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情深替她整理下发丝,丁然旧伤还没好,又添新伤,她们这次更是毫不顾忌地打在了她的脸上。

把人送到警局后,丁然的父母很快赶来,小女孩家境不错,父母开了辆二三十万的车,在得知发生了什么事后,丁然妈妈抱着自家女儿嚎啕大哭。

许情深做完笔录后去了医院,丁然这边有她爸妈陪着,肯定没事。

对于这件事,尽管司机回去告诉给了蒋远周听,他还是没去多问她一句。

接下来的日子,许情深仍旧两点一线地过着,她给丁然打过一次电话,女孩语气轻松,说是挺好的。

快要下班时,许情深收到蒋远周的短信,说要一起去吃晚饭。

她回复完后,手机震动了下,是丁然发来的一条视频。

紧接着,是一条短信,内容这样血淋淋地呈现在许情深眼前,“你就是那个多管闲事的人吧?让警察抓我们,呵呵,别搞笑了!送你一份大礼!”

许情深手指颤抖地点开视频,丁然的哭喊声、求饶声,一声声都犹如尖锥般刺入许情深的耳膜,“不要,求求你们,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放过我吧。”

“让你报警,皮痒的很是吧?”

响亮的巴掌声争先恐后传到许情深耳中,最可怕的是,旁边站着一圈围观的男生,嬉笑声、调戏声不绝于耳,还有人起哄,“把她衣服扒了啊,看她下次还敢不敢。”

许情深手指紧紧抠着桌沿,那被她刻意掩埋在记忆中的一幕幕,就这样残忍而突然地挖掘了出来。丁然开始尖叫,几个女生上前按住她的手,有人在她身上踢打,还有的人把她的衣服一件件扒掉…

“不要,救命啊,救命…”

许情深摇着头,“不行,别这样…”

“拍好了吗?赶紧放微博上去,让别人也欣赏欣赏。”

许情深退出视频,着急去拨打丁然的电话,可那边始终没人接听。她慌乱无措地起身,她也不知道这个视频是什么时候拍的,更不知道丁然现在怎么样了。

她攥紧手机大步出去,走到医院门口,却茫然不知该往哪里走。

这时,正好蒋远周的电话打进来,许情深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她赶紧接通。

坐上男人的车,许情深顾不得那么多,她将手机给蒋远周看,“知道这是哪儿吗?”

“应该是中心大厦附近,先去那找找吧。”

蒋远周单手握着方向盘,将车窗落下来,“这就是上次那个小姑娘吧?”

“嗯。”许情深双手握紧。

男人专注地开车,车子还未到中心大厦,就看到马路对面聚了好些人。

蒋远周抬头一看,“是不是要跳楼的那个?”

许情深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距离比较远,看不清楚,但她知道八成是丁然。

蒋远周对这一带比较熟,现场已经拉起警戒线,许情深给警察看了短信,他们这才将她和蒋远周放进去。

来到天台,许情深看到丁然一动不动坐在那,谁都接近不了,她朝蒋远周看了眼,“我去试试。”

“自己当心点。”

“好。”

许情深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丁然的情绪近乎于崩溃,嘴里直念叨,“报警有什么用呢?我就说没人救得了我…我还活着干嘛?”

“丁然。”

女孩背部僵了下,慢慢扭过头来,“不要!谁都别过来,不然我就跳下去!”

她开始晃动双腿,目光死死盯着许情深,“许医生,我不该相信你的,如果不听你的话,也许…也许我就只是被她们打一顿,现在好了,她们把我毁了。”

蒋远周靠在远处,他完全听不清楚许情深和丁然的对话,许情深见她情绪激动,便让旁边的女警退远了一些。

“丁然,我知道你现在绝望地想死,但这些事不足以让我们去死,听我的,下来好吗?”

“我不听,”丁然一只眼睛肿起,颈间有好几道指甲印,“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呢?我现在这样,你们谁都体会不了,我活不了了,真的活不了了。”

“我能体会…”

“你不能!”丁然发疯似地怒吼出声,这几个字,清晰而强硬地撞进蒋远周的耳膜。

许情深喉间轻滚,眼里那个少女的形象在慢慢破碎,眼眶内的温热淌了出来,流过一张悲伤欲绝的脸,“丁然,我能体会,真的,因为你的这些事,我也都遭受过。”

44救下

蒋远周站在不远处,他听不到许情深和丁然的对话,只是看到许情深站在那,留了一张侧脸给他,寒风将她从马尾中漏下的一缕碎发吹打在脸上,蒋远周别的感觉没有,就觉得有些疼。

丁然听完许情深的那句话,目光中透出难以置信,她唇角哆嗦,“不,不可能。”

“我没有必要拿这种事来骗你。”许情深往旁边挪了步,然后坐到边缘处,丁然抿紧唇瓣看了眼。

“你知道吗?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是个不爱管闲事的人,但我那天在门诊室看到你…要不是有相同的经历,我干嘛要给你名片?”

