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警察目光越过付京笙,看到了正在走过来的女孩。“你是付流音吧?”

付京笙面色微凝,回头看向她,“怎么下楼来了?”

“老待在房间,我也待不住。”付流音说着,走向沙发前坐定。“凌慎死了,为什么找到我们家来?”

“我们在物业那调查了下,得知他有好几次都来闹过事。”

付流音点头,“对,就在昨晚,他的人还把我们门口给堵了,不让我们出去。”

“那请问今天凌慎出事的时候,你们都在哪?大约是早上9点到11点之间。”

“我们都在家。”付京笙轻松回答,“一步都没走出去过。”

“谁能证明?”

付京笙笑了笑,“这可就多了,我老婆,屋内屋外、小区内的监控,你们都可以查,还有小区的保安,他们也认识我。”

许情深站在厨房门口,听着付京笙口齿流利地回答着警方的话,她却觉得有些莫名的心慌。不知不觉,她和付家兄妹早就牵扯在了一起,他们就是她的家人。

如今付京笙和付流音被人这样询问,许情深生怕有些事就跟他们有关,她紧张地走出去。

“这是你太太?”

“是。”

付流音也接过了话。“我哥这两天都没跨出过这儿一步,而且在东城,我们也不认识别的什么人。”

“好。”对方视线看向许情深,“那既然凌慎可以堵着门不让你们外出,为什么不报警呢?”

付京笙两根食指轻对了下,“因为他毕竟没有做出更加出格的事,我觉得就算报了警,顶多也是批评教育,说不定下次还会变本加厉。我喜欢息事宁人,一次两次无果之后,我相信他不会再为难我们。”

“那你有没有过,希望他永远消失的想法呢?”

“没有,”付京笙回道,“凌家在东城有权有势,我们就是一般的小老百姓,我就希望他有一天别再缠着我妹妹就好。”

对方了解了一些基本的情况,然后站起身来,许情深目光看向付流音,她神色掩不住慌张,付京笙起身将两名警察送了出去。

回到屋内后,他坐到许情深身侧,“准备吃晚饭吧。”

“不会有事吧?”

“怎么这么胆小,清者自清。再说警察怀疑我们也是正常的,案件需要一步步排查。”

许情深视线落到他脸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看到警察在问你们话,我就觉得很慌,可能是习惯了如今这样安逸的生活,我不想家里面出任何的事。”

“放心。”付京笙轻揽住许情深的肩头,“家里面很好,我们以后会更好。”

付流音听着,神色不由出神,她也希望以后会更好,希望所有的事都跟他们无关。

凌家。

凌慎的遗体已经被运回家里,也通知了亲属朋友,凌父凌母年级大了,始终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凌母晕厥过好几次,根本不能看到那副冰棺。

凌时吟坐在客厅的沙发内,不远处充斥着哭声,她整个人就好像雕塑似的,坐在那一动不动。脸上挂着泪痕,时不时也会抽泣出声,管家快步走到她跟前,“小姐,您舅舅来了。”

凌时吟一语不发,泪水夺眶而出。

管家摇了摇头,赶紧过去招呼。

这两天对于凌家来说,简直是经历了灭顶之灾。

深夜时分,屋内静悄悄的,凌父守在冰棺前,哭得声音都哑了,所以即便是痛哭,凌时吟也听不到任何声响了。

管家端着一碗面来到凌时吟跟前,“小姐,吃点东西吧。”

她眼圈通红,肿的跟核桃似的,管家叹口气,“现在凌家只能靠您了,您要再坏了身子,您让您爸妈可怎么办?”

凌时吟嘴唇颤抖,管家将面碗放到桌上,“太太也是一整天没吃过东西了,再加上伤心过度…”

“蒋…蒋家来人了吗?”

“来过了。”

凌时吟眼皮轻动,“来了谁?”

管家有些困难地蠕动下嘴皮子,“蒋家老爷。”

“蒋远周呢?”

“没来。”

凌时吟眼泪流的越发凶了,“他是不是也太过分了?”

“您现在就别纠结这些事了,保重自己的身体要紧。”

她手掌捂住眼睛,肩膀轻颤,“我怕我撑不下去,我想有个人在我身边陪我,做我最结实有力的靠山。可我没想到蒋远周这样狠心,我哥都死了,他难道连面都不肯露一下吗?”

