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谁料到,半路上会杀出一个林瑞正,林琅的生父生母会在她二十四岁生日那天出车祸,双双去世。

  想想她经历过什么,杨翌承便十分心疼,也不再那么强硬,放低了姿态说:“我做那些事有原因的,你不要因为自己的想法就把我一竿子打死,否则我现在何必再来找你。”

  林琅红着眼睛说:“那你说啊,你有什么原因,你想怎么样?”

  车窗被人从外面敲响,熟悉的人影站在那,双臂环胸,看得出她有点愤怒,但还是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似乎这样显得她比较有面子。

  杨翌承一看见她便对林琅说:“你快走,我拖住她。我过几天再来找你,说完我们今天要说的话。”

  林琅盯着杨翌承:“你可别再来找我了,我实在是不喜欢这种被人‘抓奸’的感觉,多谢。”

  杨翌承把车锁打开,林琅立刻开门离开,他皱着眉从驾驶座下去,拦住要追上去的林菁,但他只有一个人,拦不住林菁带来的人。

  林菁安排了不少人在他身边,就是怕他来找林琅,他本以为这几天她要忙着对付食悦,不会有时间来理会他,没想到来得还是那么快。

  “给我抓住她,别让她跑了!”林菁大声呵斥着,几个男人便立刻上前追逐林琅。

  林琅穿着高跟鞋,跑起来很不方便,再加上忙碌一天早就累了,哪里跑得过几个大男人?她很快被人擒住,胳膊被捏得生疼,她神情凛冽地望向擒着她的人两个人,那两人很清楚她是谁,被这么一看还稍稍有点心慌,干脆也不和她对视,直接将他拉到了林菁面前。

  “你够了,不要闹,放她走,回去我会跟你解释。”杨翌承上前便要扯开那两人对林琅的桎梏,可林菁直接将他拉了回去。

  “你给我站住!什么时候轮到你对我指手画脚了?你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别急着替你的旧情人开脱。”林菁冷哼一声,走到林琅面前,见她还是高昂着头一副绝不屈服的样子,直接抬手给了她一个耳光。

  她力道很大,林琅被打的几乎耳鸣,脑子都蒙了,很快脸颊上就出现了红红的掌印。

  杨翌承瞧见这一幕彻底被激怒了,直接上前将林菁扯开推到一边,林菁被吓了一跳,吃惊地看着他,指着他的后背说:“杨翌承!你敢这样对我!你还想不想过你阔少的生活了!”

  杨翌承推开拉着林琅胳膊的两个男人,将她护在身后,望向林菁冷硬道:“林菁,你觉得你现在的财富是你的?那都是你和你爸偷来的,你们用那种手段窃取不属于你们的东西,花钱的时候就会心安吗?你不怕遭报应吗?”

  林菁愣住了,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很快,她身后停下一辆车,林瑞正从车上下来,瞧见眼前这一幕,想起林菁发给他的短信,不由笑出了声。

  “真巧,在这遇见翌承了,还有……琅儿。”林瑞正的目光闯过所有人落在林琅身上,林琅对他恨之入骨,直接从杨翌承背后出来,目光锐利地对视回去。

  林瑞正有些意外,其实他原本以为,林琅和林菁一样,都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她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必然会自暴自弃,无法度日,早晚会回来求他赏口饭吃,根本造不成任何威胁。

  只是现在,林琅不但没有回来求他,反而还和宫辰合作了,像是打算报仇一样,倒是引起了他的兴趣。

  “琅儿这是怎么了,瞪着叔叔做什么?好些日子没见你,你好像瘦了,过得不好吗?”林瑞正明知故问,脸上挂着和蔼可亲的笑容,那笑容那么熟悉,四十多年低头不见抬头见,他一直用这种眼神看着林琅,林琅以前觉得很亲切,现在……

  以前的她,真的太傻了。

  这种感觉真的很糟糕。

  你被推进深渊,奋力呼救,想要逃出去,却又无数双手将你往下拉,这些手,就来自于你的亲人,那种绝望,难以言表。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闹剧该结束了,翌承,跟叔叔回去,有些话说出来之前要好好想一想,要是闹得菁菁难过了,叔叔可是要生气的。”林瑞正笑着说话,却让人脊背发冷,杨翌承不是一个人,他身后有整个杨家,他不能为林琅做到太彻底,就像此刻,林瑞正不软不硬的威胁让他无法再留在这,只能跟着离开。

