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明显是假的,但现在林小姐是宫先生面前的大红人,他们谁敢造次?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

  于是乎,下班的时候,路过的人就发现食悦公司陆陆续续出来的员工手里都拿着几枝朱砂玫瑰,不由心想,难不成今天是情人节?

  他们都下班了,林琅却在加班,其实她压力很大,她现在做的这些事她自己都没十足的把握,她必须选一个恰到好处的时间停止这场价格战,否则一旦林瑞正插手,肯定会察觉到里面的猫腻儿,到时候她的计划很可能会功亏一篑,那她让宫辰赔钱的事情就坐实了。

  这几天她一直睡得不好,上班又费脑子,只能靠着咖啡提神。

  拿出镜子照照,黑眼圈很重,眼里都是红血丝,这副样子出去,恐怕会吓到人,可她已经懒得再补妆了。

  宫辰到的时候,林琅就是这样直接下楼的。

  她阻止了对方下车帮她开门的欲望,直接自己拉开了车门跨上去,靠到椅背上就开始按额角。

  宫辰不由问道:“头疼?”

  林琅混乱地点了点头,仰头靠着车椅背就开始闭目养神,宫辰也没再说话打搅她,关了车里的音乐,安静地开车离开。

  豪车就是好,里面没了音乐,再没人说话,那就安静的落针可闻。

  林琅本来只是想歇一歇,因为头实在疼得厉害,可不知不觉间,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还在车里,车窗外的景色很熟悉,是疏影路,再顺着胡同朝里面走一段路,就到四合院了。

  林琅立刻转头去看驾驶座,宫辰坐在那,正在摆弄手里的饭盒,察觉到她的视线就望了过去,见她醒了,直接将饭盒递过去说:“我让助理送来的,吃了再回去。”

  林琅接过饭盒,看了一眼里面的饭菜说:“不好意思,本来说好陪你吃饭的。”

  宫辰看看表,挑眉说:“罢了,反正改天吃也一样,其实你不用那么拼命,你知道我其实……”

  他的话说到一半就被林琅打断了,她惊讶地看着车上的时间:“都十点多了?”

  宫辰抿抿唇:“你以为呢?我陪你在这坐了三个小时,一口饭还没吃。”

  林琅怔住,半晌才说:“抱歉。”她将饭盒打开递过去,“这个给你,我不饿,我减肥,你吃吧。”说完也不等他回答,立刻拿起背包书,“太晚了,我得回去了。”说完直接下了车。

  宫辰看着手里的饭盒,嘴角抽了一下,跟着下了车追上她,冷着脸说:“还有一段路,我送你回去。”

  林琅立刻拒绝:“不用了,这段路我很熟悉,我自己回去就好。”

  宫辰似笑非笑道:“你也不看现在几点了,这黑灯瞎火的,路上遇见坏人怎么办?”

  林琅没说话,其实他的顾虑有必要,这段路路灯不怎么亮,又比较偏僻,万一真的遇见坏人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林琅默许了宫辰的陪伴,但等她快要到四合院时,却发现谢瑾年站在门口,正朝她这边望过来。他手里拿着手机,屏幕还亮着,见到她过来便立刻按了一下,林琅这边便显示他有电话打过来,很快又挂断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林琅就有点心虚,可想起他之前的那些话,又觉得他根本不会在意,自己又何必自寻烦恼。

  “你就送我到这吧。”林琅停下脚步,瞥了一眼谢瑾年,他已经转身回去了,她站在原地,收回视线,谁也没看,似自语般到,“接下来的路,我想自己走。”

  宫辰微讶,他无法确定,她说的仅仅是接下里这段路,还是人生的后半段路。

第二十四章

  林琅走进四合院,高跟鞋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回身关上门,放上门栓,回头时院子里已经没有人在了。

  她吐了口气,望向谢瑾年的房间,屋里黑着,没有灯光,他睡了么?怎么会那么快,他大概只是不想看见她,又或者,是担心尴尬吧。

  既然这样,那她还是不要再贴上去了,两个人都轻松。

  林琅放弃了去找他打招呼的想法,径自回了房间,换下套装后去洗了澡,洗完澡简单地擦过护肤品,便躺在床上努力睡觉。

  这几天来一直是这样,白天总是很快,晚上却特别有精神,怎么都睡不着,她辗转反侧,翻来覆去,夜里两点多的时候还是睡不着。

  临近八月,天气愈发炎热,她从小体寒,不怎么能用空调,这会儿开了决定凉,浑身不舒服,关了又特别热,林琅烦躁了半晌,终于还是从床爬了起来,拿着烟盒走出房间,来到院子里的花架先坐在,叠起双腿,点了根烟,漫不经心地抽着。

