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情深将手里的片子递给他,没有说一句话。

“远周。”万毓宁低低唤了声。

许情深看了眼万毓宁,面无表情。

“我怎么了?你们告诉我!”

蒋远周垂下手臂,眸子内升起怒意,目光攫住了万毓宁,口气冷冽不已,“万毓宁,你不用自杀了,如你所愿,你总算可以解脱了。”

万毓宁张了张嘴,手里的力道一松,老白赶紧上前将她手里的剪刀夺去。她杵在原地,摇了摇头。“你们骗我。”

“你不是想死吗?”

万毓宁眼圈发红,上前两步,“远周,我只想看看你,真的只是想见你一面啊。”

“你见我做什么?”蒋远周将手里的片子朝着她身前一拍,万毓宁接在手里,“我生了什么不好的病,是吗?”

许情深接过话,“要不是你撞墙,也不会发现你长了脑瘤,万毓宁,你真的不用再闹了。”

万毓宁站在那一动不动,蒋远周看到她手里握着那张片子,他上次见她的时候,好像还不是这幅模样。她脑袋上的一撮撮白发像是在冬日里沾上的雪,万毓宁的发质原本那么好,发丝黑亮,可现在,她头上一小半的头发都白了。

干瘦的身子包在了病号服内,肩膀处松松垮垮的。蒋远周喉间微微滚动下,“有救吗?”

谁都没有接话。

万毓宁忽然觉得灭顶的绝望扑来,“说话啊,你们说话!”

许情深眼帘轻抬,“百分之九十九没救,一般遇到这种情况,医生都不建议做手术,保守治疗吧,希望能拖一些时间…”

“不可能。”万毓宁轻摇着头,“我没有头痛,我没有感觉,怎么就会这样呢?许情深,肯定是你们联合起来骗我,骗我。”

人就是这样脆弱,有时候不知不觉间,原来人生已经走到了尽头。

“远周——”万毓宁泣不成声,身子慢慢往下蹲。“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许情深看在眼里,不由唏嘘,吵着闹着寻死觅活的时候,有几个人是真想死的?可是真正面对死亡的时候,又有多少人能够坦然接受?

万毓宁双手捂住脸,“我还想见我妈,我还想活着,我不想这样没了…”

走廊上传来女人的哭声,一声声回荡在耳边,许情深弯腰,将掉在地上的片子拿起来。

蒋远周身子动了动,走进了办公室,随手将门关上了。许情深看眼紧闭的门板,出声吩咐,“老白,带万毓宁回病房吧。”

“是。”

万毓宁蹲在原地不动,老白将她拉起身,“万小姐,你这样对你的病一点好处都没有,这是星港,蒋先生不会见死不救的。”

万毓宁没有再闹,许情深走到办公室前,打开门走了进去。

男人站在窗前,她一步步上前,看到自己的白大褂被阳光打出了一层苍白,许情深来到他身后,将手落在蒋远周的肩头。

他没有回头,只是伸手握住许情深的手,然后将她拉到自己身侧。

“很震惊吧?”

蒋远周手指在她手背上轻按着,许情深耸了耸肩膀。“这种例子,我倒是见多了。很多病患来就诊,得知消息的时候都不敢相信,他们觉得自己平时无病无痛的,生活还没来得及享受,老天不会对他们这样不公。”

蒋远周的视线望出窗外。“我想到了小姨。”

两年多前,蒋随云就是这么去的。

身边一个个人都去了,蒋随云、方晟、万鑫曾,不管好的坏的,至少他们都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中过。许情深双手插在兜内,“万毓宁的病跟小姨的不能比,小姨脑子里的东西,要比她凶险万分。”

“那,她能有救吗?”蒋远周终归是想留她一条命。

“说不好。”

“安排专家会诊。”

许情深点头。“嗯。”

万毓宁呆呆地躺在床上,双手不住摸着自己的头,伤口的地方还痛得厉害,她按了好几下,可是除了撞破的那处,她感觉不到任何的异样。

她不想死,哪怕被关的两年中那么绝望,她都没想过要死。

万毓宁双手抱住膝盖,觉得孤独极了,蒋远周为了一个许情深,可以连她的面都不见,蒋东霆还指望着她能发挥出她的作用吗?

对于如今的蒋远周而言,万毓宁又有什么用呢?

许情深推门进去的时候,万毓宁的哭声闷闷地传到她耳中,许情深上去几步,身后还跟着护士。

她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站到了病床前后,冲着万毓宁一指,“抽血。”

“你们要做什么?”万毓宁抬头看她。

“给你抽血,做更详细的检查。”

“许情深,你害死了我爸,还要来害我吗?”

