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科集团,曾经赫赫有名的药业王国,几乎垄断全国的药品市场,与此同时又与国际制药接壤,并购了几家国外老牌有历史资历的药厂,其发展版图无可限量,建科为纳税大户,顾泽峰又是慈善产业的代表,所以那个时候一提到建科集团没人不知道顾泽峰,顾家盛极一时。

建科集团有自己的医药科学团队,建立多个生物制药研究中心,在新药的研发开发上做出了卓越的贡献,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其中一处生物研究中心、换句话说也就是生物实验室就在重点对神经癫痫类疾病进行研究,积极开发配合医疗治愈的新药。顾泽峰对此很重视,投入了大量的人力财力,每年光在这项研究领域上的投资就高达数亿,而聘请的研发团队人员各个都是人尖,从全球二十几个国家筛选,最终挑选出7人组建这支极为重要的核心团队。外界纷纷猜测核心团队成员的身价,都知道能入了顾泽峰法眼的人,他所开出的价码就不会低。

7人中只有一名是中国人,名为顾江奇,是赫赫有名的脑神经学专家,长期在国外从事生物开发研究工作,是炙手可热的人才。与顾泽峰更是投缘,外界不知情的一提到顾江奇还以为是顾泽峰的亲戚,但实际上两人只是惺惺相惜的多年好友,顾泽峰欣赏顾江奇的才华,顾江奇钦佩顾泽峰在商场上的雷厉风行。

修复神经受损、抑制神经类疾病的新药开发项目名称很有意思,叫做“脑忆”,其实往通俗了说就是可以辅助大脑恢复正常功能的意愿,当然,这只是个很别致的项目名称,是核心团队中有人无意间说出来的这么一个词,新药的药名绝对不能是这么个“诗情画意”的名字。

“脑忆”项目是在透明又保密的情况下得以顺利进行,透明,是因为圈内的人几乎都知道建科集团在进行一项大的研究开发项目;保密,是大家虽知道建科在研究大项目却对项目的情况一无所知。这要缘于建科集团拥有强大的公关团队,对一切有可能是来探秘的渠道统统堵死。

一切本该顺风顺水,经过数年研究后,神经新药已经成功地进入到了临床阶段,可恰恰就是在这个阶段出了事,导致了建科集团彻底翻船、核心团队人员受到牵连、多年成果毁于一旦的悲惨命运。

临床阶段死了人,新药作废,建科名誉受损、集团一夜之间千夫所指、产业链受到重创、相关部门介入调查、同行落井下石…等等,最后,顾泽峰夫妇在车祸中身亡。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多年前移居海外,并在海外市场迅速扩张产业又保持神秘面纱的陆门集团,换句话说,顾泽峰从辉煌走向覆灭的人生轨迹全都是拜陆振扬所赐。

作为陆门集团的掌舵人陆振扬,从长辈手中将家族重任接过来后自然想着如何发展壮大,而生物制药是块利润巨大的蛋糕,陆振扬当然不会放过,但想要踏足这一领域,从头来过是蠢人的行为,踩着巨人的肩膀上前行才是上策。从集团规模来说,建科集团的力量无法与陆门匹及,但顾泽峰名声在外,是中国医药最有名的代表,陆振扬注意到他也实属正常。

陆门最开始想要买断新药的研发,被顾泽峰拒绝,后来多番商谈无果,陆振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买不来就直接抢,巨额的利润之下,人性的野蛮暴露无遗。临床死亡一事是陆门有意策划,那个人的死亡其实跟新药无关,但陆门做得滴水不漏,所以当时并没有查出来,再加上舆论导向流言可畏,一时间顾家就扣上了杀人的帽子。

建科因新药一事陷入泥潭,接踵而来的就是各种麻烦,“脑忆”这个项目投入资金巨大,发生了这种事就近乎是能要顾泽峰的命,资金链严重断裂,而那个时候,能帮助他度过难关的几家企业同时受到了威胁,眼睁睁看着顾家覆灭。

这个威胁就来源于陆门,不显山不露水,甚至陆振扬都没亲自出面就彻底斩断了顾家夺回项目的可能性。借刀杀人、落井下石,这两招成了两把悬在顾泽峰头上的大刀,纷纷而下,斩落了顾氏夫妇的命。

当然,后来顾氏夫妇出了车祸的确是因为意外,但当时他们只是为了筹集资金,并非是逃逸,可后来被大家传成了逃逸,人往往就是这样,宽容难,凑热闹易。

这一切,都是何奈亲口叙述的,当时罗池听完这席话后着实震惊。

而何奈是怎么知道的这段陈年旧事?