  夜深了,万籁俱寂,很难想象白日里总会犯困的她这会却神采奕奕,她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天气倒是还不错,还能看见星星,稀奇啊。

  林琅拿出手机,找了个角度对着天空拍了照片,收起手机时拇指不小心碰到屏幕,照片滑到了前面几张,谢瑾年的身影定格在上面,古色古香的如意戏楼里,他化着精致的妆容,姿态优雅,唱腔玩转低回,如今回想起来,唱词似乎还在耳边。

  林琅扯了扯嘴角,她最近真是太累了,压力大到都开始产生幻觉了,她必须得改善自己的睡眠,否则再这样下去,林瑞正还没死呢,她就先没命了。

  掐了烟,林琅抬脚来到大门口,拿开门栓,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四合院。

  她走出黑漆漆的胡同,进了街角一间二十四小时的药店,强调了很多次自己不会自杀,对方才卖给了她安定片。

  拿着能让自己入眠的药,林琅漫不经心地往回走,这个月份,即便是夜晚也热得难受,路上还有些飞蚊,不多会她腿上就被咬了一个包,她停下脚步摩挲了一下,还是不准备挠了,回去抹点花露水,不然以后穿套裙时留下红色的包会很难看。

  她回到四合院,又将门关好,进屋睡觉,这一段路程她进行得小心又安静,却不知道,她的行为全都落在了这个夜晚同样也还没入睡的另一个人眼中。

  这之后的几天,林琅晚上回来得都很晚,有时候甚至直接就在公司睡了,也不回来,即便回来了,早上又走得早,也不在家里吃饭,谢瑾年、庄奶奶和她就几乎见不到面。

  庄奶奶是有点心塞的,但值得她稍稍高兴一点的,是谢瑾年现在会定期在如意戏楼登台,也有了许多慕名而来的年轻戏迷,每次轮到他登台,都会早早地守在那。

  这些林琅都不知道,食悦跟林氏集团的较量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其实食悦因为被林氏集团影响,本来的营业额就不怎么景气,被林琅这么一搞,已经亏损得特别严重,财务部做出来的报告上面,曲线图是直线下滑状态,跌得比股市还厉害。

  陈星把这些拿给林琅看,林琅面无表情,已经保持着和林氏的价格战,很快林氏有开始降价,这次他们也开始赔钱了,并且数额不算小,但林菁觉得,林琅那边马上就撑不住了,她只要保持这个价格一段时间,林琅自然会停止这种无意义的较量,恢复原价,不过到那时,食悦已经受到重创,不像林氏,有稳定的客源,食悦会很难从这场价格战里全身而退。

  然而,令林菁万万没想到的是,林琅的根本目的,完全不在价格。

  终于要到关键时期了。

  看着林氏集团最新的价目表,林琅松了口气,很好,林菁没察觉,她承受了这么久的压力,终于可以做她做想做的事了。

  “孙经理。”林琅走到策划部经理的办公位上,打了个招呼。

  孙经理立刻站起来笑着说:“林小姐有什么吩咐。”

  她嘴上是这么问,其实心里在想,难不成是又要降价?

  林琅将孙经理刚刚给她的林氏集团价目表递过去,直接说:“我们可以恢复原价了。“孙经理一怔:“什么?”她满脸不解,“林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现在林氏降到那种程度,我们反而要涨价吗?”

  林琅点头说:“对,恢复原价,不过在那之前……”她微微一笑,那个笑容,看得孙经理不寒而栗,“用我之前定下来那几个皮包公司,尽可能地收购林氏集团在售的商品。”

  孙经理顿时明白了林琅的用意。

  原来她的计划是这样。

  孙经理有点发懵地下达了命令,傍晚的时候林菁询问销售情况时,就被告知有几家新公司签了订了大量订单,综合下来他们赔了不少钱,不过林菁一点都不担心,因为她觉得也就这两天,林琅那边肯定受不了恢复原价,到时候他们再稍微比他们便宜那么一点就可以了。

  只是,令她意想不到的是,第三天林琅那边虽然恢复了原价,可等她也跟着恢复原价,只比他们低一点的时候,食悦就推出了一批特价产品,说是优惠新老客户,价格只比林氏集团之前的最低价稍微高一点,很快便销售一空,林菁这边订单量直线下滑,不少老客户反应食悦那边的特别产品连包装都没换,全是从林氏集团那收购回去的,这是要把人气死的节奏。

