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乖巧地推开车门,她走到凌慎旁边,男人一把牵起她的手,快步往里走。

高院长从楼上下来,“凌先生,您总算来了。”

“都准备好了吗?”

“早就准备好了。”

女孩垂着头,跟了凌慎来到二楼,走在走廊上,四周静悄悄的,倒没有那些声嘶力竭的声响。凌慎朝旁边的人问道,“高院长,这儿既然是治疗的地方,是不是也太清净了些?”

“这个时间,大家都在休息。”

“那些人能乖乖听了你的话休息?”

高院长轻笑,“凌先生您放心,我这儿是最好的治疗中心,我不会暴力对待每一个病人。有些人送过来的时候,早就识人不清了,还有自残的行为,最后不都好好地出了这个门?”

女孩握紧凌慎的手,他感觉到她的不安,低声问道,“要不要回去?”

她摇下头,冲他轻笑。

高院长将他们带到走廊尽头,他掏出钥匙,将跟前的门打开,凌慎牵了女孩的手往里走,这儿并不像是什么精神病院,房间内设施齐全,墙上是软皮的装饰,床上用品也都是新的。凌慎不缺钱,自然会给她安排最好的,女孩笑了笑,“就跟酒店一样。”

凌慎朝她看眼,目光随后落向高院长,“我不放心她,每隔一天,我都会来接她回家。”

“这…”高院长有些为难,“凌先生,最好还是要让她接受全封闭的治疗。”

女孩忙说道,“你别担心我,别人能适应,我也可以,再说早日康复了,我就能回家了。”

她用了回家二字,凌慎听在耳中,不由浅笑下,“那我过几天来看你。”

“好。”

女孩走过去,乖巧地在床边坐下来,高院长送了凌慎出去,然后将门锁上。

凌慎颀长的身影站在栏杆前,“她会一些花拳绣腿,你们要特别当心,如果人从这跑出去的话,你知道后果。”

“凌先生您放心,我们这儿都有教官,本事都是一等一的,开院至今,就没人能从我眼皮子底下逃走过。”

凌慎点下头。“那我就放心了。”

“您放一百个心吧。”

女孩站在门口,听着外面模糊的说话声传到耳朵里,高院长带着凌慎参观了一圈,她来到窗边,将窗帘掀开一角,看着凌慎的车子开出去。

她进来的时候就将能观察的地方都观察了一遍,这儿地处偏僻,四周都有高高的院墙,如果仅凭她自己的话,她可能连楼底下都到不了。

一旦逃走失败,她几乎能预测到会有怎样的后果,她应该会被凌慎那个变态关一辈子,永远都别想再有自由了。

她必须沉住气。

女孩在房间里坐着,没多久,高院长进来了,“你姓什么?”

她菱唇微张,那个字几乎到了喉咙口,却还是咽了回去,“我姓叶。”

“叶小姐,明天会有专业的医生过来,给你做个评估报告,吃过晚饭,我给你安排了穆教官。”

女孩面露不解,“我来这儿不是治病的吗?为什么还会有教官?”

高院长轻笑下,“穆教官还是外聘的,要不是凌先生这层关系,你想见他一面都不容易。”

“难道,还会有体能训练?”

“别怕,我们这儿是最人性化的,先休息会吧。”

女孩看着高院长出去,心里尽管是惶恐不安的,可却比待在那个鬼地方好多了,她近乎贪婪地看向窗外,今天坐在车里的时候,窗外的阳光落到身上,她感觉自己就像是冻结了几年的冰块,正在一点点融化掉。

她靠着窗边一直没动,直到夜幕降临,直到门外传来一阵有力的脚步声,直到…她的房间门被人用钥匙打开。

女孩直起身,满目戒备之色,门被推开大半,她看到一条长腿迈进来,男人穿着一双军靴,裤子包裹着有力的大腿,他整个人进来后,将门踢上。

女孩快速回到床边,男人手里拿着饭盒,他径自走到床头柜前,将饭盒往上面一放。

“吃饭。”

她朝他看眼,男人身材高大,既然是教官,就难免让人想到彪悍、粗猛等字样,女孩的视线落到男人脸上,看到了他出众的五官,以及一副高高在上的神色。

男人拉过旁边的椅子入座,右腿搭起来,目光攫住女孩不放,“新来的?”

“是。”

“把饭吃了。”

她赶紧端过饭盒,一层层打开,菜色很好,荤素搭配,女孩拿起筷子,“难道以后吃饭,都要在房间吗?”