有些事,旁人不好说,更加不好劝。管家将那碗面重新拿起来,“小姐,以后凌家能靠的人只有你了。”

凌时吟伸出手,将那碗面捧在手心里,她脑子里再度想到了哥哥,想到他高高大大的身影,想到他每回都能替她遮风挡雨,还想到了蒋远周说要用她换许情深时,哥哥的毫不犹豫和心疼。

凌时吟轻咬唇瓣,又是痛哭出声。

翌日。

九龙苍先是来了蒋东霆,天还未放亮,他就到了。

蒋远周从楼上下来,蒋东霆坐在客厅内,咳嗽声一阵阵传到他耳中,蒋远周过去几步,“去看医生了么?”

“什么?”

“我说你咳嗽。”

蒋东霆放下手,“原来,你还知道关心我。”

蒋远周居高临下盯着他看,“这么早过来,有事吗?”

“凌慎的事,你肯定听说了吧?”

“这事,应该是家家户户都知道了吧?”

蒋东霆咳着,面目通红,好几次都喘得接不上话,蒋远周拧紧眉头坐定,“自己都一大把年纪了,难道还不会照顾好自己?”

“远周,爸老了。”

蒋远周听到这,不由别开视线,蒋东霆的目光看向儿子,知道他彻底长大了,也早就能够摆脱自己的掌控。可他从没想过,他们之间会闹成这样,“蒋家跟凌家关系一直都好,如今凌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应该去看看。”

两人正说着话,门口的保镖敲门进来,“蒋先生,凌小姐来了。”

“她来做什么?”

“凌小姐没说,但看上去她的精神状况很不好。”

蒋东霆闻言,赶紧说道,“让她进来。”

蒋远周喉间轻滚了下,似乎有话要说,蒋东霆忙拦在他跟前,“远周,有些事真不该怪到时吟身上,如今凌家发生这样大的变故,你总不至于还要让她站在外面吧?”

保镖带着凌时吟进门,她鞋子也没换,走路很虚,整个人好像轻飘飘的。

走到客厅内,似乎才发现蒋东霆也在,她嗓音沙哑着喊了声,“爸。”

“时吟,节哀顺变啊,别太难过了。”

凌时吟鼻尖再度发酸,人也恍恍惚惚的,她来到茶几前,视线落到蒋远周身上,“远周,今天是我哥追悼会的日子,你跟我一起去吧,好吗?”

蒋东霆生怕蒋远周再说出些什么话来,忙抢先一步道,“时吟,这是应该的,就算你不过来,远周也打算跟我一起过去。”

凌时吟一听,脸色微松。

蒋东霆忙让她坐下来,蒋远周语气仍旧不冷不淡,“还记得当年小姨的追悼会之前,我是怎么跟你说的吗?”

女人怔怔抬头,“什么意思?”

“我说过,小姨的追悼会上,我不想见到凌家的任何一个人,现在也一样,凌家的追悼会,我也不会去。”

凌时吟听完这话,眼泪刷的淌落出来,根本不受她自己的控制。她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瞪大了双眼看着对面的男人,“你不去?”

“是。”

“远周,按照礼节你也该去,这话你可不能乱说。”

“去追悼会也要看是否自愿吧?”蒋远周沉下声,“你哥的事,我觉得很遗憾,你也不要太伤心,人死不能复生。”

所以,他就打算用这么轻巧的几句话将她赶出门外吗?

凌时吟握紧双拳,泪流满面。“远周,现在我家都乱了,我妈身体不好,这几天卧在床上就没起来过,我爸也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可我什么都不懂,我完全撑不起凌家…就连追悼会都是管家安排的,今天还有好多事,你帮帮我好不好?”

“凌家的管家也是老人了,会妥善安排好的。”

凌时吟眼里藏不住失望,凌家都到这份上了,她不过就是想让蒋远周出面,帮忙做一些事,到时候来追悼会的也都是东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一看蒋远周以那样的身份忙碌着,自然就更加默认了蒋凌两家的关系。

换句话说,如果凌慎的追悼会蒋远周不出场,那外人又该怎样说?

谁都知道她给蒋远周生了个儿子,谁都知道蒋远周该是凌家的女婿。

“远周,那追悼会上…你至少露个面可以吗?”凌时吟握紧双手,“好不好。”

蒋东霆也觉得自己的儿子过分,“你就算不肯帮忙操办,至少要去一趟吧?”

“我决定的事,什么时候能被动摇过?”蒋远周说完,就要起身。

凌时吟见状,忙开口道,“那睿睿呢?”

男人眉头一拧,“你要做什么?”

“睿睿喊他一声亲舅舅,难道不该去送他一程吗?”凌时吟沙哑着嗓音说道,“远周,你对我是不是也太狠心了?你不肯去,我勉强不了你,那我带睿睿去总行吧?”