  林菁一生气,智商就开始不够用,这种被算计的感觉她可受不了,登时便要去找林琅出去,他现在完全不把林琅放在眼里,觉得捏死她特别简单,杨翌承使劲揽着她,见实在拦不住,便把这件事告诉了林瑞正。

  林瑞正得知事情经过之后,先不紧不慢地抽了根烟,随后才在杨翌承不断地催促之下把林菁拉了回来,他扫了一眼杨翌承,对林菁说:“菁菁,不是爸爸不让你去收拾她,而是你这样直接去会有份。翌承,你也别觉得我这样就是赞同你,事实上,我很不喜欢你和我女儿在一起,却老去关心琅儿,不要有下一次。”

  杨翌承抿唇,没有说话,但点了一下头。

  林菁冷哼一声,转开脸不说话,明显是还没消气。这次是林菁第一次完全自己拿主意做生意,可却输给了林琅,被对方狠狠吃了一口,她怎么可能咽的下那口气。

  林瑞正和颜悦色地安慰女儿:“菁菁,不用不开心,你赔了多少钱,爸爸都会替你讨回来的,而且,会让她十倍奉还。”他挑起眉,眼中现出几分狠意,“宫辰那小子,年纪不大,胆子却不小,警告过他之后居然还来敢跟我作对,那就不能怪我不讲情面了。”

  林菁闻言,立刻笑着说:“爸爸你早该那么做了,那个宫辰,上学的时候我就觉得他不是个好东西,你这回一定得让他吃点苦头。”

  林瑞正点点头,林菁这才算是勉强放弃了去找林琅泼妇骂街的想法,杨翌承忽然觉得,他虽然替林琅挡住了林菁,却好像给她带去了更大的麻烦。

  其实,就算杨翌承不找林瑞正,林瑞正也不会袖手旁观。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林琅的意图很明显,她要替她死去的父母报仇,想夺回整个林氏,这怎么可能呢?

  他不会让她再有任何发展壮大的机会。

第二十五章

  打了个胜仗,林琅接下来可以放松一段时间。

  食悦公司财务部再次制作的曲线图上,销售额又飙升了回来,甚至比打价格战之前还赚了不少,陈星已经彻底没想法了,看着要给林琅办庆功宴的下属,她皮笑肉不笑地附和着,并且亲自打电话订了酒店。

  宫辰听说这件事,也表达了要过来的意思,这下各位同事就更激动了,一般他们这种子公司很少可以见到大老板的,这次有机会能够得见天颜,一定得好好表现,一旦博得大老板的欣赏,以后升职加薪就不成问题了。

  是以,本来只是一场庆功,主角还是林琅,其他同事却盛装出席,打扮得好像参加酒会一样,特别高大上。

  林琅站在餐桌前,端着高脚杯,漫不经心地扫过那一张张殷勤的脸,他们都在等宫辰,好像他才是今天的主角,她一点都不意外。

  如果换做以前,即便今天宫辰会来,可她一出现,也会吸引所有的视线。财富是一个人说话的底气,谁的钱多,别人就会更看重谁,这没法避免,人都有慕强心理,即便你年纪小,甚至没什么太大的建树,但你有一个好的家庭,你腰缠万贯,哪怕你小学没毕业,别人也会把你的话当作金科玉律。

  世态炎凉,人心不古,是她如今最深刻的体会。

  宫辰来的时候,真的可以称为万众瞩目。他穿着三件套西装,一颦一笑都完全符合现在女孩子们喜欢的那种类型,带着点邪气,清矜高傲,漫不经心,当被万众簇拥的他用眼神锁定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其实很难去抵抗什么,基本上就是立马沦陷,但是林琅没有。

  她还是靠在酒桌边,端着高脚杯抿了一口红酒,身上穿着一条V领长裙,领口开得很低,大片大片的胸脯露出来,被酒红色的裙子衬得愈发白皙了。

  其实这个颜色单看有点老气,可穿在她年轻美丽的身体上顿时变得娇艳而妩媚。

  她只是轻轻慢慢地睨了他一眼,便收回视线端着酒杯朝别的餐桌走去,背影修长窈窕,高挑极了。

  这就是宫辰印象中她该有的模样。

  那一挑眉,一勾唇,就轻瞧了你,看得男人打心底里升出一股征服欲来。

  宫辰朝她走过去,她不回头都能感觉到身后乌压压的气息,一边拿起桌上的甜点一边不在意道:“宫先生放着一大批爱将不管,跟在我后面做什么。”

  宫辰顺手端过路过的服务生托盘上的酒,走到她面前和她碰了杯,笑弯了眼睛说:“那些人算不了什么,你才是我的宝贝,这次能赢了林氏集团,可全靠你。”

  林琅望着他说:“你觉得我下次还可以赢吗?”