“是。”男人言简意赅。

女孩心不在焉地吃着,男人单手撑着椅把,食指在唇瓣处轻抚,看着女孩的嘴一张一合,她目光偷偷朝他看眼,却被男人逮了个正着。女孩忙将视线别开,听到对方冷笑了下。

“你是真疯,还是装疯?”

女孩手一抖,“你就是穆教官,是吗?”

“回答我刚才的话。”男人扬了扬声,嗓音里带着冷漠的威严。

“我,我有遗传性精神问题。”

男人嘴角浅勾,却并不是在笑,“那得好好操练下。”

“明天开始就要接受治疗吗?”女孩心里没底,她最清楚自己的情况,可要通过药物治疗的话,有可能还没等她跑出去,人就吃药吃出问题来了。

“明天会有专业的医生过来评估。”

女孩咬了口菜,动作顿住,“那如果我明天一切好好的呢?是不是就判定我没病?”

“说你没病还不好?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来度假的?”

她好不容易才能出来,不想因为瞒骗不过去就被送回凌家,女孩的视线落到男人身上。“穆教官,你,你能帮我吗?”

“怎么帮你?”

她知道陌生人信不过,但她根本没有别的办法,“我想留在这好好治病。”

“那你就是在装病,所以你怕被医生诊断出来,还真是稀奇。”

女孩被他一眼看穿,可也不敢承认,“不是…”

男人朝她手里的饭盒轻点下,“吃完。”

她嘴里艰难地咀嚼着,他就坐在椅子内这么看着,半晌后,男人起身来到窗边,他用手掀起窗帘,朝外面看看。

“今晚,需要我在这陪你睡吗?”

女孩吓得手一抖,饭盒掉到桌上,“什,什么?”

她听错了吧?

男人转身看她,一脸的冷漠,他似乎不怎么会笑,他双手抱在胸前,女孩握紧两手,从他的眼里察觉出危险的气息来。男人抬起脚步,黑色的靴子踩在地面上,发出令人心惊的声响,女孩抄起床上的枕头,“别过来!”

他回到椅子跟前,坐了下去,“这也是规矩,遇到情绪不好的,需要在房间陪睡,以免出什么差池。”

女孩将手里的枕头慢慢放回去,“有女教官吗?”

“有。”

她面色微喜。“我能申请换吗?”

“不能。”

“为什么?”

“你必须听我的,我说不能就不能。”

女孩有些激动,想到女教官过来的话,肯定更容易对付,而且女人比男人心肠软,说不定就肯帮她的忙。

男人起身过去,忽然在床边坐下来,他伸手握住女孩的肩膀,她猛然惊醒,握成拳的右手挥向男人,他从容避开,手臂压住女孩胸前,将她整个人按进大床内。

她惊喊一声,“救命!”

“是,喊得越大声越好,这儿全是疯子,没人会搭理你。”

女孩双手被擒住,抬腿要踢,男人一个翻身压向她,她那点花拳绣腿哪是他的对手,他居高临下盯紧了她,“继续。”

“穆教官…”

“进了这个地方,真疯了的人可以好好出去,可要是没疯的…”

女孩嘴唇颤抖,男人勾了勾嘴角,“可能反而会被折磨疯。”

她大口喘着粗气,“先放开我,重…”

“明天开始,我会单独操练你。”男人坐到旁边,女孩赶紧起身,握着自己的手腕,好痛。她感觉自己好像又掉进了一个狼窝,“我不明白,如果男教官带着女病员,万一…”

“万一男教官把持不住?”

女孩面色变了变,朝床头缩近些。

男人站了起来,余光扫过她发白的面色,“这种事也不是没发生过,但进了这儿的都是神志不清的,就算胡言乱语也没人信,只要做好措施就行。”

女孩听到这,几乎绝望了,这简直是禽兽啊。

男人朝床头柜上一指,“收拾好。”

她过去将盒子叠放在一起,然后盖上盖子,男人朝她睨了眼,“明天过来检查的是范医生,你跟他说,你是我的人,是我把你带到这来的,他会如你所愿让你留在这。”

这一下,倒是出乎她的意料,男人快步走到门口,打开门之际冲着女孩说道,“我明晚再过来。”

她嘴角挽起的笑意僵住,可硬闯又闯不出去,只能听天由命。

凌家。

凌时吟魂不守舍地坐在客厅内,凌慎从外面快步而来,他手里拿了个文件袋。“时吟。”

“哥,你来了。”

凌慎将东西递给她,“看看。”

“什么?”

