是肉包了。”

“又来这套!”我失声喊道,“心可以自欺欺人,舌头怎么可以?”

“既然舌头不可以,就不用舌头吃,用心吃。”

“哇…那岂不是要把心吃成个大胖子…”我满不情愿嚼了几口,豆沙包就豆沙包,总比饿着好。

第二章 斗婵娟-5

在天牢里度日如年,一直暗暗告诫自己,这是我的劫,只有无限忍耐,才可以熬过去。

皇上仍然是那句话,要么召出整件事情的原委,要么就承认自己是妖。他想叫我召出怎样的原委?当白纸黑字出现在眼前,我瞬间明白了,只是淡然一笑:“皇上,这莫须有的罪名,于归不能认。”

云纹靴在眼前晃了几步,皇上低沉的嗓音响在空荡的牢笼:“你们里应外合,戏演得真好。朕对他一再纵容,他却愈发肆无忌惮。太子可是他的亲侄儿,竟下得去手…叫朕,痛不欲生!”

“皇上,空口无凭,怎能这样诬陷王爷?”

“你还是早些招了,免受皮肉之苦。”

“逍遥王与世无争,淡泊名利。他想带我离开京城,找一处僻静的山林隐居。皇上,王爷一向无心朝政,怎会设计害太子?”

“无心朝政?”皇上冷笑一声,“他秘密培植自己的势力,从江南到大漠,招揽的贤能之士绝非少数!于归,你不过是一棵棋子,醒悟罢!这么多天,他可曾来看过你一次?”

“此事因我而起,与王爷无半分关系。”

“不知好歹!且看他要如何带你去隐居!”状纸被揉捏成小小一团滚在阴暗的地上,皇上盛怒之下拂袖而去。

一顿鞭笞之后,满身伤痕的我被人押着出了天牢,毒日当头,强光刺眼,整个人陷入一阵晕眩,几乎跌倒。也不知要去哪里,只是一言不发被人推搡着往前走。脚镣不一会被晒得滚烫,在地上拖曳出刺耳的声音。浑身上下的伤口被阳光灼烧一般,火辣辣地疼。

围观的人群朝我指指点点,恶毒的话语比所有疼痛都难以承受。途经济民堂,见大门紧闭,萧条不堪。恐怕那些人宁愿病死饿死,也不愿意接受一只妖的布施。

终于,我看到了自己的命运。城楼前面有根高高的桅杆,我将被吊在上面,直到招供或者死去。死对我来说原本并不可怕,可如今,心中好似有了牵挂一般,舍不得。舍不得就这样离世,我再不是当初的那株桃花,我不再是孑然一身,我有娘、有罗净,还有要娶我的华容添。

麻绳一圈一圈将身子牢牢捆绑,似乎勒进了皮肉里去。

高高悬在空中,望着繁华京城里的经络有序、车水马龙。

黑压压的人群聚在城门周围,津津乐道。

“这就是害死太子的妖怪!”

“真是妖怪么?怎么才能看她现原形?”

“朝廷不会承认她是妖怪的,一定是杀不死她,才挂起来,让她活活饿死!”

“唉呀…妖怪就应该关在笼子里,万一有另外的妖怪来救她,那我们就遭殃了…”

这人间曾经是我的向往,如今却令我心灰意冷。妖为何低人一等?现在我明明高高在上,把一切都踩在脚底。仰头迎着日光,看悠远的天空、云层,自由飞翔的鸟儿,心旷神怡。

日复一日,滴水不进。我靠法力努力维持着,坚决地熬下去,不招供、更不会承认自己是妖。

夜幕降临,几只鸟儿落在杆上,静静听我吟诵大悲咒。

一轮圆月当空,黑影掠过。罗净腾空悬在我面前,猛地给我输了道灵力,然后气息沉稳说:“我与王爷已经查出了来龙去脉,可皇上执意不肯放你下来。再坚持一日,千万别承认自己是妖!”

我虚弱地绽开一笑,嘴唇皲裂,血的味道氤氲起来。声音嘶哑道:“大师,我能坚持的。”

“于归…”他目露怜悯,手指在我唇上轻轻一抹,“他很想来看你,可风口浪尖上,他不敢轻举妄动,怕再度连累你。”

我眨眨眼,表示明白。

“此事一过,你们便可以去过自由的日子。”罗净微微一笑,如一阵沁凉的夜风拂过。

我蓦然瞥见他眼中的晶莹,心生感动,谁说和尚最无情的?眯眼笑了笑,艰难吐出几个字:“多谢大师。”

“他是值得你托付的人,你们会恩爱一生,白头偕老。”罗净的语气很欣慰,神情中却夹杂了几丝落寞。他是出家人,难道也会羡慕红尘姻缘么?

