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远周背对许情深坐着,以至于她看不清楚男人脸上的表情,他打了个响指,招呼另一名服务员,“给她喂碗鸡汤。”

“是。”

上了桌的鸡汤被存放在盅内,保温性极好,几乎还是炖出来时的温度。

服务员小心翼翼盛了一碗,他来到吴思身边,端着的双手都嫌烫,他看了看蒋远周。

“灌下去!”

吴思摇着头,眼睛圆睁,另一人上前固定住她的脑袋,鸡汤灌进去的第一口,她就烫得舌头发麻,嘴里起了泡,“啊!”

蒋远周目不转睛望着她,气势凛冽,嗓音尖锐且冰冷,“嘴巴长在身上,最大的用途是吃,有些话能讲,有些话不能讲,我看你也分辨不清,你不觉得你应该长长记性吗?”

吴思张着嘴,嘴唇红肿,万毓宁则缩在原来的位子上,她知道这话也是说给她听得,她没有插一句话,看着倒是比平时乖巧了不少。

“告诉我,当年跟你一起的人除了那个罗静,还有谁?一个都不能落下,全部告诉我!”

许情深将门轻带上,心里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在蔓延开来。

半晌后,蒋远周才拉开门出去,只是外面却没了许情深的身影。

他找到停车场,远远看到一个身影蹲在他的车旁。

她抱着双肩,头深埋,身子前后轻晃动,应该是在等他。

蒋远周快步走去,“干嘛来这?不嫌冷吗?”

女人轻抬小脸,看到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逆光而来,她抱住双肩的手臂逐渐松开,只是并未站起身。

她说,“蒋先生,要是我能够在高三的那一年碰到你多好啊?你当时肯定会为我出头吧?”

蒋远周轻摇下头,“如果我早早碰见你,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48停掉的宠溺

许情深心底一个柔软的地方被狠狠击打了下,别人欺负她,无外乎是因为没人能护她,如果那一年的许情深碰到了蒋远周,她想,该有多好呢?

她不惧怕他提的任何条件,如果能有一个人足够保护她,她愿意跟着他。

蒋远周弯腰将她搀扶起身,两人上了车,车子驶上高高的坡度,轰的一下就上去了。

好好的一顿晚饭,又被搅了。

蒋远周率先打破车内的静谧,“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要帮那个女孩?”

“嗯。”

“当年,报警了吗?”

许情深轻摇头,“没有,太害怕了。后来一直挺后悔的,所以丁然的事情出来以后,我让她报警…但我没想到,其实都没什么用。”

“未成年人四个字,就是最好的保护伞,”许情深嘲讽地摇了摇头,“顶多是拘留教育,还能怎样?”

“你的照片呢,拿回来了吗?”

许情深装出一把轻松的口吻,“拿回来了。”

“谁帮你的?”

“我自己。”

蒋远周将信将疑,“就靠你一个人?”

许情深双手交握,不安地搓动,“嗯。”

“怎么拿回来的?”

她沉默片刻,好像在斟酌要不要跟蒋远周提起。

男人也不催她,许情深松开了握紧的双手,“我知道,罗静看不惯我,也绝对不会轻易放过我。说不定第二天就会拿着手机里的照片到处给人看。我谁都不敢告诉,趁着家里人都睡着后,我拨通了那个打听来的电话号码。”

“我约罗静见面,她自然是不肯,我说她要今晚不出来,我明天就去勾引她男朋友…”

许情深说到这,自嘲地轻摇头,“那时候,我急得什么话都能说出来了。罗静在电话里答应了,我偷偷出了门。”

“我比她早到约好的地点,我手里一直攥着一块石头,蒋远周,你知道吗?我和丁然一样,在同学们面前都算比较乖巧的孩子,我想到自己要伤人,就害怕地不行。但等罗静来的时候,我反而心定了,我是从她背后袭击的,我用石块狠狠敲击了她的头部。”

许情深话语落定,眼睛狠狠闭起来,“她倒下去了,血流出来挡住她的视线,我不知道她看没看见我,我从她身上搜出那部手机,我把它砸的稀巴烂,手机卡都砸碎了。我跟她说,如果她再逼我,我就跟她同归于尽,然后我就跑了…”

“罗静有段时间没来学校,但我一直都活在忐忑中,我生怕警察会忽然把我抓走,还怕照片有备份,一直到今天,我还是害怕。我没敢打听过罗静的事。”

蒋远周听完,把她的手攥在掌心里,“那,方晟呢?”

