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东霆坐在椅子内,有件事他考虑了很久,可是面对这样的万毓宁,他又该如何开口?但万毓宁现在病成这样,活下去的希望已经是没有了,蒋东霆叹口气。“万丫头,我听说许情深想过要给你动手术。”

“什么?”

“要不是她,你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我们心里都明白,你的病…”

万毓宁紧咬牙关,“没救了,是吧?”

“你爸死了,你哥也走了,如今又…”蒋东霆抬起视线盯着万毓宁,“你要做手术,那就做吧,许情深愿意给你做,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毓宁,到时候我来安排,把全部的媒体拉来造势,只要许情深的手术失败,她会被推到风口浪尖上,远周的心里也会有芥蒂,毕竟他对你还是不一样的。就像两年前随云走的时候一样,他心里的裂痕会永远无法修复。”

万毓宁定定地盯着他,“那您怎么知道,手术一定会失败呢?”

“时吟,你的手术不可能成功,专家都会诊过了。”

这些话落到万毓宁的耳中,这样残酷。

“就算失败了,它也就是台手术而已,许情深救我本来就冒了很大的危险,远周不可能怪她。”

“那如果手术的失败,是因为她的原因呢?”

万毓宁视线紧盯着蒋东霆,“什么意思?”

“我可以给你一种药,它能让你的凝血功能出现障碍。这种情况一旦上了手术台…”

万毓宁一口呼吸卡在喉间,“你让我陷害她?”

“毓宁,我是希望你不要动手术,好好的珍惜最后两个月,但如果你执意要做的话,也行,蒋伯父可以帮你,至少这样,你也替你爸和哥哥报仇了。而且这种药一旦进入体内,就很难被检测出来。”

万毓宁坐在那一动没动,目光出神,魂都丢了。

蒋东霆没有逗留多久,起身离开,偌大的病房内就只剩下万毓宁一人。

蒋远周忙完事宜后,给许情深打电话,可却始终没人接听。

他看眼旁边的台历,今天她应该没有手术,这个时候又是休息时间,她能去哪?

蒋远周来到许情深的门诊室,扑了个空,出门时遇上护士,那名护士说许情深临走时交代了,说她是去前面的院子内走走。

住院部的前面就有个很大的院子,许情深坐在草地上,她抬起手掌放在自己眼前。

阳光透过指缝射进来,她眯起眼帘,恍惚中好像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来。

那是方晟吗?

许情深不知道,她盯着不远处的住院部,当年方晟最后的时间,就是在里面度过的。现在,那个病房还在,那张病床也还在,只是里面的人走了一个、两个、三个…

这就是医院啊。

一个充满生的希望、一个将人送入最后绝境的地方。

许情深收回手掌,她的腿动了下,耳朵里传来窸窣声。身旁的草地上铺满了落叶,宽宽大大的叶子呈现出焦黄色,许情深一片片捡在手心内。

蒋远周走过去的时候,遇到不少病人,只是寻常的人不会认识他这个蒋先生。

许情深盘膝坐在地上,手里装满了树叶,蒋远周放轻脚步来到她身后。

男人的身影压过了她,落向远处,许情深回头一看,眼里露出笑,“你怎么来了?”

“在这做什么?”

“玩呢,透透气。”

万毓宁站在窗边,她刚才就看到了许情深,只是没注意到是她。直到眼里面出现了蒋远周的身影,她还在奇怪,蒋远周为什么会和一个医生站在一起。

原来,她是许情深啊。

蒋远周见她坐在地上,伸手将她拽了起来,“不嫌脏?”

“不脏。”

男人将外套脱了下来,铺在地上,拉过许情深让她坐。

许情深脱了鞋子,整个人坐在那件宽大的衣服上,她脚丫子动了动,不由笑道。“一样还是要弄脏的,你看我,还多此一举。”

蒋远周坐到她身边,从她手里接过几片叶子。“要这做什么?”

“玩。”

蒋远周抬高手臂,让午后的阳光照过来,许情深眼睛里被一缕缕的金黄色点亮,她挨近男人身侧,将头靠在他肩上。

万毓宁就这样看着,痴痴地看着,许情深身上的白大褂那么耀眼,胜过任何一件完美的礼服。蒋远周里面穿了件白色的衬衣,熨烫平整,两抹白色交叠在一起,几乎融合了,万毓宁擦拭下眼角,发现自己脸上都是泪水。

许情深闭上眼睛,脸部温暖极了。蒋远周放下手臂,低头看到她的模样,他不由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困了?”

