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思思离他最近,首当其冲。付亮在台下恨得牙根痒痒,撇了撇嘴,对顾初道,“看见没?天生的交际花。”

顾初这边没发表任何意见,事实上是她还没来得及多想,陆北辰的嗓音就横空直下,“就选刚刚答对问题的同学吧,那位…”他顿了顿,“正义爆棚嘴巴不饶人的同学。”

所有人都愣了,潘思思站在他身边,漂亮的小脸蛋气得煞白。付亮最先反应过来,扯了顾初一把,“快、叫你呢!”话毕,没等顾初开口,就率先替她举手嚷嚷,“陆教授,她还没走呢,在呢在呢!”

顾初打死都没料到他会是这么一个处理方式,微怔地看着他,他站在讲台,似笑非笑与她对视,外人看不出,只有她知晓他的纯心故意。全场的目光都盯着她,如同无数的手倏地掐住了她的脖子。语境在旁唯恐天下不乱,拿过麦克风,顺着陆北辰的口吻凑热闹,“那位眼睛大大的皮肤白白的同学请上台。”

该死的语境,回头她一定要想办法弄死他,或者等她把指甲养长一点,挠花他的脸。穿过羡慕嫉妒的目光海,她上了台,既然他都如此,她也就大大方方受过了。将潘思思顶到了一边,站在了他的旁边。淡淡的来苏,是她熟悉的气味,他的大手就自然而然地搭在了她的肩头上,却引得台下一片惊呼。

她觉得太过招摇,试图避开他的手,可刚要动,他箍住她肩头的力气就稍稍加重,下意识地,她扭头瞅了他一眼。他却笑笑,指了指台下,“看你朋友的镜头。”

付亮帮着她来合照,冲着台上喊,“看这边!”

拍影留念是意外的环节,以往陆北辰讲座一结束马上离开,不会给旁人留下开机偷拍的时间。但今天因为有时间上的富余,很多同学都开了手机,这张合影被收进了不少同学的手机里。

陆北辰在保安的帮助下离开了礼堂,她原本想追,但身未动就被众人给包围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渐行渐远,心里着急,这陆北辰到底唱得是哪一出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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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尼每天还是疯疯癫癫的,任人如何盘问,她只会重复着那首童谣。国内已经联系了梵尼的亲人,赶到后因为案情的缘故也不能马上接走。梵尼的亲人得知情况后连声叹息,但也不得不去配合。

午后,梵尼在吃过饭后就在看守病床上静坐,面朝着墙壁,披头散发的,专案组成员进来后她也没什么反应,还是一动没动。看守人员出去后,专案组警员在床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直截了当说,“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对方没反应。

“有些事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警员继续道,“这件案子已经到了这个程度,是一定要结的,你以为你在这里装疯卖傻就能蒙混过关?”

梵尼嘴里开始咿咿呀呀,就是不应声警员的话。

“我们从疗养院的后山搜出些东西,拍了照片你来认认。”警员将手里厚厚的大信封放在了桌上,道,“有鞋子有衣服,其中那套黑衣服上面沾有你的血迹。你慢慢认,当然,你也可以继续装聋卖傻,但事到如今,越是跟我们抻时间就越是对你不利,所有人都开口只有你沉默,你的嫌疑自然最大。”

警员说完这番话后离开了房间。

过了好一会儿,梵尼才缓缓转过头,眼里早就不再是痴痴傻傻。

顾初刚出A大门口,打远就缓慢地驶过来一辆车,她认出那是陆北辰放在家里车库的车,对他“不辞而别”的不满就转瞬消散了。唇角忍不住上扬,却又不想老老实实在路边等着,抱着书,径直往前走。

这是一条单行道,平日里就算早晚高峰也不会拥堵,此时此刻的车辆不多,陆北辰的那辆车成了最显眼的了。车子经她身边,速度很慢。很快,车窗落了下来,露出陆北辰的俊脸。

“上车。”他笑。

顾初不理他,目不斜视地继续走。

车子很快又跟了上来,不紧不慢的,他探出头,语气打趣,“顾同学,你这是在生哪门子邪气呢?”