我一时淘气,调笑道:“大师,要不你还俗罢,也可以找个人白头偕老。”

“我?”他恍惚了一下,随即垂目说,“我会为你们祈福,生生世世。”

“哪里来的生生世世?我成不了仙,这一世完了就再也没有下一世。”总以为成不了仙我会很难过,忽然发现这句话说出来,心中竟觉得幸福。没有下一世,便再没有劫难。

罗净没再答话,定定望着我,眼里生出万分不舍,许久许久,才说:“今日一别,此生再不会见面。珍重。”话音一落,他倏然飞远了。

我虚弱垂下头,无奈笑笑,见面有何难,这和尚又故作姿态了。

第二章 斗婵娟-6

次日,我正昏昏欲睡,忽然觉得身躯一震,睁眼发现我已经被放了下来。眼前是众多围观的陌生面孔,窃窃私语。关于我是不是妖精的论断或许永远都扯不清。

秦朗坤用一件大袍子将我盖住,柔柔说:“娘请了大夫在家等你,没来接你,于归,再忍一忍。”

他几时对我说过这样柔软的话语,心一软,泪便滴下来,一面抽泣着由他抱上马车。

蔺水蓝正在车内,小心翼翼将我安顿在软和的席垫上。他脸上是少有的关切神情,略略不安望着我问:“要喝水吗?”

我摇头,呆呆扫视四周,没有见到我最想看见的那个人,心里空落落的。张口想问他为何没来,心中对蔺水蓝又有顾忌,终是咽下了。阖眼,一面安慰自己,他一定很忙,一定是在善后,不出几日,他便会带我离开了,远离纷扰。

不一会,秦朗坤也上了车,声音放得很轻:“她睡了?”

“大概是吧。弱质女子,真能捱得住。”蔺水蓝笑了笑,“有骨气,我倒是越发喜欢她了。”

秦朗坤轻叹:“谁会不喜欢呢?”

“哦?”蔺水蓝似乎朝秦朗坤靠了靠,“可你对她很是冷淡。”

“冷淡,是不想令她误会,更不想让她受伤。”秦朗坤声音微微带着磁性,“我不能爱她,便只能敬她。负了她,也只能怪我没福气。”

“坤…”蔺水蓝的声音忽然变得柔情似水,“你可不能负我,我把什么都给你了…”

我冷不丁打了个寒颤,睁眼扭头瞪着他们俩。秦朗坤就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从蔺水蓝怀里噌地弹了出去,面红耳赤窝在车厢角落里,满额都是汗。蔺水蓝倒是若无其事,捋捋鬓发,望着窗外说:“快要入秋了,这时候最热。”

秦府的下人如今对我很是敬畏,大气不敢出。

秦夫人日日来看我,亲自替我上药、亲眼看我喝下汤药才放心。身上鞭笞的痕迹怕是好不了,我暂时不敢用法术去掉,免得秦夫人起疑。她总是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在一旁抹眼泪,我反而要安慰她了。

身子渐渐好起来,我在院中走动,躲在荫凉的地方张望。一连好多日了,我心心念念想见的人为何迟迟不见?他不会食言的,一定会带我走。可是我走了,秦夫人会如何伤心难过?

“于归,进屋来歇着罢。”秦夫人在楼上花窗处探头唤我。

“我觉得屋里闷。”我冲她摆摆手,“还是在树下坐一会罢。”

秦夫人是明白人,自然能看出一些端倪,了解我和华容添的关系不一般,却从未和我提过。她也下楼,缓缓走到我身边,微微仰头望着油绿的树叶,“于归,你和阿坤难道真没有缘分?”