“看了就知道了。”

凌时吟将里面的纸张抽出来,仔细翻看,面上陡然有了喜色,“这个淘宝号,是许情深的?”

“对。”

“你从哪得到的?”

“这你就不用管了。”凌慎坐向沙发内,“你还是想想,是你亲自交到蒋远周手里呢,还是找个人去?”

“当然不能由我出面,走快递吧。”

凌慎笑了笑,“随你。”

九龙苍。

老白进门的时候,蒋远周正在吃早餐,他拿了好几件东西,“蒋先生,这都是信箱里的。”

“你处理了吧。”

老白抽出其中一封递向他,“这个,恐怕要您亲自过目。”

蒋远周接过手一看,寄件人那栏写着许情深,他将信封打开,将里面的资料一张张抽出来。

老白走到他身侧,男人目光落到那些纸上。

其中一张上面有详细的淘宝号,以及交易时间,交易物品等,蒋远周的视线落到那些小字上。

他定定地盯着那个时间,老白没看清楚,出声问道,“这是许小姐寄来的?”

蒋远周摇下头,“你知道这些是什么吗?”

“还请蒋先生明说。”

“还记得从万毓宁床头柜下面搜出来的致幻药吗?”

“记得。”

蒋远周将手里的纸递向老白,“从这上面显示的信息来看,这些药似乎是许情深自己买的,寄到了宋佳佳家里。”

“什么?”老白觉得难以置信,“许小姐买的?”

可是当年,许情深明明是受害者啊,万毓宁也是因为这件事彻底激怒了蒋远周,所以才被他送进了隆港医院。

老白摇着头,“不,许小姐不是这样的人。”

蒋远周拿起桌上的另一张纸,那是份扫描的文件。

“这是当初的快递单,上面有许情深的签名,她的字我认识。”蒋远周靠向身后的椅背。

老白拿过去仔细看着,事情似乎很明朗了,但他怎么都想不到,当年的致幻药事件难道是许情深自导自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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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祷这个女孩快逃出去吧,哈哈哈哈,那样的话,好戏又要开场了,后面还有很多精彩捏~

24蒋许合力,打脸凌时吟

老白拿起快递的信封,仔细查看下,“可都这么久了,万小姐的事情也早就过去,谁会寄这些东西来?”

“也许,许情深两年前买药的时候就被人盯上了,也截下了证据,只是当时背后的人觉得这事对他来说不影响,所以一直没有拆穿。”

“既然是这样,现在为什么又…”

“老白,你说我知道了这件事后,应该是什么反应?”

老白朝着蒋远周看看,“蒋先生,如果那些致幻药真是许小姐自己买的,那…”

“这个女人,心机太重、城府太深是不是?”

“我还是不信。”

蒋远周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叩。“有人看到我最近跟许情深走得近,着急了。”

“蒋先生,要不要查一下,签名可以伪造,交易信息也能作假吧。”

“不用查了。”蒋远周面无表情道。

老白倒是想替许情深说好话,“查一查,也许她真是被冤枉的呢?”

蒋远周从老白手里将东西拿回去,“我去质问她就知道了。”

“您要去找许小姐?”

男人站起身来,老白有些担忧,这要面对面对峙了,不会打起来吧?

蒋远周转身上楼,换了身衣服,那些资料就被他随意丢在床头柜上,如今许情深的身份那样尴尬,要没有十足的理由和借口,还真不容易见。

事情的破绽越来越多。事,当然要查,只是查不到许情深身上。

快下班的时候,许情深看眼时间,最后一个病人出去,将门带上。

她张开双臂,用劲十足地伸个懒腰,门猝不及防被人打开,许情深忙收起动作,表情有些滑稽地看向门口。

“许小姐。”走进来的却是老白,她面色微变,“今天换成是你不舒服了?”

“不是,”老白走到许情深的办公桌前,“找许小姐有些事。”

许情深挑眉看他,“我以后得跟医院提个建议,把你和蒋远周列入黑名单,看到你们进来就踢出去。”

“许小姐,你也太狠了,”老白笑了笑说道,“蒋先生过来,那是真有病要给您看。”

“是啊,每回都有病,而且是病的不轻。”

老白也不替蒋远周说话,许情深见他还站着,“那你呢,你过来又是看什么的?编也要编的像样些,我不是全能医生。”

许情深想到蒋远周上次的心疼病,真是够了。

“我不看病。”

“那出去。”

“许小姐,蒋先生要见你。”

“不见。”许情深开始收拾东西,打算下班后去趟超市,家里的湿纸巾用完了。

“你要实在不肯见,还是让蒋先生过来吧,但他说了,他进瑞新,目标性太大,他怕传出去对你会有影响。”

许情深拿着手机,另一手拿过包,她动作顿住,“这么说来,他是为我考虑了?”

