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时吟吃了一惊,“万家的?”

“对。”凌慎喝了口水,然后搭起腿,“所以蒋远周与其毫无根据的怀疑我们,还不如相信了董局的话。制药厂就是万家的,万家也比我们更有动机。”

“这样最好了,”凌时吟靠向后面的沙发,“哥,你做了这么多,都是为了我,谢谢你。”

“谢什么,你是我亲妹妹。”

凌时吟看向四周,目光落到电话机旁边的相框上,整座别墅内空荡荡的,毫无人气,凌时吟看在眼中,不免心酸。

“哥,景茵姐都过世好几年了,爸妈让你去相亲,可你总是不肯。哥,就算你真这么忘不了她,但你的日子还是要过下去啊。”

凌慎似乎不想听到那个名字,他手掌撑向太阳穴,“行了,我自己的生活,我知道怎么安排。”

“哥,我们都希望你过得好好的。”

凌慎双手交握,手肘支在自己的腿上,“当年那么大一场车祸,她死无全尸了,我还怎么好好过?”

“哥…”

“好了,你过好你自己的日子就成,回去吧。”

兄妹俩再说了会话,凌时吟没多久就走了。

阁楼。

女孩站在窗边,其实窗都被封死了,压根看不到外面。

凌慎打开锁进来的时候,一眼望去,看见女孩倚着墙壁,正一瞬不瞬地看他。

他将门关上,然后抬起长腿往里走,女孩一动不动杵在原地,凌慎坐向床沿,然后朝她招招手。

她脚踝上有条链子,很长,蜿蜒着落在地板上,但却能保证她在这个房间以及浴室内来去自如。

凌慎见她还是不动,他走到床头柜前,打开最后的一格抽屉,从里面拿了个口琴出来。

女孩听着这个变态开始吹曲子,曲调凄凉婉转,像是有谁在哭一样。她安安静静地靠着墙壁,等到凌慎吹完后,她才抬起脚步过去。

链子发出和地面的摩擦声,她坐到凌慎身边,他的目光落到那条链子上。

之前,他只知道女孩具有攻击性,却不知道她还会几下功夫,凌慎想要制住她并不难,但有时候他不在家里,一日三餐都是佣人送上来的,为了防止女孩逃跑,他就给她拴上了这条铁链。

“我刚才听到汽车声了。”

“是,”凌慎躺到床上,“我妹妹来过。”

“我没有大喊大叫。”

“我知道。”

女孩小心翼翼朝他看眼,“你能不能别拴着我。”

凌慎没有回答,两人对望了眼,凌慎忽然开口,“景茵。”

女孩很坚定地摇了摇头,“我不是叶景茵。”

凌慎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跟前,“那你是谁?”

“我脑子里很多记忆,都是凌乱的,有时候清醒,有时候混乱的不行。但我知道,你如果一直这样关着我的话,我肯定会受不了…”

凌慎不管她是否能承受,他只要能看着她就行,“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我知道,”女孩似乎也妥协了,“你能告诉我,我到这儿来多久了吗?”

“两年。”

“我的学校…我也回不去了吧?”

凌慎没说话,女孩想到这七百多天里,她都是过着这样暗无天日的日子,她恨得牙关紧咬,可也只能把那种深恨悄悄吞咽回去。她原本还在上学,有自己规划好的人生,还有一大堆嬉笑吵闹的朋友。她还有哥哥…尽管,她跟哥哥的关系紧张,可他们是相互依靠的亲人,女孩眼睛开始发酸。“你不放我走,那你让我去看医生行吗?”

凌慎听到这话,不由坐直了身,“你哪里不舒服?”

他将她拉扯过去,动作粗鲁,一把将她的上衣掀起查看。女孩感觉皮肤一凉,忙压住自己的衣角,“我想去看精神科。”

男人手一松,目光紧盯向她,“精神科?”

“是,你说我是叶景茵,那好,我以后就是她。但我不想疯疯癫癫的,你给我把病医治好,你告诉我叶景茵是什么样子的,我学她,我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

凌慎的视线锁定在她面上,“你学她?”