护士见万毓宁双手抱紧了自己,实在不好下手,许情深几步走到另一侧,“是蒋远周说,只要有一丝希望,就要救你。万毓宁,你不肯抽血?很好,我乐于见到你这样。”

“等等——”万毓宁伸出了手臂。

护士采完血后出去,许情深走到窗边,伸手将窗帘拉上。“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我害死了你爸?”

“你别装蒜,当初要不是你让人带话给我爸,他就不会自杀!”

“这话是谁跟你说的?”许情深倚在窗前。“万毓宁,我有什么本事能让人给你爸带话?况且我做的事,都在蒋远周的眼皮子底下,那时候的蒋远周,还没有到任我为所欲为的地步。”

“我当初求了凌时吟,话是她找人带进去的,可是要带的话却被你换了,你说只要我爸不死,你就让我生不如死!”

许情深靠着窗沿,双腿一前一后站着,“万毓宁,你以前对我千防万防,可你想到过凌时吟吗?你被关的两年,又能知道多少事呢?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凌时吟差点就成了蒋太太。”

万毓宁怔怔地盯着许情深,“你胡说什么?”

她被关后,虽然医院给她换过病房,也有了电视,但电视上仅仅只有几个地方台,她也不会经常去看什么新闻。“凌时吟,她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罢了。”

许情深听完,忽然笑出声来,这大概是她近几年来听见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吧?

“不懂事的小姑娘?万毓宁,我如果要说小姨是死在凌家手里的,你是不是也不会相信?凌家为了给凌时吟铺路,设计了一连串的事,将我逼走,随后凌时吟假怀孕,入住九龙苍,这些你都知道吗?”

万毓宁唇瓣颤抖着,许情深嘴角的讽刺更加浓烈,“凌时吟要说那些事她一点都没参与过,你信吗?”

她一语不发,许情深直起身,“越是表面上看着无害的人,在背后捅起刀子来才越厉害。”许情深眼看万毓宁躺回了病床上,将被子拉高过头顶,她回身将另外的半边窗帘拉起来,然后走了出去。

会议室内,蒋远周已经坐了半天了,门打开的时候,许情深站在外面,看着里头的人鱼贯而出。

等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许情深这才抬起脚步进去。

蒋远周背对她坐着,正在抽烟,白色的烟雾在男人的头顶聚起来。

许情深这样看着,这个男人的肩膀结实有力,自从万毓宁出隆港医院至今,许情深居然一点点都没担心过他们会旧情复燃。是因为不在乎吗?显然不是。

她心里居然是笃定的,笃定蒋远周的心里再也塞不下万毓宁了。

许情深上前几步,将手臂搭在男人肩头,“怎么样了?”

蒋远周狠狠吸了口烟,“不怎么样,就跟你预测的一样。”

“活不过两个月。”

“手术基本是不能做了。”

许情深弯腰,双手搂住蒋远周的脖子,整个人趴在他背上,蒋远周赶紧将剩下的半截烟掐熄。

他握住她的双手,脸贴向许情深,“都是烟味,我们出去吧。”

“蒋远周,要不这个手术我来做吧,我试试?”

81花式秀恩爱虐她

蒋远周两个肩膀绷紧了,许情深没听到他说话,小脸不由轻抬,瞅着蒋远周的侧脸。

男人拍下她的手。“别胡说八道。”

“怎么就是胡说八道了?”许情深扬高音调,“你看我,一脸认真。”

蒋远周拉过她的手,许情深顺着他手里的力往前走,站到了男人跟前后,他伸手将她抱到自己腿上。

许情深忙要起来。“干什么呢?说话就好好说话嘛。”

“抱抱,我喜欢这样抱着你。”

许情深身体有些僵硬,不住朝门口站着,这儿总有人来来往往经过。

“万毓宁的事,你不要管了,我会给她用最好的药,尽量缓解她的痛苦。”

许情深抬起双脚,整个人的重量都在蒋远周身上。“小姨是我们无能无力,救不了她,方晟…我也无能无力,我是眼睁睁看着他死在我面前的。如今,又是一个万毓宁。远周,你说世事为何偏偏要这样呢?身边的人走了一个不够,还要第二个、第三个,我是医生,星港是你的,我们救得了别人,却救不了身边的人。”

蒋远周握住许情深的一边肩头,他将前额抵在她的肩膀上,“但这样的结果,我们也得接受,他们的病生来就是无药可医,我尽力了,情深,我真的尽力了。”

许情深伸手,手指触摸到蒋远周的脸。“两个月后,你要准备送走万毓宁。”

蒋远周一语未发,许情深将头靠过去,“如果万毓宁想要拼命一试,她愿意做这个手术的话,我来做。”

“不行。”蒋远周动了下,“我不允许。”

“你怕她死在手术台上是吗?”

