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漾茫然的看着他离开了。

她咬唇,心里觉得难受,又觉得自己犯贱,明明心里都说不要管他了,还主动凑上去。

那执事问她还用不用茶。

褚漾无精打采的摇摇头:“不用了。”

说完看了眼执事,也离开了饭厅。

执事无辜极了,明明服务得当,怎么好像先生太太都不太领情。

褚漾越想越觉得气。

明明做错事的是徐南烨这个老变态,她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怎么他还能跟她甩脸子了?

还有没有天理了?

她恨不得能穿越到过去,狠狠地给那时候的自己一个巴掌,告诫她别喜欢上这种老变态。

褚漾知道怎么气他,那就是跟他面对面的放狠话。

老变态脾气再好也受不了她跟着他对着杠。

褚漾哼哼两声,在楼下徘徊许久,最终还是上了楼。

她知道徐南烨的房间在那里,上了楼便径直走去。

手扶上把手,没锁,褚漾深吸口气,猛地推开门走了进去,然后又顺手带上了门落上了锁。

房间只开了盏廊头小灯,褚漾一下不太适应黑暗,但现在不开口待会不知道有没有命再说了。

“老变态,你刚刚给我甩什么脸子呢?你个大猪蹄子欺骗我的感情还敢给我气受,你信不信我现在就休了你,我待会就去跟你爸妈说我要跟你离婚!”

她一口气骂了个爽,却发现徐南烨不在这里。

他的房间是个两居室,褚漾现在站着的地方是书房,往里走还有个门,那才是放床的主卧室。

光顾着骂人了,都忘了他的房间是这种布局。

卧室门虚掩着。

褚漾知道他是听到了,觉得自己要是错过他被气到的表情就太亏了,在心里给自己加了个油,踩着碎步往卧室门走去。

褚漾推开门,弓着腰小心探头:“老变态?我刚刚说的话你都听到没有?”

男人低醇的嗓音在她面前响起:“听到了。”

褚漾茫然的抬起头。

那瞬间她张大了唇,眼前映入眼帘的分明不是他今天吃饭时那身衣服了。

不知怎么换成了执事服。

华丽笔挺的双排扣燕尾西装,领口系着英式短领,门襟上嵌着宝石般光洁润泽的银色纽扣,黑色马甲调衬着白色里衫,西裤挺括,恰如其分的将他过高的精瘦腰线和笔直双腿包裹住,仿佛精雕细琢的高拔石柱。

他的西装大多设计简约,布料却名贵难求,这套执事服真当算不得多配得上他。

只是他长身玉立,英俊雅致,没人比他更适合这一身英式改良的燕尾装。

徐南烨是她见过能把这类繁缛夸张的西装穿得最优雅的男人。

他太适合这样的装扮了。

男人有近视,平时总戴着银边眼镜,看着斯文,却有些刻板。

她几乎被迷得不能呼吸。

牵着细链的单边眼镜架在他高挺的鼻梁上,一只眼藏在镜片下,另一只眼展露在外。

双瞳浅淡,清的像一汪透明的水,冷淡微凉,却又无比危险。

少女时期所幻想过的场面突然成真了。

像是从动漫里走出来的执事就活生生站在她面前。

褚漾以前也不是没想过让徐南烨穿这种衣服,她直觉他会很合适,但她没这胆子提。

“来的正好,”徐南烨嗓音低润,“过来。”

褚漾愣愣的被他牵进了卧房,像个木偶似的被他按在小沙发上。

“太太,”徐南烨弯腰在她耳边吹气,“喜欢喝茶是吗?”

褚漾眨眨眼。

徐南烨绕到她面前,声音又低沉了几分:“男人穿成这样你就高兴了?”

