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净阖眼道:“不,我看见了开始和结束,便自作聪明扭转了过程。若我没有出家,仍然做唐七公子,我们之间便是一段孽缘。华容添本来贵为天子,强取豪夺占有了你,并为我指婚,于是你一夕成魔,火烧皇宫,以至生灵涂炭。相国寺主持玄明大师领我遁入空门。这场浩劫皆由我而起,便该由我了结。于是我私自改了华容添的命格,那时遭了三十三道天雷,元气大伤。我以为,我不是唐七,他不是皇帝,你就会幸福…其实现在你已经得到幸福了,我觉得一切也该结束了,我死之后,你的劫也就随之消亡,然后天下太平。谁知,你竟然还是走了这一步…”

我定定望着他,多想依靠他,多想从他身上获取一点力量。他却终是一个虚无的影子。我犹自流着泪说:“你真傻…你根本就不懂。明明爱着,却死也不肯承认。生离和死别,不是一样痛彻心扉么?你选择赴死,无疑是叫我绝望、叫我痛不欲生!”

罗净扭头望着天边,喃喃说:“我以为,你爱着他。”

“你以为、你以为?!你何时问过我!”

他摇摇头,剔透的面庞上露出一丝笑意:“你对我,不过是一点眷恋、一点不甘、一点执着。说到爱,你又爱我什么?于归,你回头看看,华容添的军队已经进城了。”

“我不看!”我瘫坐在琉璃屋顶上泫然涕下,三千白发在风中飘散、摇曳。“你告诉我,你爱过我吗?有没有爱过我?!”

罗净纹丝不动,含笑凝视远方。“你看,旌旗飘扬,铁骑军团终于重整旗鼓了,赫赫天威当如是。他果然是帝王之才。”

我微微仰头盯着他,一遍又一遍问:“你有没有爱过我?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于归,放下执着,你才能看见更美的所在。”

我嚎啕大哭,朝他咆哮:“我什么也不要!我只要你回答这个问题!”

“他在看你,于归,他在看你。”罗净飘然落在我面前,指尖轻轻触到我的眉,“你回头看看。”

我蜷着头,强压住啜泣,嘶哑说:“你回答我,我就回头看。”

罗净素日淡漠的面容上凝出一股深情,幽幽叹了声:“我预见了开始和结束,却始终看不透过程。于归,我是爱你的。因为爱着,所以害怕活着,我以为人死了,便不会心痛。”

我破涕为笑,说:“胆小鬼,你竟用死来逃避。”

他也笑了,像是极尽了一生的快乐,神采飞扬唤我:“于归,快回头!很多人在等你。”

我紧抿着唇缓缓扭过头,泪眼朦胧,只见宽阔的御道上几列闪着黑色寒光的铁甲军队,气势雄浑。华容添端坐在一匹披甲战马之上,身形笔挺如剑。

忽然,身侧闪过一道光,耳旁响着无数细碎的声音,就像有金子落在琉璃瓦上一样动听。罗净站了起来,仰面望着从天上直射下来的金光,似是恍惚了一下,随后俯身在我额头一吻,那一吻,似是有一生那么长。他从未笑得如此恬淡,在我耳边低语道:“生生世世,我都会保佑你平安喜乐。”

“大师…”我伸手想抓他,却生生忍住了,泪在眼眶里打转,我便仰着头,不让它落下来。

他的魂魄顺着金光渐渐飘散,飘散至云端。我高昂着头,仿似看见他在云层中朝我笑。手中的舍利子散发出金灿灿的光,高高举起它,我才发现,这原来是一颗玲珑剔透的心。他上了天界,把心留给了我。