“娘…”我忽觉嗓子很堵,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你整日心不在焉的是在等谁,每每想起来,我心里难过。”秦夫人眼眶通红湿润,认真注视我,“可我怎能耽误你?这里不是你的归宿,你若真的决定了,就走罢。”

“娘,我舍不得你。”我哽咽着埋首在她怀里,深深嗅着她身上令我依恋的家的味道。

“是阿坤不懂珍惜,他没眼光、没福气。于归,你在秦家受委屈了,娘不能让你委屈一辈子。那逍遥王是真的疼爱你。我们注定成不了婆媳,那就做母女好了,别舍不得,女儿迟早是要嫁人的。”

“娘,如果我走了,你真的不会难过吗?”

她轻轻抚摸我的后脑,“你幸福,我才高兴。阿坤也是孝顺的孩子,有他照顾我,你不放心么?去找逍遥王吧,他现在需要你。”

心猛地一抽紧,泪眼朦胧仰头看她:“什么?”

“不知为何,皇上削了他的爵位,逍遥王府…”秦夫人目光担忧看着我,话语顿住了。

我急得大喊:“怎么了?”

“逍遥王府被抄了。”

脑子里轰隆作响,一颗心摇摇欲坠。我茫然攥紧衣裙,语无伦次问:“怎么会?为什么皇上要这样做?既然放了我,却不肯放过他…”

秦夫人在身后急急唤我,“于归、于归!让轿夫送你过去!别跑!”

整个天地好像都安静了,我狂奔在烈日下,心被烤炽得四分五裂。耳边响起他温温的声音:直到我放下一切的那天,我会正式娶你为妻…别叫我王爷了,于归。

容添,你千万要记得,娶我…

第二章 斗婵娟-7

昔日辉煌的逍遥王府,匾额已被摘下,门庭空荡荡。一进府是双廊绕假山,接着是荷塘、水榭、楼阁…熟悉无比。那林荫小道的尽头,似乎永远有一张俊朗的容颜含笑凝视着我。

“有人吗?”我站在繁茂的槐树下大声喊问,只听见蝉鸣在回应。

气息急促、脚步凌乱,寻遍王府的每一处殿所,终是无力瘫下。逍遥王府真的人去楼空了,可是这么一大家子人,能躲到哪里去?

掐指一算,无果。为何算不到他?华容添竟像从未出现过一样,凭空消失了。

我心里不住地发慌,脑海中浮现往日的一幕幕,铺天盖地全是他不羁的笑颜。究竟他遭受了怎样的委屈,落魄到连爵位都丢掉?一个人不知不觉走到书房,风吹落了宣纸,散满地。

曾经就坐在这里,花窗侧旁,伴着春日的馨香,他手把手教我写我的名字。‘于归’二字我已经会写了,可是‘华容添’这三个字,我却不会。不及细想,泪水已经迷了眼睛。拾起一张张宣纸,摆放整齐,从笔架上取一支他最惯用的笔,紧紧捏在手心。

轻微的脚步落在跟前,不用抬头我也知道是罗净。

“没想到他竟然就这样走了。”罗净的声音带了几分愧疚。

我忽然抬目盯着他问:“为什么?皇上怎能如此对他?”

“为了你,他将自己的爵位连同先皇秘密留下的遗旨一并交给了皇上,自贬为庶民。”

我打了个寒颤,感觉面庞都在抽搐。笔在手心里被越攥越紧,咔嚓一声断了,声音急剧颤抖:“我不要他这样为我!生在帝王家的人,怎能轻易放弃自己的身份地位,甘为平民?”

罗净平静看着我,接着说:“皇上不达目的不罢休,而王爷不能眼睁睁看你死。他与我商议过,我以为此事过后,他会带你走。没想到…他不辞而别。”

颈里冰凉凉的,用手一抹,才知道自己已泪流满面。毛笔折断处的竹篾在手掌上拉了一道长长的口子,依稀滴在宣纸上,好浓的猩红。我猛地上前几步抓住罗净的手往书房外面冲,“你是高僧啊,一定能找到他!带我去!”

罗净定定站住了,拖住我,“不知为何,我算不出他在哪里?就好像这个人不曾存在过一样。他一定用了什么符咒,就是怕被我找到。”

“他怎么会怕被找到?他要带我走的,他要带我去隐居…”我忽然害怕极了,就像济民堂那些被遗弃的孩子,嚎啕大哭起来。他现在一无所有吧,可是为什么要逃走?明明,他说过要娶我的。

罗净搀着我,安慰:“小桃花,我们会找到他的,你的身子尚未复原,回去歇息罢。”

“他会在哪里?”我低低倚在罗净胸前,一面抽搭,“我要去找他…大师,我欠他太多了,一辈子也还不清。”

“那就用你的下半生去偿还罢。”罗净的话一字一句清晰吐在我耳畔,像是忠告,又像是命令。我泪眼朦胧望着他,上回他就说此生不再相见,没想到与我不相见的反而是华容添。

“太子被害一事,我与王爷已查得了七八分,想必皇上不久便会了结此事。近段时日京中会不太平,呆在府里,少出门。”

我忿忿嚷道:“既然查出了七八分,为何皇上不肯放过我?令我连累了王爷!”