“不是,就想眯会。”

“好,我在这陪你。”

万毓宁眼泪不住地流淌,蓦然回首,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

当初是方晟蓄意接近她,但若不是她陷害了许情深的那场车祸,蒋远周恐怕连许情深是谁都不会知道吧?

而许情深如今依靠的那个肩膀,它分明应该是她的啊。

蒋远周左手撑在身侧,右手揽住许情深的腰,万毓宁眼神黯淡下去,原来,蒋远周竟是这样一个温暖的人,是吗?

以前,她只知他对她好,宠着、惯着,任她无理取闹,但她从没想过蒋远周会和温暖二字挂钩。

兜兜转转,他的心如今还落在许情深身上,那么,他应该还是个深情的人吧?

许情深动了动,“差不多了,我要回去了。”

“好。”蒋远周起身,伸手拉她,许情深站了起来,在屁股上轻拍两下。

蒋远周弯腰捡起外套,许情深揉了揉腿,“蒋远周你蹲下,我要背。”

“再说一遍?”

“背我嘛。”

82把他当什么摸?

蒋远周朝四周看看,看那神色,好像还有些不自在?

许情深手里握着那些落叶,笑眯眯地盯向他,“真要这么背回去,一路上说不定会遇上谁谁谁,谁谁谁又习惯了蒋先生平时的模样。”

蒋远周用手拍着外套上的碎屑,一语未发。

许情深原本也是逗逗他,她经过蒋远周身侧,手腕忽然被人握住,随后身体有了腾空感,许情深来不及惊呼,就被蒋远周扛在了肩上。

男人一手抱住她的腿,另一手拿着外套,倒是一副潇洒的样子。

许情深用手拍打着他的后背,“放我下来,蒋远周!”

万毓宁在窗边看着,蒋远周大步走到路上,然后将许情深放下来。

他双手随后撑在自己的膝盖上,“来。”

“真背啊?”

“是。”

许情深轻笑,“快起来,让人看见不好。”

“男子汉,说话算话。”

“我不要。”

“快点,不然我把你扛回去。”

这回轮到许情深四处张望,还好周边都是病人家属和一些出来透透风的病人。许情深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冲上前跳到蒋远周背上,她这一跳比较猛,蒋远周往前冲了两步。

他将她背起身,许情深手臂搂住男人的脖子,双腿一夹,“驾。”

蒋远周抬起手掌在她臀部重重拍了下,“把我当什么了?”

“没什么啊。”

蒋远周忍俊不禁,“你可别忘了,昨晚被按在床上,被我当马骑的人可是你。”

许情深着急要去捂住他的嘴,从那个床字被说出来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接下来没有好话了。但蒋远周将脸别开,那话还是穿过风传到了许情深耳中。

两人的身影很快离开了万毓宁的视线,她轻抬起手掌,擦拭下脸颊。

手指处传来冰凉,她豁然回过神。

她顿时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蒋远周和许情深如今这幅样子,别人凭什么以为她能插的进去呢?

午后。

护士进来,看到万毓宁站在窗边没动,她来到床头柜前,看见上面的药丸放在原位。“万小姐,您怎么没吃药?”

“还吃药做什么?等死吗?”

小护士拿了药丸上前,给她倒杯水。“不管怎样,您先把药吃了吧。”

万毓宁手一挥,水杯挥到了对方的身上,护士服都湿了。万毓宁看了眼,手掌轻握,“我,我就是觉得吃了也是白吃,对…对不…”

她咬住最后的字,说不出口,“你先出去吧,我想自己待会。”

“好。”

护士出门时,走出去没几步,遇到了过来的蒋远周。

“蒋先生。”

蒋远周的视线落到她身前,“这是怎么了?”

“万小姐不肯吃药。”

“药呢?”

护士将万毓宁的药瓶都随身带着,每次放下规定的药量,她将药丸取出来放到蒋远周手上。

男人来到门口,守在外面的人恭恭敬敬喊了声蒋先生,推门进去的时候,万毓宁回了下头,看到进来的人是蒋远周,她整个身子都转了过来。

“远周。”

蒋远周上前几步,眉宇间紧拧着,深邃幽暗的眸子内怒火升腾,万毓宁脸上露出雀跃来,可一句话还没说,就被蒋远周的话堵了回去,“万毓宁,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你还有力气在这闹是不是?说句实话,你的死活跟我有关系吗?”