华容添的铁骑步伐震天,每一下靴声都响彻城内外。

低沉肃远的号角响起,一场轩然□还未掀起,已然结束。

青山森郁秀,溪水凌波皱。柳絮漫天飞舞,繁花簇簇似锦。池塘清浅,烟波缠绵。

春天的山谷如同仙境,宅院倚着桃树而建,回塘曲槛,秋千荡漾。

篱笆外的花丛中,小绿带着紫葳扑蝶,京墨乖乖坐在一旁摇头晃脑念书。

我合上窗,拾起妆奁中一支银簪,斜斜插在髻上。华容添的声音忽然融融凑到了我耳边:“真美。”他喜欢在清晨专注地替我描眉画黛,末了还在眼角抹上一点桃色的胭脂。

镜中人娇颜白发,我一向自诩为不老的妖精,却还是白了头。因火烧皇宫,荼毒生灵。天庭本要处我极刑,但念我怀有凡胎,于是网开一面。只剔除了我的魔骨,判我受永劫之苦。永劫,即每一个轮回都是劫。我如今没了任何法力,与凡人无异。

玉临王登基之后,为我们在山谷中建了这座清雅的宅院。蔺水红被尊为太后,蔺水蓝封侯拜相,秦朗坤亦位极人臣。在秦朗坤的一再坚持之下,华清泠没有进宫,赐封郡主后交给了他抚养。

夏青为凌湘寻了一户人家之后,又返回宫中,继续侍奉后妃。

一切似乎都很圆满。我微微一笑,将掌心的舍利子偷偷塞入了妆奁的夹层。

半躺在桃树下,望着悬在头上的一大片粉红云霓,花瓣落下来,似乎还带着淡淡的酒香。当初这株桃树几乎被烧死,是罗净日日用桃七酿浇灌,令它起死回生了。我看到树底下破碎一地的酒坛,才知道为何他如此吝啬,连酒都舍不得给我喝。

华容添伏在我高高隆起的腹部仔细聆听,像个孩子一样傻笑。

我凝视他的后脑,想起某一日的午后,有光滑的颈项贴着我的肚子,听得那么认真。尽管那时候我肚子里什么也没有。

留人间多少爱,迎浮生千重变,跟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还是缘…

有些故事,在桃花灿烂的时候开始,亦在桃花灿烂的时候结束。

番外·罗净

赤焰将天际焚烧,通天火光从巍峨的宫殿辐射千里,哀嚎凄厉。

五彩琉璃瓦映出粼粼闪光,塔角的迎风铃嘤咛着,宛若在悲泣。

那一头瀑布般的白发在云烟中飞扬,眼脸腮庞的桃妆被泪水化开。

“你有没有爱过我?究竟…有没有爱过我?”她微启凄艳的唇,模糊话语响彻耳畔,却像惊雷一样劈在我心上。

猛然间就这样醒了,胆颤惊惶,满身是汗。

外间的丫鬟听见响动挑起帘子,曼声询问:“七公子,酒醒了么?是时候奉旨进宫了。”

隔着嵌纱看外面朦胧一片,心有余悸问:“我睡了许久?”

“昨夜公子醉倒在院子里的桃花树下,夫人亲自将公子送回屋的。”

“那桃花酒清醇得很,我贪杯了。”我犹自说着,汗涔涔地从额角沁出。梦中白发女子的声音模糊声音不绝于耳,仿佛从梦中跟着我到了梦外。尽管帘外春光正好,一阵莫可名状的凉意还是在我后背攀爬起来。

连忙跳下床,飞快穿好衣袍,顾不上别的,一径出了门。

路过中庭时,我不由自主地顿住脚步,目光落在那株伴我十余载的桃树上。微风过处,花影婆娑,梦中那个女子的容颜再度浮现在我眼前。我又是怅然,又是惊惧,快步离开了它。

今日立夏,宫里的人来得很准时。我带着新酿制的桃花酒代唐家酒庄入宫敬献贡酒。

我年仅十二,却凭一坛倾世好酒名声大噪,人们惯用“唐七公子”这一雅号称呼我。而我,则因倾倒于手中这坛新酿的酒,将它命名为——桃七酿。

轿子抬得四平八稳,没有颠簸摇晃,隐约听见外边的人说快到宫门了。我的心猛烈地跳动起来,眼前一黑,仿似闻见烈火焚身的焦臭味道。怀中的酒坛子险些摔落,我惶然挑开窗帘,让午时的阳光驱走黑暗。瞥见外面空荡荡的青灰地,心悸不安。