丁然脑袋无意识轻摇,整个人仍旧处在崩溃边缘,“但是你看着…那么好。”

好?

许情深嘴角往上轻扯,笑得牵强,“如果我当初跟你一样纵身往下跳,你就看不到我今日的好了。”

丁然坐在那不住地哭,“可是,我没脸见人了,我没法回到学校去。”

“这件事难道还能过不去吗?我可以帮你。”

丁然撑在身侧的手臂发抖,许情深朝楼底下看了眼,“我当初那样,我都没想过自杀,就算要死,死的人为什么必须是我?”

丁然止住哭声,抽泣着看向她。

楼底下,一辆醒目的红色跑车缓缓而来,前方被堵住了,万毓宁根本过不去。

她落下车窗,看到警察和消防员都在,余光扫过一辆熟悉的车,那不是蒋远周的吗?

外面的人议论纷纷,万毓宁下了车,抬头望去,就看到两个人坐在天台的边缘,她眉头紧锁,问了旁边人一句,“出什么事了?”

“一个女学生要跳楼,另一个好像是去劝。”

“劝的人是谁?”

“不知道。”

这时,有一早就开始看热闹的人聚过来,“她跟警察说她是个医生。”

万毓宁目光不由落向蒋远周的那辆车,医生?万毓宁明白了,是许情深!

她坐回车内,快速拨通一个手机号,“喂,阿梅,我在中心大厦,你赶紧过来,有件事我想让你帮我查一下。”

万毓宁挂了电话,听到人群中有人松口气,“没事喽,总算劝下来了。”

她抬头看去,看见几人正小心翼翼将那名女孩往里拖,许情深也在其中。

很快,人群被疏散开,万毓宁约的人也到了。

阿梅坐进她的车内,“查什么事?”

“待会有个女孩下来,你帮我查查她跟许情深什么关系。”

“好。”

警察带着丁然很快下来,许情深和蒋远周就在后面。丁然害怕极了,拉着许情深一定要让她陪着。

许情深安抚着拍了拍她的手,“我跟你一起去,你先上车吧,我们就在后面。”

蒋远周将车子开过来,许情深拉开副驾驶座的门坐进去,她朝男人看了眼,“蒋先生,你能帮我件事吗?”

“什么事?”

“那个视频可能真的上传到网上了,有办法撤下来吗?”

蒋远周专注望向前方,眼角余光好像看到辆熟悉的红色跑车,他视线紧随而去,但万毓宁的车已经消失在了街角处。

“你能给我一个你必须帮她的理由吗?”蒋远周这才回了许情深的话。

“她是个女孩子,这样会把她的一辈子都毁掉的。”

“其实我最好奇的是,你说了什么话,才把她劝回来的?”蒋远周神态悠闲,怎么说呢,毕竟事不关己,他迟迟等不到答案,扭过头看了眼许情深。

她太多的情绪都被藏匿起来,许情深双手绞在一起,蒋远周眉头微皱。“校园暴力,近年来这样的新闻越来越多,那女孩子的事也不是个例。”

“那,你怎么看?”

蒋远周继续开车,话语懒散,“没过多关注,不过你能把她劝下来,自然是好事一桩。”

许情深手心里都是汗,开口之时,嗓音如砂砾般带着厚厚的质感,“蒋先生,不是每个人都有幸能得到庇佑,当悲恸、绝望,这样的东西砸到头上的时候,别人的伸手帮一把,也许就是最有用的一根救命稻草。”

蒋远周一字一语听在耳中,她语调哀凉,犹如对他施了魔咒,蒋远周不由轻点头,“好,我帮她。”

去了警局之后,丁然的父母很快赶来,丁然妈妈几乎疯了一样,“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孩子说要转学,可还有半年就要毕业了,我怕影响她的学习,我让她再忍忍…”

忍忍,多么悲哀而无力啊?