  宫辰一顿,遗憾地说:“我觉得不会。”

  林琅勾勾嘴角:“我也觉得不会。”

  其实他们都很清楚,这次是赢了,下次就很难再赢,因为林瑞正肯定开始关注他们了。他可以这么多年在林氏集团屹立不倒,最后还毫无争议地夺走林瑞程夫妻俩还有他们女儿的股权,其他董事居然都没人声讨他,就说明他不是个简单角色。

  他就好像一座大山矗立在那,连宫辰都说不好自己能不能翻过去,更别提初出茅庐的林琅了。

  “不管了,总之这次赢了,下次他要做什么,随机应变就是了,赔钱也不是赔我的钱,他总不能大半夜跑到我住的地方,连我也杀了吧?”林琅说完话就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长舒一口气后说,“我要休息两天,做点别的事,这几天先不去公司了,跟你请个假。”

  宫辰当然不会拒绝,反而殷切地说:“需要司机吗?免费。”

  林琅看着他:“你喜欢我啊?”

  宫辰一怔,有点惊讶地回望着她,她一笑:“哎呀,开个玩笑,诈诈你,不过好像被我说中了?”

  宫辰抿唇不说话,林琅嘴角笑意加深:“我有那么好吗?”

  宫辰干脆转开头望向别处,不理她。

  林琅继续说:“其实你不应该喜欢我,就我现在这身份,你爸妈肯定不会同意你和我在一起,尽管他们已经把主要业务移到国外去了,国内你一个人独大,但他们肯定也不会像你娶个麻烦回家,整天被林氏集团针对。”

  宫辰转回头来冷哼一声:“林小姐你太操心了,那不是你该关心的事,你的小脑瓜想得东西真多,头发都该掉光了吧?你还是烦恼一下怎么把林瑞正打败吧,我可不想跟着你一起倒霉。”

  说完话,宫辰就抬脚走了,看背影似乎生气了,真是的,生什么气啊,这男人太小气了,踩到尾巴就炸毛,和猫一个属性,事实摆在那,还不让人说了?

  林琅耸耸肩,又从服务生托盘里端了一杯酒,本来酒量就不怎么好的她很快就彻底醉了,半倚着桌子在那犯晕,刚刚走远没多久的宫辰其实一直关注着这边,见她这副样子不得不走回来,直接将她横抱起来离开会场,全场的人目光都集中在他们俩身上,林琅喝醉了人事不省,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手还跟玩似的在那摆弄他的领结,走到会场门口的时候,已经把他的领结给来了。

  把林琅车里的时候,宫辰恨得牙痒痒,瞪着她说:“你给我记着,现在丢的的人,我迟早要讨回来的。”

  林琅迷迷糊糊地趴在后车座,勾着嘴角笑:“嘛嘛,丢什么人啊不丢人……”

  宫辰憋着气,不说话,坐到另一边,让司机开车去疏影路。

  夜里九点多的时候,四合院的门,庄奶奶刚巧出来小解,以为是林琅忘记带钥匙了,立马上前开了门,等她瞧见门外站着的宫辰和靠着他的林琅时,感觉三观要被推翻重建了。

  “怎么回事?!”庄奶奶立马把林琅拉过来,林琅就靠着她的身子晃悠,她一脸严肃地瞪着宫辰,“你没事灌我们林丫头酒干什么?没安好心!你对她做什么了没!?”

  宫辰指着自己:“阿婆,你没搞错吧,我看起来像那种乘人之危的人吗?而且你搞搞清楚,是她自己喝成这个样子,我可没灌她。”他看看自己身上的西装,一股子酒味,烦躁地皱起眉,望向庄奶奶说,“我义务尽到了,走了。”

  宫辰下台阶时差点跌倒,有点郁闷扫了一眼身后,快步离开。

  庄奶奶自己扶着林琅还要关门实在有点应付不来,于是干脆直接大喊谢瑾年的名字,谢瑾年听见门口的动静,其实早就出来了,只是这会儿才上前。

  “喝成这样,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庄奶奶叹了口气,直接把人丢给谢瑾年,“你送她回房间休息,我来关门。”