风过,顾初紧了紧衣领,却没寒进心里,有他在身边总是温暖的。她忍着笑,故意道,“我可不敢上您陆教授的车啊。”

“理由。”

“怕被人围攻呗。”顾初也一副懒洋洋。

“我们不是在校园。”

顾初叹了口气,“我说你怎么无声无息地回上海了,敢情是来跟我炫耀你的振臂高呼啊,那架势,明星来了也不过如此吧。”

“听这个口吻有点酸啊。”

“呦,您老还听出来了?”顾初停下脚步。

车子也顺势滑在了路边,停下。

她转过来,脸颊被初冬柔和的光亮映得莹白,在陆北辰眼里像极了一块无暇美玉,那双眼眸如乌漆,眸光盈盈煞是美艳,于美玉之上婉约流转。他含笑与她对视,她却故意视而不见他的和善,微微弯下腰往里瞅,“您老那位天才呆萌代言人呢?”

“他或许可能也感觉到把你得罪了,所以留下来替我跟A大的领导寒暄呢。”陆北辰左胳膊搭在车窗上,解答了她的问题。

“我有那么小气吗?”顾初挑眉。

“还好,睚眦必报而已。”

顾初笑了,见陆北辰下了车,她又道,“你不会想在大街上跟我来个重逢的拥抱吧?”

“世人爱热闹,但我还不想当众演出偶像剧给世人看。”陆北辰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宽大的手掌把她的头发弄乱了,又绕到副驾,开了车门,“请吧,顾同学。”

顾初捋顺了凌乱的头发,昂首阔步地走到副驾旁,看着他,一挑眼,“陆教授,劳驾了。”话毕,上了车。

陆北辰唇角扯动了一下,关好车门,绕到了车的另一头。

是一场别后重逢。

在封闭的空间里,像是这世上只有她和他两个,虽然说她清楚他的世界有多大,但此时此刻,他是完完全全属于她的。车门一关,他的气息袭来时,顾初觉得所有的等待都值得了。满腔的喜悦,却也不再像十几岁的姑娘似的疯狂表现,唇角就一直合不拢,默默地笑着,心里静静地甜着。

也许,这就是爱情的另一面吧,不需要轰轰烈烈的表达,分别许久,他就这么出现,说一句,我回来了,她轻声应一句,哦。一切都尽在不言中,何尝不知道想念呢?如不想念,又何必风尘仆仆?

一上车,陆北辰的右手就伸过来了,与她左手相扣。

车速不快,稳稳的,像是他的神情,淡淡含笑,不急不躁。

她的手指能触到他温热的皮肤,手心贴着他的手心,会清晰感觉到他深刻的掌纹。如果可能,车子这么一直开下去也是好的,却不曾想他轻轻打了一下方向盘,车子拐进了一条弄堂里。

禁止车行的弄堂,入口处,车子就停了下来。整条窄窄的小路,没什么行人,只有沉寂一片的房子。顾初见状刚要取笑他才几日没回上海就不认路,不料他解开了安全带,高大的身躯压了过来,下一秒,吻上了她的唇。

她惊讶,但只是片刻,很快心中炸开激荡之情。

男人的吻似为饥渴,只在稍稍压下时是温柔,紧跟着如狂风骤雨。他抬手,宽大的手托住她的脸颊,结实有力地近乎要将她碾碎。

她擎着他的肩头,却擎不住他不断下压的力量。

手心之中,透着布料都能贴合他的体温,还有,从硬朗肌理中迸发出的蠢蠢欲动。他的吻变得愈发浓烈,呼出的气息也愈发浑浊低沉,她仰着头,被他的热情烫化。

直到感觉出他另只手的不安分,她才使劲将他微微推开。他却黏着于她的芳香,又想低头一亲芳泽,她一下子捂住了他的嘴,道,“怎么跟偷情似的呀?”

陆北辰闻言后一扬眉,很显然,他对她的这般形容并不满意。将她的手拉开攥在手里,脸颊凑近她,薄唇与她近在咫尺,“你现在跟我说话越来越大胆了。”

347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他的气息滚烫,是动情的表现,却又只能先压着渴望,从低噶的嗓音就能听得出来,这般种种顾初都看在眼里,心中暗笑。嘴巴先是不饶人,“原来你喜欢小白兔啊?”

陆北辰含笑看着她。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她笑盈盈地与他对视。

“你急了?”

