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像极了在家里静候丈夫回来的怨妇:)

千栀撇撇嘴,尽力压制住自己疯狂上扬的嘴角。

她跨过玄关,迈着小步伐,终于走到宋祁深面前,而后就这么站着,低头细细地打量他。

似是好奇,似是在揣度他的脾气。

灯光自上方泄入,砸到千栀白嫩的小脸儿上。

从宋祁深这个角度,能看见女孩脸上细碎的绒毛儿。

他略撩起眼皮,伸手向前,攥着她的手腕便将人带进了怀里。

千栀冷不丁被带过去,直接就坐在了他身前,两人胸.口紧紧相贴,登时便噼里啪啦蹿起连锁的燥意。

女孩被迫勾着他的脖子,腰也被手臂蛮横地箍紧,半分都动弹不得。

“你用奖金给我妈买了条围巾?”

男人冽然的松柏气息逼近,格外好闻。

千栀一愣,她没想到,宋祁深开口的第二句话竟是问的这个。

她的手还放在宋祁深的后颈挲摩着,时不时地拧着,他皮肤很好,如玉般光滑,那块儿摸起来特别舒服。

有问必有答,千栀动作没停,“对啊,我还把奖金花完了,之后给你的礼物,我……”

千栀想说的是,给他的礼物,两人下次再好好地挑个时间去买,毕竟计划赶不上变化。

但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宋祁深打断。

“你对我妈,还挺好啊。”他不为所动,还在惦记着被截胡的奖金。

千栀疑惑了,“这不是应该的吗?”

说完,她主动凑上前,比起之前的任意一次,都来得要亲.昵些,较之之前,也要更加自然。

随后她补充道,“妈也给我买了好多呢,东西明天才送过来,刷的都是你的卡哎。”

小姑娘笑眼弯弯。

看她这样,之前那因为福利被占而涌上来的不虞也尽数消失了。

宋祁深挑眉,”既然你这么感谢她,为什么不听她的?”

“啊?”

什么听不听的,她有点儿糊涂了。

宋祁深说着掏出手机,将之前宋母发过的话放大点开,而后递过来给她看。

千栀凑上前去,总算明白了宋祁深在打的,是什么算盘。

他截给她看的,都是宋母反复提出来的——

【夸夸你老公呀。】

千栀视线紧紧盯着屏幕上,一动也不动。

但她停留在宋祁深后颈的那只手,却是泄露了她此时此刻的小心思。

这人怎么能这么坏。

她能夸他什么啊。

颜值,确实没的说。财力,那更不用提。论及智商实力以及……体力,就算是是吊打他人的存在吧。

可要她当面夸,还半分准备也没有,这就有点难为情了,而且现在仅两人正在相依相偎,这种感觉被蓦然放大,便尤其明显。

特别是老公这种称呼。

之前宋母提,她就刻意忽略了。

她从未喊过是一回事儿。

看到以后心脏热血炸裂,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但宋祁深偏偏就是不放过她,“你说,该怎么夸夸我?”

第61章 Gardenia

千栀好半晌没说话,但耳垂那块儿,却是泄露了她此时此刻的心思。

绯红绯红的,像是天边日落晚晖的火烧云。

宋祁深再看不出来就是傻子了,他伸手探上去,用指腹捻了捻。

“你怎么老这么羞?”

他略挑起眉,之前想要逗弄的心思都没了,就这么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我才没有。”千栀双手离开他的后颈,而后用力抵住宋祁深宽劲的肩膀,扭了几下想逃离开来。

宋祁深箍人箍得更紧,“逃什么,要你夸的还没夸,说你羞也不承认。”

那能叫羞吗!

那是因为他太骚……

千栀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可是你真要让我夸吗?”