顾初静静地倚靠在床头,眼眶红肿未消,目光发直发愣,可思维是清晰的,她慢慢复述这些事,中途几次哽咽。“何奈就是顾叔叔的儿子,他常年待在国外,跟顾叔叔学得是一个专业,当然,他不叫何奈,他的原名叫顾肆。”

是她忘了,又或者说那个时候她跟顾叔叔一家接触得不是很多,她只知道顾江奇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奇才,偶尔会去父亲公司的时候见过他,顾江奇有个儿子叫顾肆,打小就在国外上学,大学毕业后也开始从事生物研究工作。她曾经是见过顾肆,但接触次数较少就印象不大深刻,直到何奈说出这段旧事的时候她才想了起来。

怪不得当初他自报家门的时候她总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顾肆这个名字既陌生又熟悉,现在想想,他当时就是有意要看她是否有印象。

陆北辰坐在床头听她讲述这些事,内心惊涛骇浪,面色却平静如常,这么多年的大风大浪他都走过,操纵情绪对他来说已是易如反掌的事。良久后他说,“所以,顾肆就化名何奈进了陆门,并承担起陆门秘密开发新药的工作?”

顾初点头,深吸一口气,努力遏制心头上的疼,“是,他已经承认自己这么做就是为了给他父亲正名。”

顾家新药被扣上失败的标签,甚至牵连了人命,一时间实验室里的人尖们名誉都受到了极大的损伤和诋毁,“脑忆”项目瓦解,成果被毁,核心团队解散。而顾江奇,这个一世孤傲的人在面对压力和舆论时一时间承受不起,最终竟寻了短见。

所以,这一场灾难又何尝是建科的呢?顾肆原本幸福的一家也支离破碎,德高望重这一头衔也被毁得尸骨无存。再后来顾肆从新药入手,终于摸着了陆门的动态,他是从事这个行业的,一个行业都是相通的,他知道陆门在暗自招兵买马研究新药,事有蹊跷,他便更名改姓混进了陆家。

陆门有四大助理,每一位拿出来放在其他公司都能独当一面,这是外界的传闻,事实上也是如此。但外界不知道的是,陆门的四名助理中,其中三位是商场精英,另一位只负责生物制药,他很少参与陆门商务事宜,而这个人也充分得到了陆振扬的信任和欣赏,所以被列为四大助理之一。这个人,就是现在的何奈,也是当初的顾肆。

他利用自己的学识很快进入了陆门的研究团队,那是一支小型的团队,加上何奈共4人,可想而知陆振扬是小心驶得万年船。顾肆是专业人才,一接触这个项目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恨得咬牙切齿,陆门的项目就是曾经的“脑忆”。

“顾肆在陆门团队尽心尽力,实际上是在调查那款新药到底能不能吃死人,它对生命的危害性有多大。”顾初无力地靠在那,声音小小的,“后来他发现新药只对临床患者的心脏有一点点的影响,需要配合强心类药物才能避免影响,但不足以害死人,所以他确信了当时的事就是一个阴谋。”

相比顾家的核心团队,陆门的团队更私隐,规矩更多,顾肆虽说得到了陆振扬的信任,但在生物研发上也不能独掌大权,他开始绞尽脑汁想把这个项目单独拉出来做,但陆振扬如此重视这个项目又怎能轻易放弃?所以顾肆一改实验室的保密原则,将新药的弊端主动告知陆振扬,并且有意扩大其危害性。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逼得陆振扬放弃,他可以拿回父亲的成果。