迎夏宫宴上,皇上对桃七酿赞不绝口。恰逢江西景德镇官窑进贡三只红瓷茶盅,皇上龙颜大悦之下赏了我一只。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朱红的瓷器,高贵而凝重。传闻天下仅有三只,第一只赏给了江西巡抚,我竟得了第二只。

皇上兴致大好,笑谈间,将最后一只红瓷盅赏了出去:“三皇子此番收复塞北失地,战功显赫,朕甚感欣喜!来,也赐红瓷盅一只!”

“儿臣多谢父皇!”那声音洋洋盈耳,我不禁循声看去,打量这位名扬四海的三皇子。他是一个传奇,拥有绝代风华之姿,却在束发年岁毅然投军,放弃锦衣玉食的生活,奔赴大漠苦寒之地,驰骋沙场。

眼见之下,这位皇子不足弱冠之年,却英姿勃发得紧,眉眼间自有一派慑人的气度。大抵是感觉到我的目光,他微微回眸,对我淡然一笑。我一怔:这张脸,仿似在哪里见过…未及细想,脑中一阵抽痛。

回府之后,父亲将那只御赐红瓷茶盅高高供了起来,全家人一同跪拜。父亲欣慰得很,对家人大声宣布:“有了桃七酿,唐家酒庄从此便能在京中立于不败之地。”

其实他可能想说,有了我,唐家酒庄后继有人了。当然,我是唐家五代单传的男丁。

父亲一向严苛,我怕他知晓了昨夜我醉酒的事,早早躲回了房。

把酒临窗,我浅浅抿着桃七酿,唇齿含香。望着院中亭亭玉立的桃花兴叹,除了它,别处的桃花酿出的酒都不曾有这般滋味。或许这株桃花是为我而生的罢。

我这回没敢贪杯,仍然醉了。

一样的梦境。她的白发在风中翻飞,扫在我脸上,生疼。她的泪晕开了胭脂,浑浊的、带着桃花色。远处的皇宫里哀嚎惊天,她漠然不理,只是一遍遍地问:“你有没有爱过我…”

我怎么知道呢?迷茫望着那火,好似情不自禁渐渐逼近,闯入炽热的大火中。脚下不再是琉璃瓦,闻见一阵焦臭,发觉我的身躯在焚烧,宛若遭受地狱之火痛不欲生…

周围景象瞬变得叫人眼花缭乱,那女子、白发染回青丝,笑靥迷人,穿着大红嫁衣,款款朝我走来…忽又出现一袭玄色身影,遗世独立,那是九五之尊,牵走了我的新娘…只惊鸿一瞥,我认出了,竟是今日才见过的三皇子!

被雷声惊醒,摸摸身子,并没有烧着,还好只是梦。外面已是一片风雨凄迷,暮色中夹带着云雾。我狐疑看着那半壶喝剩下的酒,觉得自己是真的中邪了。

这时,屏风外面闪进一个倩影,匆匆唤我:“七公子!相国寺住持突然来访,说要见你!此刻正往此处来!”

“相国寺住持?”我失笑,难不成是来给我驱邪的?

灯盏依次点上,顿时亮堂了。外面还是一片哗然的雨声,我规规矩矩从里屋走出来。

须发苍白的老僧目光悠远,看着我点点头:“老衲乃相国寺主持,玄明。方才我见这边屋子金光四溢,原来是这位小施主开了天眼。你可愿意随我走?”

我扑哧一声笑了:“走去哪里?当和尚?”