“当然。”宋祁深还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捞起她的手指,唇不断印在指关节上。

他应声的薄热气息诱过指缝传过来,像是即将煮沸的水,氤氲着水汽。

做着这样的动作的时候,桃花眼敛着,斜睨过来,竟也显得半世风流。

千栀见了,只觉得哪儿哪儿都烧着。

小的时候,千栀安静,并不爱说话,久而久之,大家便真的以为她不怎么会说话。

其实在高中的时候,千栀每每月考的作文,都是被老师复印以后争相在同学之间传阅的典型范文。

而宋祁深现在,要她夸他。

那她也能停也不停便能编造个三千字来。

不就是彩虹屁。

她也可以。

但千栀想了他百般的好,临到关键的时刻,却遇了难。

她不知道该怎么夸他好,又或者是从哪个切入口去提起。

在有关现实,亲情,爱情这方面的感知,千栀喜欢交给自己的内心,是不用笔描绘也能感受到的那种典型。

太多的时候,她习惯于用味道去分辨人,用味道埋藏好回忆。

思绪万千,辗转来回。

而后脑海里“叮——”地一下,她蓦地想到了一句。

千栀凑上去,学着自己之前看韩剧的时候,那里面的女主对话,原模原样地还回来。

女孩身姿轻盈,贴近的时候,身上的栀子花香也愈渐浓郁。

宋祁深一直很耐心地等着,千栀只是在思考,在想着怎么组织好语言。

他会等着。

没过多久,女孩缓缓开了口——

“哥哥最好了。”

“哥哥也……最棒了。

千栀声音很轻,稍稍带了点迟疑,但尽数被正等待着的那个人听到了。

她还融合了之前宋祁深夸她的那几句,自觉喊完以后的千栀再略抬眸去看他,结果直接迎上宋祁深黑黢黢的眸。

那里面直接罩着一个小小的她。

一秒,两秒。

宋祁深没有任何的动静和反应。

就在千栀想要抬起手来,想要去拍他的时候,宋祁深手肘用力,臂弯穿过她的腿窝,直接将她打横抱起。

“这可是你亲自夸的,不准反悔。”男人的声音低低沉沉地压下来,喑哑无比。

千栀被放在被褥之上,任凭沉浮起伏,作乱不停。

在被捣着和弄着的期间,她总算明白了什么叫做“亲自夸的不准反悔。”