  谢瑾年睨了睨林琅,身上的衣服真是有伤风化,姿势摆得那么扭曲,裙子领口本来开得就低,这下干脆全被看光了,胸贴原来长那个样子。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谢瑾年皱皱眉,烦躁地将林琅抱起来,走到她的房间门口,直接踹开门,几步跨到床边,直接把她丢到,这下可好,裙子胸口干脆了,里面有什么,一览无余。

  谢瑾年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弯下腰将她整个人翻了个身趴在那,随后扯出她身下的被子,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林琅脑子混乱极了,嘀嘀咕咕地说:“你干嘛呀,包粽子啊。”

  谢瑾年转身要走,林琅直接一只手给他拽了回来,努力睁开眼看了看,嘿嘿一笑:“谢老板,真巧,在这碰上你。”

  他们有好几天没见了,同一个屋檐下可以做到好几天不见面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一方许久没回来,另一种就是有一方在刻意躲避另一方。

  他们俩之间,两者兼而有之。

  谢瑾年嘴角抽了一下,道:“放手。”

  林琅不放手,用了力气直接把他拽到身边,把他当成毛绒玩具那样直接搂在怀里,往日里谢老板一挑眉一冷笑,林琅立马就范了,可今天,他是见识过她喝醉时什么样的,现在却觉得那时她根本醉得不够彻底。

  “林琅。”谢瑾年盯着她喊她名字。

  林琅没听见似的紧紧抱着他,另一边还了被子,露出纤细白皙的腿,直接跨在他身上,十分豪放。

  谢瑾年眉头一跳,又叫她:“林琅。”

  被叫的人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躺在那开始呼呼睡觉,可睡归睡,力气却一点都不小,怎么都不肯放人,谢瑾年的语气终于有了点松动。

  “林琅!”

  这都感叹号了,足可见语气在加重,林琅不得不给点回应,她闭着眼,自语般道:“嗯嗯嗯,我在我在,别想我,我就在你身边。”

  谢瑾年一怔,注视着她微红的脸颊,那是害羞了吗,怎么会,她明明醉了,那么,应该是因为醉了吧,所以才脸红了。

  他好几天没见过她了。

  他有了一种不应该有的想法,明知道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可还是控制不住。

  那种明明很清楚会功亏一篑,却还是刹不住的感觉特别可怕。

  林琅半梦半醒间,呢喃着什么话,她凑近他怀里,闻着他身上那熟悉又陌生的味道,满足地喟叹着:“谢瑾年……”

  谢瑾年低头望着她的脸,他呼吸特别急促,有点控制不住地低下头去,隔着头发,不断摩挲着她的额头,一直波澜不惊的心好像忽然又学会了跳动,那种感觉,难以言表。

  他特别讨厌这种感觉。

第二十六章

  很难形容那种一觉醒来看见喜欢的人在旁边的感觉。

  林琅现在脑子一片空白。

  大概是昨晚宿醉,头很疼,她醒的特别早,天才蒙蒙亮,照现在的月份,这会儿顶多也就五点多。

  谢瑾年靠在床头,她趴在她怀里,他雪白的衬衫胸口上残留着疑似她昨晚流的口水,她下意识想替他擦一擦,但已经都干了,这样只会吵醒他。

  他睡着,眉头微蹙,好看的脸上有些疲惫,这会儿月亮还没完全退下,他就像拂晓的月亮一样,掩盖了所有的明亮,整个天际上只能看得见他。

  怎么说呢,她和杨翌承在一起时,从来就没有现在这种感觉。她与对方相处,总是非常冷静的,除了偶尔会比对待一般人稍稍和睦一些之外,几乎没有区别。

  那时候其实她不太懂真正的爱情是什么样,那种喜欢的情绪又是如何的,她就总是觉得,杨翌承外在条件不错,属于带得出去,她又确保可以带得回来,以后不会背叛她,对她也还算体贴,父母又满意,两家知根知底,那就足够了。

  这个另一半从各方位条件上都符合她的标准,于是她就和对方开始恋爱,并且抱着必将结婚的目的,哪知道最后会是那样的结果。

  也许没有林瑞正的事,她这辈子就会这么过去了,嫁给杨翌承,生个孩子,林家和杨家合伙做生意,时间久了,即便她对杨翌承没有那种挚爱的感觉,至少也会有亲情,她当然也会吃醋,不允许对方和别的女人走得太近,属于她的东西,就算没有特别喜欢,她也不允许别人窥觑。