万毓宁张张嘴,视线落到地上,看见了那个被打翻的水杯,“我没有,真的。”

蒋远周捡起地上的杯子,“你以前不珍惜自己,现在就剩下最后的日子了,还想折腾是吗?”

“我没有折腾,我只是觉得吃了药都没用。”

蒋远周转身去倒水,回到万毓宁跟前后,将杯子递给她,“吃药。”

万毓宁接过水和杯子,乖乖将药吃下去。蒋远周转身靠向窗台,“你要觉得医院住着不好,我给你安排个住的地方。”

“不,我不要离开这。”

“那你就在医院住着。”

“远周…”万毓宁头上还缠着纱布,“难道真的没有别的法子吗?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啊。”“很多事,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万毓宁泪流满面,“我想做手术。”

蒋远周的视线落到她脸上,面色凝重。“你想过做手术的危险性吗?”

“我知道,大不了…死在手术台上再也起不来。”

蒋远周眯起眼帘,视线端详着跟前的这张脸,“不,我不允许。”

“医院都给我判死刑了,我之前再怎么闹,再怎么折腾,但我没想过真的会这样。远周,你不会明白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来说,那么一点点能活着的希望意味着什么,那是命啊。”

蒋远周双手抱在胸前,“可这个手术,几乎没有成功的可能性。”

“那…我也要试试,我自己决定还不行吗?”

“就算你要做手术,你也要问问别人,肯不肯给你冒这个风险。”

万毓宁不再说话,双手捧住了脸,两个肩膀颤抖着,“远周,远周,现在只有你能救我,救救我吧好吗?”

她的哭声一阵阵传到蒋远周的耳朵里,他听得出来,她是真的怕了。

蒋远周垂下眼帘,万毓宁知道,只有他点了这个头,许情深才能给她动这个手术。

“远周我求你,求求你…”

万毓宁的哭声止不住,就在这个不大的地方传递开来,可是传来传去,不管怎样,都会回到蒋远周的耳朵里。

一辆越野车驶出训练场,付流音坐在副驾驶座内,穆劲琛开着车,“今天,你是我的贴身保镖,明白自己的身份吗?”

“你开什么玩笑,就我这点三脚猫功夫,做你的保镖?”

“这不是你选择的路吗?”

付流音朝他睨了眼,“但我不是还没学吗?”

穆劲琛手指在方向盘上敲着,“这是你的事,我要在外面出了事,我就一脚把你踢出训练场。”

他这话说的,付流音多少也有气,“好啊,你现在就把我踢下去,我不回训练场还不行吗?”

“行啊,那就换成在外面给我暖床。”

付流音眉头刷的皱起来,恨不得一巴掌拍过去,可她出手都是多余的,她又打不过他。

两人来到商场,走在前面,穆劲琛上前一把将她拉到身后,“走后面。”

付流音不甘心地跟着,穆劲琛抬头看眼店名,然后径自往里走。付流音没注意到里面是卖什么的,跟着走了进去。

导购员上前,看到穆劲琛和付流音,热情地询问道,“二位,请问需要些什么?”

穆劲琛伸手将付流音扯到跟前,“给她选几套内衣。”

付流音盯紧看去,四周挂着各式各样的文胸和内裤,有稍微保守点的,也有奔放的,一块小布料耷在那,用两根绳子随便系着。付流音脸颊绯红。“我不需要!我有。”

“有什么?”穆劲琛冷笑声,似乎很是不屑,“就你身上穿的这套?童装版?”

“你——”

穆劲琛是不想形容,说童装版都是夸张了。

导购员笑着走到一排货架前,拿起其中一套给付流音看,“这样的款式,喜欢吗?”

穆劲琛开了口,她自然是按着穆劲琛的口味挑选,付流音抬起视线一看,鼻血差点喷出来,“不不不,不行,我穿不来。”

穆劲琛走过去,仔细端详了一眼,“试试。”

“我不要试。”

穆劲琛手掌在她腰际推了把,“快去。”

“再选几套。”

“好好。”导购自然是开心的,拿了几套后带着付流音往更衣室走。

穆劲琛在外面等着,这儿的服务贴心的很,文胸都是导购员给付流音换上的,“要不试试另外一个?这个可能不配你的胸型。”

“好。”

咚咚咚——

外面有敲门声传来,付流音竖起耳朵,紧张的抱紧胸前,“谁?”