“不。”她环住他的脖子,唇近乎与他相贴,“我只是想,再大胆点。”话毕,主动送上红唇。

女人投怀送抱,陆北辰自然乐得软玉在怀,手臂将她圈紧,化被动为主动,可下一秒他便闷哼一声,顾初笑着扯开唇时,他的嘴角红了。

“还是只急了咬人的兔子。”陆北辰伸出拇指拭了下唇角,只是咬疼了他,没出血。

顾初笑得没心没肺的,“大胆的兔子也敢咬人啊。”话毕,又凑向他。

他下意识地后躲了下,生怕她再扑上来把他给咬了。顾初见状捧腹大笑,指着他,“你…不至于这么胆小吧?”

说得陆北辰一脸的尴尬。

她更是大笑不止。

陆北辰盯着她,似无奈又好笑的。等顾初笑完了,才又黏上他,“亲亲你而已,害怕什么?真把我当成食肉动物了?”

“我随时等候你把我拆骨入腹。”陆北辰任由她抱着,见她面展微笑,方才解了相思之苦。

顾初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我可不喜欢吃野味。”

“可以回家,不牢你动手,我主动洗干净在床上等着你的食指大动。”陆北辰环住她,坏笑,“可好?”

顾初挑眉,“别转移话题啊,一声不吭跑回上海这笔账我还没找你算呢!”

“别误会,我只想给你一个惊喜。”

顾初又凑近了他的唇,“别找借口啊,什么惊喜啊?简直就是惊吓,换句话说,如果我今天不回学校,你这份炫耀又给谁看?”

陆北辰始终提防着她再冷不丁来一口,道,“去学校讲座是之前答应你的,惊喜是在晚上,我问了筱笑笑,今天你轮休,总要回家吧?”

“理由很充分,动机不感人。”顾初嗤笑。

“我们来说说你怎么样?”陆北辰拿回了话语权。

顾初“挂”在他脖子上,像是条鱼干似的,哼哼唧唧,“好吧,我怎么了?”

“刚刚在礼堂,观察力不错,但态度要提出批评。”

顾初怎会服气?

道,“陆教授,请问,我的态度有什么问题?”

“陆太太,你要分清里外。”陆北辰一条胳膊搭在她的头顶,轻轻撩着她的额角,道,“跟你关系最亲的人就是你老公我,其他的都是外人,你呢?众目睽睽跟你老公顶嘴?”

这样亲昵的话他从前不会说,自打订婚戒指挂手上后,他就以这般亲昵自诩了。顾初心想着女人耳根子就是软,竟这么心先动了。可她又不想再去矫情地跟他强调什么,顺着他的话就接下去了,“谁让你瞧不起外系的同学了?不是只有法学系才配有双鹰的眼睛!我们当医生的怎么了?当医生的眼睛更要尖明白吗?还什么不经过分析眼睛都是盲的,骂谁呢?我们当医生的做任何决定哪有不分析的?你当我我们都是软柿子好捏是吧?权威教授可不带这么偏心的!”

她朝他开炮,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话,中途气都不换眼睛都不眨一下的。陆北辰就任由她像炒豆子似的一顿劈头盖脸,不反驳,不插话,等她发泄完了后,他坐了回去,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一手按着胸口,低垂着头。

“你怎么了?”顾初见他像是不舒服,心就咯噔一下。

果不其然,他闷闷地说了句,“心脏疼。”

“啊?心脏怎么疼了?”顾初吓了一跳,赶忙凑前,“怎么疼?钝痛还是刺痛?”

“刺痛。”陆北辰的头垂得更低,话毕又摇头,纠正,“不对,钝痛。”

“到底怎么疼?”顾初急了。

下一秒却被他蓦地扯进怀里,手臂有点发狠,生龙活虎的模样那还像是病秧子?她动弹不得,就听他低笑道,“见面到现在没听你说一句想我的话,倒是劈头盖脸替外人说话,你说我的心疼不疼?看来得早点将你娶回家,要不然你永远没有丈夫为天的概念。”

“好啊,你骗我?过分了啊你!”顾初刚刚吓得不轻,一听他这么说真是又气又急的,抬手就要打他。

他却压下脸,再次深深吻上了她。

她便安静了,如被驯服的小猫,收了张牙舞爪,回应了他的索吻。

许久后,陆北辰微微撤开唇,却延着她的脸颊轻吻至她的耳畔。他的气息烫了她的耳朵,心脏就跟着一蹦一蹦的。他在她耳畔低喃,“说你想我了。”