“就算真要做,动手术的人也不能是你。”

许情深轻晃着双腿,“你就别去害别人了,就像当年的莫小军一样,谁敢接?”

“可莫小军这样的奇迹,不会永远都发生。”

“我知道,”许情深迎上男人的目光,“我想做这个手术,并不是因为这人是万毓宁。她是谁和我没关系,她只是个将死之人。我可能和别人不一样,有人看到这种病例会头疼、拒绝,可我的心里却有莫名的亢奋。我以前上学、包括实习的时候,就专门研究那些不可能成功的手术,我没日没夜地看片子、翻资料,设想我如果站到手术台上的话,第一刀应该怎么切下去,应该怎么剥离那些血管,应该怎么避开那些致命的区域…”

蒋远周握住许情深肩膀的手微紧,“情深,那就等以后,这样的机会多得是,但是万毓宁…算了吧。”

许情深盯着男人的脸,“因为万毓宁如果真是死在手术台上,你会对那个给她动手术的人,心存芥蒂是吗?”

“所以,不要做了,既然是九死一生,那就不要做。”

许情深听到这,伸手将男人拥住,“好,我听你的。”

她对万毓宁还是有恨的,恨她对自己的迫害,恨她割了许明川的一根手指,恨她将药拿给方晟,让方晟自杀死在了自己的跟前。

所以蒋远周说不要做,那好,那就不做。

一点点生的希望,她作为一个医生,已经提出来了,既然都想放弃,那就放弃吧。

AF餐厅。

凌时吟不耐烦地坐在位子上,她不想跟刘凌见面。

毕竟刘凌是直接接触过戴敏敏的,凌时吟做事向来谨慎,不想被人抓住把柄。可刘凌在电话里头语气坚决,非要见面不可,凌时吟只能答应了。

等了十几分钟后,刘凌才来到餐厅。

她坐到凌时吟对面,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眼圈通红,显然是刚哭过。

凌时吟见她不说话,催促问道,“干什么呢你?急急忙忙喊我出来,有事吗?”

“我今天有一个最重要的考评,可是我没过。”

凌时吟对这些不感兴趣,“那你找我能有用吗?”

“我本来做得好好的资料,花了我一个月的心血啊,可是放出来的时候,你知道变成什么了吗?”

“变成什么?”

刘凌咬牙切齿,“就跟你要害得那个医生一样,里面全是我的合成照片,不堪入目。台下坐着的都是我领导,他们谁会听我解释一声?时吟,我完了,我完了。”

凌时吟不由倾过身,面色严肃地盯着刘凌,“你的意思是,这事跟许情深有关?”

“时吟,你是凌家的千金,又是穆家的少奶奶,我现在工作都没了,我都是替你做事才落到这样的下场,我都没脸出去见人了,你给我找找门路好吗…”

“刘凌,这不是关键,你先回答我,是谁做的?”

“你说呢?还能有谁?而且又是一样的手段。”

凌时吟眯了下眼帘。“许情深?但是你跟她能有什么交集?”

话说到这,刘凌狠狠咬紧牙关,恨不得将一口牙齿咬碎。“徐明!”

“徐明?”凌时吟挑眉,“徐明怎么了?”

“那天我们在外面吃饭,遇到过许情深,我想着她肯定不会知道那个小护士的事情跟我有关。可是徐明的眼睛就跟长在了她身上一样!吃顿饭魂不守舍,等到人走了之后,眼珠子都不会转回来了。我猜测,肯定是那女人私底下找到了徐明,让他换了我的资料!”

“你是说你男朋友和许情深?”

刘凌放在桌上的两手握紧,“他居然还有脸问得出口,他问我认不认识许情深。”

“这样说来,他的可能性确实很大。”

“时吟,我已经把他约过来了,待会我就要跟他说个清楚。”

凌时吟对这种事一点兴趣没有,“要撕你们撕,我先走了。”

“时吟,别走,你帮帮我…”

徐明推门进来的时候,一眼看到刘凌的身影,他快步过来。“亲爱的。”

凌时吟抬了下眼帘,看到徐明走到跟前,他视线落到凌时吟身上,“美女,你是凌凌的朋友吧?”

刘凌看到他这幅样子,怒火中烧,起身就甩了一巴掌过去。

“你他妈有病啊,你凭什么打我?”

“你勾搭完许情深不够,还要勾搭我朋友,你才有病!”