“是,她喜欢穿什么样的衣服,那我就穿成她那样,包括她说话的口气、神态,我都能学。我不想这样被关着一辈子,我是女孩子,我也向往外面的世界,我想要穿漂亮的衣服,想要好看,求求你,我真的想通了,你只要给我把病看好,你就能让我光明正大地出去见人了。”

凌慎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当初看中她,也只是觉得她长得像叶景茵,那时候,他比现在要痛苦的多,相思之情难以慰藉,他就想天天盯着女孩的脸,让自己好受些。

但是女孩刚才的一句话,却戳中了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凌慎忽然起身,女孩以为他不同意,她忙伸手拉住他的裤子,“求求你。”

“待在这,我马上回来。”

女孩闻言,乖乖松了手。

她看着凌慎的背影走到门口,然后下了楼,门都没关,她眼里的软弱和可怜稍稍收回去些,没过一会,男人的脚步声又来了。

女孩忙坐到床上,一动都不敢乱动。

凌慎走进房间,手里拿了条裙子,他几步走到女孩面前,“去换上。”

她小心翼翼地接过手,然后准备去浴室,凌慎躺回床上,将一条腿搁向床沿,“就在这换。”

女孩握着衣物的手指紧了紧,然后乖乖脱掉睡衣,她里面还穿了打底的衣服,她将凌慎给她的连衣裙往身上套。

领口处镶了一圈钻,所以有些重,女孩手臂伸出去,但是后面的拉链不好拉,凌慎几乎是看得出神了。她试了几次不行,男人站起身,替她将长长的拉链拉到头。

这条裙子是他按着叶景茵的尺寸买的,只是还未来得及送出去,她就出事了。

凌慎走到女孩面前,视线从她脸上,一寸寸往下落,如今这裙子穿在她身上,就跟量身定做的一样,大小刚刚好,身材被最好地衬托出来,露在裙子外面的两截小腿白皙诱人。

凌慎怔怔看着,眼前的女孩跟车祸中丧生的未婚妻,重叠在了一起,好像她真真正正成为了叶景茵。

凌慎手臂颤抖地伸出去,一把将女孩按在怀里,她尽管是排斥的,却没有挣扎。

男人越抱越紧,恨不得将她直接融进自己体内,“景茵,你总算回来了是不是?”

女孩犹豫着,将手落到他腰际。

她脖子内有凉凉的湿意,凌慎抱紧她,她的下巴枕在他肩膀上,她感觉到他整个人都在发抖。

凌慎激动无比,双臂圈紧,嘴里不住喊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女孩目光空洞地落向远处,对她来说,只有走出了这个房间,她才能有重新获得自由的机会。

凌慎抱住她,开始亲着她的脖子,然后炙热的吻落到她脸上,他想要去亲吻她的唇瓣,她快速将脸别开,“你打算这样一直关着我吗?”

“我不想你离开我。”

“我不会离开你,可你不想身边留着的是一个疯子吧?叶景茵肯定是个高贵且气质优雅的女人,你看我,我发疯的时候,像吗?”

男人松开她,往后退了步,他忽然将她拉到梳妆镜前。

女孩领会了他的意思,她坐下来,给自己拍上一层粉底,然后涂上口红、画了眉。

凌慎吃惊地盯着镜子里的女孩,太像了,真的就好像那人活过来一样。

他手掌按住女孩的肩头,激动不已,一样最珍贵的东西如今失而复得了,“对,你以后就是景茵,是我的人。”

女孩听到这,心里微微一松,“所以,你一定要把我的病治好。”

凌慎站在她身后,其实他还不确定,她是真疯还是装疯,“你既然情绪不稳定,为什么还去上学?”

“我哥让我一定要完成学业,我妈妈就有精神方面的疾病,我也看过医生,不算严重,后来越来越厉害,是因为我失去了自由,脑子里总会胡思乱想…”女孩说到这,用手按着额头,然后轻轻敲打了两下。

凌慎见状,拉住她的手,“你要敢骗我的话…”

“我不敢,”女孩看向镜中的男人,“我对这个房间有了恐惧,我不想再被关着…”

凌慎似在考虑,他如果真想让这个女孩成为叶景茵留在身边的话,那她肯定不能是个疯子。

保丽居上。

今天是许情深休息,她穿着家居服下楼,付京笙知道她好不容易在家一天,早上霖霖醒来后,付京笙就把她抱下去了,说是让她多睡会。

走下楼梯,许情深没看到霖霖,却见付京笙站在窗边。

男人肩膀倚着窗户,一扇窗是开着的,修长挺拔的身子倾斜,手指夹了根烟。

许情深知道,他最近为了找妹妹的事心情不好,自从有了霖霖之后,他很少抽烟,要么就是在书房里过过烟瘾。许情深放轻脚步过去,“怎么了?不高兴啊?”

