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的。”顾初也算是跟过案子的人,现在罗池和那位私家侦探都同时介入了,她不会失去理智给他们添麻烦的。

陆北辰听她这么保证后才算放心,搂紧她,“等我回来。”

她的脸颊贴着他的怀,用力点头。

他还未走,她却已经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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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星稀。

不大的空间,没有窗子,天边唯独的星光也映不进来。房间里空空荡荡的,角落里燃了一盏灯,一盏,青灯。

蜡烛在青灯里燃烧,在寂静的空气里,偶尔发出清脆的声响。

两把木椅,用油漆刷得鲜红,像是涂了一层血,在幽幽的青灯光亮中发出阴惨惨的光泽,极是瘆人。

其中一把椅子坐着人。

确切来说,是被绑在椅子上的。

这里安静极了。

听不见任何时间油走的声音,就好像,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筱笑笑不知道自己被关在这里有多少天了,只觉得难受得快要死掉。当她有了意识后就发现被绑在了一张椅子上,眼睛被蒙得严实,一点光都不透,嘴巴被胶布紧紧粘着,想叫喊都无能为力。

手脚捆得结实,想动,极难。

最开始几天她想过一切办法挣脱,但发现绳子是浸过盐水的,越挣扎就越结实。

害怕、惊恐、甚至是绝望。

冷汗湿了衣服,衣服被打透又干了,长发黏了脖子,她觉得手腕和脚腕巨疼,绳子勒进肉里,凭着她从医的经验可以判定,她的手脚已经出了血。

渐渐地,一些记忆也就回来了。

那晚她似乎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然后,幽暗中出现了一个人,如鬼魅般无声无息。那人直接打晕了她,在最后阖眼时她瞥见了对方的脸,蒙着黑布的脸,虽看不清长相,但她隐约感觉到应该是个女人。

房门,有响动。

“吱嘎”一声。

筱笑笑全身颤抖了一下,竖起耳朵去听。

这些日子失去了视线,听觉却变得极为敏感。

有脚步声,不重。

筱笑笑对这个脚步声并不陌生,应该是绑架她的人,隔几个小时就会来一次,目的是保证她还活着。

这一次仍不例外。

对方撕了她嘴上的胶布,力道不小,疼得筱笑笑流出了眼泪。

趁着能说话的空档,她道,“你到底是谁?绑着我干什么?要不然你就干脆杀了我!”

前几日的挣扎和惊叫已经耗尽了力气,连嗓子都哑了,现在一说话,喉咙像是被刀子刮过似的。

对方还跟以往似的,无声无息。

只等她嚷完,一如既往地往她嘴里塞饭。

对方绑了她,却不杀她,每天保证她的饮食和水源。

只是,在吃过饭后,筱笑笑总要受尽折磨。

是刀子出鞘的声音。

筱笑笑的汗毛又竖起来了。

刀刃轻轻贴在了她的脸颊上,她能感觉到刀子的冰冷。

然后,慢慢下滑。

压在她的颈动脉上。

有多少次筱笑笑都以为刀子会狠狠划下来,紧跟着她会感受到自己血液的温热。但对方没有这么做,日行一日的精神折磨,她宁可对方一刀捅了自己。

“这张脸可真好看啊…”

是经过变声器处理过的嗓音,听不出是男是女,她只能肯定,这几天都是同一个人。

刀子划开了她的衣服,她拼命挣扎,无济于事。

眼泪渗透了蒙布。

“别哭,这么漂亮的脸一哭就可惜了。”

筱笑笑的眼泪止不住。

“我叫你闭嘴!不准哭!”对方猛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筱笑笑一时间透不过气来,血就呼呼地往上涌,想要张口喘气,嘴巴又被胶布粘得紧紧的。就在她以为这次会见阎王时,那人又松了手。空气回来了,筱笑笑用力地喘着气。

“要不是看你这么漂亮,我早就杀了你了,你这个多事的女人!”对方前一句还似温柔,后一句语调骤然提高,紧跟着抬手,一巴掌打在了筱笑笑的脸上。

筱笑笑的脸颊火辣辣地疼,她死死咬着牙,这一次不再出声。

“怎么不叫了?”那人阴惨惨地说。

筱笑笑紧咬牙关。

“哎,我还是喜欢听你叫啊,尤其是听漂亮的女人叫…”那人的手伸了过来,笑得狰狞,“没关系,我会让你叫的。”

