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初听得脊梁骨发凉,眼圈就红了,“不,这不是我认识的北深…”这样的一个北深,她无法接受。

“是,他不是你认识的北深。”陆北辰的眉头紧皱,喃喃。

顾初想哭,眼泪涌出来又总是被她逼回去,心里的疼就只能发泄在手上,她死死地攥着陆北辰的胳膊,甚至捶打他的胸膛,然后,张口狠狠咬了他的肩膀。

他没动,就任由她来咬。

终于累了,但眼泪还是流下来了,“为什么要瞒着我?他可以告诉我,坦坦白白地告诉我啊。”

陆北辰压过来,怜惜地为她拭泪,语气沉重,“你要明白,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一探究竟。”

“可真相总有被曝光的一天。”顾初痛苦地说,“你口中的北深让我陌生极了,你是在骗我,对吧。”

陆北辰命她看着他,“忘了吧。”

顾初摇头。

“我让你忘了他。”陆北辰加重了语气。

顾初震惊地看着他,一滴泪还挂在睫毛。他凝着她,唇角的冰冷就融了,语气又转为沉重,“忘了你不熟悉的北深,忘了跟萧雪有关的事。”

“是,我是该忘了他,当初是我提出的分手,我现在没资格歇斯底里。”顾初一闭眼,悬着的泪珠就漱漱而落,“可是,当初北深手里的篮球虽然没砸我身上,却砸在了我心里。”

陆北辰凉了神情。

“你们相爱了两年,最让你难忘的就只有初次见面?”连他的语气都转凉了。

“是。”顾初哀默,“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我永远记得。”

陆北辰扳过她的脸,看了她半晌。她只顾着悲伤,忽略了他越来越沉凉的眉宇。他的手绕到了她的后脑,微微用力命她不得不看着他,她被他略微铁青的神情吓了一跳,刚要开口,他的脸就压了下来。

他的吻落在了她的唇。

她挣扎,他却咬了她的唇稍。

“别…”她感觉到了他的“意图不轨”。

那尊健硕的男性身材,也亟待告诉了她即将的命运。

“大声喊是想让你妹妹听见?”陆北辰的唇抵着她的唇,厚重的呼吸落在了她的鼻息。

顾初当然不敢大喊大叫,只能抵着他的胸膛,奈何她的力气终究不够大,他轻易俘获了她的双腕,反剪在头顶,翻身压上了她。

男人的身体很热,与他冰冷的神情形成对比。

她瑟瑟发抖,想起了那次的疼,又想到了北深…

“那你有没有记得我,嗯?”

他的最后一个字低沉冷鹜,落在她耳畔的瞬间,他就冲进了她的身体。

她被撞得脑中空白,紧跟着,是疼,眼泪就又下来了。

陆北辰的脸颊埋在她的发丝,占有后的一刻就没有横冲直撞,深深地停留,英俊的脸颊蔓上一丝痛苦,他的唇厮磨她的耳垂,低语,“你要记住的人,是我。”

顾初的身体在颤抖,像是张被人拉到了极致的弓,最大限度地来容纳他的野蛮。

眼泪就被身上的男人吻干,大手轻抚她的额头,又捧住她的脸,他凝着她,似霸道又似深情,缓缓道,“包括,记住我在你体内的感觉。”

话毕,他开始了缓慢而又折磨的吞噬过程。

这个期间,他始终凝着她的脸,在幽暗中扑捉她的每一个表情。

缓流终究成了海浪,一波愈发一波地推进涌现,她挣扎无望,渐渐地,却被这汹涌澎湃的海浪给彻底吞没。

*

顾初累得沉沉睡去的时候,眼角还有泪。

欢宴后的陆北辰却失了眠,看着怀里额头沾汗的女人,眼神染了沉重。她其实还是个孩子,却被他这么强迫着一次次地完成了女人的角色。

他不想这样。

痛恨,本来就是件苦差事。

他想放下,却无奈被这种情绪牵着走,就好像鸠毒,饮过一次就无法摆脱。

正如,她的身体带给他的迷恋。

脑中始终回荡着一句话: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你永远只能是替身…

话清晰刺耳,陆北辰的眉头倏然皱紧,心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一下似的,有些透不过气来。

怀里的女人不知梦见了什么,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

是这样吗?

陆北辰松了眉头,凉沉寂了眸底最深处,很好地收敛。他又沉身下来,攀上了她富有弹性的身体。

睡梦中的女人也很是不安,下意识地轻喃,“不要…”

他结实的手臂将她圈紧,那柔软的女人就成了他的盘中餐,他在她耳畔落下粗喘,低低的,醉人,“我要,你就得给。”

159会是谁?