付京笙回头看她,“睡醒了?”

“嗯。”

男人将还剩下的半根烟掐熄,“今天要带霖霖出去吗?”

“想,很久没好好陪她了,带她去游乐园玩玩。”

付京笙轻点下头,“那待会你先带她去,我晚点过去找你们。”

“好的,”许情深见他面色不好,“你妹妹那边,还没消息吗?”

付京笙轻摇头,“这么长时间了,每回都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别急,肯定能找到的。”许情深将手落在付京笙的肩膀上,男人视线落下去,落到许情深的脸上,原本荒芜的心底好似一下温暖起来。“有你这句话,我觉得很心安。”

许情深微笑,“我带霖霖出去了,到了地方后发定位给你。”

“好。”

付京笙看着许情深出去,他喜欢她这样,更喜欢她主动将行踪告诉给自己,那感觉,就好像他真的是她丈夫一样。

许情深带着霖霖出门,她开了车,今天不是周末,所以游乐园那边应该不会有太多人。

抱了霖霖来到商场,走进游乐区后,果然人并不多,许情深面露微笑,走进去后将霖霖放到海洋球里面。

她最喜欢玩这些五颜六色的小球,许情深坐在旁边,看着女儿拿了个球后丢掉,再捡起来,反反复复,玩得不亦乐乎。

不远处,还有个小男孩在自己玩,许情深掏出手机准备给霖霖拍照,就看到那个男孩子朝着霖霖走来,在海洋球里走不稳,几乎就是爬过来的。

霖霖拿了个蓝色的球,放到嘴边要咬,许情深忙阻止,“霖霖,脏,不能吃。”

小男孩过来,一把从霖霖手里将球拿过去。

霖霖呆了呆,然后撇了下嘴似乎要哭,男孩赶紧又把球递还给她了。

霖霖红着眼圈,小嘴抖啊抖,看了眼后,默默地将球拿回去。许情深看了想笑,“霖霖,说谢谢。”

再一想,霖霖除了爸爸妈妈似乎还不会说别的话,男孩蹲下身,用手起劲的在海洋球里不住搅动,许情深看了眼,忽然觉得面熟,她目光仔细地落到孩子脸上,几乎是瞬间就想起了这是谁。

许情深忙朝四周看看,还好,没有蒋远周的身影。

她下意识想带霖霖走,许情深坐在原位,两条腿放到海洋球中,她朝着女儿拍拍手,“霖霖,我们去那边玩好不好?”

霖霖嗯啊两声,表情不情愿,拿了球转身要走,许情深一把就将她抱住了,“宝贝乖,那边也有好玩的,我们去骑木马好不好?”

霖霖弯下腰表示抗议,这时,坐在许情深不远处的一个年轻女人走了过来,“让孩子在这玩玩嘛,她喜欢这边。”

许情深朝她看看,然后再看向睿睿,“这…这是你家孩子?”

“不,这是我主人家的。”

“噢,很可爱。”

许情深抱起霖霖,她不知道蒋远周有没有来,或者,孩子是跟他妈妈一起来的,这两个人,许情深谁都不想见。

睿睿过去几步,忽然抱住了许情深的腿。

他小小的身子靠着许情深,她往下一看,看到男孩抬起脸正在冲她笑,许情深心里莫名一软。

霖霖咿咿呀呀地要下去,许情深只好将她放回海洋球内。

“你看,孩子就喜欢跟孩子玩,多好。”

这月嫂肯定是有了睿睿之后请的,所以她即便是在九龙苍内,也不认识许情深。

许情深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月嫂跟她坐到一起,许情深摸了摸脑袋,“就你一个人带孩子出来的?”

“不是,今天先生有空,是跟我们一起来的。”

先生?

许情深一惊,蒋远周吧?

她还是不想留在这,许情深起身过去拉霖霖,手刚碰触到霖霖,身后就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这么着急要走?”