“什么许情深?我压根不认识。”

两人很快厮打在一起,凌时吟没想到刘凌下手那么狠,见面就直接呼巴掌。周边座位上的人纷纷将视线投落过来,凌时吟觉得丢人,站起来要走。

可两人打得那么凶,刘凌跟个疯子似的,凌时吟经过时被她狠狠一推,她穿着高跟鞋,身子趔趄往后,幸亏徐明伸手抱住。

两人姿势暧昧地搂着,凌时吟穿着短裙,徐明伸手拉住她的裙摆,“当心,都要走光了。”

不远处,有人将这一幕全都拍了下来。

刘凌气得哆嗦不已,“徐明,当着我的面你还敢这样!”

凌时吟怒火中烧,赶紧推开了这个猥琐男后离开。

穆成钧应酬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司机将车开到酒店门口,保镖上前,替他拉开车门。

男人抬起修长的腿,刚走出去几步,忽然有辆车从他跟前驶过,驾驶座上的人落下车窗,将一个信封丢到了穆成钧的脚边。

“穆先生,当心!”

保镖忙护在他跟前,穆成钧朝地上看了眼,几张照片的一角已经露了出来。

“穆先生,我来。”保镖弯腰捡起地上的信封,想要将里面的东西抽出来。

“等等。”穆成钧接过信封,坐进车内,到了车上,他将里面的照片抽出来。

男人目光冷凝,面色一点点沉重,凌时吟的样子清清楚楚呈现在他的面前,徐明的手几乎就放在她的两腿间,至少,从这张照片上的角度来看就是这样的。

穆成钧将照片塞回信封内,闭起了双眼养神,可满腔的怒火压都压不住。

回到穆家后,穆成钧将信封塞进兜内,身子钻出黑色的豪车,大步就进了屋。

凌时吟今天遇到这样晦气的事,满脸的不悦,洗完澡走出去几步,听到身后的卧室门传来咔嚓声。

她扭头看到穆成钧进来,随手关上了门,凌时吟脸上露出笑意。“老公。”

穆成钧迎上前,凌时吟嘴角的笑僵了下,眼见他神色不对劲。“老,老公,你这是怎么了?”

男人从兜内掏出信封,猛地朝着凌时吟面上砸过去。

里头的照片纷纷落到凌时吟脚边,她低头一看,“这不是真的!”

“你是要告诉我,里面的人不是你?”

“当时是我摔跤,真的不是照片里这样,我…”

“摔跤?”穆成钧冷笑,“为什么每次摔跤的都是你?”

凌时吟脚步往后退,“成钧,你听我解释。”

男人脸上有了暴怒的神色,目光凶狠,“我不能满足你是不是?”

凌时吟吓得不住摇头,“不是,不是。”

“是不是我不能满足你?”

“是不是?”

“是不是!”

凌时吟退到床边,男人朝她肩膀处猛地推去,声音犹如惊雷在她头顶炸开。“我不能满足你,所以让你出门四处勾搭,让你这样在外面丢人现眼。”

凌时吟缩在大床中央,不住发抖,“成钧,真的不是这样的。”

穆成钧走到床头柜前,将锁住的抽屉打开…

一个多小时后。

穆家的司机将车开了出来,穆成钧抱着凌时吟下楼,穆朝阳夫妇正好从外面回来。

“怎么了这是?”

穆成钧面色难看,“时吟不舒服,我送她去医院。”

“时吟这是怎么了?”

穆成钧没再说一句话,抱着凌时吟大步出去。

一路上也都有车在跟着,来到医院后,穆成钧抱着凌时吟下去。

凌时吟面色发白,尽管不用走路,可一点点的颠簸都能令她难受的想去死。她面色苍白如纸,靠在穆成钧的胸前一动不动。

进了医院后,直接挂了急诊。

穆成钧在外面等着,凌时吟受不住痛苦,时不时的有尖叫声传到外面。

许久后,医生才掀开帘子走出去。

穆成钧靠着办公桌,护士搀扶了凌时吟出来。她双腿几乎不能好好走路,医生坐下去,打算写病历。

穆成钧手掌按住那本病历,“可以走了吗?”

“要开药。”

“直接把药开了就行,别的不用写。”

“这…”

穆成钧知道明目张胆给钱的话,她们不敢要,他拿起桌上的一张名片,“待会我的司机会联系你,今晚你辛苦了,谢谢。”

凌时吟走到穆成钧跟前,男人朝她看眼,“能自己走吗?”