筱笑笑头皮一阵发紧,意识到对方要做什么时就开始拼命挣扎,从鼻腔里挤出歇斯底里的叫声。

那人笑得刺耳,声音透过变声器近乎都能刺穿筱笑笑的耳膜。

“你们把自己整得这么漂亮,不就是为了*男人吗?”那人十分粗鲁地扯开了筱笑笑的裙子,阴森的气息扑面而来,“我来成全你。”

筱笑笑听见那人解了拉链的声音,惊恐地大叫。

幽暗中,那人撕开了筱笑笑的衣裳。

很快地,筱笑笑就感觉到钻心的疼从腿间袭来,她攥紧了拳头,指甲狠狠扣进了掌心,眼泪就一颗一颗地砸了下来。

那人在她身上狞笑,甚至再度掐住了她的脖子,力道越来越大。

筱笑笑终究体力不支,昏厥了过去。

293这是陆先生吩咐的

顾初从梦中惊醒时天已大亮。

身边没了人。

陆北辰什么时候走的她浑然不知。

最早飞往北京的航班,老洋房这边离机场还挺远,他许是起的极早。

卧室的光线较晚,顾初赤着脚下了*去敞了窗帘。秋日万缕的光线就挤了进来,暖了脸颊。她静静地在窗子前伫立了许久,神情恍惚。

昨夜噩梦,血淋淋的。

是笑笑在跟她求救,全身都是血,艰难地在地上爬,朝着她伸手大喊:顾初救救我…救救我…

风过,梧桐叶摇,略有泛黄的叶脉显得有些青黄不接。几只鸟扑腾着翅膀落在了窗子的台棱上,叽叽喳喳很是欢快。这才扯回了顾初的注意力,看了一眼时间,这一觉竟睡到了快中午。

*头有字条,是陆北辰留下来的。

字迹苍劲有力:天黑不要出门,有事打我电话,

叮嘱的口吻像是家长。

顾初将字条收好,又打了个电话给徐阿姨告诉她中午不用来了。简单洗漱,又随便弄了吃的填了肚子,过了晌午,她便出了门。

陆北辰临走前的意思是,科洛下机后会直接来找她,但她觉得对方毕竟在给自己办事,不去机场迎接显得没诚意。

出了门,秋风有点紧,寒流在上海斡旋了几日,虽是阳光明媚,但见风总要穿些厚的才好。

她紧了紧身上的羊绒披肩,刚迈出家的大门口,一辆黑色商务车如幽灵似的在她身边缓缓地停了下来。顾初一愣,刚要提醒车主这里是私人家不能停车,就见车门一开有人下来了。

五十多岁的样子,白衬衫黑色西装裤,同样颜色款式的衣服穿在不同人身上就会有不同效果。穿在陆北辰身上就叫一个阳春白雪的,穿在这位大叔身上倒显不出伟岸英挺来,许是对方微微有点啤酒肚?

但跟她没关系,她不认识他。

“顾小姐,您打算去哪儿?”

“你认识我?”顾初诧异。

“我是陆先生指派过来的司机,陆先生不在上海的这段时间您的所有出行都由我来负责。”

顾初愕然,半晌后摆摆手,“不用了,我打个车很方便。”瞄眼一瞧,劳斯莱斯竖着的女神在阳光下极为耀眼,她要不要这么招摇啊?

“不好意思顾小姐,这是陆先生吩咐的。”

怪怪的。

“陆先生可没跟我说这件事,我怎么知道你是真司机还是假司机?”

司机大叔一笑,紧跟着掏出手机,“您可以打电话给陆先生。”

顾初有点烦躁地一挥手,昨晚入睡前倒是听陆北辰说过那么一嘴,意思是他不在上海时要保障她的人身安全,但当时她太困了,后来他又说了什么她就没听进去。

“我要去机场。”她看了一眼时间。

“好的,您稍等。”司机大叔说完,并没有按照她的吩咐上车,反而拨了一通电话。

顾初一头雾水。

很快,就听司机大叔恭敬地通话,“陆先生您好,顾小姐现在要出门,她想去机场。”

顾初在这边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要不要小心谨慎到这种程度啊?她还没向陆北辰打电话质问呢,他倒好,反而事事汇报,这跟限制人身自由有什么区别?