许情深动作僵住了,一点点直起身。旁边的月嫂起身道,“蒋先生。”

蒋远周将买好的东西递给月嫂,霖霖跟睿睿往前走了几步,玩得正起劲。

蒋远周一把扯过许情深,她没站稳,直接坐了下去。

许情深手臂收回去,蒋远周坐到她旁边,她清了清喉咙,“蒋先生很有爱啊,慈父。”

男人垂下眼帘,双手交扣,“我很少带孩子出来。”

“那你以后得多花点时间在孩子身上,他需要陪伴。”

蒋远周目光落到她脸上,“丁月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嗯,”许情深抿紧的唇瓣动了动,“谢谢。”

“不用谢,你已经请过吃饭了。”

她视线落向前,看到霖霖摔倒了,许情深没有过去,孩子在海洋球里挣扎要起来,一旁的睿睿伸出小手去拽她,却整个人跟着埋了进去。

许情深不由轻笑,她余光看到身侧的男人,笑意刚划开,心里的苦涩就随之滋生出来。

她带着她的孩子,他带着他的孩子,偶遇在这样一个游乐园里面,许情深眼眶有点烫,霖霖咯咯的笑着,开心极了,她开口喊着,“妈妈,妈妈——”

许情深朝她说道,“霖霖,自己起来。”

她脑子里忽然想着,如果蒋远周知道霖霖是他的女儿,他会不会走过去将她抱起来?

睿睿爬了几下爬不起来,也开始叫唤,“爸爸!”

许情深被这称呼一惊,她扭过头,却正好对上蒋远周的目光,眸光落入了彼此的眼底,许情深心情复杂地别开眼。

“这几天,没来星港?”

“嗯,月月恢复得挺好,而且最棘手的事都解决了,”许情深尽量让语气平和下来,“我下班挺晚的,就没过去。”

蒋远周看着睿睿好不容易爬起来,站稳当了,然后将霖霖也从海洋球中拽起来,他目光定定落在两个孩子的身上,心里想着,如果这两个孩子都是他的,都是他和他爱人所生的,那多好啊?

付京笙来到游乐园的时候,他站在门口,一眼望去就看到了许情深的背影。

他换上鞋套准备进去,目光落向许情深的旁边,男人眼里微露出阴鸷,然后不动声色地走向前。

霖霖和睿睿咿咿呀呀说着话,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霖霖一抬头,眼睛明显一亮,开心地大声喊道,“爸爸,爸爸!”

蒋远周心里仿若被砰然一击,就连许情深都吓了一跳,她莫名的有些紧张,并朝着蒋远周看了眼。

男人面色微僵,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许情深想解释,“那个…”

话到嘴边,她眸色复杂地朝蒋远周看看,这应该算是蒋远周第一次被女儿这样叫吧?

许情深刚想要再开口,就看到旁边一道黑影掠过,抬起头时,只见付京笙正大步往前走,到了霖霖身前,他一把将她抱起身,“宝贝。”

霖霖双手圈住他的脖子,撒娇了,“爸爸。”

许情深菱唇微张,忽然就被这一幕震撼住了,她余光朝蒋远周看看,心里百味杂陈,说不出的感觉。

付京笙朝着霖霖的小脸上亲了口,“想爸爸了吧?”

“爸爸。”孩子呢喃声,也忘了还在等她的玩伴。

睿睿抬着小脑袋,冲着两人看看,然后一声不吭地走向蒋远周。到了男人面前,他也没有撒娇,只是将软软的身体靠向蒋远周,用双手将他的腿抱住。

蒋远周看了眼,伸手将他抱到怀里。

许情深收敛起视线,付京笙抱着霖霖走来,到了她身侧,男人居高临下盯着她,付京笙单手抱住女儿,另一手朝着许情深伸去。

“走了。”

许情深抬下头,目光落到男人的手上。

23男人的嫉妒心

蒋远周将怀里的睿睿更加抱紧些。

他余光看到许情深将手掌放到了付京笙的手心内,蒋远周一语未发,抱住睿睿后起身走了出去。

有时候的遇上,从来没有人刻意安排过,只是这样遇上了。

所以有些伤害,也是猝不及防的。

许情深站了起来,付京笙握住她的手掌,“饿不饿?”