“傻丫头…”罗净摇头叹息,“不是你连累他。不论他怎样做,皇上心中的刺是不会被消磨掉,只能□。你受苦的那段日子,王爷心痛万分,也内疚自责。”

“他不该这样,这些年,他才是过得最艰难的人。”我心里泛酸,站直身子认真看着罗净,“只要能找到他,我会用下半生去偿还。”

“记住你说过的话。”罗净双手合十,垂目不再看我。

无论我走在何处,所有人退避三舍。我只能坦然迎接形形□的目光,照旧打理着济民堂。

入秋不久,蔺水蓝给我带来惊天消息,皇后在狱中自尽。我半晌没回过神来,高高在上的皇后,就这样卑微而屈辱地死去了?难道罗净和华容添查出来的真相与皇后相关么?

蔺水蓝一面嗑瓜子,一面漫不经心说:“皇后被上刑了,熬不住苦头,也不肯认罪。为保全家族,只能以死相抵。”

“太子一案真是皇后做的么?这样对她没有好处。”

蔺水蓝顿了顿,狐疑看着我:“谋害太子的不是逍遥王么?你不知道?”

我手中茶杯打翻,愣愣瞪大眼睛:“什么?”

蔺水蓝咳了两声:“不然皇上怎么削了他爵位,抄了他的王府。本是抄斩的罪,皇上念及兄弟情谊,只抄了家。”

是啊,谋害太子的罪名…皇上要拔掉心中的刺,才害得潇洒倜傥的他背负这样的罪名、躲起来不敢见人。

蔺水蓝歪着头看我,问:“还是没有王爷的消息?”

我垂头捣弄药材,低低应了声。忽然想起什么,又抬头问:“皇后因何被上刑?”

“就那安如礼,在严刑拷打之下意外说出了前年吴千雁滑胎的事。原来那三七粉,是皇后命安如礼下的。”蔺水蓝脸色忽然黯淡下去,“此事牵连的人已经太多了,先是沈云珞,再是我大姐…宫里的纷争是永远也不会结束的。”

“皇后?竟是她害了吴姐姐。”我沉沉叹道,“她断送了自己的性命,也断送了家族的前途。”

“没想到…”蔺水蓝干笑,“蔺家和国丈府竟相继倒下了。”

“世事无常。”我努努嘴,微带笑意说,“我也没想到,有一天能和你这样心平气和地说话。”

“从来就没有永远的敌人。”蔺水蓝拂了拂衣袖,打算离开,又补了句,“也没有永远的朋友。秦大人今日要留在翰林院陪小王爷下棋,大概就不回府了,你与秦夫人说一声。”

我轻颔首,“近一年没见玉临王了,他从前常来秦家走动的。”

“今时不同往日,玉临王处事谨慎,心思缜密,自有他的打算。”

脑中闪过一个念头,玉临王与逍遥王最为亲近,他一定知道华容添的下落!不禁恨自己蠢笨,找遍了许多地方,唯独漏掉了玉临王!

“蔺大人!”我不由惊呼,“玉临王那一定有逍遥王的消息!”

蔺水蓝目光担忧看着我摇头:“若能问出来的话,早就告诉你了。”

“小王爷真的知道?”

“应该是知道的,秦大人问过好多回了,小王爷始终避而不谈。”

“我该亲自去问他的!”放下手中的活,催促着蔺水蓝陪我走一趟翰林院。只要玉临王知道便好办,软硬兼施无论如何也要他说出来。

没了太子,身为太子少傅的秦朗坤又回到了玉临王身边做侍读。他正坐在书案前修编古籍,见我和蔺水蓝同时出现不由吃了一惊,面上微微泛红问:“你们怎么来了?”

“小王爷呢?”我张口就问。

蔺水蓝紧接着解释:“她想亲自来问问小王爷关于逍遥王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