丁然浑身是伤,又很快被送去就近的医院,许情深和蒋远周回到九龙苍时,都快晚上九点了。

夜间,卧室内漆黑一片,窗帘拉得丝毫不留缝隙,将景观灯的光挡在了外头。

蒋远周以为许情深睡了,身子躺下时触碰到她柔软的手臂,蒋远周后背刚贴着被褥,一双手就犹如藤蔓般缠紧过来。

他呼吸微紧,感觉到耳畔有细微的声音,许情深吻着他的嘴,口齿不清,“吻我。”

蒋远周脑子里仿佛被掷了枚惊雷,全身的热源集中往上窜,他回吻过去。

许情深双手抱住他的脖子,蒋远周顺势撑在她上方,许情深热烈地探向他的腰,“抱紧我。”

沐浴后的清新香气刺激着蒋远周绷紧的神经,一把火很明显经许情深的手挑了起来,仿佛还能听到噼里啪啦的响声。她咬住他的耳朵,这一下好像是致命的,蒋远周轻吼出声,身体绷到了极点。

“要我。”

男人最后的一根弦崩断,这是他最爱做的一件事,只是这话经过许情深的嘴巴说出来,撩的他浑身都酥麻了。

45当年的事情

两个人在黑暗中彼此摸索,许情深今晚主动地都要令蒋远周疯了。

她平日里对这种事不算太热烈,也向来是蒋远周引导了来,可他发现她悟性太好,一旦她占据主动地位,那可真是磨死个人啊!

许情深只是觉得人很空虚,回忆的东西一点点被抽剥出来,就总得要什么东西去重新填塞满了,这才能让自己不那么难受。

卧室内充斥着窸窣声,渐渐地,动静越来越大,还有一重一轻的呼吸声交合。

最后,一道声音有些恼了,“蒋远周,你不会重一些吗?”

蒋远周觉得疯的不是他,而是许情深。

他势必要将她拆下来,然后吃入腹中。

许情深前额渗出细汗,嘶哑着嗓音喊,“不够!”

身体其实早已疲惫至极,蒋远周更是不放过她了,掐着她的双肩让她尖叫,许情深的身子忽然撞向前,原本垫在脑后的枕头滑落至肩膀处,脑袋也撞在了床板上。

蒋远周大掌捞起她的头,弯下腰同她前额相抵,许情深说不出话来了,双手软软地从他肩膀处滑落下来。

男人躺回她身侧,许情深起身缩进他怀里,“抱着我睡。”

蒋远周不禁失笑,心想定是她越来越发现他的男人魅力了,这不才没多久,就让这个女人丢盔卸甲了。

丁然住在人民医院里,身上倒没什么大碍,就是喊腰痛,医生让她住院观察。

丁然妈妈请了假在医院陪她,一步都不敢离开。

阿梅找到病房进去,丁然妈妈满脸的戒备,生怕女儿情绪再波动,“你是谁?”

“阿姨您好,我是许医生的同事,她今天特别忙,让我代她过来探望下丁然。”

对方听到许医生三个字,心下一松,脸上溢出笑来,“快来,坐坐坐。”

“丁然好些了吗?”

“好多了。”

阿梅坐到床边的凳子上,丁然妈妈见她提了一大堆东西来,“这样吧,你先坐着,我去给你买瓶水。”

“那真是太谢谢了,我正好口渴的厉害。”

丁然妈妈很快出去,阿梅视线朝病床上的女孩看了眼,“你能告诉我,许情深是怎么把你劝下来的吗?”

丁然缩起肩膀,“她就让我好好活下来啊。”

“开什么玩笑,你受了那样的欺辱,会因为几句心灵鸡汤就放弃跳楼?”阿梅切中要点,“你还是说实话吧。”

“你究竟是谁?”

“微博上的视频链接是删除了,不假,但我发现的比较早,所以在手机上存了一份,你要不要看看?”

丁然面色发白,双手握向被子,“别这样,我不认识你,你放过我吧…”

“你只需要告诉我,你和许情深是什么关系,我就把视频删了。”阿梅说完,从包里掏出手机,丁然脑子里一片空白,她还是个孩子,她有的只是害怕,怕走在大街上被人认出来,说她就是视频里的那个主角。

她将被子拉高,带着哭腔开了口,“许医生,她…她说我的这些事,她也都经历过。”

阿梅眼睛里一亮,她站起身来,当着丁然的面把手机里的视频删了,“你做得很好,祝你早日从这件事里面走出来。”

等丁然妈妈回到病房的时候,已经不见了阿梅的身影,她左右看了看,“然然?”