没成想,蒋远周却是摇了下头,“不行。”

“为什么?”

“睿睿还小,他受不了那样的场合。”

凌时吟忍不住质问道,“那是什么场合?那是见我哥最后一面啊,过了今天,睿睿就永远没有舅舅了!”

“我说了,人死不能复生,睿睿还是个孩子,他懂什么?”

凌时吟不止一次见识过这个男人的绝情,可她总觉得他不至于这样,所以一次次自虐似的撞上去,在她看来,自己就是飞蛾扑火。

她嘴角怪异地扯动下,“远周,我在你眼里,就是不会痛的一个人是吗?你这样一次次扎我的心,你有没有考虑过我也会有承受不住的那一天?”

楼梯口,有脚步声传来,还有睿睿和月嫂的说话声。

叽叽呀呀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凌时吟抬头看去,她不由起身,“睿睿。”

蒋远周见状,拦在了她跟前,“你想做什么?”

“睿睿,妈妈带你去见舅舅——”

蒋远周闻言,一把握住她的手臂,将她推开了些,“我说了,不许带睿睿去。”

男人回头朝着月嫂吩咐道,“把睿睿抱上楼!”

“不要!”凌时吟哭着欲要上前,蒋远周双手握住她的肩膀,“凌时吟,你这是要跟我抢孩子吗?”

“远周…”

坐在一旁的蒋东霆看了看,然后出声道,“时吟,孩子就算了吧,睿睿那么小,也不懂事,到时候看到那样的场面肯定会受到惊吓。”

凌时吟没想到蒋东霆也会那样说,蒋东霆随后将视线落向她,“今天追悼会那边肯定很忙,有需要帮忙的事情告诉我一声,我待会也会过去。”

凌时吟盯着跟前的蒋远周看了眼,她最清楚他的脾气了,说一不二,至少对她是这样的。

她第一次痛到连眼泪都快流不出来,也是此刻,才替自己觉得不值。

凌时吟点下头,“我明白了,你们的意思…我都明白了。”

“时吟。”蒋东霆还想安慰两句,凌时吟擦了擦眼眶,“爸,我先回去了,家里还有一大堆事情。”

“好,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凌时吟听不进去这些虚的话,转身往外走,到了外面,她一脚踩空,两级台阶的距离害得她差点跌倒。凌时吟好不容易稳住脚步,却已是冷汗涔涔。

蒋远周不肯出席凌慎的追悼会,甚至还不让她抱着睿睿去,她知道,那是因为他从来没把她当成是自己的家人过。

蒋东霆盯着凌时吟离开的背影看眼,“远周,这个时候,你应该去。”

男人冷笑下,“凌慎死了,凌家还能跟以前一样吗?爸,你这把烧了两年的联姻火,是不是可以熄灭了?”

“不,”蒋东霆认真地说道,“越是这个时候,反而越关键,远周,你要娶了时吟的话,那整个凌家都在你手里了。”

蒋远周听到这话,倒没有多少气愤,反而觉得好笑。

“所以你让我,把凌家一起收了?”

“是,凌慎死了,凌家就是凌时吟的。”

“那我还跟她联姻做什么?瞧瞧东城有哪家寡妇,家里条件又好的,我勾引一个是一个,我还开什么医院呢?我应该开银行。”蒋远周说完,转身就上了楼。

蒋东霆张了张嘴,真是混账!

瑞新医院。

许情深一整天心不在焉,打过电话回家,是付流音接的,说是家里都好,警察也没再来过。

门诊室的门被人推开,有人拿了报告,让她来开药。

许情深投入到工作中,快要下班的时候,稍稍空闲下来。

门再度被打开时,许情深明显在走神,视线盯着一处,直到对方走到自己跟前。

“医生!”

她吓得差点跳起来,目光落向对方,“怎么又是你?”

蒋远周不请自坐,反正他是挂过号的,“我想见你,我就来了。”

“我是负责给人看病的。”

“我刚看过了,门口一个病人都没有。”

许情深作势看眼时间,“快下班了。”

“警察去过保丽居上了吧?”

许情深一听,放下手臂,“你怎么知道?”

“因为付京笙的嫌疑最大。”

许情深听到这,不安的感觉在心口涌动,“谁说的,如果是因为他妹妹的事,那警方肯定怀疑错人了,付京笙整天都在家,他能做什么事?”