“我觉得蒋先生考虑的对,你在这有新的同事,大家也知道你成家了,如果蒋先生成天往你这儿跑…”

许情深有些恼,“我没让他成天跑过来!”

老白摊了摊手,“许小姐别动怒,我也拦不住他。”

“我要下班了。”

“那正好,我跟你一起走,蒋先生找你真有急事,你要不肯见他,他明早肯定就到门诊室来了,到时候一耽误就是半天,别的病人会有意见吧?”

许情深看眼老白一本正经的神色,“他找我能有什么事?”

“是因为两年前的一桩旧事。”

许情深压根想不到,“说清楚点。”

“见了蒋先生就知道了,不过许小姐最好做足心理准备,蒋先生是来兴师问罪的。”

许情深听到这,反而没有过多拒绝了,两人走出医院,蒋远周也没挑远的地方,就在医院对面的餐厅内等她。

老白带着她来到蒋远周定好的桌子前,男人面无表情坐在那,老白替许情深拉开椅子,她看了眼,语气微软,“我自己来吧。”

蒋远周挥下手,“老白,我有些话要单独跟她说。”

“是。”

许情深看着老白转身离开,她目光落到蒋远周脸上,男人手臂落向桌面,倾过身后一瞬不瞬盯着她看。许情深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找我,有事?”

蒋远周从身旁的座椅内拿起那几张纸,然后将它们啪地丢到桌上。

许情深面露疑惑,拿在手里后一一看起来。蒋远周目光紧锁在她脸上,她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慌失措,但两道秀气的眉头却是皱了下,紧接着,许情深抬头看着蒋远周。

这人啊,真是一点点坏事都不能做,因为总会有穿帮的那么一天。

“要不要解释解释?”蒋远周身子往后靠。

“不用了,”事情都过去两年了,还能解释出什么来。“药就是我买的,也是我放到万毓宁房间的。”

蒋远周轻笑出声,“你做的?”

“是啊。”许情深再度承认。

男人手掌落向桌面,服务员开始上菜,许情深拿过旁边的杯子,喝了口鲜榨的果汁。“不是来找我兴师问罪的吗?还请我吃晚饭。”

“就是吃饱了,才有力气算账。”

“这笔账挺清楚的,万毓宁留在九龙苍就是个定时炸弹,刚巧就有致幻药的事情发生,我就将计就计了。”许情深将杯子放回手边,“你现在彻底看明白我是怎样的人了吧?那好,以后别跟我见面了,至于万小姐,你要觉得是冤枉了她,也可以把她接回家,那是你的事。”

蒋远周没想到许情深会是这样的态度,“既然你承认了,你不觉得欠我一个解释吗?”

“不是说清楚了吗?我坏,我还喜欢陷害人,所以你快一眼看穿我的真面目吧,再也别找我了。”

“许情深,你——”蒋远周真是被气得不轻,她现在是巴不得不要见他,所以万毓宁的事情穿帮后,许情深觉得挺好的,她拿起手边的筷子,“气什么?你对我是不是还存了挺大的希望?”

“不许用这样的态度跟我说话。”

“那你让我怎么说?”许情深夹了一筷子菜放到自己碗里。

“我没真正想过要和你算账。”

许情深轻咬下筷子,目光锁紧男人的神色,“那你找我做什么?”

他胸腔内翻涌着,看着许情深还镇定自若地吃东西、讲话,蒋远周倾起身一把按住她的手腕,“那时候我对你多好?有些事为什么要瞒着我去做?”

“看吧,心里介怀的要命。”许情深勾了下唇角,“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意思?万毓宁好不好,跟我也没关系了,我想就算她从精神病院出来了,也不会再想要来害我了,毕竟现在凌时吟才是她情敌。”

许情深将他的手拨开,“蒋先生,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

“那你,就不怕我秋后算账?”

许情深朝他看看,“你想怎么个算账法?”