然而他忘了陆振扬是个商人,是个精明十足的商人,商人的首要任务就是要把没用的东西合理利用,即使价值已经被榨成渣的东西也要美化成废品可以卖钱。陆振扬一个命令压下来,要核心团队将这款新药重新进行成分配比研发,增加强心类成分。核心团队其他成员没意见,顾肆却严重反对,一来这是父亲的成果不容更改,二来如果增加强心类成分的话可能会给人体造成不可预测的影响。

陆振扬自然不听,一怒之下将主动权交给了团队的另一个人,顾肆只是配合其工作。可好景不长,顾肆的担忧真的发生了,第一个临床志愿者出现了意外导致死亡,这个人,就是钱豪。

485无可避免的事实

其实X-R2与强心苷类成分是可以共存的,只是配合比例必须要极为讲究,否则就会出问题。顾肆所在的实验室将新药开发分了五个阶段,每一阶段都在反复白鼠实验后用于临床检测,根据检测结果再决定是否要进行成分提炼和重组。

“钱豪、刘川、冯梓莲和艾欣,他们都是实验室临床检测的对象,都有心理治疗的前史,实际上是神经系统受损引发精神类疾病。他们是在自愿的情况下与陆门研发室签署了临床条约,当然,前提条件是临床对象必须要符合试药条件。

半年前的那一场车祸令警察对艾欣起了怀疑,紧跟着艾欣的尸体失踪,警方毫无线索,尸体却又在蜡像展重现,这就足以引起警方的怀疑。

事情的发展都按照顾肆的想象去走的,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用顾肆的话来说就是,只要再给警方一些时间,那么必然会根据尸体身上的变化和印记摸到陆家身上。

然而,令顾肆万万没想到的是陆北深,他的病情冷不丁的发作,彻底曝光了顾肆。

“陆家的新药分五个研发阶段,艾欣是第四阶段的临床对象。”顾初的目光有了转移,悲凉地落在了陆北辰身上,“而陆北深,是第五阶段的临床对象。”

这是陆北辰想到的事,但顾初的这句话落地,他的眉梢还是僵了下,大截烟灰落地沾身,他几乎也都感觉不到。满脑子都不过是:我的弟弟,是试药的对象。

顾初也沉默了。

在这场真相中,她成了受害者,可陆北辰何尝不是呢?虽说刚刚她歇斯底里地质问,可她还是相信他的,相信他也身在想谜团之中而不自知。

所以,她心疼她的家人,更心疼她的男人。

窗外,雨势大了,大团的清冷卷了进来,烟草味被吹得所剩无几。陆北辰将烟头掐灭,抬手关上了落地门,语气低沉,“半年前的那场车祸,顾肆的解释是什么?”

顾初摇头,“他给罗池的说词是,车祸这件事他不知情,艾欣出事后他才知道,他只承认他偷了尸体。”

“你相信吗?”陆北辰靠着落地门,面色始终沉静,因为是逆着光,他的双眼就笼罩在大团的暗影之中。窗外是摇曳的花枝,他的身影却异常高大静止,如伫立于浪尖之上的磐石,一动不动。

他悲伤,不管真相如何都已经扯到了陆家和顾家,但不代表他被悲伤钳制而乱了理智,他相信顾初的情绪还在收敛中的,因为这份收敛,他清楚她也发现了疑点。

顾初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微微启唇,“何奈对于车祸的解释,我是抱有怀疑态度的。”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滞闷,她不允许自己在这件事上太过沉迷于一面之词,毕竟,车祸那件事直到现在也没有给出合理解释,她看向陆北辰,虽无力但言语干脆,“要么他是说实话,那意味着这件事还藏着一个幕后黑手;要么他在撒谎,可一旦撒谎,那就意味着他为了他的目的杀了人。”

陆北辰看着她,心中百感交集。一方面他是如此能够体会到她的悲伤和无助,一方面她又那么想要积极挖掘真相,他明白她的心思,她更愿意相信何奈是一派胡言。

可他更明白,何奈说的话可信度很高。

“也许顾肆的目的很简单,他就是想要通过车祸一事引起我们的关注,所以他不惜利用艾欣的癫狂来故意撞向你,更甚至明知道艾欣会有危险也在所不惜,他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说到这儿,顾初的声音一下子又小了,就像是好不容易鼓足的皮球又被人骤然放了气似的。