  林菁冷笑一声,鄙夷地瞪了林琅一眼,上了父亲的豪车,杨翌承则在被监视之下开车跟上他们,一行人准备离开。

  林瑞正走之前,打开车窗跟林琅道别,如此的道貌岸然。

  林琅直视他,说了今晚与他的第一句话。

  “林瑞正,你记着,我不会放弃的,我一定会夺回属于我父母的一切,这话不是说说而已。”

  语毕,林琅先一步离开,尽管背影有些蹒跚,却仿佛蕴藏着巨大力量。

  杨翌承看着她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同样的,林瑞正也不得不重新考虑,这个女孩到底会不会构成自己的威胁。

第二十二章

  回去的路上,林琅就反应过来,自己有点太蠢了。

  她不该那样直接地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如果林瑞正真的要做什么,还在这种状态下的她根本无力还击,她这样激怒他,只会让自己的处境更加艰难。

  可是有什么办法。

  抬手捂住脸,走在回四合院的胡同里,这会儿还不算太晚,夏日天色黑得迟一些,还有些光亮。

  她心神不宁地往回走,没走几步,一个看起来有点脸熟的老阿婆拦住了她,笑着说:“是住在阿庄那里的林小姐吧?”

  林琅怔了怔,点头说:“是的,有什么事吗?”

  老阿婆说:“是这样的,阿庄让我告诉你一声,今晚如意戏楼谢老板登台,她去戏楼帮忙,餐厅里有饭,要是你回来吃了饭没什么别的事,可以过去一起听。”

  林琅了然,手还捂着脸,因为担心被对方看见自己脸上的掌印,虽说现在光线暗一点,不一定看得霁安,但有备无患,免得有什么传言。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了阿婆。”

  老阿婆说了“不用谢”,便转身离开,进了另一间院子,原来是他们的邻居。

  林琅回了四合院,先到餐厅看了看,果然有被盖着的饭菜,还有些温度,只是她现在哪里吃得下饭,恐怕要辜负庄奶奶一番好心。

  林琅重新扣上盖子,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到梳妆台前看拿着镜子里的自己,慢慢放下手,怪不得她觉得脸颊很疼,林菁打得可真够用力的,她整半张脸都肿起来了,如果去看谢瑾年演出,搞不好会被围观,可是不去的话……

  还真是有点不甘心。

  他难得登台,下一次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她现在心情又这么差,呆在家里闷着保不齐会想不开,也别想睡得着,还不如去热闹的地方转转。

  左思右想了半晌,林琅拿起了化妆品,想尽量地遮一遮脸颊的红肿,忙了好一会,才换了衣服,朝如意戏楼那边去了。

  其实庄奶奶也没抱多大希望她回来,因为林琅开始工作之后一直挺忙的,也就每天早上和晚上能打个照面,晚上又经常回来得比较晚,饭都吃不到一起,更别提有什么过多的交集了。

  任何关系都是需要经营的,一旦少了经营,就会很快淡薄下去,庄奶奶以为,比起出来听谢瑾年唱戏,每天都那么疲劳的林琅会更愿意多休息一会,哪料到一出戏临近结束的时候,林琅出现了。