“我给你选了两套,你再试试。”

穆劲琛!你可是个大老爷们!付流音差点脱口而出,她听到动静声抬头,看见两套内衣被放在了门板最上端。导购员拿下来一看,付流音撇下嘴,“试都不用试,这个肯定不合适。”

导购笑得暧昧。“这是情趣内衣,而且是店里的热销款,挑选的人眼光很好。”

付流音听到这,赶紧将她的手推开。“我不试!”

“不用试,我给你拿一样的号就行。”付流音试穿好后,穿了衣服出去。

导购手里拿着一堆的东西,穆劲琛看眼。“怎么样?”

“有几件很好,穿上去特别漂亮!”

穆劲琛挑了挑嘴角。“是吗?多漂亮?”

“凸显胸型。”

付流音听着,觉得很雷,一男一女当众讨论这样的话题,这需要多厚的脸皮啊?

穆劲琛结款,服务员将袋子递给他,他朝付流音看眼,“你拿着。”

付流音当做没听见,不想伸手接,毕竟包装袋上的字样很清晰,穆劲琛将东西往她怀里一塞,“走!”两人在外面走着,付流音时不时张望四周,这样热闹的地方,应该不会有人对穆劲琛不利。

男人将她带到餐厅前,回头看她。“多久没出来吃饭了?”

是啊,好久了。

对于付流音来说,这几年中,她偶尔才会有出门吃饭的机会。

她有些别扭,“你要请我吃饭?”

“嗯,你给我吃肉,我给你吃饭,天经地义。”

付流音嘴角搐动几下,穆劲琛见她杵着不动,伸手将她拽进去。

吃过饭后,穆劲琛也没立即离开,他进了咖啡馆,让付流音去不远处的位子上坐着。

稍后,有人过来坐到了穆劲琛跟前,两人谈着话,付流音四周看着,外面可比训练场精彩多了。

过了约莫一个多小时后,穆劲琛对面的人这才离开。

男人打了个响指,示意付流音走,她拿了东西跟在穆劲琛身后出去。

来到停车场,付流音若有所思地走着,她想到上次跟许情深出去,就是在停车场被人绑架的,她下意识回头,却看到几个男人跟在后面。

她觉得不对劲,刚要开口,穆劲琛伸手扯了她一把。

付流音看到几人加快步伐过来,手掌握成拳,一看就是来势汹汹。

穆劲琛将她推向前,他上前就将一个男人踹翻在地,付流音到了车旁,看到几人厮打着。穆劲琛功夫好,眼看几人被他狠狠揍倒在地,却还有另外两人蹿了上来。

他们不是穆劲琛的对手,一人见状,将目标锁定在了付流音身上。

男人目露凶狠逼向她,如铁锤一般的大拳挥向付流音,被她避开了。她知道光靠躲不是办法,付流音拿起手里的袋子,朝着男人头上使劲敲,穆劲琛解决完了手边的这人,着急回头,却看到付流音像个疯子似的不住拍打着对方的头、脸。

穆劲琛上前两步,一手提着对方的衣领,膝盖朝着男人身前狠狠顶去,那人就瘫倒在地了。

“走。”

付流音着急慌忙绕过车尾,打开副驾驶座的门后坐进去。

她惊魂未定,不住拍着胸脯,穆劲琛不由失笑,他慢条斯理地插上车钥匙,系好安全带。“买的东西呢?”

“什、什么东西?”

“你说呢?”

付流音握了握手,“在这呢。”

“要是知道里面的东西缺了一样,我要你好看。”

“赶紧开车吧!”付流音着急。“别等他们回过神。”

“我教了你几天,就教你用袋子打人?”

付流音擦下冷汗,“当时哪能想到这么多,那是第一反应。”

“看来,我还得特训一下你的反应能力。”

付流音听着这话,很正常、很正经,但她一点没想到穆劲琛所谓的特训,是多么不要脸、不正经!