她紧紧攥着被单,手心生疼。不管她怎么来解释这场车祸,顾肆的目的都像是跟他说的毫无出入,他想报复,为了他的父亲,那么…转了一圈又回来了,所以她明白,不管她如何不想承认,顾家的出事都跟陆门有关。

陆北辰知道她在想什么,坐过来,将她拉入怀里。顾初没有挣扎,许是迷茫,又许是舍不得,她靠着他,终究抬手攥紧了他的手,使劲的。

他任由她攥着自己,腾出只手箍她的头靠在他的怀里,这个时候连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用这种沉默的方式来给予她安慰。

-本章完结-

486要有只虎来保护你

筱笑笑算是跟着下社区这批医生中最有资历的一个了,大家虽然明面上不说什么,但私下都在议论纷纷。她没功夫理会那么多,调任令一下她就到社区报到了。

一大早社区医疗服务站就很热闹,因为是市重点医院对社区的福利,所以居民们全都闻风赶来。这个时间年轻人都在上班,接受问诊的几乎都是上了年龄的居民。

筱笑笑忙忙碌碌地倒也觉得充实,社区问诊工作简单,她却还是做得认真。一晃中午休息时间倒了,其他医生们累得怨声载道,她却不觉得什么,没参与到他们对这项工作枯燥又无技术含量的讨论之中。正要去吃饭,没想到乔云霄来了。

午餐就在社区旁边的餐厅,不大的地方,吃得东西简单,这是片老居民区,白头发的人多于黑头发的,在外面吃饭的人少,所以周围的餐厅也都是以快餐为主。

“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开车去别的地方吃。”很显然乔云霄长这么大没在这种小吃店吃过东西,无靠背的椅子坐得全身不舒服,他身上像是爬满了跳蚤似的不舒服,左顾右看,“新开了一家牛扒店味道还不错,我带你去吃。”

筱笑笑用热水烫了两套餐具,将其中一套放到他面前,“我只有一小时的吃饭时间,哪够去你说的牛扒店?”

“但是这里太…”乔云霄打从坐下来后就觉得周围都油兮兮的,桌子上也有油腥味,他都不敢把胳膊放在桌子上。“你是个医生,这种环境不适合你。”

筱笑笑知道他是大少爷身子,哪来过这种快餐店?抿唇忍笑,抽了纸巾将桌子擦了又擦,“这种小本生意的餐厅哪会像你出入的那些餐厅讲究?不过我看了一下,周围就属这家最干净了,居民也都说这家的口味最好。再说了,我是医生怎么了?我也要填饱肚子啊,别人能来这吃,我是医生就不能来吃了?”

乔云霄见她也没有跟他走的意思,也就妥协了。餐厅很小,自然没那么多山珍海味,筱笑笑点了两道家常菜,其中一道里面厨师没注意放了辣椒,呛得乔云霄直咳嗽,筱笑笑很想笑,但还是忍住了。拿了双新筷子,说,“这里没大饭店那么讲究,不分公筷和私筷,就用这双新的做公筷吧。”话毕,她用新筷子将里面的辣椒逐一夹出。

“你嫌弃我?”乔云霄问。

筱笑笑愣了一下,马上解释,“不,我没这个意思,我怕你不习惯…”

“你不嫌弃我,我也不嫌弃你,用什么公筷?”乔云霄抽走她手里的筷子,“像你说的,这么小个快餐店,我们也就别穷讲究了。”

筱笑笑看了他一眼,点头,“好。”

饭菜尚算可口,筱笑笑倒是无所谓,但她知道以乔云霄这个大少爷的标准,这里的口味标准绝对是不达标的,果不其然他吃得不算多,只是几口表示作罢。筱笑笑累了一上午胃口大开,现在别说是这里的饭菜,就是只有馒头她都能吃上好几个。

乔云霄看在眼里,心里不是滋味,叹了口气,问她,“你到底怎么想的?”