“他那时候就读的学校离我比较远,这件事,他至今不知道。”

蒋远周轻按下喇叭,穿过车流,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走,重新找个地方吃晚饭去。”

几日后,万家。

万毓宁和方晟坐在一侧,万毓宁亲热地正给他夹着菜。

万鑫曾喝了口酒,“毓宁,听说远周这几天小动作挺多的,害得好几个人没了工作。”

“我怎么知道!”万毓宁没好气地道。

“我打听了下,是几个年轻的女人。”

万毓宁不着痕迹看了眼旁边的方晟,“我也有所耳闻,据说是许情深念书的时候被人欺负,蒋远周这是替她出头呢。”

“胡闹。”万鑫曾摇了下头,不再言语。

方晟全程面无表情,仿佛没将万毓宁的话听进去。

吃过饭,万毓宁约了阿梅出去逛街,她心情不顺畅,就开始买买买。

衣服挑了一堆也没试,同款式的包包拿了几个,鞋子在地上摆成一个圆,万毓宁从钱包里拿出张卡,递给服务员。

服务员毕恭毕敬地接过去,万毓宁见阿梅盯着那些衣服和包,两眼发亮,她自己倒没什么兴致,“你待会挑几件喜欢的,拿去。”

“真的?谢谢毓宁。”

万毓宁戴上墨镜,见方才的那名服务员快步过来,“不好意思,万小姐,你这张卡不能使用。”

“不可能,”万毓宁皱眉,一把摘掉墨镜,“知道这是谁的卡吗?蒋远周的卡会不能用?”

“应该是被注销了。”

万毓宁菱唇微张,“不可能!他当初给我的时候说过,这张卡我能无限度地用下去。”

服务员面色有些尴尬,“万小姐,您还是换一张吧,我们试了好几次,确实不能用。”

万毓宁望向铺了满地的奢侈品,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个笑话,被摆在这任人嘲讽。

为什么?是因为她把吴思带去揭了许情深的旧伤疤吗?

正月十五,是元宵节。许情深下班后在停车场上了蒋远周的车。

“我让老白去你家里安排了下,今晚我们过去吃饭。”

“什么?”许情深以为自己听错了,“回,回我家吃晚饭?”

“对啊,吃元宵。”

“别去了吧,那地方估计你坐一会都受不了。”

蒋远周轻笑,“那就去试试。”

车子来到星港附近的酒店,许情深朝外面看眼,“这又是做什么?”

“吃晚饭。”

许情深被搞蒙了,“那你怎么又说去我家。”

蒋远周示意她下车,许情深以为他方才就是开了个玩笑,两人吃过晚饭又在酒店的休息区打了会球,离开的时候都快晚上十点了。

许情深拢紧衣领钻进车内,蒋远周发动引擎道,“你猜,你爸妈会不会在等着我们吃晚饭?”

“什么意思?”

“晚饭消化掉了吧?走,吃宵夜去。”

蒋远周一路将车开到了许情深家的小区,他让她挽着手上楼,来到家门口,许情深要去找钥匙,蒋远周却率先按响了门铃。

里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来了来了!”

门很快被打开,赵芳华腆着笑脸,“我们情深回来了啊,来来,蒋先生请。”

蒋远周睁眼说着瞎话,“不好意思,医院有台重要的手术,忙到这个点了。”

“没关系,病人最重要嘛,快进来吧,我们也没吃呢。”

许情深目光望过去,看到不大的餐桌上摆满了好菜,饮料、酒备得齐全,筷子和碗碟整整齐齐放置好。

真好笑,许情深牵动嘴角,她在这个家里还是第一次享受到,被人等着吃晚饭的滋味。

49放下,心生向往

许旺还是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从餐桌前起身打了招呼,“情深回来了。”

“老许,这是蒋先生,快去喊明川出来吃晚饭。”

“蒋先生好。”许旺点下头,然后走到一个房间前敲门,“别打游戏了,你姐回来了。”

客厅的茶几上摆满了老白拿来的东西,蒋远周目光在四周扫了圈,很小的屋子,几乎没有多余能站得地方。男人摘下手套,冲许情深问道,“你的房间呢,在哪?”