“小施主与佛有缘,早一日入空门,便能早一日造福苍生。”

我一本正经解释:“大师,我要继承唐家祖业,不管什么天眼佛缘,我是不能随你走的。造福苍生更是与我无关。”

“你知道何为天眼?”老僧枯木般的手指在我额头轻轻一按,“你能看见前世和未来,看见了吗?”他的指尖好似有股极强的吸力,将我的思绪拉到高高的云端。俯瞰苍茫大地,城楼前面的断头台上,二十几人痛哭流涕,那分明都是我的亲人,娘亲和姐姐们…另一方的宫墙之内,烈火熊熊,生灵涂炭…

“这场浩劫,皆因你而起。”老僧倏然递出左手,托着巨大的金钵,“看吧…”

我迟疑看去,金钵中顿起烟雾,逐渐呈现清晰的画面:

一枚仙界的蟠桃从天而降,穿过云层,跌落在深谷中。一个醉酒的少年恰好拾得它,吃净这枚仙果后,将果核埋入土中,并以酒为水浇灌它。本是随手之举,不料,那果核竟于他转身之际发芽。

数年后,桃花初长成,一名落魄儒士惊羡于它的美丽,便在树干上刻下一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从此结庐于桃花树下,寄情山水,陪着这株寂寞桃花逍遥度日。

桃花芳华无限时,一双爱侣从树下经过,少年轻吟树上镌刻的诗句,并折了枝桃花送给心上人。只是一刹那,惊醒了仙桃的元神。她听见的第一个声音,便是他吟诵诗句。

苏醒的桃花元神化为一股清气,拜在白娘子座下修行,名为于归…

我几乎窒息了,浑身僵冷。虽然她尚未修成人形,不见相貌,可我知道,她就是那白发魔女、那个一遍遍问我爱不爱她的白发魔女!

玄明大师双手合十,“你是有慧根的,定能有所参悟,我明日再来。”

我懵懵看着他,没有作出丝毫反应。

顾不得电闪雷鸣,我冒着大雨,失魂落魄走到桃树下。风雨打落了许多花瓣,片片粘在酒缸上、泥土里。谁能想到,这竟是一株仙桃!它真是为我而生,成就了唐七公子的名声。因因果果,纷扰不清,只是那一场残酷的浩劫摆在眼前,让人避无可避。

即便那场大火我可当作没看见,唐家满门抄斩我如何能视而不见?就算一切我都没看见,那句问话却声声回荡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她是恶魔,一面荼毒生灵,一面问我爱不爱她?恶魔!

连呼吸都沉痛起来,我打开树下最后一坛桃七酿,喝得烂醉如泥,从此一病不起。

三个月之后,我剃度了。皈依佛门,怀着一颗迷茫凄惶的心。

唐家对外宣称唐七公子英年早逝,丧事办得声势浩大。直到那天,世人方知,原来唐七公子名为其华。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出殡那日,我站在罗汉殿的顶端,赤足踏着五彩琉璃瓦,遥望旭日。

片花放送

片花三

场景:琉璃屋顶

人物:罗净,于归

补拍前传,于归一头白发,嘴里絮絮叨叨背着台词。其实她的台词就一句:你有没有爱过我?

罗净黑着脸坐在旁边,一言不发。

于归笑嘻嘻问:“光头,我们来对对台词吧?”

罗净愠怒:“你再叫我光头试试?”

“怎么了?”于归委屈地瞪着一双桃花眼,“这两个月,我不是一直这样叫你么…”

“可是你为什么叫华容添大哥?”

于归乖乖解释:“他比我大啊,而且又是前辈。”

“还叫他大帅哥!”

“他本来就很帅啊…”

“哼!”罗净甩甩袖子,不忿道,“就是说我不帅了!”

“不是不是,你也很帅!”

“那为什么叫我光头?”

于归摸摸他的头,笑道:“光头可爱咯…”

罗净横眉竖目:“你明明是在暗恋华容添!”