“他当然在家,跳楼的又不是他。”

许情深蹙紧眉头,“不可能是他。”

“你就这样相信他吗?你对他了解多少?如果他是一颗定时炸弹,这样待在你的身边,我…”

许情深双手落到桌上,目光直视着男人,幽暗深邃的两道黑暗触碰到一起,“如果他是定时炸弹的话,早就炸了。蒋远周,我在他身边待了两年,你不要听风就是雨,也不要以为这样,就能有机可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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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瞬间觉得蒋爷心脏全是洞,扑哧扑哧被刺得呀

明日预告:

36——睿睿,是许情深的亲生儿子

(都说要看看预告,看吧,如你们所愿,明天就是这个章节名,嗯哼)

36睿睿,是许情深的孩子

“许情深!”如果蒋远周早知她会这样说话,他一定毫不犹豫将她的话打断,不会让她嘴里的最后几个字被说出来。“你看不出来我是在担心你吗?”

“不用担心我,付京笙又不是豺狼猛兽。”

蒋远周知道,许情深毕竟跟他相处了两年,“有时候,人都有两面性,也许他在你面前展露出来的只是好的,而他邪恶阴暗的那一面,才是最危险的。”

“那我们这样朝夕相处,难道他连一点点蛛丝马迹都能藏匿起来?”

“看来你不肯相信。”

许情深轻耸肩头,“如果付京笙是坏人,警方会调查他。”

“许情深,凌慎死了,你觉得谁最想他死?”

“人的意念能杀人吗?”许情深反问。

蒋远周攫住她的目光,“但他可以将意念化成杀人的动机。”

许情深的心其实是慌的,“这些事也不是你能操心的,难道,你是要给凌家讨回公道?”

“我是不放心把你放在他身边,我倒真想证明,凌慎的死是和付京笙有关的。”

许情深喉间轻滚下,“你要证明的话,还不如证明这件事跟我有关。”

“为什么?”

“意念杀人,我也会,我不喜欢凌家的每一个人,当看到凌慎对音音的所作所为之后,我也想过让他消失了最好。”

蒋远周知道她这样说,无非是让他别去找付京笙的麻烦。

“你有想过,如果他真是个危险的人物的话,你该怎么做吗?”

许情深摇头,“没有,因为这样的可能性不存在。”

男人眉头锁紧,许情深收拾起桌上的东西,“蒋远周,之前的很多很多次,谢谢你,但我能做的,也是跟你说声谢谢而已,现在凌慎死了,死于意外,我知道我不该幸灾乐祸,但至少从今以后,我们安全了。”“我也希望你是安全的。”

许情深毫不犹豫接过蒋远周的话,“我要下班了。”

“如果你发现了付京笙的不对劲,你会离开他吗?”

许情深手里一顿,这个问题,她压根没想过。

下班时间到了,许情深拿起包,将手机等物品塞进去,蒋远周也跟着起身,许情深走过他身前时,犹豫了下,但还是开口道,“付京笙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比你更加清楚他是什么人。还有,我今天开了车,不用你送,我走了。”

老白站在外面,看着许情深一个人出来,一个人离开。他推开门朝门诊室内看了眼,“蒋先生?”

男人回过神,转身来到门口。

许情深回到家后,走进客厅,屋内传来霖霖的笑声,她好久没有感受过这样轻松的时刻了。

来到茶几前,付京笙抬下头,嘴角轻挽。“回来了?”

“这是做什么?”许情深看向茶几上摊开的一大堆资料。

付京笙起身,一把拉过她的手腕,“这是我们之前住的地方,附近新开了不少楼盘,你看看,喜欢哪一家?”

许情深有些懵,“你又要买房子?”

“是,我们要搬家。”

许情深心里咯噔下,“为,为什么啊?”

“东城始终不是我们的家,音音也不喜欢这,毕竟有太多不好的记忆在这。”付京笙拿过其中一本资料,“这是我打印出来的,你看看。”

许情深心不在焉地接过手,她从小缺乏安全感,所以没到非搬不可的地步时,她是不喜欢搬来搬去的。

但付京笙说的话,她又是能理解的,“什么时候搬啊?”

“尽快吧。”付京笙的目光落到那些资料上,“等凌慎的事情调查过去后,我们可以买现房,装修好的那种,随时都能搬走。”

许情深一口呼吸卡在喉间,有些苦涩,她刚在瑞新医院适应下来,刚一步步做回一个手术医生,可是没想到,有些她喜爱的东西又要放弃了。

凌家。

凌慎的骨灰盒被放在客厅,凌时吟精疲力尽地躺在沙发内,凌母因为太过悲伤,就连追悼会都没去。

凌父坐定下来,掩不住伤心欲绝,他手掌轻撑着额头。

“爸,您别太难受。”凌时吟沙哑着嗓音,出声劝慰。

凌父肩膀剧烈地耸动着,“白发人送黑发人啊,怎么会这样。”

凌时吟坐起身,同样的泪流满面,她来到凌父身侧,“爸,我们接受不了也得接受。”

“你真相信你哥哥是意外死亡的吗?”