  她换过衣服了,没有穿上班才穿的职业套装,披着件宝蓝色的薄外套,里面是件轻薄的白色连衣裙,腰身收又高又细,这就显得高耸,异常诱人。

  她没往里面来,因为人太多了,也挤不进去,就不近不远地靠着撑楼的梁,手里夹着一根烟,不紧不慢地抽着。

  这里是禁止吸烟的,但这会儿大家都在专心致志地听戏,没人注意到她,只有庄奶奶刻意寻找时发现了她。

  高兴的同时,见她轻蹙眉头,散漫抽烟,庄奶奶又心升几丝不赞同。

  她起身从后台绕到门外,又从门外再进来,本来要和林琅说几句话,恰好碰见了一位老熟人,只好暂时先作罢。

  林琅挑得位置很靠角落,这边也没几个人,光线也不怎么好,这就恰好可以稍稍遮盖她脸上的红肿,台上的谢瑾年也不容易发现她。

  只是,那第都是她自己以为的,其实在她出现在台下的第一时间,谢瑾年就看见了她。

  她出现在那其实挺显眼的,她自己大概感觉不到。她和别人气质都不一样,明明是抽烟这样不算太好的习惯,她却抽得从容又优雅,让人反感不起来。

  她靠在那,吐出烟圈时漫不经心地扫过台上的他,他立刻转开视线,好像没有发现她一样,专注着表演。

  今晚的表演已经接近尾声,马上就要结束,谢瑾年一身青衣打扮,昆曲唱腔,抹彩勾脸,身姿曼妙,这样的他,容光照人,瑰姿艳逸,与平日里完全不同。

  林琅下意识觉得,只有这样的时候,他才是最自在的,平日里她瞧见的,是他,却又不像他。

  表演结束后,林琅的烟也抽完了,她小心翼翼地掐了烟,又用纸巾包好,丢进一边的垃圾桶里,转身准备离开,却被一个年轻男孩拦住,指着后台的方向笑着说:“小姐,谢老板请您进去。”

  林琅回眸,满场子的人还没离开,年轻人们喜爱追星,想上后台和谢老板亲密接触,却都被拦在了外面,十分失望。

  林琅收回视线,想起自己脸颊上的红肿,轻声回道:“我有点事,你回去告诉谢老板一声,我得先回去了。”

  那男孩也没强求,目送她离开,随后回了后台,对着还扮着的谢瑾年说:“谢老板,那位小姐说她还有事,先回去了。”

  谢瑾年面色不动,抬抬手,那男孩便出去了。他站在镜子前,一点点摘掉抹额、鬓发、流光溢彩的首饰,忽然就有点心烦。

  等他回到家的时候,就发现林琅没动饭菜,房间里亮着灯,还没有休息。

  庄奶奶看着满满的菜盘子叹了口气:“这孩子,我在戏楼遇见熟人了,没来得及和她说话,她听完戏就走了,是不是怪我们了?”

  其实他们哪里有做错什么呢,又何谈怪罪一说,只不过是关心则乱罢了。

  “我去看看。”

  谢瑾年留下一句话便离开了餐厅,这倒让庄奶奶有点意外,不自觉道:“这是怎么了,突然转性了,我也没说什么,自己就去看看了?”

  林琅的房间亮着灯,今天倒是记得关门,还反锁了起来。

  门口边上,有张彩色的传单,谢瑾年捡起来看了看,是卖啤酒促销的宣传单,怎么会出现在这?

  他轻轻皱眉,抬手敲了敲林琅的房门,敲第一次的时候,里面没动静,第二次依然,第三次时有了变化,哐当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他下意识去推门,里面反锁着,他进不去。

  他正要开口喊她,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看得出来,林琅没料到敲门的会是谢瑾年,大概以为是庄奶奶,脸上残留着惊讶,身上弥漫着浓浓的酒味。

  谢瑾年没说话,直接上前一步,她不自觉后退,他就这么进来了,林琅后知后觉地跟上去,因为喝多了酒,脑子有点懵,见他迈了几步停在她买回来的啤酒前,剩下的已经基本都是空罐子了。

  “抽烟喝酒,所有坏习惯,你都占全了。”

  谢瑾年蹲下去,将喝空了的罐子收拾起来丢进旁边的塑料袋里,转过头发现林琅靠就坐在床边那么看着她,眼神呆滞,毫无神采,左脸颊上有明显的红肿,随便想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谁打的。”他放下手里的袋子,走到她面前站定。

  林琅仰头看着他,轻笑一声:“怎么,又不是打了你,你那么紧张干嘛。”

  谢瑾年没理会,只是问她:“谁打了你。”

  林琅后撤身子,双手反撑在床上,漫不经心道:“说了你认识吗?管它是谁打的,对你来说有那么重要吗?这是我的事,你不是说我们不是一路人么。”

  谢瑾年直接坐到了她身边,端端正正的坐姿,挺拔的后背,说出的话令人讨厌。

  “我们的确不是一路人。”他平时其实话很少,今日却难得多说了几句,“我母亲生下我时,连我父亲是谁都不知道,我被她卖给班主,从小在戏班长大,背错一个字的词就要挨打,唱的又是旦角,常被师兄弟笑话,长大一些才好一点。但你呢?”他眼神温和,仿佛话里说的不是他自己,而是别的人,“虽然你没和我说过多少,但猜得出来,你家世很好,现在的落魄只是暂时,你迟早会回到那个地方去,我们俩,本就不是一路人。”

  林琅闻言有些发怔,红彤彤地眼睛看着他,有点不自信地说:“那要是抛开这些呢?你心里边对我是什么感觉?”

