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经常会挽起他的胳膊,荡呀荡的,说,乔哥哥,你是我最好最好的哥哥,你一定要幸福啊。

幸福?前提是要拥有她。

可是他无法跟她表白,生怕她会疏远他,不再见他。

再后来,他不疼不痒地谈了恋爱,几段恋情下来都不曾走过心,每一个分手的理由几乎都大同小异,性格不合,又或者是,对不起我爱上别人了。

顾初曾跟他说,你不能仗着自己英俊潇洒就随便祸害小姑娘,能不能谈一次认真的恋爱啊?

他则告诉她,我谈过一场认真的恋爱,很认真的那种,所以,心里装不下别人了。

心里藏着的话还有一句:只可惜,是我的一场暗恋。

从那天起,顾初就不再催促他了,只会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他,说,原来我的乔哥哥是个情种啊。

他无所谓她怎么想,无所谓她怎么看他。他只想守在她身边,一直那么守下去。

可是,陆北深出现了。

他令顾初疯狂,令顾初痴迷。

当他第一次从顾初嘴里听到“陆北深”三个字时,他就有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那种曾经他认为最不起眼的平静终将会被打破。他背着她去见了陆北深,不是在校园,而是听说他在塞车。

重型摩托轰轰地响,他不消问也知道谁是陆北深。

纯黑色的摩托,纯黑色重型盔帽,匿藏着一双锋利的眼眸,高大的身材、健硕的骨骼,道路两旁最多的是小姑娘,都在高呼着“北深”、“北深”…

他轻而易举赢了那场比赛。

摘下头盔的瞬间,他看清了他的全貌。宽阔的额,英气的眉,睿智的眼,高蜓的鼻,薄唇微扬时显得此人孤傲不可一世。那群小姑娘们一拥而上,他却支了摩托,一手拿着头盔拨开了扑上来的姑娘们,走到攒局的人面前,空着的大手一伸,淡淡地扬了一个字,钱。

196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乔云霄就知道,顾初会死心塌地爱上这么一个男人。

只是,他不曾想过,这么多年过去了,顾初还是用情至深。

顾初静静地躺在那儿,睫毛不颤抖了,像是熟睡。乔云霄凝着她,半晌,抬手轻抚她的脸颊,她的眼皮轻轻颤了下,嘴里呢喃着。

乔云霄听不清她在说什么,探身过去。

等听清楚了后,脸色略有僵冷。

她在唤着“北深”…

声音小小的,弱弱的,却能揉碎他的心。

乔云霄想起了今天在医院时父亲跟他说的话,正巧是母亲拉着顾初到花园聊家常的时候。

父亲靠在*头,问他,“你有什么打算?”

他不解。

父亲叹气,“现在小初在上海,是个好时候啊。”

他就明白了父亲的意思,想了想说,“有些时候,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你是在怨我?”

“不,我没有。”他回答,“可能,就只是有缘无分吧。”

“缘分都是争取来的,哪有等来的?”父亲语气凝重,“你是我乔致远的儿子,身上流着的应该是狼性的血。”

他沉默。

“我知道当初我的做法很过分,你们都订婚了,是我一手拆散了你们。”父亲重重叹了口气,“但是,我也不过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否则那个时候连咱们乔家都不保。”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问,“顾家只是资金短缺而已,不是吗?”

父亲目光悠远,“哪有那么简单啊。”

他一愣。

可父亲终究还是没多说什么,看向他,语重心长,“云霄啊,其实你也知道,我和你妈妈都很喜欢小初,如果顾家没出事,你们两个早就在一起了。现在呢,是咱们乔家对不起顾家,就算出于补偿,我觉得你都有义务娶她进门啊。”

他很想娶,但是,事与愿违。

“你在迟疑什么?”

他沉吟片刻,说出理由,“爸,小初现在已经有男朋友了,她很好。”

“有男朋友?”父亲皱眉,想了想,脸色就变了,“她的上司?陆门的人?”

他点头。

“开什么玩笑?她不能跟陆门的人走在一起!”岂料,父亲的态度变得十分强硬。

他愣住,看了父亲好半天,狐疑地问,“为什么?”