穆家。

凌时吟被关在了房间内,门被锁掉了,她这几天本来也出不去,要在家养伤。

穆成钧上楼,径自去了书房,身后跟着一名男子。

进门后,男人将书房的门关上,从兜内掏出一叠照片递给穆成钧。“穆先生,穆帅今天带着那个女人出了训练场。”

“是吗?”穆成钧就好像一只正在等待狩猎的猛兽,如今好不容易闻到了猎物的气息,他从男人手里接过那叠照片。

付流音的脸被拍的很清楚,五官小巧动人,时不时蹙眉、展颜、穆成钧一张张照片翻过去。

就是这个女人的亲哥哥,害得他终身享受不到极致的欢愉。

穆成钧的手指在照片上拂过,拂过了她的脸、她的胸前。男人嘴角勾扯起一抹怪异的笑,带着几许变态的兴味。“后来呢?”

“有人在停车场袭击了穆帅,不过他没事,应该带着付流音回训练场了。”

穆成钧眼角微眯,“知道老二平时带着她做什么吗?”

“这…不知道,我们的人进不去训练场。”

穆成钧嘴角往上轻勾,付流音总有出来的时候,穆成钧从来就没想要放过她,付京笙将他害成了这幅样子,他特别特别想让他妹妹尝尝…让她也铭记下这些滋味。皇鼎龙庭。

回到家,许情深先回了房间,洗过澡换了一身衣服后,准备去陪孩子。

来到儿童房的门口,看到蒋远周坐在地上,一左一右的旁边还围着霖霖和睿睿。

霖霖将故事书给他,蒋远周拿在手里。“今天教你们念字好不好?”

两个孩子不语,也听不懂他说什么。

蒋远周翻开几页,手指指着两个字,“爸爸,这是爸爸,看到了吗?”

“爸爸。”睿睿跟着说了句。

蒋远周嘴角露出微笑,视线看向旁边的女儿,霖霖看了眼,见蒋远周不说话了,推了推他的手。

蒋远周眼里露出希冀,“霖霖,你跟我念,爸爸。”

霖霖挨他很近,却没有张嘴,许情深看在眼中,心里忍不住酸涩,霖霖对爸爸的概念可能没有很深,但是她似乎记住了付京笙,至少回来的这些日子,这个小小的人儿就没肯喊过蒋远周一声爸爸。

她走了进去,蒋远周手指不住点着上面的字。“爸爸,爸爸。”

睿睿张大了嗓门。“爸爸!”

霖霖看眼,才不理睬他们呢。蒋远周不肯讲故事,她就要走,小屁股挪动下,打算自己玩去了。

蒋远周见状,只有投降,他伸手将她一把抱起来,霖霖坐到他的腿上,蒋远周将童话书拿到跟前,开始给她一句句念着。

许情深坐到他身侧,蒋远周嗓音轻柔,霖霖窝在他的怀里很乖,动也不动。

讲完故事后,两个孩子自顾去玩。

蒋远周双手撑在身侧,“情深。”

“嗯。”

“我今天见过万毓宁,她求我,让我给她安排手术。”

许情深学着他的样,让自己放松下来,“你同意了吗?”

“她实在要做,我可以安排。”

“还是不想让我做是吗?”

蒋远周视线落向她,“明知做不成的手术,我不能让你做,情深,我要把你一步步捧上去,让你做最好的医生。”

许情深听着,眼角拉出笑来,“最好的医生,不会只选择百分百能成功的手术。我这几天看过万毓宁的病历,也查阅了不少资料,我说我能试,是因为有希望。”

如果万毓宁的病跟蒋随云一样,那许情深是碰都不会碰的。

“情深,你没有救万毓宁的理由。”

“这就看她怎么选择了,也许我救活她,她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为什么?”

许情深歪了下脑袋,“我想跟万毓宁见一面,有些事我会跟她谈清楚。”

“好。”蒋远周从她的脸上,看出了一种有别于女人的魄力,这种坚韧感令他最终点了头,“那你告诉我,这个手术应该怎么做?”

“这个嘛,涉及到太多专业术语,我怕你听不懂。”

蒋远周眉头一动,扑过去压住了许情深,身后就是绵软的垫子,她哪怕摔下去也没有丝毫的痛感。

许情深笑着要将他推开,“走开,走开啊。”

“你居然看不起我?”

“本来就是,我就算说了,蒋先生能懂?”

“让你牙尖嘴利。”蒋远周压下身,朝着她下巴轻咬口。

“打打打打。”身后忽然有动静声传来,蒋远周回头一看,看见霖霖过来了,小小的身体还爬到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