  说了这么多,总而言之就是,林琅现在的心情也很复杂。她觉得自己对谢瑾年这种感觉是喜欢,可谢瑾年之前的话犹在耳畔,她原本不是个如此拖泥带水的人,可竟然也会因为他的话开始迟疑不定,这种改变真糟糕。

  忽然,谢瑾年的眼睫颤了颤,林琅立刻闭上眼继续装睡,她呼吸有点不稳,脸开始泛红,渐渐的,她感觉抱着她的人有了动静,他似乎很小心,怕惊醒她一样,努力撤出身体。

  林琅顺着他的力道慢慢倒在床上,闭着的眼快要撑不下去,她能感觉到对方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很久,看得她浑身冒汗,她这才发现,这么热的天,两人方才拥抱着,她竟然没有觉得热,难不成开了空调么?还是谢老板其实是天然空调?

  林琅心里乱哄哄地想着各种各样的事,那种被人注视着的感觉却渐渐消失了,并且越来越远。

  随后,她听见隐约的关门声,林琅立刻睁开眼望向门口,他已经走了。

  她又看向挂钟,果然才五点多,心里好烦,要是他可以晚一点醒过来就好了,她早就想摸摸他的头发和他的脸了,那样清高的人,在没有特定关系的情况下,她是做梦都别想做到这些,上一次“偷香”摸了一下他的脸,速度那么快,手感却一直让人流连不忘,谢瑾年身上的每一处,好像都对她充满了诱惑力。

  她甚至会产生,但求一睡这种想法。

  她真的越来越糟糕了。

  怎么可以这样。

  林琅喘了口气坐起来,低头一看,才发现她身上还穿着昨晚的裙子,这一看不要紧,那么低的领口,正常情况下她会谨慎对待,不会露出什么更过分的痕迹,可……昨晚那么醉着,躺得又那么“豪放”,谢瑾年不可能什么都没看见。

  林琅有点烦躁,直接脱了裙子扯下胸贴,光着身子去换衣服。

  等她再出门的时候,已经换上了宽松的T恤和短裤,尽管只穿着平底拖鞋,可那两条大长腿真的是太夺人眼球了,但凡是站在院子里的人看见,都很难不去注意。

  她也没仔细看院子,按着额角直接去洗澡,昨晚就那么睡了,感觉现在身上还有酒味,这么邋遢的她,谢瑾年居然可以那么搂着她凑合了一晚上,很难说他心里是不是也有她,要不然他看起来洁癖那么严重的人,为什么可以这样忍受她?

  当然了,也有可能是因为别的原因,比如说她喝醉了毫无形象,使劲拉着他不让走,从她醒过来时紧紧攥着他胳膊的姿势来看,这种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想到这些,林琅洗澡都洗得心累,洗完之后又在浴室磨磨蹭蹭了一会,出来的时候也六点多了,庄奶奶醒得早,平时这会儿也起来了,林琅从浴室出来,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往回走,随意朝院子里一看,就瞧见一个身影,原以为是庄奶奶,可仔细一看,不是。

  院子里站着个陌生人,一大早的,门还没开她就进来了,说明是昨晚就在这的。

  林琅顿住脚步,放下毛巾湿着头发望着她,她同样地回望着她,两人对视片刻,打破沉默的是庄奶奶。

  “臻臻起来了啊。”庄奶奶从房间里出来,拉了拉身上的外衫,笑眯眯的,特别亲切,比平时对林琅还亲密,林琅看得心里吃味不已,很难不对莫名出现在院子里的人产生厌烦。

  那女孩笑了笑,瞧着应该和林琅差不多大,她热络地和庄奶奶说:“嗯,有时差,睡不着了就起来了,这位是?”她望向林琅。

  庄奶奶这才看见林琅,恍然道:“林丫头也回来了,今天这么早起来。”

  林琅抿了抿唇,半晌才说:“我这两天有假期了。”

  庄奶奶点点头,没再说啥,拉着另外那个女孩去厨房了,两人亲密无间,她倒好像成了外人。

  说得什么话,其实她本来就是外人,相处了一段时间,还真把自己当成人家自己人了?

  林琅心情很差劲,前路还不知道有多少荆棘等着她,虽然赢了林氏一次,但那一次也是侥幸,因为林瑞正根本没过问。她很清楚林瑞正今后肯定不会再轻敌,她的状况举步维艰,这才申请了几天假期,在暴风雨来临之前,好好安抚一下自己。

  只是没想到,在这原本最能让她安宁的四合院里,也会有让她焦躁不安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