父亲脸色的突变,令他觉得匪夷所思。

父亲有了明显的停顿,然后跟他说,“云霄,小初应该是你的,你就打算拱手让人了?陆门是什么样的人家?现在顾家没落,小初真的嫁过去那肯定会受委屈。虽说我是对不起小初,但我和你妈妈一样早就把小初当成是自己家闺女了。她有个姨妈横档竖拦的我没办法,要不然早就接小初来家住,还用她生活得那么辛苦?”

他总觉得父亲在隐藏什么。

“你是我儿子,难道你有什么心思我不清楚吗?”父亲继续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小就喜欢小初,既然喜欢就要去争取,现在啊世事难料,就算她是正在跟陆门那小子谈恋爱又怎样?难道就一定能结婚?我敢保证一点,陆门绝对不会同意小初嫁进去的。小初跟咱们有渊源,所以我和你妈都很开明,也因为念旧,但对于陆门来说,小初算的了什么呢?家族的光环不见了,不过就成了个普通女孩子。”

分析倒也在理,只是他始终没告诉父亲,曾经,他也试图从姓陆的手里抢人,结果证明,人可以抢到手,但心始终得不到。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更何况小初打小就喜欢粘着你,这份感情可比之后再遇上的牢固得多。”父亲神情坚决,“所以,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再做旁观者,把小初给我娶回来,否则,你就不配做我乔致远的儿子。”

最后一句话,始终在乔云霄的耳畔回荡。

他捻起顾初的尖细的下巴,眼睛里的光如沉落的夕阳,渐渐敛收,徒剩几抹寂凉。他的小初长大了,打小的娃娃脸成了现如今的美貌娇艳,那双不谙世事的眼也历经了时光打磨染上淡然。她应该无忧无虑的,他不是发了誓要成为保护她不受伤害的那个人吗?有时候,世事往往只是一瞬,他食了言,没能保护好她脸上的笑靥。

顾初轻轻转了个身,微侧的小脸,揉了太多月光。

她如画似的美轮美奂。

他居高临下,注视着她,心中情感就恣意泛滥了。

父亲的眼睛始终是毒的,早就明白他的心有所属,也许,正是因为他给了顾初太多的自由,所以今天才落得身心疲惫。

如果他想,他能勉强一次,就绝对可以勉强第二次。

收了手,乔云霄的瞳仁微微一缩。

*上的女孩儿醉态酣然,娇媚如花,她的气息芳香甜美,与他的呼吸搅在一起,相织成网,倏地就勒紧了他的心。

乔云霄看着看着,就忍不住俯了身。

一点点贴近了她的唇。

他想品尝她的芳香,想拥有这个原本就属于他的女孩儿。

愈发靠近,她的呼吸就愈发柔和温婉,乔云霄似乎都能感觉到她唇稍的细柔。

“她醉了。”

淡淡的嗓音在乔云霄的身后扬起。

如一道清洌的风,无声无息,却又凉彻入骨。

乔云霄脊梁骨一僵,扭头看过去。

陆北辰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伫立在卧室门口,一身黑色衬衫衬得他与眼前的黑夜能融为一体。高大的身影被月光拉长,悄无声息。他静静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面色波澜不惊,眼,匿藏着足可以吞噬一切黑暗的力量。

乔云霄不知怎的,胸腔就涌上一股子愤怒和焦躁,他缓缓起身,在黑暗中与陆北辰对峙。

陆北辰的脸色始终平静,看不出喜怒哀乐来,他看着他,又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现在我回来了,初初交给我,你可以走了。”

话外有音。

乔云霄又何尝听不出?他寒了脸,走上前,于陆北辰面前停步。

“明知道没有结果,为什么还要招惹小初?你到底想要什么?”

陆北辰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很简单,我想要的就是她。”

乔云霄闻言冷笑,“你拿着这番话骗骗小初就够了,还以为能骗得了我?”