  谢瑾年没说话,但他看着她,没有转开眼。

  其实林琅很美,与他见过的那些女孩子完全不同的美,她有时张扬自傲,有时又隐忍克制,时而像美艳盛放的玫瑰,时而像缠缠绵绵的溪水,她有过那样好的家世,却不曾被变故打倒,这是他最比不上她的地方。

  她经历的那些事比他更坎坷更致命,至少他身边还有庄奶奶,可她身边连一个可信的人也没有,但她就是支撑着没有倒下,他有时候看着她执着的样子会很羡慕,羡慕她可以坚持,而当看见她在烈日之下为他匆忙奔走,不眠不休,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他长大这么年岁,除了庄奶奶,能为他做到这一步的人,不是死了,便是后悔了,如今鲜有这么一个人,哪怕距离很远,也让人心生柔软。

  一个骨子里清高的人,是不会说出什么柔软话语的,更何况他们彼此都很清楚,现在两人也许还说得上话,可一旦林琅回到了从前的生活,很多事都会成为变数。

  如果注定了会悲剧收场,那就没必要开始。

  林琅酒量其实很一般,她喝了几罐啤酒,脑子已经不怎么清醒,这会儿更是干脆放任自己醉了,解着酒劲紧紧抱住了他,不管他怎么做她都不撒手,什么自尊都不要了,里子面子全扔了,就那么死死地抱着他,嘴里念叨着“你别走”,那委屈的语气,真是听得人不忍拒绝。

  “我们就试一试啊,试一试又不少块肉,我也不会耽误你时间。”林琅扑在他怀里,把头埋在他胸口,呜呜咽咽地说,“我们一定会在一起的,一起定会的。”

  谢瑾年抬头望着屋顶亮着的灯,即使明明知道怀里的人醉了,但还是问她:“你今天为什么喝酒。”

  林琅没吭声,也没动。

  “为什么抽烟。”

  她还是维持着那个姿势,不言不语。

  谢瑾年十分干脆直接道:“林琅,在我愿意问你的时候,你却不愿意跟我说,你觉得你喜欢我,不是。你只是因为我对你好。”

  他这么说话,林琅的身子瞬间僵住,她直起身,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在你一无所有的时候,恰好有那么一个异性对你好,也还算入得了眼,所以你就把所有感情都放在我身上,对你父母的思念,可能还有对世事的不甘,你一股脑地丢到我身上,你有没有想过,我承不承受的了。”

  他越说脸色越冷漠,说到最后,就连眼角淡淡的戏文都好像从内向外沁着一层冰霜来,直接将她推开,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琅酒醒了一半,心像生了病一样空落落的,或许她该告诉他的,可话到了最后,就想有什么堵着一样,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也许他说得没错,她的心里真正是什么感觉,可能连她自己都分辨不清。

  林琅摸出脖子上挂着的玉坠,月牙的形状,还带着她的体温,这么贵重的东西,他给她之后她就从来没想过还回去,也没想过收下合不合适。

  大概是曾经收到过很多贵重的礼物,所以对价值方面的感觉不太强烈,她所想的就只有,这是他送给她的,她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推拒。

  他对她是真好,只是他从来不说,他那种冷冷清清的人,竟然也会有说那么多话的时候。

  也许,她真的给他本来平静的生活造成了困扰,或许她该自觉一点,看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关心她的份上,给人家一个清静。

第二十三章

  既然决定了给人家一个清净,那就得付诸行动。

  其实就算她不刻意避开和对方接触,接下来她也会很忙,跟林氏集团抢占客户的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因为林氏集团开始反击了。

  很奇怪,林氏集团反击的方法正中她的设想,对方也开始降价了,并且比她降得还要狠,本来已经要和食悦签单的客户又全都跑了回去,陈星虽然没说什么,但把这个情况报给宫辰的时候,还是存了一点幸灾乐祸的心思。