褚漾再次色令智昏,老实点头:“高兴。”

徐南烨从喉间溢出低笑,还真帮她倒了杯茶。

“喝吧,”他语气温柔,像是蛊惑,“比起别人给你倒的,我给你倒茶,你起码要喝上二十杯才够。”

“……”

褚漾觉得她的膀胱在哭。

☆、疯了【二更】

褚漾咬着杯子, 抬眼偷看他。

徐南烨很快将她做贼的样子抓了现行,挑眉问:“怎么?”

褚漾扯了扯嘴角:“你这衣服和眼镜,是从哪儿弄来的啊?”

徐南烨没料到她会问这个:“榕榕找来的。”

褚漾哦了声, 然后又盯着他使劲看。

徐南烨觉得穿这身虽然别扭,但不算亏。

原本是他上楼休息的时候恰好撞上了容榕。

徐南烨直接问容榕, 那些人真是酒店的侍应生?

容榕知道二哥精明不好骗,只得老实交代了。

徐南烨皱眉,你们都喜欢这种?

容榕也不知道该怎么答。

徐南烨看她那样子也明白了几分, 直接说,给我找一套新的来。

容榕双目放光,你要穿给二嫂看吗?

徐南烨扬眉, 不然呢?

容榕心里嫉妒的快哭了, 但还是尽心尽力去帮他找了套新的执事服, 又不知道从哪儿找出了副单边眼镜。

她说是今年去逛漫展看到有人cos西北一枝花, 戴着那单边眼镜觉得挺好看的,就也从淘宝上买了副回来玩。

事实上单边眼镜这种东西中看不中用, 戴着走路实在是太累。

反正也用不上, 索性就送给徐南烨了。

现在年轻女孩儿的爱好真是够古怪的。

徐南烨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什么都没说,照单全收。

这眼镜没度数,徐南烨戴着看不清褚漾的微表情, 但看她这傻愣愣的样子, 基本上确认她的爱好也是这一挂的。

徐南烨明知道她的心思,却仍旧低腰歪着头问她:“喜欢吗?”

这是他惯用调戏她的方式。

如果换作平时, 褚漾肯定就点头说喜欢了。

但她忽然就清醒了,放下杯子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你别转移视线,我还没跟你算今天的账。”

徐南烨怔了怔。

褚漾站起身仰头和他对视:“你不是跟我说你今天晚上不会过来吗?怎么又来了?”

男人对她笑笑:“爸妈回家,我怎么能不来?”

褚漾咬牙:“你又骗我。”

徐南烨又反问她:“如果知道我会来,你是不是就真的不来了?”

褚漾微愣,如果徐南烨没骗她,说自己今晚会过来,她确实是不想来见他的。

但她知道自己没胆子任性成这样。

她不想让徐南烨快活,于是选择撒谎:“对,那又怎么样?”

徐南烨得到了她的回答,唇边的笑意终于完全消失,声音也失了刚刚的轻挑。

“这就是我为什么会骗你的原因。”

褚漾反倒被自己的回答堵死了路,一时羞愤难当,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实在可恶。

“骗子。”褚漾转身就要走。

徐南烨从背后抓住了她的胳膊。

褚漾一抬手就挥开了他的手,胳膊扬得很高,不小心将他鼻梁上的眼镜也给打了下来。

单边眼镜原本就不易戴稳,她只碰到了镜片,脆弱的眼镜直接摔在地上,镜框里嵌着的镜片在地板上开了花,碎成晶莹的一片片。

这一声脆响让两人都同时愣住了。

褚漾咬唇,没料到会打到他。

她不是故意的。

可房间里的气氛就如同这破碎的玻璃镜片,刚刚还略带轻松嬉闹的气氛全然消失,只剩下令人生寒的沉默。

徐南烨脸上被镜架刮出一道不深不浅的痕迹。

褚漾有些担心他,却又忍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关切。

徐南烨垂眸看向她,声音有些无力:“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褚漾低头不说话。

他又问:“其他男人给你倒茶就喝,我给你倒的连一口都不想碰吗?”