许情深一愣,他又不是不知道她房里住着人,赵芳华听到这,面色也有些挂不住,“情深的外婆开了刀在这养病,暂时住在情深房里,刚才我让她先吃了碗元宵,这会肯定睡着了。”

许明川从房间里出来,一家人围坐在餐桌前,赵芳华夹了几片五香牛肉放到许情深碗里。

她握着筷子的手微紧,抬头怔怔朝她看了眼。

顿了片刻,许情深这才开口,“谢谢妈。”

“蒋先生,我敬您一杯,我们情深在医院里真是麻烦您了。”许旺端着酒杯起身。

许明川视线在蒋远周脸上转了圈,许情深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许明川知道她住在九龙苍,她示意他不准口无遮拦。

许情深肚子不饿,所以吃的很少,蒋远周也没久留的意思,出门时,许旺和赵芳华一路将他们送上车。许情深系好安全带,感觉到车轮滚过熟悉的路,她回头看了眼站在楼道口的夫妇。

她忽然有种强烈的直觉,只怕他们已经猜出她和蒋远周住在一起了吧?

“过几天,我带你去个婚礼现场。”

许情深有些疲倦,“我不想去。”

“是你老同学的,你一定要去。”

许情深不由侧目,“我的老同学,你还能认识?”

“放心吧,用不着你盛装出席。”

蒋远周说的婚礼,其实就在周末,许情深到了那个地方,看到大红色的气模搭在半空中,她视线随之望去,新娘后面赫然跟着罗静二字。

她吃了一惊,转身要走,蒋远周扣住她的手腕,“你难道不想看看她现在过得怎么样吗?”

“蒋远周,你要做什么?”

婚礼选在一个小酒店举办,蒋远周拥着她快步往里走,不给许情深逃脱的机会。仪式进行到一半了,靠近角落的一桌就坐了两个人,蒋远周带她坐过去。

罗静的新郎,显然不是当年的那个男朋友,许情深望向台上,看到新娘幸福地依偎在新郎身边。

蒋远周挨近她坐着,“不想上去闹一闹吗?”

“这么多年都过去了…”

“真的过去了?”蒋远周盯着许情深的侧脸不放,“当年的阴影把你压得还不够吗?对于那些施暴者来说,可能早就忘了,你呢?许情深,为什么你没有几个真正的朋友?”

她的心一下被刺痛,蒋远周一条手臂搭在她肩头,“也许这么些年后,罗静成熟了,也知道那时候对不起你,但时间不能抹去所有,也不能原谅,有仇必报才是最好的生存法则。”

许情深不由抬头望向台上,看到新郎新娘幸福地拥吻。

“你还要犹豫是吧?好,我帮你。”

“蒋先生——”

蒋远周竖起修长的食指放到唇边,示意她别说话。新郎新娘身后的大屏幕上开始播放俩人的婚纱照,许情深再抬头时,忽然看到了一组惊人的照片。

那应该是罗静好几年前拍的全裸写真,搔首弄姿,台下的人群炸开了,罗静慌忙回头,手里的捧花都扔了,“关掉!关掉!”

这时候,一段录音传了出来。

“罗静,你说你干嘛找个矮胖子啊,结婚可是大事,别想不开。”

“你懂什么,他好歹是个部门经理,长得丑有什么关系,我可以用他的钱去找小白脸。再说了,他爸妈手里还有套房,等那俩老不死的升天之后,我就让他把房产证改我的名字…”

罗静目瞪口呆,这是她那日和闺蜜在试衣间说的话,怎么会被搬到了这儿来?

“老公,不是的,你听我解释——”

男人气得直哆嗦,甩手给了新娘一巴掌。

“你敢打我,老娘跟你拼了!”

这下好了,台下的亲朋好友们都轰了上去,有些人还在用手机拍照,“等我发个微博,说不定能上热门呢。”

许情深推开椅子起身,大步往外走,蒋远周也跟了出去。

来到酒店外面,他看到许情深坐在台阶上,双肩不住颤抖耸动,蒋远周一步步走过去,“为什么哭,难道不解气吗?”

“不是。”她的头埋在膝盖间,模糊出声。

“那为什么要哭?”他语气急迫逼问。

许情深坐直身,双手捂住脸,泪水肆意流出来,“你说的没错,这件事在我心里一直就没过去。我很少有交心的朋友,高中的几个,后来都断了联络。到了大学我也不敢跟人太亲近,我就怕有一天我在别人面前是透明的…”

蒋远周站到她身旁,许情深擦干眼泪,将脸正对着上空的阳光,细碎的金黄落在润玉一般的脸上,她美得惊心动魄,“蒋远周,我忽然觉得…”

“什么?”