“不饿。”

“那就让霖霖再玩会,然后我们去吃饭。”

“好。”许情深微笑,嘴角的弧度勾勒的恰到好处,蒋远周抱着睿睿从外面的玻璃窗前经过,一眼望去,她笑容温柔,放在她眼里的好像就只有付京笙和女儿。

蒋远周心头被狠狠刺了下,尽管有些痛楚已经麻木了,但还是禁不住这样的撕裂,会淌出血来。

吃过中饭,许情深带着霖霖玩了会,到了下午时分才回保丽居上。

车子还是她开的,下车的时候,付京笙小心翼翼将霖霖抱在怀里,许情深凑过去一看,“睡着了?”

“玩累了。”

“我带她上去睡觉吧。”

“我来抱,”付京笙迈起修长的腿往里走,“你也累了。”

来到卧室,将霖霖放到床上后,付京笙将床围拉起来,许情深看着他细心地做完这些事,男人替霖霖脱去外套,盖了条薄被,许情深上前两步,“睡得真香。”

她垂在身侧的手掌被握住,许情深别开脸,想要将手不着痕迹抽出来,却没想到付京笙握得更紧了。他快步朝着阳台外面走,许情深也只能跟过去。

到了外面,付京笙将门拉上,许情深不自然地笑道,“你的手好凉。”

“是,所以给我捂捂。”

许情深的手指纤细,付京笙将交握的一双手抬高,“你的手真好看。”

“哪有,等你看见它双手沾满了血,你就不觉得好看了。”

付京笙似乎并没听进去,“改天,我们去买戒指好不好?”

“不用了吧,我在医院上班,戴着也不方便。”

“夫妻就该有夫妻的样子,我们连像样的结婚戒指都没有。”付京笙面上露出遗憾的神色,“等你做手术的时候,你可以摘下来。”

“为,为什么忽然想到要买戒指?”

“因为我们结婚了。”

凉风徐徐而来,吹拂在许情深的面上,颊侧的头发在颈窝处打着圈,她目光对上付京笙,嘴角处勉强往上勾,“但我们终究不是真的夫妻啊,不用拘泥于这种事,有些感情好的人,就算没有婚礼没有戒指,都过得很幸福。”

“终究不是真夫妻?”付京笙喃喃低语,眉宇间有了失落,却仍旧没有松开许情深的手,“你能跟我说句实话吗?”

“什么实话?”

“见到蒋远周后,有没有想过跟他复合。”

许情深摇头,没有什么犹豫。

男人的脸上有了一丝轻松,“随着霖霖一天天长大,我好像越来越离不开你们了。”

许情深手掌心内起了层薄汗,付京笙倚着栏杆,庭院内的树木被风吹得哗哗作响,“可我即便知道了你和蒋远周不再有可能,我也不想看到你们俩站在一起。”

“你是说今天的事吗?那只是巧合而已。”

“许情深,我觉得我在嫉妒。”

许情深杏眸微睁,男人的视线灼热,已经能令她感觉到滚烫,她喉间轻咽下,“但是,付京笙…如果,如果你真的开始…”许情深觉得有些话很难讲,但她不喜欢藏着掖着,“你要真的喜欢女人了,我替你高兴,你也可以跟我离婚,或者,你自己进民政局的系统改一下,改回未婚。”

她手掌忽然感觉到疼痛,付京笙加重了几分力道,“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可以有个正常的家庭。”

“我现在没有吗?我有妻女。”

许情深目光看向卧室,霖霖翻了个身,被子也被踢开了,付京笙站到她面前,挡住了许情深避开的视线,“你难道就想带着霖霖这样过下去?既然跟蒋远周都不可能了,那就跟我在一起。”

“但是我没真正想过这一步。”

“没关系,那就从现在开始想。”付京笙面向庭院,“我知道,我们组成这样的一个家庭,当时是因为多种因素,但我已经不能没有这个家了,许情深,你千万不要因为放不下以前的人,就把我抛开。”

许情深低下头,“放心,我最难过的时候都是你陪我走过来的,我下过的决心,比任何人都坚定,我跟蒋远周因为丁月,多多少少有了一些纠缠,但这并不意味着旧情可以复燃。”

付京笙握住她的手松开,然后落到许情深肩头,“我最喜欢的,就是你这样的不拖泥带水。”