筱笑笑没明白他的话,抬眼困惑地看着他。

“姓顾的这里在利用职权整你,我不会放过他。”乔云霄一字一句。

筱笑笑马上阻止,“你要真是为了我好就什么都别做,他不能拿我怎么样,医院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再说了,我在手术中的确没按照程序来,换任何领导都会对我通报批评。”

“你现在还为他说话?”乔云霄诧异。

“我不是为他说话。”筱笑笑解释,“我只是不想再在为我和他的关系拉扯不明白,他在离婚这件事上吃了亏,心里有气很正常,那么这次派我下社区也算是我跟他扯平了。以后我跟他桥归桥路归路,谁也不欠谁的,万一你再找他麻烦,他反过来再找我麻烦,那么我跟他的关系就没玩没了了。”

“有些人需要给足教训他才不敢怎么样,我是个商人,犯不上学得那么品格高贵阳春白雪。”

筱笑笑抿唇浅笑,“商人更要审时度势吧?他是只披着羊皮的狼,换句话说就是挂着羊头卖狗肉,你又何必跟他计较?这人啊是什么样,时机一到总会暴露原型,不是我胆小怯懦,只是想过安生日子,要不然他被逼的走投无路回头再反咬我一口,那就真的没安静日子可过了。”

“你身边缺个人。”乔云霄冷不丁说了句。

“啊?”

“你需要个强有力的靠山,他就不敢对你怎么样了。”

筱笑笑耸耸肩膀,“也许吧,但我现在挺好的。”

乔云霄盯着她笑,“顾启珉是披着羊皮的狼,那我呢?你怎么形容我?”

筱笑笑想了想,“你是披着羊皮的虎,这么说,可以吗?”

乔云霄笑了笑。

她又闷头吃饭,虽没抬头看他,但总觉得他在盯着她看,这种感觉很奇妙,却又让她心生不安。乔云霄的确是在瞅着她,半晌后突然开口说,“那么,你希望我这只老虎待在你身边保护你吗?”

筱笑笑听了这话心就悸动一下,可她不敢往深了想,轻描淡写地回答,“你一直在帮我不是吗?已经很感谢你了。”

“我所说的保护不是你理解的这个意思。”乔云霄盯着她的脸,“我想要你跟我在一起。”

筱笑笑窒息了一下,抬眼看他,他的目光灼灼有力。一时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嘴巴在动,“笑笑,做我女朋友吧,行吗?”

他的意思表达得明确直接,让她再没法有一丁点的误会或猜想,她张了张嘴,显然是被他的提议吓到了,乔云霄伸过手,来拉她的手,“笑笑——”

“我吃好了。”筱笑笑忙抽手,右手的筷子也放下了,“我该上班了。”

乔云霄一脸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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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苏被罗池扣下了。

这是陆北辰意料之中的事,一大早他就接到了陆东深的电话,跟他了解了一下情况后表明了态度。

“第一,关于陆门生物制药的事父亲已经承认,但死人的事他不清楚,实验室只是定期给出结果,我调查了一下,这件事极大可能是实验室瞒报,父亲并不知情;第二,我已经命助理将实验室的情况写成书面材料递交国内警方,希望他们要尊重事实不要冤枉好人,这件事跟我母亲无关;第三,我希望何奈和北深尽快回美国,何奈需要给我一个交代,而你也不希望北深只顶着一个空壳股份不做事吧?”

一通简单的电话,却十足听出端倪,陆北辰倒了杯清茶,看着窗外蒙蒙亮的天色,说,“看来,就算何奈回美国,他也得不到父亲的庇佑了。”

“父亲现在更适合颐养天年。”那头,陆东深的嗓音低沉,“母亲年龄也大了,为谁奔波走动的事已经不适合她来做,有些事,做儿女的应该代劳。”

陆家儿女向来都天资聪明,陆北辰也不例外,他未从商,却也能嗅出这其中的风云变幻,想来如果不是父亲的权力被桎梏,那么今早的这通电话必然会是父亲打来的。喝了口茶,他轻描淡写地说,“陆家的事我不参与,但这件案子我势必要查清楚。”

“你当然要查清楚,我想,你为了你的女人也会这么做。”陆东深一针见血,“但是你要清楚,外界一旦知道陆门被调查,那将会是一场不见血腥的风波,不需要为难你,只拜托你一件事,让这件事秘密进行,我不希望从何奈嘴里听到任何不利于陆门的事。”