宋祁深现在深谙烙馅饼儿之术,大有成魔的趋势,走火入魔才能形容他现在的状态。

她按照他的意思夸了那么两句。

他就身体力.行地展示了一番,以此证明他到底能够有多好和多棒。

有几个被拿来垫着的小猪佩奇遭了殃,千栀连洗都没脸去洗。

以至于很多年后千栀再回忆起这个夜晚,只觉得以往最喜欢的玩偶,都有点不忍直视了。

-

接下来的日子皆是有条不紊。

千栀在盛京和林氏之间兜兜转转,忙了个遍。

在实习的中途,千栀也迎来了期末考试,度过了竭尽辛苦和劳累,以及格外暗黑的考试周。

比起期中考试来,期末考自然难度更大,要求更高。就连实验室的试剂终考,也足足占据了一整天,考核十分细致。

千栀努力着熬了几天,考完期末考以后,其实也没有休息几天。毕竟,她大三的这个寒假前半段,仍然需要待在林氏集团实习。

期末成绩很快就出来了,和期中不相上下,自然是十分优秀。

千栀对此也没感到有什么好意外的,作为一个努力学习并且也努力抱了佛脚的人,她觉得自己很有发言权。

这样的成绩应该是意料之中才对。

撇开期末考这样重要的事,便已经靠近年末了。

她忙宋祁深更忙,两人自然聚少离多。就在千栀忙到连南苑也真的没怎么回去以后,她终于迎来了小半个专属的寒假。

在南苑休整了两天,她和宋祁深便没再耽搁,直接出发去了挪威,没有意外的话,他们还会在那里过春节。

本来两人要在那边办婚礼,但宋母策划以后,发现过于盛大也不好,宋老爷子身体虽有所恢复,但经不起强耗。

千栀本来是期待婚礼的,仪式也应该是要有,毕竟她之前也没经历过。

但事实上说来,她想要的仪式感,是类似于一种心安的情绪,和盛大繁华这些来说,可大有不同。

精简点的,反倒不累赘,她也喜欢就是了,简简单单才是真。她之前在网上搜索过,许多人忙完婚礼就像扒了八层的皮,她可不想这样。

不过宋母之前也就是提了这么一嘴,具体实施起来,想盛大也盛大不了。

这次前来看望老爷子的,就寥寥几人,宋家父母以及千家父母,再加上这么一对小夫妻,此外再无其他,光是宴会桌席,就摆不了三桌。

外加挪威是北欧岛国,岛上结婚都是在教堂里见证的,一贯的简洁明了。

因此,最后敲板了的,还是西式的婚礼。

千栀得到这个确定好的消息的时候,才和宋祁深刚刚下了飞机,两人刚刚从摆渡车上下来,迎面便是一阵风。

其实挪威天气温寒,隶属温带海洋性气候,一年之中并没有太过于寒冷,温度适宜。

他们所落脚的首都奥斯陆,是挪威冬季最温暖的城市,宋老爷子在这里进行植物疗养,效果还算不错。

宋母和宋父没和他们一起出发,只是定了个时间进行汇合。

“等你回学校不忙了的时候,或者是等你毕业的时候,国内我们再补办一个宴请酒。”宋祁深牵着千栀略带冰冷的手,缓缓道。

他知道千栀怕麻烦,也知道她最爱赖着瘫着。

顺着她的意思是一回事,但国内的公开,是另外一回事。

这还是很有必要,也是很必须的。

只不过她现在还忙于学业,所以宋祁深才会有所顾虑,不想她被打扰到。

“可以啊,都听你的。”千栀说着打开寝室群,里面正聊着天。

提到寝室……

千栀便想到自己的室友。

她被宋祁深牵引着去机场外等专门来接两人的车,就这么亦步亦趋地跟着眼前修长的人,望了会儿右前方宋祁深的背影之后,千栀加快速度跟上去,走在他身侧,和他并肩前行。

她提议道,”其实也不用等毕业吧,这次回国以后,我带你和我室友吃顿饭。”

说着两人止步于机场大厅外。

宋祁深之前从未询问过有关她室友的事情,只当小姑娘脸皮子薄,她不提,也由着她去了。

左右总会公开的,他也不急。

但眼下她这么说了,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实质性的进展。

“怎么想起要这样了?”宋祁深轻笑,低头在她稍红的鼻尖嘬了口。

千栀怕痒,连忙往后退了两步。

但想想又不甘心,捞起他的手也顺势在上面咬了下。

“不是想起啊,我之前就是这么打算的。”千栀不假思索,说得格外坦荡,因为她之前确实就是这么想的。

宋祁深稍愣,但很快他又掌握回主动权,修长手指穿梭在她柔软的长发间,看缕缕丝丝不住地从指间滑落,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愉悦,“这样说来,还是哥哥错怪你了?”

千栀安静了半瞬,而后默默地将头前倾,紧紧地埋在了他的胸前。

这样不够,还深吸了口他身上的味道。

此时此刻。

无声胜有声。

她只有头埋了上去,其他还是原地不动。

这样的千栀,看起来像个害羞的小鹌鹑。

专车很快抵达,千栀被宋祁深拖着塞进了车里,两人的行李之后也会有人专送,此时此刻就只要一起瘫在后座就好。

千闫和陆婉亭也是当天到,具体时间和两人错开来。

千栀报了平安以后,发现群里的唐啾啾发来一条院里挂着的链接,还艾特了千栀,说是让她务必要看。

千栀点开,是法国高校专业对接的交换生交流项目。

盛京大学里,香水设计专业被批报的名额是最多的。

千栀低头看了看那所学校的名称,愣了愣。

是ISIPCA国际香水学校。

之前她听说过学校里有这样的合作项目,只是没想到,今年的交换学校,居然是在界内鼎鼎大名的翘楚,享誉世界的香水高校。

ISIPCA培育了当今世界许多有名的调香师,许多国际高奢品牌旗下的香水部门总监,皆出自这所学校。

这里是当之无愧的打造香水人才的摇篮,也有法国娇兰创建的国际高级香水学院。

千栀看得入神,思绪被宋祁深拉回——

“看什么需要把眼睛凑那么近?视力不要了?”

“就……看院里的一些通知啊……”千栀说着从屏幕里抬起头来。

随后,她似是想到什么,“哦对了,刚刚忘了和你说,我爸妈也是今天到。”

“我早就知道了。”宋祁深眼皮半掀,向后仰靠在座垫上,手却是扣在她腰间,任凭她怎么掰都不肯松。

“你早就知道了?”陆婉亭的行程,应该只和她说了才对啊。

但千栀转念一想,他不知道才是不应该,随后不等宋祁深回答,她径自转移了话题。

“那我们是晚上去看爷爷吗?”

“对。”应了声后,宋祁深阖上的眼复又睁开,补充了一句,“看完老爷子以后,哥哥带你去滑雪和看极光好不好?”