  宫辰看着陈星报上来的菜料,拿起电话打给助理,让对方查了一下林氏集团是谁来负责跟食悦对拼这件事的,下午的时候得到的消息是,林瑞正把这件事交给了林菁。

  啊,事情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不知道林琅知道这个消息会不会很高兴?她终于可以在事业上好好打击一下林菁了,他得抽个时间告诉她。

  其实宫辰一旦都不担心林琅会失败,第一,他曾和林琅是同学,对方的才能他非常清楚,虽然这些年一直养尊处优,但虎父无犬女,他相信林瑞程的基因。

  第二,其实食悦在他心里没那么重要,即便林琅失败,赔掉的那些钱他也承受得起,虽说可能会引起董事会其他人的不满,但他自信可以说服他们。

  倒不是说他就甘心赔钱,而是……怎么说呢,不管是出于曾经的同学,后来谈不上的朋友,亦或是……初次暗恋的对象,他都想给林琅提供这样一个平台。

  她成功,那他也跟着赚,她失败,他还担得起那点赔头,在她众叛亲离的时候,他想成为唯一伸出援手的人,因为这样可以让她看见他。

  就像现在一样,他只要打个电话约她出来,她就一定不会拒绝,哪像以前,林小姐的私人电话可从来没跟他透露过一个数字,如果他想和对方接触,那就得先拨给她的助理,根据她的心情,由助理安排见面时间,有一次他没什么事,就是想和她吃个饭,对方很大发慈悲地同意了,可一下子把见面时间给他排到了三个月之后。

  可以想象当时宫辰心里的感受是什么样的。

  他现在,其实有一种变态的快感,想不到眼高于顶的林小姐也会有今天,从今往后她就在他的手下求生存,他可以任意折磨她,她为了达到她的目的,一定会对他非常顺从,只要想想,就兴奋的手指都在颤抖,写字都写不好了。

  宫辰干脆收起了笔,他当然不会折磨她,好不容易到了他手下的人,他可没那么蠢,亲手将对方推得越来越远。

  思及此,宫辰拿起电话打给秘书,秘书接起电话就听见老板快速说道:“去订一束花送到食悦给策划部的林小姐,要又多又漂亮,今天下午下班之前要送到。”

  秘书有点惊讶,老板出席活动的女伴虽然每次都换,可不见有什么女人来公司找他,更不见他主动要送给谁花,一般都是特助直接安排下去的,今天居然亲自打电话来让她订花,看来这位林小姐不一般。

  咦咦?该不会是林氏集团那位落魄的大小姐吧?

  好像前阵子还真的听人说过,她到食悦去上班了。

  秘书小姐抱着很微妙的心情按照老板的吩咐,订了九百九十九朵朱砂玫瑰,让对方在今天下班之前一定送到,对方答应下来,她才挂了电话,开始和身边的二秘交头接耳。

  八卦是女人的天性,这一点克制不住,林琅还不知道有的人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她这会儿没那么多闲心去考虑别人的看法,她正在说服陈星接受她的要求。

  “林小姐还要降价?”陈星脸色都变了,无法控制地露出了嗤笑的表情,“林小姐,不是我说,现在我们食悦已经损失了一大笔钱,您现在还要降价,继续赔钱,这要是被林氏集团的人知道,还不得笑掉大牙?”

  林琅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听见这话就望向她,认真地说:“宫辰不是说我想怎么做就可以怎么做吗?”

  陈星瞬间闭嘴了。

  宫辰还真是这样说过。

  怎么说呢,陈星觉得,宫辰现在有点古代昏君的模样,豁出一个子公司来给林琅糟蹋,就为了图林小姐欢心,陈星简直膛目结舌。

  陈星噎了好半天,才深吸一口气,勉强自己露出一个笑容说:“对,是的,宫先生说过的。”

  林琅望向着她温和一笑:“那么,董事长都这么说了,我是不是可以降价了?”

  陈星握了握拳,继续笑道:“当然可以了,林小姐放心,我会吩咐下去的,你把降价幅度告诉我就可以。”

  林琅点头说:“比他们低就好。”

  其实,仅仅是降到比林氏集团价格低,已经是降了不少了,因为林氏不回应是不回应,一回应便直接降了很大的幅度,这会儿估计正等着他们自取灭亡呢。

  陈星没言语,等林琅走后便将降价的事情安排下去,连下面基层的员工都开始胡思乱想,公司是不是要倒闭了?