“好轻松啊,从来没有这样轻松过。”

蒋远周不由浅笑出声,“我之前倒看不出来,你心里藏着那么多事。”

“是不是很佩服我?”许情深歪着小脸看他,“一步步被我这样挺过来。”

男人没有作答,只是盯着她看。

许情深站起身来,拍了拍手掌,“蒋先生,谢谢你。”

“只要你开口的话,我可以让她更惨。”

“不用了,”许情深伸出小手,拉住了蒋远周的大掌,“足够了。说到底,我不是圣母,那件事一直像是根刺似的卡在我身上,我有怨恨,我放不下。但现在看到她过得这样不好,我好开心!”

“你很坏。”蒋远周笑着道。

“没人规定,我必须要原谅一个恶人。”

蒋远周嘴角的弧度彻底拉开,“许情深,我就喜欢你这样,做好人的时候不盲目,做坏人的时候,又坏的恰到好处。”

男人没有意识到,‘喜欢’这两个字,就被他这样发自内心地说了出来。

50想要搬走

回到九龙苍,许情深下了车,老白从庭院里出来,“蒋先生,许小姐。”

许情深嘴角轻挽,如沐春风,“你好。”

老白有些呆怔,眼睁睁看着许情深进去,他朝走来的蒋远周道,“许小姐,今天好像有些不一样。”

“是对你热情了,不习惯?”

“好像有点这个意思。”

蒋远周不客气地轻笑,“你犯贱。”

老白摸了摸鼻子跟上前,“万小姐今天又打电话来了。”

男人迈开修长的双腿往里走,年后,天气还未转暖,路上斑驳着一层凉意,透过人的脚底往里钻,“也就你还去搭理她。”

“她打了家里的座机。”

“又怎么了?”

“还不是为停卡的事吗?”

蒋远周迈上台阶,步子顿在汉白玉的雕花柱前,“她现在已经是方晟的人了。再说我的钱,也不是谁想用就能用的。”

“还不就那样,养成习惯了。”

“那这习惯不好,真得改改。”蒋远周说完,径自往里走。

来到主卧,许情深抱着电脑窝在沙发内,蒋远周脱下外套走过去,一眼扫过电脑屏幕上的租房信息。

“这是做什么?”

“找房子啊。”许情深头也不抬。

“你?”

“是啊,”许情深将页面往下拉,“现在钱还没凑够,等过几天发了工资就差不多了,我想先租个小单间,租金都是平摊的,负担没有那么重。”

“单间?”蒋远周坐到她身侧,看了眼电脑上的照片,“就那么个小房间?还要跟人共用洗手间和厨房,跟我这九龙苍能比吗?”

“条件是不能比,但我当初说的就是暂住,”许情深将其中一家信息记录下来,“反正我大多数时间都在医院,回去就睡个觉而已。”

蒋远周眉角轻挑了下,没有多说什么,许情深也庆幸他的干脆。

只是等到发工资的时候,就不对劲了。

到手的钱只有一半,许情深找到财务,对方的回答是,“蒋先生吩咐了,另一半钱用来支付你的房租以及伙食费。”

许情深掂了掂手里的钱,就这么点,哪够她外出租房的?

九龙苍。

餐桌上摆着四菜一汤,保姆的手艺很好,一道松鼠桂鱼刀工了得,热腾腾地端上桌,松仁撒在红色的酱料里,令人食欲大增。

蒋远周倒不是很喜欢这种甜腻的菜,之前带许情深出去吃饭,知道这合她的口味。

只是半顿饭过去,都不见许情深戳一筷子,“为什么不吃鱼?”

许情深将筷子在碗里恨恨戳动几下,“我给的伙食费那么少,怎么吃得起这样大几百一盘的菜?”

蒋远周闻言,不由失笑,“没关系,保姆做什么你就吃什么,反正伙食费不会给你涨。”

“蒋先生,”她眉头紧锁,一眼看去就知道有烦愁,“我想租个离医院近点的房子,现在万小姐和方晟的关系也已确定,相信不会再找我的麻烦,我可以搬出去了。”

“不会找你麻烦?”蒋远周拿过旁边的冰水,用手掌心捂着水杯,“订婚宴上让你出丑,还找来你的高中校友,这些都是谁做的?”

“你那天肯定也把她吓得不轻了,相信她不会再胡来。”

“住在九龙苍,哪里让你觉得不舒服?”蒋远周反问。

许情深目光轻抬,语气和表情都没有太多的变化,“我不想被潜规则下去。”

“看作简单的男欢女爱不行吗?”