千栀闻言,之前脑海里蹿着的那些想法,那些萌芽,那些打算,此时此刻皆烟消云散。

她眼睛骤然而亮,像是汪着一潭碧水,也像是夜空中皓明的星,灵动极了。

看千栀高兴,宋祁深清冷的面色也沾染上了一点喜意,“在那之前,我还得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啊?”千栀不免好奇起来。

“我们还得挑个时间去海边。”

宋祁深说着松开之前放在她腰侧的手,竟是莫名骄矜起来,自己一个人坐着,闭目养神,语气在话里吊着,“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给你,买了个渔场。”

千栀:……

第62章 Gardenia

千栀看他这样,只觉得之前宋祁深孔雀开屏的气息再次涌来。

她紧跟着凑上去,也确实是惊讶了,“是挪威的渔场?”

宋祁深点点头,宋老爷子身子是今年彻底垮掉的,前几年老人家身体还在疗养的时候,精神还算不错,在这里投资了渔场和大片的牧原。

上次公司招标会,海外部门自然将这一部门罗列了出来。

宋祁深就让夏助理去了解了一下详情。

他所购买的渔场,海域和宋老爷子的位置不同。

宋祁深看中的是北海渔场靠近挪威的峡湾处,面积跨越很广,可以在上面乘坐游艇冲浪。

渔场每年的部分盈利,他打算以千栀的英文名义,捐给世界红十字会。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去海边钓鱼?”千栀看他仍然是紧闭着双眼的模样,摇着他的手臂。

奈何宋祁深仍然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一动也不动。

千栀好奇心上来了,“可是我们就来挪威这么一次,你买了之后怎么用?”

宋祁深这才有所察觉一般,缓缓睁开眼,语气很随意,像是谈论天气一样,“养老用。”

千栀:“”

她努力憋着笑,“所以你都想到那么久远的时候了吗?”

“嗯,这边还有老爷子以宋氏的名义买下来的岛,以后我们老了,可以过来。”

宋祁深说着目光探向车窗外,视线在低矮精准的一幢幢小屋上掠过。

“我们这次可以坐游艇去远海深钓。”他继续道。

不知想到了什么,宋祁深收回视线,黑曜的瞳仁紧紧地锁住她,“你小时候说过想要一大片的海,还记得么?”

她什么时候说过这个了?或许是记忆太久远,她有些忘了。

但眼前宋祁深的目光,竟带了点热切。

千栀鬼使神差,点了点头,“嗯”

“那也算是解了你多年的夙愿?”宋祁深听到此,尾音稍扬,单挑起半边眉,格外愉悦的样子。

千栀就这么望着他,心下没由来地暖烘烘的。

还会有谁将她小时候说过的话记在心里,甚至于,她自己都早已遗忘。

思及此,千栀捞起他的一只手,自己的小手掌紧跟着附上去,而后五指相扣,紧紧攥着他的。

宋祁深指节明晰,泛着微凉,修长如玉的手骨骼清落,千栀被硌着,倒也不觉得难受。

女孩举起两人相攥着的手,贴近自己,而后用力捏了捏,“那你还有愿望吗,你想要的,我也买给你。”

宋祁深淡淡地抽回手,“愿望早没了。”

“啊?”

“你奖金不是花完了?”宋祁深说完径自抿唇,一副又要阖上双眸的样子。

千栀松开他的手,使劲儿地去手去拨开他的眼皮,“——诶你别睡呀!”

宋祁深捞人入怀,头稍稍侧开,别过脸去,躲开她作乱的手,低声问道,“现在胆肥了啊?轮到你,就这么理直气壮?”

“理直气壮的是你才对。”千栀被他抱过去,顺势靠在他肩上,“奖金这次是花完了,但我以后可以赢回来更多的奖金啊。”

继而,像是约定什么似的。

“我的那些奖金,都给你。”千栀说着,偷偷挠了挠他的手心。

“这才有点乖。”