男人面色铁青,“许情深,现在是你做错了事。”

“可我没觉得我做错。”许情深一脸的理所当然,她知道,她这样子非把蒋远周气疯不可,“我是自保,我也没做犯法的事。”

蒋远周双手交扣,目光越过去盯住她的脸,许情深又道,“毕竟,只有万毓宁走了,我才能高枕无忧。”

男人指尖在自己的手背上敲打,许情深吃着饭,倒是把肚子填饱了,她放下碗筷,“知道我心机重了吧?蒋远周,永远别对我有什么改观,我就是这样的人。”

“你说的,我都清楚。”

许情深心里一动,“清楚就好。”

她想要起身离开,蒋远周见状,开了口,“我骗你的,我没想来找你算账,况且,我也知道你没错。”

许情深微怔,“都这样了,你还觉得我没错?”

“是。”

许情深没有丝毫的高兴,她呆愣了片刻,忽然苦笑道,“果然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现在的我,在你眼里是不是做过什么都无所谓?以后做什么都是对的?”

“是。”

许情深陡然扬声,“蒋远周,我不吃你这套!”

男人垂下了视线,“情深,万毓宁之所以被赶出九龙苍,是她咎由自取,我心里自有判断。我知道你尽管有时候凉薄待人,却也是最善良好相处的。你很好,所以不需要为了逼退我,而让自己这样委屈。”

许情深喉间轻滚,“蒋远周…”

她再也说不出别的话了,只知道这样下去,她难受,他也难受,这种困境就跟那时候一样。许情深强忍着自己的情绪,“我不需要逼退你,对于我来说,我一直拉着付京笙的手在前进。尽管,你可能还站在原地,但是没用的,我有自己的新生活,我已经在越走越远了,迟早有一天,蒋远周…我会从你的世界里完全走出去。”

蒋远周眼帘轻抬,一双眸子幽暗如墨,似乎有些不甘心,“是不是能从我心里走出去,不是你说了算的,我要放不下,你走到哪都没用。”

“如果哪天不再见面的话,日子肯定会好受很多吧?”许情深目光对上蒋远周,“就像那两年中一样,我们互不相见,但时间还是走过去了,我敢断定,你那时候的心里,肯定没有现在难过。”

“你不是我,你又怎么知道?”蒋远周低喃一声,真的不见就是好吗?

那两年里,没有纠缠、没有撕心裂肺的痛,可一天二十四小时,他很少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这就是蒋远周最大的感触,没有最痛,却只有麻木,死了跟活着的区别似乎也不大吧?

现在呢?

痛了、失落过、伤心过、绝望过,可有时候,许情深让他勾起了笑,即便只是一时半会,即便疼痛多过开心,他也觉得现在这样好。

老白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许情深朝窗外看看,下雪了,她双手捂着脸颊,“我走了,万毓宁的事你要真不追究,那还是谢谢你了。”

她拿了包起身,蒋远周也站了起来。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门口,雪下大了,老白将手里的伞递给许情深,“许小姐。”

她接过手,“谢谢。”

“下这么大的雪,让司机送你吧。”

许情深轻摇下头,“不用,医院门口就有出租车。”

老白进去结账,顺便将桌上的东西收起来,蒋远周看眼外面,雪越下越大,犹如鹅毛一般从空中落下。

许情深打开伞,快步出去,蒋远周面色微冷。“等等!”

她不听,生怕蒋远周追出来,许情深加快了脚步。

广场上有水,许情深压下伞沿,看着一片片白色落到自己的脚上,第一场雪就下的这样大。她不由小跑起来,没想到脚底下一滑,整个人倒是没有摔出去,却是一屁股重重坐在了地上。

当时那感受,真是没法说了。许情深坐在原地,痛得面目狰狞,别说是爬起来了,就连腿都动不了。

她眼圈瞬间红了,倒不是想哭,就是痛得自我反应了。蒋远周见她摔倒,大惊失色,也没拿伞,直接往外冲,许情深右手还扛着那把伞,身子缩在里面,就差哼叫了。

冰冷刺骨透过裤子往里扎,蒋远周来到她身边,着急地蹲下身,“没事吧?”

许情深擦了擦眼睛,忙摇头,“没,没事。”

“摔哪了?”

哎呦,这不废话吗,她当时摔下去的时候可是屁股直接着地的,手还来不及撑住呢。许情深抱住伞,不行,还是起不来。

蒋远周拽住她的手臂,另一手抱着她的腰,将她搀扶起身,许情深嘶了声,感觉骨头都要碎了,蒋远周朝她后面看看,裤子都脏了。

“痛吗?”

许情深点着头,“让我站会,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