“能。”

穆成钧拿了取药的单子,也没等她,直接就出去了。

凌时吟还是难受的很,那个医生抬了下眼镜,“那个…你是女人,最好能爱惜下自己。”

她面色变了变,强忍着不适跟在了穆成钧的身后。

穆家的车子离开后,又有人下了车,脚步匆匆朝着方才的急救室而去。

翌日,皇鼎龙庭。

保姆取了报纸进来,放到餐桌上。如今互联网世界这么发达,可蒋远周的报纸仍旧是每期都订。

许情深拿过来,分了一半给蒋远周。“这些是你感兴趣的。”

她喝了口牛奶,随手翻阅几下,视线落到了抬头加粗的标题上。

许情深差点笑出声来,“原来穆家的穆先生,口味很重啊。”

“什么意思?”蒋远周在旁问道。

“不给你看。”

男人吃过小半碗粥,反正对穆家他也没什么兴趣,许情深看完之后,还是将报纸推到他手边,“这次,凌时吟出名了。”

蒋远周接过手,一目十行地扫过去。他将报纸放回桌上,“这种事,不好评价。”

“为什么?”

“也许,就是别人家的夫妻情趣不同。”

许情深手掌撑着侧脸,这绝对是大新闻啊,一向严肃且受人尊敬的穆家却是以这样的方式上了头条。

深夜急诊,身塞异物,凌时吟哭天抢地…

许情深将报纸放到边上,刘凌的事是她让人做的,凌时吟的照片也是她让人拍的,对刘凌,那是一报还一报,至于凌时吟,一天两天扳不倒她,但她害她一次,许情深就还她一次。

以前的事积压着,那是没有找到最好的时机,只是从今以后,她要睚眦必报,一点一点,也给凌时吟的生活加点料才行。

这样的新闻曝出去,对于穆家来说,实在是丢尽脸面。

穆家的大门紧闭,穆朝阳盯着沙发内的大儿子,“你看看,你看看——”

“这种事丢脸也就算了,但我就怕有人会怀疑到成钧身上,怀疑他…”

穆成钧站起身来,“妈,就算这事现在闹得个人尽皆知又怎样,那也是我们夫妻间的事,你们就别操心了。”

他转身上了楼,凌时吟昨晚回来后,躺在了床上就没下去过。

听到卧室门被人打开的声音,凌时吟缩了下肩膀,穆成钧走进去,“这段日子你不要出门。”

“为什么?”

“昨晚的事瞒不住了,你想被人看笑话?”

凌时吟小心翼翼地坐起身,脸上的表情很难看,“为什么?不是让人去堵住那个医生的口了吗?”

“但你不能保证,整个医院的人都没见到过你,总之,从今天起你老老实实待在家里。”

穆成钧回到门口,凌时吟忙开口,“成钧,你不让我出门,可以,但我想回家…”

穆成钧似乎没听进去,走出去后将门砰地关上。

凌时吟将前前后后的事情捋了一遍,刘凌说的没错,她的资料肯定是许情深让人换的。还有餐厅里面的照片,分明是有人蹲点在那,她怀疑不了别人,只能怀疑许情深。

星港医院。

蒋东霆来到病房,旁边的管家手里提着一堆东西。

保镖接过手,一样样翻看,都是些吃的和用的,保镖确定无误后,将东西交还给管家。

病房门被打开了,蒋东霆走进去,管家紧随其后,却被拦着。“蒋太太吩咐了,除了老爷以外,别人不能进。”

“行了行了。”蒋东霆不耐烦地从管家手里将东西接过去,“你在外面等我。”

“是。”

蒋东霆进入病房的时候,万毓宁站在窗前,窗帘被她拉开了,阳光打在她的发上,那些白色的发好像更加明显了。

“万丫头?”

万毓宁转身,面色微微露出惊喜,“蒋伯父。”

“我给你带了些你最爱吃的糕点,这是家里的阿姨做的。”

“谢谢。”

万毓宁走过去,蒋东霆将东西一一放到床头柜上,“还有几本书,我怕你无聊。”

“蒋伯父。”万毓宁坐向床沿,听到这,眼圈瞬时红了,“我还有多少的时间去看这些书呢?”

“万丫头,你的情况我也听说了。”

万毓宁眼泪淌了出来,“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毓宁,我也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居然得了这样的病。”

“星港医院这么出名,一定能救我吧?一定可以吧?”万毓宁似乎将所有的希望都押在了这句话上,“蒋伯父,我想活啊。”

蒋东霆心里也有些难受,他摇了摇头,“如果可以的话,谁不想救你?”

“我想动手术。”

“毓宁,你可想好了,如果真的动了手术,万一…”

万毓宁捂住脸,“相较等死,我还是觉得手术更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