他是谜一样的男人。

有时冰冷邪鹜,有时热情如火。他的心事藏于心中,眉头微蹙时会疏离难以接近。有多少次,她很想拨开他那层层叠叠的外衣,窥视他内心的秘密。

是的,他是深藏着秘密,否则不会如此地孤傲难懂。

可她又会感受他的炙热,在喘息间,在气息交织间,他的眼是清澈是专注,她很想问他是否真的快乐,那眉心舒展时总是他的情绪最温和的时刻。

他擅于掌控,他说过,他的职业决定了他与死神背道而驰的命运,他的智慧赋予了他控制真相的能力。

这是一个心理强大的男人,在面对是是非非,真真假假的纷乱中,他是如此地坚定自己想要什么,正如他告诉过她的:真相是他唯一感兴趣的事,也只有他才有资格评定真相。

萧雪的案件中,有多少次她是绝望的,在压力来临的时候,她会被真假难辨的幻想压得透不过气来。她知道,比这更复杂的案子他都接手过,那么经过生死大劫、窥视人性险恶的他,能够做到无坚不摧也并非易事。

他却跟她说,压力到来的时候,有的人会被压垮,有的人会被唤醒,我,就是后者。

所以,在这样一个强势而又心理强大的男人面前,她要如何窥探到他的心?他的孤寂?

那一次,他对她的热情*到了天际微微泛白,整个过程她都是清醒的,所以在他终于酣然入睡后,她看了他好久,心知肚明的她嫉妒地发狂,每每想到萧雪,她脑中想着的却是眼前这个男人跟萧雪*时候的样子。

她知道这个念头是不对的。

眼前这个不是北深,为什么偏偏要他跟萧雪拉扯在了一起?

那天过后,陆北辰出了国,她为他订的飞往纽约的机票,他行色匆匆,她没问他此行的目的,而他也没打算跟她详细说明,只是在临走之前深深吻了她一下,跟她说,等我回来。

等待,因为有了牵挂就变得漫长。

他才走了七天,她却觉得过了七年。

陆北辰离家后,顾思抱着个水果碗从厨房里出来,盯着她好半天,然后说,“姐,今早辰哥哥是从你房间里出来的。”

似问话又十分肯定,顾初知道,她看见了。

她没回话,只是默默地回到房间。

顾思跟着进来了,靠在门边,问了句,“可是你爱的,不是他弟弟吗?”

这不难推断,顾初没惊讶于顾思的这句话,她是看见画像的,她也曾亲口告诉顾思那个画像中男人的身份。足足一百张画纸,每一张画纸里画着的都是同一个男人,没人会笨到猜不中她的心思。

可她还是未能满足顾思的好奇心,也许,连她自己都拿捏不准自己的情感了,这是件可怕的事。她默默地收拾东西,良久后只是轻声说了句,“我想,我们该离开了。”

这种上瘾是毒药。

她曾经尝试过一次,不想再饮毒第二次。

陆北深,陆北辰,都是她的劫难,既然都是一场能够看得见结果的劫难,她为何不能将伤害减到最低?

纠缠了这么久,她突然觉得,累了。

她不想再去猜这男人的身份,也不想去解剖他身上的谜团,也许,她就不该猎奇。

“顾初,不管怎样这次谢谢你。”

顾初没有任何回答,眼睛瞅着一个方向,直直的。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有只手在她眼前晃了下。

顾初这才元神归位,看着坐在对面的凌双“啊”了声,说,“听着呢。”

凌双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又环视了四周,没发现什么异样,耸耸肩膀,“总之呢,我收回之前对你的一切不友善的言辞,哦对了,补充一句,只是收回在琼州医院的那次啊,大学时候发生的那些不愉快可不是我一个人造成的。”

顾初手持小银勺,低头在杯子里搅动着咖啡,明明是杯热的,等喝在嘴里却成了微凉,趁着喝咖啡的空档,她又朝着隔了几米远的店铺看过去,门口不见人影出来。

这边漫不经心回答着凌双的话,“同学一场,无所谓谢不谢的。”

上海一直是凌双的地盘,在得知她受了伤后,凌双也难得的“摒弃前嫌”给她打了几次电话问候,其实顾初心里明白得很,凌双长了副狗鼻子,早就嗅到了陆北辰在上海的行踪,电话里三句不离本行,大有势必要采访到陆北辰的决心。

作为害得她失去工作的始作俑者,顾初本应不该帮凌双,但后来想想也许一切都是冥冥注定,就给陆北辰打了个电话,还说歹说约下了采访的时间,陆北辰虽说对采访提出了诸多要求,可最起码是接受了国内第一家杂志的采访,别怪凌双兴奋,连顾初也能预料到有陆北辰做封面的那期杂志如何大卖。

所以,凌双今天约了她,明其名曰是答谢,实际上她问的问题还是跟陆北辰有关,顾初理解,凌双这是属于职业病,侧面多了解采访对象也是好事。

“你顾大小姐的情分,我可得还仔细了。”凌双半开玩笑地说,“再说,你现在都是陆教授的助理了,也算是半个国宝了吧。”

顾初始终心不在焉。$hūkūāī

“哎,不过话说回来啊,你始终是个女孩子,天天跟尸体打交道会让人说闲话的。”凌双阴阳怪气地说。

顾初放下咖啡杯,眼角就瞄到了那家店铺前的两个身影。

十分钟前,那两个身影进了对面的店铺,现在,是满载而归。

两道身影,一高一低,一男一女,从旁人来看,男的高大英俊,女的婉约漂亮,天造地设的一对。顾初很想去做个旁观者,边喝咖啡边欣赏着对面的如画风景,可眼睛终究是刺痛的,心在隐隐作痛。