“我想你了。”她的脸颊埋在他的脖颈,柔顺地任由他的薄唇游曳。

“说你爱我。”

她的呼吸急促,手臂就忍不住圈住他,“我爱你…”

他闻言,胸腔如被浪尖拍过,忍不住缠绵她的唇齿。

“其实…”她被他吻得含糊不清,娇息,“我更想…要你。”

陆北辰抬眼看她,眼里似惊喜炸开,抬手摩挲她的脸颊,唇角上扬,“这个时候,女人主动总是很讨喜。”

顾初就紧紧勾住他的脖子,漂亮的双眸闪过美媚,“那还等什么?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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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云霄从医院回来,头还昏昏沉沉的,一小时前,他以感冒的由头去找了筱笑笑,她看了他的情况,让同事帮着开了药,十分“好心”地叮嘱了他一句,你大概忘了我是神外的,不管感冒发烧这种病。

她从不逃避他,他来了她就见,但也不再像从前似的主动联系他了,如果他不找她,或不打电话给她,她从不会出现在他的视野里。拿了药,他原本想着在她办公室里待上一会儿,不成想顾启珉来了,好像是一台急手术,她二话没说就随他走了。

而他,向来在商场上无往不利的人,第一次在筱笑笑的办公室里落荒而逃。

直到现在,乔云霄都弄不清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想要干什么?父亲的话还犹在耳畔,强行要他重新追求顾初,并暗示了当年的事,可他怎么就没当初那么斩钉截铁了呢?他应该要去弄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哪怕事情查得还没进展,至少要横在顾初和陆北辰之间,但这个念头每每窜起,他就总能想起筱笑笑那张脸。

令他更奇怪的是,他想起的不是笑笑如今美丽消瘦的小脸,而是以前有点婴儿肥的模样。爱吃的她,爱笑的她,眼睛里永远是不设防,到了商场总想看漂亮衣服,衣服穿不上就会红了眼眶。

乔云霄皱了眉,暗骂自己,你是疯了对吧?

秘书来敲门,见他脸色不是很好,小心翼翼地挪进来道,“乔总,顾先生来了。”

“让他进来。”

秘书刚要走,乔云霄叫住了她,“端两杯咖啡。”话说完,不经意想起筱笑笑的话:你只是感冒,吃点药吧,记住,吃药用水送的,别总喝咖啡。

心口沉甸甸的,又叫住了秘书改了口,“一杯咖啡,另一杯换成清水。”

“好的乔总。”

顾肆进来的时候乔云霄正在吃药,西药中药摆了一桌子。他在他对面坐下,笑了笑,“在这种情况下,孤家寡人的弊端就出来了。”

乔云霄接过秘书送过来的清水,喝了药,皱眉,“你想说什么?”

“顾初是学医的,是贤内助最合适不过的人选。”顾肆的面前是浓醇的咖啡,醇正的气味令他很是满意。

乔云霄抬眼看了他一下,放下杯子,语气淡淡,“上次你就很清楚我的态度,我跟你是不可能合作的。”

“既然乔总肯应下这次预约见面的时间,那说明事无绝对。”顾肆轻轻一笑,牙齿如贝齿般白腻,可谓是花蔻养眼的美男子。

可乔云霄从不相信人的外表,他看人,向来喜欢看眼睛,从上次见面他就知道,眼前这位看似风度翩翩“如花似玉”的美男子,眼睛里藏着的可不是童话般的浪漫天真。

“这次肯见你只是很好奇你的目的。”乔云霄在气势上绝对占优势,毕竟是他的地盘,绝不容许被人牵着鼻子走。

“乔总,你是贵人多忘事啊,我的目的很简单,上次说过的。”

顾肆,陆门集团四大特助之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听说他直接听从陆老爷子调派,从不受当家掌柜陆东深的指使,说白了,他就是太上皇的人,在神秘的陆门中,不但陆家几位公子受人津津乐道,还有那四名同样神秘的行政助理,分别掌管不同领域,受命于不同的人。

而这样的人能主动找过来着实令乔云霄倍感不解,他却在初次见面时直说了自己的目的:我可以帮你拿到陆北辰的秘密,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并非不可能。

348当年的那场车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