丁然忽然用被子闷住了自己的头,然后嚎啕大哭起来。

阿梅走出医院,还没到停车场就给万毓宁打了电话,“喂,毓宁。”

“怎么样?”

“太有价值了!”

“别卖关子,快说!”

“我跟你说,许情深应该也遭受过校园暴力,放心吧,只要去找些她的高中或者大学同学问问就知道了,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真的?”万毓宁就差在电话那边尖叫开,“阿梅,我太爱你了,简直是天大的喜讯啊。”

丁然的事过去好多天了,殴打和拍视频的几个少年都被拘留了起来,她也回去上课了。

许情深坐在蒋远周的车内,发现这并不是回九龙苍的路,“去哪啊?”

“今晚在外面吃,换换口味。”

许情深心情也不错,今天跟着周主任做了一台大手术,很顺利。她嘴角轻扬,蒋远周已经订好了位子,吃的事也完全不用她考虑。

来到包厢内,蒋远周点了餐,交代旁边的服务生,“再加一瓶香槟,冰镇的。”

“是。”

许情深早已饥肠辘辘,男人起身脱下外套,“今天给你补补,前两天伤了吧?”

“才没有。”她手掌遮住小脸,蒋远周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后扯开,“那总不至于是我不行,要不要按着上次的力度,今晚再试试?”

“不不,”许情深忙拒绝,嘴上乖乖求饶,“蒋先生彪猛,再来一次会出事的。”

蒋远周满意地坐回椅子内,很快,酒菜上齐,许情深拿起筷子开动,蒋远周抽完一支烟,就听到门外传来说话声。“对不起,包厢里有人,你们不能进去。”

“也不看看我是谁,让开!”居然是万毓宁的声音。

万小姐向来张扬,伸手推开服务员后径自进来了,许情深埋首吃着东西,只是听那脚步声,好像不止一个人。

她慢慢抬起头来,目光从万毓宁身上扫到了她的身后。

嘴里咀嚼的东西忽然间失去了味道,那女人也仔细端详着她,许情深手指僵硬地放下筷子,她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很重,好像有人抓住了她的两只脚,在将她不住往下拖拽。

“许情深!”吴思站到了万毓宁的身侧,“好久不见啊。”

万毓宁一把拉开椅子,“既然都是认识的,坐下一起吃吧。”

“出去!”蒋远周发了声,声音如寒冰一般不带丝毫感情。

万毓宁脸上有些招架不住,但还是示意吴思入座,“急什么啊,远周,吴思跟许情深是一个高中毕业的,关于许情深的一些事,你肯定还不知道吧?”

“我不需要知道,是不是要我找人赶你们出去?”

吴思顺着万毓宁的意思坐下来,“许情深,这是你男朋友?你居然还能找得到条件这么好的?他是不是不知道你当年的事情啊?”

46心不再坚韧

许情深坐在那里,犹如一尊没有生命力的雕像,蒋远周朝她睨了眼,见她目光死死盯着对面的吴思。

男人的视线落向那个叫吴思的女人,这才开始仔细看了眼,穿着普通、长相普通,一头染黄的长发,发顶冒出了一截新发,黑发和黄发夹在一起,透出浓浓的乡土气息。

万毓宁是看戏的,眼看许情深坐立难安,蒋远周往后靠了下,“当年的事,什么事?”

蒋远周不知道吴思这女人,哪来的优越感,就连说话都带着强烈的世俗味,“许情深,那时候给你拍的照片,你有没有拿回去啊?”

许情深自始至终不说话,蒋远周眉头慢慢拢起,“什么照片?”

万毓宁单手撑着腮帮子,手指把玩一个小小的杯盏,指尖绕着那杯沿一圈圈打转,“远周,许情深高三的时候也被人脱光过衣服,据说打得还不轻呢,这些她都没告诉你吗?”

蒋远周没有太多惊愕的表情显露出来,他习惯于不轻易喜形于色,可一口冷气倒抽入喉间,每一下都幻化成尖锐的芒刺,对他又扎又戳,“高三?还没成年吧,为什么要那样对她?”

许情深一直在看对面的吴思,这个当初的问题少女,除了老气不少外,好像什么都没变。

语气、神态,还有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

“不为什么,只是看不惯而已。”

蒋远周忽然觉得再多的怒气,却在此刻难以爆发出来,“仅此而已?”