“你对我来说毫不重要,是否能骗得了你跟我有关系吗?”陆北辰淡淡反问。

乔云霄微微眯眼,“陆北辰,别以为现在小初信任你你就可以恣意妄为!你在小初面前做足了戏,还不就是因为你这张像极了北深的脸?陆北辰,所有人都会相信你跟你弟弟感情至深,可惜我不信。”

“随你。”陆北辰始终不急不躁,嗓音如隆冬积雪下的河水,徐徐流淌。

乔云霄死死地盯着他。

陆北辰微微侧身,“不送。”

“你记住,我是绝对不会让你伤害小初的!”乔云霄狠狠撂了这句话。

陆北辰面无表情。

乔云霄咬咬牙,转身离开。

短暂的交锋,最终落于平静。

如一头又沉睡的兽,可是,一点一点匿藏了更多的危险,一旦苏醒,旁人性命堪忧。

陆北辰走到*边,坐了下来。

眼神里的凉如冰层似的悄无声息地退散,有了一点暖揉进了眼。他抬手,修长的手指轻抚她的鼻骨,她身上有淡淡的酒香,这令他多少有些无奈。

许是痒了,顾初将脸转到了一边,抬手蹭了蹭鼻子。

慵懒得像是只猫。

陆北辰忍不住低笑,将公事包放到了一旁,俯身,轻吻了她的额头。

她呢喃了一声。

他看着她的眼愈发温柔,唇落下,与她的鼻骨,又覆上了她的唇。想念中的唇,柔软又芳甜。

月光投落了两人的影,男人的背影浮动着,痴缠于女人的身影之上。

醉酒中的顾初有了一点反应,迷迷糊糊地睁眼,美丽的瞳仁嵌了一层薄纱似的,勾得男人忍不住犯罪。她看了北辰好久,抬手,却抓了个空。

陆北辰唇角绽笑,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俊脸贴近她,低低落下语息,“趁我不在去喝酒?不乖。”

顾初昏头涨脑的,眼前这张英气的脸与记忆中的重叠,毫无死角,百分百地贴合,她就笑了,凝着他,唤着,“北深…北深…”

手指有一瞬的疼,是他加了手劲。

她娇叫,“疼。”

陆北辰凝着她,松手,眼底无奈。她主动搂住了他的脖子,愈发开心的,“北深…”

他沉吟片刻,低头回应,“嗯。”

“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好吗?”她低低哀求。

陆北辰凝着她的眼,半晌后低语,“好。”

顾初听了他的承诺,眼睛都亮了,将他搂得更紧,脸颊就贴在了他的胸前,她说,“好想你,我好想你啊。”

她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他的唇角微凉,可片刻间,就被这热情融化…

197喜欢上的气息

顾初做了一个很美的梦。

梦见了满树的白兰花下,那个白衣飘诀的大男孩儿,他靠在那儿,闭目养神。午后的阳光透过叶隙落在男孩儿漆黑乌亮的发梢,折出光斑,衬得发质极好。高蜓的鼻骨亦有光影的斑驳,微抿的唇总归不羁轻狂。

她走上前。

清风过,有白兰花的清香。

她尖尖的鞋子轻触了落地的树枝,引起来清脆的声响。他睁了眼,看见了她,朝着她轻轻微笑时,薄唇之上是温柔的漩涡。大男孩儿起了身,朝着她走过来。

她想上前与他拥抱,却从另一边又走来一个大男孩儿,如同在他面前竖起了一面镜子,同样的白衣飘诀,同样的乌亮发丝,同样高蜓的鼻骨,薄唇上的漩涡同样的温柔。

北深…

她轻轻呢喃。

却在两人站在一起后分不清哪个又是北辰了。

很快地,两人竟叠合在了一起。

风过迷眼,等她再看清楚时,眼前就只剩下一个人了。他朝着她伸过来手,笑容如阳春三月和煦。

原来,她爱的就从来只有一个。

她就上前搂住了他,紧紧的,像是多日未见的思念,泛滥成灾,生怕他再消失不见似的,低语,好想你,我好想你啊。

再睁眼时,阳光不见了,有揉了银子般的月光。他依旧在凝视着她,脸颊显得愈发棱角分明,她似恍惚似清醒地与他对视,一时间分不清梦里还是梦外,但心里是明白的,她想念着眼前这个男人,他的眉眼,他的唇鼻,他的每一寸肌肤,他的或沉默或微笑都是她想念的。

她搂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