这句话问出口,徐南烨自己都觉得可笑。

之前不如顾清识,现在连个陌生男人都不及他能让她避如蛇蝎了。

褚漾性格原本就比较矫情,很多事憋在心里不愿说,徐南烨是清楚地。

但他却终于觉得有些累。

从昨天褚漾承认他是第三者的时候开始。

纵使自己的行为过于卑劣,但只要褚漾愿意接受他,别的都无所谓。

他习惯凡事占据主导,对褚漾也是如此,昨天能那样干脆的搬出来是因为知道今天还能见到她。

总还是有机会的。

后来又骗她过来,也依旧觉得她是会心软的。

到现在她明明略有松动,却仍旧犟着脾气不肯好好跟他说话。

她无法接受他。

如若他放手,她下一秒也许就会投入顾清识的怀抱。

徐南烨轻声说:“我知道你想跟我离婚,但我不会答应。”

他果然又骗她。

昨天装作体贴大度,口口声声说不离婚是为她着想,到现在终于露出狐狸尾巴,其实他根本就没打算离婚。

褚漾讨厌自己像个傻瓜一样被他算计来算计去的。

他穿个执事服,她就真以为他是来求和的。

褚漾激动地抓住他的胳膊质问:“你凭什么不答应离婚?!”

离婚这两个字仿佛把双头刀,她越是说,徐南烨的脸色就越是苍白。

连同她自己也被这两个字伤得理智全无。

好好说,冷静下来的好好说。

褚漾在心里告诫自己,她很想停止现在口不择言的争吵,但她控制不住。

事情又再次重蹈覆辙。

只要牵扯上徐南烨,她就成了只刺猬,受不得一点欺骗,经不住丝毫委屈。

多少原本和美的婚姻就断送在这无休止的争吵中。

更不要提他们原本就仓促畸形的婚姻。

“离了婚然后呢?放你去找顾清识?还是去找别的男人?”徐南烨眼中带着寒意,嘴角扬起嘲弄的弧度:“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

褚漾愣住了。

这不是平常的徐南烨。

她没法继续和他待在一起。

褚漾转身就要跑。

徐南烨怎会容许她就这么跑了,上前两步便抓住了她的腰,逼迫她与自己对视。

褚漾声音都在抖:“你到底要干什么?”

他像是爱怜般的看着她,眼中却又没有温度,最后才抬起手捏起她的下巴,语气温柔:“漾漾,你已经嫁给我了,不论我用了什么方式,这是既定事实,我是你的丈夫。”

男人的眼神里带着些疯狂,褚漾不禁毛骨悚然。

徐南烨终于将自己对她近乎病态般的占有全部对她袒露。

“徐南烨,我们之间是平等的,我没有办法接受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计,”褚漾尽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身子却止不住的颤抖着,“我也不是小狗,生气了你丢根骨头过来我就屁颠屁颠的跑过来了,如果这次我再向你妥协,那我就真的贱到了骨头里了你知道吗?”

徐南烨忽然笑了。

褚漾皱眉:“你笑什么?觉得我这个比喻很好笑?”

“你比喻的很贴切,但小狗不是你,”徐南烨紧抿着唇,目光晦涩,“是我。”

褚漾觉得荒唐:“你开什么玩笑?”

徐南烨自顾自哑声道:“犯贱的那个也是我。”

褚漾正欲问他什么意思,腰间被施加的力量忽然消失,徐南烨放开了她。

“我不会同意离婚,你死心吧,”他退后几步,抬手将领带取下,随手丢弃在地上,“如果出现了第二个顾清识,我也不会放手。”

褚漾的哭腔顿时哑火了,她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徐南烨就转过了身。

他走到床边,将用来讨好她的执事服一件件脱下。

他重新换回了自己的衣服。

然后掠过她,打算推门走出房间。

褚漾知道,他这次出去,他们就完了。

她红着眼,双手垂在两边,指甲几乎要穿破柔软的掌心。

他刚刚的话,好像隐约是那个意思。

但她不敢确定……

死就死吧,死也要死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