“我当然不信,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警察不是查不出些什么吗?”

凌父懊恼地用手心拍着额头,“以后家里怎么办?公司怎么办?时吟,爸爸老了,再也操心不起了,公司只能靠你。”

“但我什么都不懂啊。”

“蒋远周连你哥的追悼会都不肯出席,你想想,这样的男人还能靠得住吗?”

凌时吟淌着眼泪,凌父叹口气,“时吟,之前有你哥在,所以我由着你任性了两年,现在凌家要靠你撑起来,你告诉我,你难道还要一门心思扑在蒋远周身上吗?”

女人眼圈通红,一语不发。

“公司的董事们很快就会逼到我头上,时吟,爸既然把这个担子交出来了,就没想过还有收回的一天。”

“可是我真的对经营公司一窍不通。”

凌父握紧了女儿的手,“不懂没关系,爸教你。时吟,考虑下自己吧,你的事情爸必须要做主了,我们需要找一个人家,能够陪着我们渡过如今这样最危险紧张的时期。”

凌时吟朦胧的视线落到凌父脸上,“爸,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蒋远周既然不肯的话,我们可以另寻别家。”

凌时吟慌忙摇着头,“不行,整个东城的人都知道我和蒋远周的关系了,你让我怎么嫁给别人?”

“但蒋远周根本就没承认过你,时吟,你别再倔强了。”

凌时吟眼泪越流越凶,“不,你让我再和蒋远周说说,他会答应的,他不会见死不救的。”

凌时吟从来都不知道,这副担子会压到她肩膀上。

第二天,凌父带着她去了公司,她完全招架不住,面对董事们要她拿出的新计划,她节节败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凌时吟苍白着面色坐进车内,所有人都是以利益为重的,哥哥在世的时候,他们以他马首是瞻,恨不得把凌家所有的人都捧在手上。见到凌时吟和凌父更是客客气气的,可如今呢…

凌时吟亲眼看着其中一人将手指差点戳到了爸爸的脸上。

她双手紧紧揪着衣领,冲司机说道,“去九龙苍。”

“是。”

凌时吟只有最后的机会了,如今凌家被逼到绝境上,如果蒋远周还是不肯帮忙,那她也不能再唯唯诺诺下去了。

来到九龙苍,凌时吟刚下车,就看到蒋远周的车从里面出来。

她快步上前,司机一脚刹车,凌时吟来到后车座旁,“远周。”

蒋远周落下了车窗。“有事吗?”

“我想跟你谈些事情。”

“说吧。”

“凌家现在陷入了困境,我爸让我接手公司,但我根本不懂这方面的管理。”

蒋远周目光淡淡地朝她看了眼,“这件事,你找我帮忙也没用,你哥公司的事务我也不熟悉。”

“远周,但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你总不能看着凌家就这样垮了吧?”

男人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凌家经营的要是医院,我还能帮点忙。对了,不是还有你父亲吗?”

“我哥哥去世后,对我爸妈的打击很大,我爸实在是没精力了。”

“是吗?”男人反问了句,再接着,就没后话了。

凌时吟轻咬下唇瓣。“远周,我没有那么远大的理想和抱负,我只想选个良人嫁了。现在凌家有难,你帮帮我,以后整个凌家都是你的。”

蒋远周听闻,面色微变,视线投回凌时吟的脸上,“你的意思是让我娶你,然后你把你哥的公司给我。”

“是。”

果然,蒋东霆倒是一早就猜准了,凌慎死后,整个凌家都是凌时吟的,蒋远周冷笑下,“那我要现在娶你,岂不是更划算?”

凌时吟脸色发烫,知道蒋远周不喜欢这些,但她必须把所有的身家押在这,“远周,你就当是救救我们,还不行吗?”

“不行。”

老白和司机对望了眼,谁都不好插话,又觉得尴尬极了。

四周的空气仿佛凝滞住了一般,凌时吟握紧双手,“我爸的意思,是让我赶紧联姻,可我跟你的关系,东城无人不知,蒋远周,你要不肯…那我是不是只能另选别人?”

“这是你的事,我不能替你做主。”蒋远周的话是绝情至极的,“你觉得只有联姻才能挽救你们的困境,那你就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