于归纳闷问:“就算是,你为什么生气?”

罗净语塞。

镜头中,于归热泪满腮哀伤地凝视罗净,“你有没有爱过我…究竟有没有…”话没说完,一个光溜溜的后脑勺挡住了于归凄美的容颜。池导大跌眼镜,站起来指着对面大叫:“喂喂,越来越没规矩了!”

于归推不开罗净,只得往后躲,无奈嘴唇被他吸得牢牢的,虽然她给他做过一次人工呼吸,但是,这样连舌头都搅在一起,好不卫生喔…她又气又急,最后没办法狠下心咬了他的舌头。罗净痛得捂住嘴,于归两腿一通乱蹬嚎啕大哭:“你欺负人!哇哇…人家的初吻真的没有了啦…”

片花四

场景:书房

人物:于归,华容添,罗净

“暧昧戏,最重要的是feel,懂么?”池导蹲在地上耐心地同于归解释,同样蹲在地上的于归一面画圈圈,一面嘟着嘴说:“可是那么多人看着,好难为情喔…”

池导使劲瞪着她:“上次你跟光头当众接吻怎么不难为情?”

一提这事,于归就恼羞成怒,噌地站起来,“哎哟,那不是接吻,那是被强吻啦!”

池导也站起来,凑到她耳边问:“你跟他的别扭闹完了没有?跟孩子似的,你们这样怎么拍戏?”

于归不答话了,一个劲地翻白眼。池导敲了敲她的头,“还翻!桃花眼变死鱼眼啦!我造了什么孽,摊上这么群活宝…”

开拍,于归坐在书桌上,两条腿在空中晃荡,笑眯眯问:“那马够不够壮?两个人骑,它可吃得消?”

华容添目不转睛盯着她,“它吃不消,还有我呢。”

于归憋红了一张脸,嘟嘟喃喃说不出话来。

池导急了,站起来大喊:“于归的台词怎么了?卡带啊?”

于归垂下头,小声说:“不晓得谁写的台词,好羞人喔…”

华容添轻轻捏起她的下巴,笑容宠溺:“演戏而已,怕什么?”

于归瞪着一双桃花眼,目光很无辜,想起后面还有更加暧昧的戏,她都想哭了。

池导又指挥了一番,叫:“各单位预备!开始!”

重新开始,华容添看着于归的表情,忍俊不禁,“它吃不消,还有我呢。”

于归迎着头皮挤出一句:“你?你又不是马,我要怎么骑?”

突然从片场某个角落里发出一声巨响,所有人都吓一跳,回头观望,只见罗净和椅子一起摔了个八脚朝天。他爬起来,拍拍灰,扶起椅子,若无其事坐好。池导白了他一眼,又叫:“重拍!各单位预备,开始!”

华容添继续重复那句台词,于归刚才说过一遍,这次顺畅多了。华容添窃喜,面上不动声色,欺身而上,正要扳开她的双腿,某个角落里又发出一声巨响。众人又回头观望,只见罗净蹲在地上默默拾着摔碎的玻璃杯。

池导愠怒,威严道:“来人,把他拖出去!”

于是罗净同学被五六个彪形大汉架出去了。于归伸长脖子望着,突然脑袋被华容添掰回来,她蔫蔫地耷着眼皮念叨:“又要重拍…”

这次池导刚喊“开始”,摄影棚外传来一阵嘈杂,一个剧务风风火火冲进来,大喊:“导演,罗净说他肚子疼!”

池导怒吼:“他还有完没完了?!”

剧务又小声补了一句:“好像是急性阑尾炎。”

众人都愣着没反应,于归噌地从桌子上跳下来,一溜烟跑没影了。华容添一手支着下巴,若有所思道:“看来我完全没希望了。”

池导睨着他,鄙夷地撇撇嘴,心想:原来你想老牛吃嫩草啊…

片花五

场景:温泉

人物:罗净,于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