“许情深长得太漂亮,学习又好,这样的人谁会喜欢?”吴思目光对上蒋远周,“她啊,也就能迷惑你们这种男人。”

万毓宁拾起筷子,挑自己爱吃的吃上两口,“远周,一个身体早就被人看光的女人,你不会还想留着吧?传出去让人笑话。”她抬脚轻踢下旁边的吴思,“那天的细节,说说吧。”

许情深居然没有拔腿就跑,吴思神采飞扬,对几年前的那件事记忆犹新,“我只是被罗静喊去帮忙的,罗静的男朋友在体育课上跟许情深说了两句话,还当着罗静的面夸许情深漂亮,这怎么能忍?”

起因是这个吗?

许情深自己都忘了。

“平时,罗静就看不惯许情深,那天放学后,罗静约了好几个人在许情深回家的路上堵她。我们把她强行拉到一个垃圾场,罗静先打了她一个巴掌…”

蒋远周倾斜着身子,手指抚在眉骨处,目光出神地盯着眼前的酒杯。

他的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一个慌张失措的少女模样,她被人拖拽着,跌跌撞撞,周边是肮脏杂乱的垃圾堆,她孤独无依,无法反抗,一巴掌清脆声清晰地传到蒋远周耳中。

吴思还在继续说着,“后来罗静说不能打脸,会被老师和家长看出来,她就把许情深踹倒在地,许情深想反抗,就被我们按住了双手双脚。”

蒋远周觉得包厢内的空气越渐稀薄,颊侧的肌肉咬紧,他根本没注意到忽然起身的许情深。

万毓宁看见了,她嘴角轻微往上翘,示意吴思继续往下说。

“把许情深打过一顿后,罗静还不解气,说她不就一张脸长得好看些吗?这时另一个朋友说,说不定人家身上长得也好呢?罗静就说要扒光衣服看看…”

许情深并没有走出包厢,她来到靠墙的书架前,双手抱起其中一个花瓶。

背对着她的万毓宁和吴思都没发现,整个宽敞的包厢内,就只有吴思的声音,“我们读高三的时候,还没人用智能手机,只有罗静有个翻盖的,她就让人给许情深拍照,我们几个按住许情深,是罗静把她的衣服脱光了。”

蒋远周一抬眼,眸光内凶狠毕露,吴思猛地打个寒战,蒋远周一字一语蹦出来,“砸,砸死了她,我给你收拾!”

吴思这才察觉到不对劲,她回头看去,吓得面色煞白,许情深就站在她身后,手里高举着一个花瓶。

“砸下去!”蒋远周暴戾出声。

就连万毓宁都禁不住哆嗦了下,许情深的双臂开始颤抖,握着花瓶的十指用力到泛白。

吴思张大嘴巴,半天后才挤出几个字,“那年…罗,罗静半夜遇袭,到现在都没说出来是谁做的,是不是你?”

旁边的万毓宁没敢接话,就怕许情深受不住刺激,将花瓶往她头上砸过来。

吴思脸色变了又变,“许情深,你现在可是个医生啊,你要真这样做了,你…你的前途也没了。”

如今的许情深,早已成年,身形却仍旧那样单薄,蒋远周看着她僵立在那,他的心好似被人深深剜了一刀,那种钝痛是他无法形容的。

他推开椅子起身,来到许情深身旁,将她手里的花瓶接过去,“交给我。”

蒋远周搂住许情深的肩膀,将她按坐回原位,他先到门口喊了两个服务生过来,似乎是交代他们一些什么事。

万毓宁后背僵直,眼见蒋远周走过来,她看了眼他的脸色,一种不安从心底开始往外翻,“远周,我只是让你了解下以前的许情深,这事虽然过去几年了,可万一被翻出来呢?况且还被人拍了照。”

许情深放在膝盖上的两只手止不住颤抖,她将它们交扣在一起。

有些人啊,她肆意践踏了你的青春,却偏偏还要迫不及待,在你以为往事能完全放下之时来横插一脚。

蒋远周走到吴思的身后,居高临下盯着那一堆黄毛,“包厢里开了暖气,不觉得热吗?把外套脱了吧。”

吴思的脸在发烫,蒋远周这样的男人,见一面就能令人鬼迷心窍,她听话地将厚厚的棉外套脱下来,里面就穿了件单薄的低领毛衣。

万毓宁却不觉得这是件好事,她如坐针毡想要起来。

只是紧接着,一阵尖叫声把她吓得又坐了回去。

蒋远周单手扣住吴思的后颈,他力量十足,将她狠狠压向那张圆桌,另一手从冰块中取出那瓶已经开封的香槟。蒋远周手指挑开她的衣领,把冰凉的液体汩汩往她领子里灌去!