又听司机大叔连说两声“好的”,将手机递给顾初,“是陆先生的电话。”

顾初接过手机,情绪有点不悦,“陆北辰,你干什么?我以后出门都要跟你汇报吗?还有,司机是怎么回事啊?”

那边嗓音含笑,“去机场干什么?”

“我想亲自去接科洛,他毕竟是你的朋友,又是来帮忙笑笑的事,我至少要尽到地主之谊吧,这是最起码的礼节。”她说了自己的理由,更重要的是,现在知道笑笑最大可能是被绑架了,她更是坐立难安,倒不如早点见到科洛早点说明情况。

许是陆北辰也理解她的心情,没阻止她去接机,稍稍沉默了会儿,说,“初初,我是担心笑笑的事会牵累到你,所以一些安全措施务必是要做的。你可以去机场,但必须要坐齐叔的车。”

“太突然了,我都吓了一跳。”顾初语气缓了下来,他为她的安全着想,她更不应该生气。

陆北辰笑了,“昨晚我就告诉过你,是你这个小迷糊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

好吧,是她把他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了。

将手机递回给司机大叔,陆北辰又叮嘱了他几句,顾初离得近,听见大致的意思就是注意安全之类的话,心中暗忖,这个陆北辰还真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齐叔是吧?”顾初上了车后又看了看时间,“我要接个朋友,到了机场后你在停车场等我就行。”

“好的顾小姐。”

这么好说话倒是令顾初有点意外,她以为他会跟着呢。但没多久顾初就明白齐叔这么痛快答应的原因了,这边车子一开,身后就紧跟着上来了另一辆车子。

那辆车子就是很普通的商务车,外人不会多加注意。

可顾初对那个车牌有印象,经常跟在陆北辰的车子后面。

顾初倒在后座上,一声叹息,陆北辰要不要这么夸张啊?竟留了保镖给她。

三点整,国际航班抵达。

顾初没见过科洛,为此在机场备了块接机牌,拼了科洛的名字,又怕对方出闸口后径直离开,便又买了个氢气球挂在接机牌上,在人群中十分扎眼。

做完这些,她抱着一大杯的星巴克慢悠悠地等候。

等了大约二十多分钟,科洛所在的航班就陆续出来人了。顾初虽说高挑,但毕竟瘦弱,被前后左右的几名大汉一挤就给挤走了,再抬眼去瞧,视线已然被挡得严实。

顾初急了,生怕错过科洛,就拼了命地往里钻,惹得天怒人怨的,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大嚷着“让开让开,咖啡洒了不负责啊。”前行杀路。

人人都怕弄脏了衣服,继而便宜了顾初。可也有没绅士风度的,愣是不给她让路,顾初急的一脑袋汗,那只氢气球就在人群上方晃悠来晃悠去。

直到,有只大手从人群中伸了进来,十分有力地将她扯了出去。

手里的咖啡杯也跟着飞了出去,顾初眼睁睁地看见咖啡从杯子里窜出来,“温柔”地溅在对方的白色衬衫上。

完了…

定睛一瞧,是个高她一头的…呃,国际帅哥?从长相上一时间还判断不出他是哪国人。他许是没料到会被溅了一身的咖啡,先是愕然,然后瞅了瞅胸前湿得大片,又瞅了瞅顾初,再低头瞅自己的衬衫。

顾初一手还抱着接机牌,整个人傻住了。

“这叫好人没好报吗?”男人开口了,竟是说得一口流利的中文,虽说仔细听还是能听出外国人的腔调,但咬字比很多在中国的老外标准多了。

“对不起对不起。”顾初连连道歉,但很快反应过来了,冲着他一皱眉,“这件事也不能怨我啊,是你刚刚抓我的吧?你抓我干嘛?”

男人耸耸肩膀,指了指头顶上,“我看到一只兔子在空中摇晃,想看看究竟,谁会想到拉出个大活人?”

顾初顺着他的手指朝上看,她买的氢气球就是他口中的兔子,粉红色的,怀里抱着只胡萝卜。挠了挠头,她道,“不管怎么说都是我弄脏了你的衣服,你放心,干洗的费用我来出,要是洗不出来的话我再赔你一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