  同样,得知食悦作法的林菁也笑得合不拢嘴。

  “我说这个林琅啊,平时看着挺聪明的,怎么干起工作来这么蠢呢?还降?宫辰也是,居然真的任由她折腾,他这是被林琅下了迷魂药了吧。”林菁拿着报表,瞥了一眼跑那边的杨翌承,抬起下巴丢过去,高傲道,“杨翌承,你瞧瞧食悦现在的价格单,你觉得他们还可以撑多久?”

  杨翌承打开食悦的食材供应价格单,不多不少就是比林氏集团低一些,他也有点替林琅着急,她怎么老想着降价呢,就不能有点别的办法?这样降下去,迟早会被林氏玩死,林琅自己应该也很清楚吧。

  “说话啊。”林菁看杨翌承紧锁眉头,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那是在为林琅着急,立刻冷笑道,“杨翌承,你给我记着,我也不是非你不可,想和我在一起的人从这里排到大厦门口,每一个挑出来家世都比你要好,你可不要学你的前未婚妻犯傻。”

  杨翌承当然很清楚这一点。

  他已经被家里狠狠教育过了。

  他现在无比痛恨自己这张脸,要是他长得难看一点,再更加不学无术一点,说不定林菁就看不上他了。可如果真是那样,杨家要怎么维持生意和基本生活?

  常言都说有人卖女儿,杨家现在就是名副其实地卖儿子。

  “我记着呢。”杨翌承浅淡开口,放下价格单,冷淡地说,“永远忘不了。”

  林菁冷哼一声,直接对下属说:“去,跟着再降,我看她能挺到什么时候。”

  林氏的场子大,降低一点价格,利润的确会薄一些,但销售量高,一直稳居第一位,暂时地去打价格战倒是不会有太大损失。

  可食悦就不一样了。

  陈星得到林氏又降价的消息时已经接近疯魔状态。

  本来有几家其他公司想让她跳槽,她因为宫辰和食悦的优厚待遇而没有答应,现在却开始翻在电子邮箱里翻找对方的联系方式。

  林琅在外面坐着,也能看见其他人的交头接耳。

  他们对她的做法非常不赞同,有不少人已经断定食悦肯定撑不下去,要被她玩倒闭了,他们已经开始筹划食悦倒闭之后要去哪里工作了。在江城这样的大城市,他们肯定失不起业,一旦失业,少了一个月薪水的紧张,房租、水电、养车等一系列开销都会跟不上,经济状况马上陷入僵局。

  林琅一点都不怪他们。

  他们和她不熟悉,不相信她也没关系,她只是不明白,她看起来真的很像那种事傻不拉几的大小姐吗?

  傍晚临近下班的时候,有花店的人来了,直接到食悦策划部,将一大捧朱砂玫瑰送到了林琅面前。

  “请问您是林小姐吗?”花店的人问。

  林琅愣了一下,点头:“我是。”

  花店的人笑道:“林小姐你好,这是宫先生给您订的花,请您签收一下吧。”

  此言一出,策划部里顿时鸦雀无声。

  乖乖,林大小姐都把食悦赔成这样了,宫先生居然还送她这么多花,这真是打算把食悦送给她当玩具吧,绝对是吧!一个大写的药丸!

  林琅睨了睨其他人,面无表情地签了单,花店的人走了之后,她看着地上一大捧朱砂玫瑰,几乎将她整个人都挡住,她要怎么处理它?

  看着玫瑰上的露珠,晶莹剔透,漂亮极了,女人都是有虚荣心的,这样的场景,这样的玫瑰,这样优秀的送花人,能有几个女人抵抗得了?

  陈星在办公室里隔着窗户看,看得眼睛都红了。

  可林琅的反应一直很平淡。

  甚至说,她的反应有点冷酷。

  忽然,她蹲了下来,将花束的包装一点点拆开,其他人瞧见这一幕都无心工作了,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将一大捧花全部弄散,然后站起来吐了口气,笑着对大伙说:“宫先生送大家的花,这段时间都辛苦了,每人都要拿哦,不然宫先生知道会不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