“啊——”

47他替她出气

皮肤瞬间被冰冻住一般,那股子冷透过皮肉往里钻,感觉像是用刀子在割。

吴思挣扎起来,双肩晃动,可她哪有那点力气能挣得过蒋远周,一瓶香槟系数灌进去,吴思冷得直哆嗦,偏着的脑袋正对万毓宁,“万小姐,救我啊,救救我——”

万毓宁从未见过蒋远周亲自动手的模样,她握紧手袋,几乎被吓傻掉。

许情深波澜不惊的潭底总算有了漾动,蒋远周拿过盛满冰的桶,将里头的冰块一一倒进吴思衣服里头。

吴思这下脑子清醒了,知道蒋远周是个不能惹的主,“我以后再也不敢了,这件事我也不会告诉别人,放了我吧。”

男人五指仍旧压在她颈后,一旁的万毓宁强撑着,“远周,许情深的事,你难道一点都不在意?”

蒋远周伸出手捏住她的面颊,掌心还带着冰冷,“张嘴。”

“你,你干什么啊?”万毓宁见他神色阴鸷,一种害怕陡然涌上心头,这似乎不是她认识了二十几年的男人。

“张嘴!”蒋远周语气不善,吓得万毓宁乖乖照做。

男人从冰桶内取了几块冰塞到她嘴里,“不许吐出来。”

万毓宁舌头都快被冻掉了,含了一会,她就受不了了,她捂着嘴难受极了,蒋远周面无表情说道,“不许吐!”

她真是被他震慑住了,门口传来敲门声,蒋远周让他们进来。

服务员拿着绳子和几个冰桶来了,蒋远周朝许情深看了眼,“你先到外面等我吧。”

她取过旁边的包,用力抱在怀里,然后点了点头。

进去的服务员没跟许情深一起出去,门被关上了,许情深抵着墙壁站在外面等。

那一年。

许情深出落得大方,有些人看不惯你,无需必要的理由,一张漂亮的脸,就足能令她成为攻击对象,让学校的那些小太妹对她死咬不放。

她性子隐忍,基本都忍下来了,学校里的那种小把戏她几乎都尝过。

直到那日罗静的男友跟她搭了两句话…

现在的许情深想来,她还是应该庆幸的。

那时候的手机还是诺基亚,也没有人会玩微博,最重要的是…那个傍晚对她施辱的全是女同学。

她们往她身上踹着,将她踢来踢去,踩她的后背,踩她的前胸。

许情深忍着剧痛,没哭,直到罗静用手指戳着她的脑袋,嘲笑开口,“知道我们为什么总是欺负你吗?许情深,据说你有个后妈啊,我们要真把你打死了,她肯定得感谢我们吧?哈哈哈,没人替你出头,许情深,你只有一个人,你要真敢告诉家里人,我顶多赔你些钱嘛,你看看你后妈肯不肯带你去医院喽?”

就那么一下,许情深没忍住,咬着牙淌出了眼泪。

“快看,哭了!哈哈哈哈——”

最后,人都散了,许情深的衣服被扔的到处都是,她爬过去一件件捡回来,刚把上衣套上,就看到垃圾场附近的流浪汉拖着麻袋从远处大步走来。

她吓坏了,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拔腿就跑。

回到家的时候,她站在外面开门,听到客厅内传来阵阵笑声,许情深走进去,许旺抬起头来,“情深,怎么才回来啊?赶紧来吃饭。”

他们一家人围坐在餐桌前,看来都快吃好了,赵芳华朝许情深睇了眼,“脏兮兮的,什么味道啊?”

许情深没有多言,头发散下来,能遮住脸上的红肿,其实她知道,不遮都没关系的,谁会细看,谁会在乎?

包厢内的求饶声拉回了许情深的思绪,她下巴抬高,把眼里的湿润逼回去。

许情深小心翼翼将门打开条隙缝,她看到吴思双手被绑着,一条绳子穿过高高的梁,然后捆绑在不远处的雕花柱子上,她整个人被吊起来似的,只有脚尖着地,鞋子也脱了,脚底下铺了一层冰块,冷得几乎站不住。

蒋远周拿了一张椅子,坐在包厢的正中央,一名服务员将冰镇后香槟酒一瓶瓶倒在吴思的身上。

“放了我吧,求求你了——”吴思冻得嘴唇发青。

“冷吧?”

“是是,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