宋祁深奖赏似的拍拍女孩的头,之前的冷淡全然消失。

这么一恍惚,千栀还以为自己之前的记忆错乱了。

这人怎么跟京剧似的,变脸这么快。

宋老爷子休养的地方在靠湖傍山的一幢小楼里,平常进行疗养,会有私人的家庭医生过来。

那是一支专业的团队,这么多年下来,已经倾尽所有资源,只关照宋老爷子一人。

宋老的病况其实一直都抑制调控得不错,直到今年才复发,在各种疗养吊着的情况下,病势像龙卷风一般突如其来。

他一直强撑着身体,年少拼搏,中年也在鞠躬尽瘁,等到真正老了的时候,也没怎么休息过。这一生看来,确实劳累过多,身体防线溃败,内里早就腐朽了。

宋奶奶很早些年的时候便去了,他也没续娶。之前身边还有人作伴,到了现如今,也没有体己人能够说说话。

老爷子本质上也是个说一不二,雷厉风行的性子,没让儿辈和小辈来陪着他,只管自己独自生活。

之前宋祁深从代管的宋家叔辈那里全盘接手了宋氏,又解决了婚姻大事,这才让他心中的重担给卸了下去。

据医生最新的观察来看,他身体大有好转的趋势。

最起码的,精神跟之前比,好了不少。

千栀跟着宋祁深迈进小楼里的时候,宋父宋母已经在了,见到两人过来,轻声细语的,声调都放缓了。

“栀栀,你爸妈现在还没到,你和你哥哥两个现在先上楼。”顾绾绾拉过两人,继续说道,“老爷子刚在还在睡,听说你们快到了,怎么也不肯再躺下去了。”

宋祁深本来走在前方,被宋母拉过去以后,侧身朝她伸过来一只手臂。

“好的,我们现在就上去。”千栀应了声,连忙向前迈开几步,自然而然捞过宋祁深的手。

“我和你爸刚才一直都在,现在呢,就交给你们了。”宋母看着他们俩上楼,还嘱托了句。

千栀回想起宋母的话,转头轻声问一旁的宋祁深,“爷爷身体现在还好吗?”

“比年初的时候要好。”宋祁深说着开门,将千栀先推了进去房。

病房里弥漫着涩苦的味道,窗檐四周都爬满了藤蔓,绿植和多肉在向外延伸的阳台处,高高低低地摆着。

从阳台向外眺望,能看见远处成片的针叶林和淡蓝的湖泊。

棕木古典的架子床上,宋老爷子半靠在床头,望着两人笑。

千栀主动迈上前来,喊了声,“爷爷。”

“哎哎栀栀啊”宋老爷子身姿不再挺拔,威严消逝,留下的只剩和蔼了。

他唤了这么几声,语气欣慰又悠长。

但毕竟年老,又病痛缠身,最近身体虽然稍好点了,气色也尽显衰老。

宋老的声音,都不复清朗了。

之前那个大院里身材高大,笑起来格外爽朗的人,终于也没能抵抗住时光,彻彻底底被生命的流逝所压垮。

千栀不知为何,只觉得声音哽塞,她尽量平稳,“嗯,爷爷,我在呢。”

“长大了,也更漂亮了。”宋老握着她的手,怎么也不愿意松开,仔仔细细地打量。

而后,宋老爷子抬眸望了眼她身后的宋祁深,视线再转回来,问道,“他对你还好吗?”

千栀没有任何迟疑,点了点头。

宋老爷子长吁一口气,“来的时候累不累,坐飞机的时候听声音,还害怕吗?”

千栀知道他的意思,“长大了,早不怕啦。”

小时候在大院里,顶头的天空有飞机滑翔而过的时候,会发出很大的噪音,尖锐刺耳。

那时候千栀要是听到了,一定会找个庇护所躲起来,捂住双耳。

“那就好,你来爷爷这边坐着,听我和你祁深哥聊。”

宋老咳了声,拽过千栀以后,朝着宋祁深招了招手。

两人聊的都是一些稀疏平常的话题,不过惯性使然,最后宋老爷子还是多嘴问了句宋祁深有关宋氏的话题。

在那之后,宋老便已然是累极的模样,有点儿支撑不住,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宋祁深招来家庭医生,没再打扰,安顿好老爷子以后,这才和千栀一起出了房间。

两人心绪都繁乱万千,而千栀在这之外,心口蓦地泛上来一点难过。

深深浅浅地划拉着。

她觉得鼻子很酸,情绪无处躲藏。

来之前,千栀听宋母和宋祁深说过,老爷子身体有所好转了,心态放得比以前稳。

她松了口气,是抱着老人家一定会越来越稳健的想法来探望的。

但多年未见,宋老比千栀想象中的还要虚弱一点。满鬓白发,英挺不再,皱纹爬满了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