许情深嘴角勾了勾,阳光明媚落到脸上,只是那种暖意因为有了寒风而被削弱不少,付京笙的提议其实也没错,她还这样年轻,放现实点来说,她真该开始自己的生活了。蒋家。

蒋东霆一个人坐在客厅内,他两鬓花白,出去的时间也不多,他抬眼看向窗外。

蒋随云的那座小楼,如今都空了,家具摆设一样没动,只是蒋随云走后,里面的佣人也都遣散了,以前在蒋家,还有个人陪他吃饭陪他下棋,蒋随云身体好的时候,还会自己做些点心,可如今呢…整个蒋家空了。

管家从门外进来,脚步声传到蒋东霆耳中,“老爷,少奶奶来了。”

蒋东霆一抬头,管家又回到门口去,迎了凌时吟快步往里走,凌时吟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爸。”

“时吟来了。”蒋东霆忙起身,凌时吟将东西交给管家,“这里面啊,是两份,你和爸一人一份。”

管家乐得咧开嘴,“少奶奶真有心,每回还给我带东西,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客气了,应该的。”

凌时吟走到沙发前,蒋东霆忙让她入座,凌时吟看眼空空的棋盘,“爸,我陪您下。”

“好好。”

蒋东霆对凌时吟,那是打心眼里喜欢的,且不说她对睿睿有多好了,自从蒋随云的事情后,蒋远周很少到蒋家来,可凌时吟却是雷打不动的,一个月总会来上那么几次。她很有耐心,就算是陪他连续下几个小时的棋,都不会有丝毫抱怨。

在蒋东霆的眼中,凌时吟乖巧又识大体,而且善良、懂得周全,对佣人又是客客气气的,只是他搞不明白,为什么蒋远周就是不喜欢?

“时吟,这段日子委屈你了。”

凌时吟手指拿起一颗棋子,“爸,先前远周对凌家有些误会,我那时候特别怕你也是那样认为的。”

“远周查的那些事,我多少有所耳闻,依稀知道是跟万家有关,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凌时吟落下一子,“万姐姐那么爱远周,到头来却疯疯癫癫,万家也垮了,她要由爱生恨,也说得过去。”

“远周当时跟我说,随云的死和你们凌家有关,我并不相信。”

“谢谢爸。”

蒋东霆看向棋盘,“他心里一直有那个许情深,所以心都被蒙蔽了,但我看得清清楚楚,这一年多来,你孝敬长辈、谦逊有礼,完全担得起一声蒋太太。”

凌时吟听到这,眼里有些苦涩流露出来,“爸,我要真有这么好,我和远周也不至于…”

“他糊涂了,但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凌时吟轻摇下头,面上流溢出委屈,“爸,有些话我一直没和您说,是怕您知道了生气。”

“什么话?”

“那天,远周说不想耽误我,他说许情深走后,他觉得跟谁结婚都是一样的,而我又是睿睿的妈妈,我无疑是最好的人选。但是许情深回来后,他觉得结不结婚都一样,反正有了孩子…他让我不要等他。”凌时吟说到这,嗓音哽咽,她轻声抽泣,看得蒋东霆一阵难受。

“他居然说出这样的话!许情深不是已经结婚了吗?跟他还能有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凌时吟擦拭下眼角,“也许,他的心里真是一点点都没有我。”

“我听说,是不是有个许情深的亲戚住在星港?还牵扯进了一桩命案,好像远周还从中出了不少力。”

凌时吟面露吃惊,“我不知道,真是这样吗?”她脸上很快露出担忧来,“远周要真是帮了她的忙,那也没什么,我就怕远周因此得罪了别人…”

蒋东霆似乎是被点醒了下,气得将棋子啪地往下落,“这女人还回来做什么?还嫌害得他不够。”

凌时吟赶紧劝道,“爸,您别生气,回头气坏了身子,我跟远周就看有没有这个缘分吧,强求不来。”

蒋东霆看着凌时吟的样子,叹口气,她就是过于善良才被欺负了,她要有许情深那样的心机,事情早就成了。

JS院。

这儿依山傍水,环境清幽,只不过高高的铁门将五六米高的风景都挡在了外面,一辆黑色的车子来到门口,轻按三声喇叭,副驾驶座上的女孩看着铁门在自己眼前打开。

凌慎亲自开的车,车子进入院内后,后头的门砰地一声关上。

“下车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