陆北辰何尝不明白他的意思,他的大哥已悄然成长为一头蓄势待发的狼,想必父亲的肱骨大臣们都已兵败铩羽,陆门已经到了更新换代的阶段。

“那就要看陆门曾经做过什么事了。”陆北辰淡淡地说,“你有你的商场法则,我有我的职业坚守,何奈现在寻求警方的保护,陆门总要对此给出解释。”

“这件事没你想得那么简单,新药的确是顾家的成果,顾家的出事陆家也的确要付上一些责任,但父亲为什么一定要研制新药,不惜一切手段得到新药的研发权?重要的是,他从不对外公布这件事,意味着这种药他根本就不想拿来盈利,你有想过为什么?”

陆北辰的眼眸暗了暗,没回答他的问题,许久后说,“何奈现在不能出事。”他明白陆东深的意思,他也有办法能在罗池眼皮底下将何奈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但他不能这么做。

487希望只是一场梦

“你确定?”陆东深口吻始终沉静。

“是。”陆北辰也风轻云淡,“我需要知道陆门做过的所有事。”

通话结束后,陆北辰紧紧攥着手机,一手撑在窗玻璃上,他咬着牙,心脏隐隐涨疼。撑着玻璃的手指在颤抖,他控制不住的颤抖。那杯茶已经失了温度,清香不再,只剩薄凉的气息。

一只手伸了过来,轻轻拉下他微颤的手,十指相扣给予他温暖。他转头,对上顾初的眼睛。

房间太安静了,安静到足以让她听得见通话内容。她攥着他的手,轻声问,“如果一旦何奈的说辞是真的,那么你很清楚你父亲那么做的目的,对吗?”

陆北辰还是要感谢她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给他留有余地,他靠在窗子旁,将她拉到怀里,抱着她许久后才低哑开口,“初初,对不起。”

她的心揪了一下,没抬头,于他怀里说,“是因为你的母亲,还有,北深对吗?”

陆北辰没说话,只是将她抱得更紧。这是不难想到的事,就算没有陆东深的这通电话他也想到了父亲行为背后的初衷。他母亲的病无药可医,而北深的情况又很像是遗传了母亲,如果换做是他呢?

他不愿去深想,因为只要去深想他就要承认一个现实,那就是其实他骨子里流淌着跟父亲一样的血液,如果换做是他,当他知道有这种药的话,他也许也会占为己有。

顾初紧紧揪着他的衬衫,陆北辰的沉默其实已经承认了一些事,她难过得喉咙发紧,说,“可我父亲研制新药就是为了推上市场啊,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也许是父亲等不及,又也许,当初我父亲跟顾伯父谈得并不愉快。”陆北辰低低地说。

顾初从他怀里抬头,灰暗的眼眸里有一点点的光,像夜幕的星,闪烁,她说,“我真希望这一切都是场梦,梦醒了会发现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只是在阶梯教室里睡了一觉,身边的同学把我叫醒了,然后我兴高采烈地去实验室找你,跟你贫嘴,惹你生气,我——”

下一秒陆北辰低头堵住了她的唇。

她没避让,没推开他,主动勾住了他的脖子,与他缠绵拥吻。也许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证明彼此还是活着的,用身体最直接的接触、碰撞才能暂且忘却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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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安顶着对熊猫眼哈欠连连,端了杯咖啡在原地晃悠了许久,又溜达到语境身后,问了句,“小语境,你要不要也来一杯?”

语境顺着咖啡的香味扭头一瞧,指着他,“你完了,你敢偷陆教授的咖啡豆!”

“他的咖啡豆什么时候掖着藏着过?我不知道喝了他多少咖啡豆了。”潘安嗤笑,一屁股坐在语境的办公桌上,慢悠悠地喝了口咖啡,叹道,“我算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了,如果当初不是我妈背着我给我改了专业,我想我现在应该是个艺术家,背着画板勇闯天涯的那种人,又何苦天天闷在这间实验室里做单身贵族?”

语境不理会他的唠叨,推了他一把,“离我远一点,要不然陆教授会以为我跟你同流合污,陆教授都三令五申了,不允许在实验室里喝带气味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