男的是陆北辰,女的是林嘉悦。

前一阵子,林嘉悦是那么高傲地远离陆北辰,在萧雪案子收尾的这段时间林嘉悦一直没打来电话问候陆北辰一句,淋漓尽致地展现了她的大小姐脾气。可今天,就在隔了一条街的距离,她十分亲昵地拉着陆北辰进了一家补品店,十分钟后,当他们两人从店里出来时,林嘉悦看向陆北辰的眼神里充满了笑意,脸上挂满了甜蜜和幸福。

除了补品,还有几袋子顾初全都能叫上名的奢侈品牌,统统都是陆北辰在拎着,林嘉悦走在他身边,成了真正被*的公主,尖细的高跟鞋都快踩了祥云飞起来了。

陆北辰是戴着太阳镜的,打远看不清他的神情,但从配合林嘉悦的举止来看,他应该是心甘情愿的。顾初很想自己是认错了人,可单凭在人群中那道十分惹眼的挺拔身影就骗不了人。

他从没告诉过她什么时候从纽约回来,就好像从没跟她说过要她等多久一样。

一周的时间,他回来了。

时间,却给了林嘉悦。

他们和好了是吗?是谁先跟谁道的歉?

陆北辰生性高傲,是林嘉悦主动示好吗?所以,他心疼了,不忍了,是吗?

看着两人走向了停车区,阳光拖长了他们的影子,又捏合在了一起,顾初突然觉得自己好傻。真是矫情啊,一方面告诉自己不能被那个男人所惑,另一方面又忍不住心里发酸发痛。

其实,她就知道陆北辰的话不可信,她早就领教了他初见她时的恨意不是吗?其实他不过就是示好了,稍稍温柔了对她,是她自己掉了戒心,明知道他是危险还跟他纠缠不清,所以,就算怎样的结果都是她的报应。

是的,他是说他要追求她,他是跟她有了关系,但又如何?他陆北辰可从来没对她有过承诺,也从没跟她明确说过,顾初,我是因为爱你才要了你。

都是成年人,本来就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纠葛,既然玩得起就要放得下。

凌双见她朝着一个方向看得入神,就忍不住顺势看过去,她看见了那两道身影,也认出了背影的主人。豪车前,陆北辰为林嘉悦开了后车门,林嘉悦嘟了下嘴,不知道跟陆北辰说了什么。陆北辰在原地站了少顷,然后拉了副驾的门,林嘉悦高兴地坐了进去。他将手里的拎兜搁置了后座,绕到了车子另一旁,上了车,驱车而去。

见顾初的眼睛一直没收回来,凌双哼哼了两声,“天天对着跟前任男友一模一样的脸,忍受着原本属于你的脸对着别的女人亲热,顾初,你也真够自虐的了,换做是我,一定没勇气做他的助理。”

那车远去了,连尾烟都消失了。

就这样,本来只是隔了一条街的距离,车子不见了后,顾初突然觉得像是隔了一个世界。这种感觉她并不陌生,当时鱼姜找到酒店房间的时候,熟练地叫着陆北辰的英文名字,那一刻她也是觉得,她和陆北辰之间隔了千山万水,就如同两个世界的人,短暂的交叉交织,最终还是要相向平行。

下午还有一更。

160家都散了,要房子干什么

顾初收回目光,落在了杯中的咖啡上,淡淡说了句,“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话也只有你凌双能说的出来了,当初没有你在医院的一通举报,我想我也不会走到给他做助理的地步。”

“谁举报你了?”凌双一听拔高了嗓音,“哎我说顾初,你这话可得说清楚了啊,别自己受不住饭碗你赖别人。”

“不是你跑去院长办公室说我态度有问题吗?我知道,上一次没能让你采访到陆北辰你打击报复嘛。”顾初提起这件事还是有点气。

凌双舔了舔嘴唇,干脆将咖啡勺往旁边一放,冷笑,“你当我凌双是闲人一个对吧?我天天忙东忙西的还有工夫来举报你?可笑!有那个浪费唇舌的时间我早就用来补觉了。”

顾初一怔。

她多少了解凌双,虽狂妄自大,但至少做过的事不会不承认,那么…朝着她下黑手的人,会是谁?

*

傍晚的时候,陆北辰没有回来,也没打过电话。更确切来说,这一周他都没有打过电话来,哪怕是吩咐她做事的短信都没有。倒是姨妈打了通电话来,问她什么时候回琼州。

她的伤很小,很快就痊愈了,但在姨妈的心里陆北辰成了一颗灾星,对顾初的要求就是,远离灾星,珍爱生命。速回琼州,无难无病。

顾思也不在家,一张字条摆在茶几上,竟是罗池的字迹:我带你妹妹出去玩了,放心,我是警察,没有人比我更安全。

捏着字条,顾初突然觉得她这个做姐姐的一点都不合格,还是罗池想得周全,在这个用霓虹掩饰满目疮痍的都市,顾思却一定可以如鱼得水。

打算一个人用餐的时候,不曾想乔云霄来了,二话没说就拉着她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