“但我们显然不是这样。”

蒋远周也不跟她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他小口喝了碗汤,这才说道,“那等你攒够了房租钱,再来和我说吧。”

“你把我工资扣成这样…”

男人拉开椅子起身,轻耸了耸肩膀,“就像你说的,一盘松鼠桂鱼大几百,你总要分担点。”

这个无赖!许情深冲着他的背影狠狠瞪了眼。

许明川和许情深的关系,打小就好,他也会时不时过来找她。

许情深下了班出去,许明川乖乖在医院门口等她,脚边摆了盆文竹,看到姐姐过来,他赶忙挥手,“姐。”

“来了好一会了吧?”

“没多久。”

许情深从包里掏出五百块钱给他,“够不够啊?”

“够了够了,姐,你自己还有吗?”

“放心吧,有。”

许明川将那盆文竹抱给她,“我妈肯定不同意我和同学们彻夜去爬山路,我们帐篷都买好了。对了,这是我在路上买的,送你放办公桌上。”

“不管怎样,你自己要注意安全。”许情深将文竹接过手。

“姐,我知道啦。”

许情深站在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跟前,比他矮了一截,“走吧,我请你去吃晚饭。”

“不用了,”许明川忙摆手,“回家吃就好,你在外面也不容易,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他说到这,一只手伸到了口袋里,掌心捏着那个钥匙,“姐,你想不想自己租房住?”

“当然想,再等等吧…”

许明川从兜里掏出手机和门卡,在许情深还未来得及反应时塞到她手里,“给你。”

“这什么东西?”

“我…我同学家多了套房子,给你住。”

许明川说话都结巴了,许情深眸子一瞬不瞬盯着他,“人家随随便便租出去都是钱,为什么要给我住?”

“那个…因为他跟我是兄弟!”

“你还是跟我说实话吧,谁给的?”

许明川憋得脸都红了,“姐,我肚子好痛,哎呦,受不了了,我走了!”

那小子一转身就跑了。

能跟许明川扯上关系的,除了方晟还有谁?

许情深面无表情盯看手里的门卡,回到家,保姆正好从厨房走出来,“许小姐,您今晚想吃什么菜?”

“随便吧。”

“蒋先生比较讲究,你帮我看下今晚和明天的菜单吧?”

有钱人就是矫情,许情深将包放到沙发上,走了过去。

稍后,许情深直接上了楼,蒋远周回来的时候她还在楼上洗澡,男人刚要坐到沙发上,就看到了那个敞开着的包。

蒋远周拿起后往旁边一丢,里头的东西哗啦啦洒出来好几样。

串着钥匙和门卡的钥匙圈掉到了蒋远周的脚边,他弯腰捡起一看,门卡上印着保利花园几个小字。

蒋爷,有人要多管闲事,揍扁他吧~

51一救蒋小姐

那地方,距离星港医院很近,步行十分钟就能到达,但相对来说,房租也不会便宜。

蒋远周看了眼,门卡上贴着6栋601的字。他将钥匙放回许情深包里,然后上了楼。

推开卧室门,正好许情深裹着浴袍从洗手间出来,身后跟着一团热气,扑面而来,猛地看到蒋远周,她吓了一跳,“回来了。”

“嗯。”

许情深擦拭头发往卧室走,然后拉开落地窗要出去。

蒋远周一把扣住她的肩膀,“这么冷的天还出去,找病吗?”

“不行,待会弄得地上都是头发。”

蒋远周见她还要出去,干脆拦在她身前,“许情深,你在这不用那么小心翼翼,你的心思究竟有多重?掉几根头发而已,卧房每天都有人收拾。”

许情深目光轻抬,望入蒋远周的潭底去,她将头发披在背后,应道,“好。”

蒋远周侧开身,手臂亲昵地触碰到许情深的肩膀,“这几天,没有到处去找房子吧?”

“没有,”许情深朝他睨了眼,“那点钱也就够我自己开销,找也是白找。”

如果非要让她在接受方晟给她租的房子和继续留在九龙苍中二选一,她肯定是选择后者。

毋庸置疑,丝毫不需要犹豫。

蒋远周见她的样子不像在骗人,恰在此时,手机铃声仿佛从蒙着的某个角落传来,许情深四周找着自己的包,后来目光定在了挂于衣架的大衣上。

她走过去拿出手机,是个陌生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