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

“是他就好,”管家眼角溢出笑来,“这简直是天大的好事啊,蒋先生没事就好。”

蒋东霆神色微松,是啊,他能走能站,还能好好地说话,这已经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管家看着他,知道他心里有想法,“老爷,蒋先生和许小姐的事,要不您就别管了。说到底,许小姐就是出身不好,但您再看看万小姐和凌小姐…‘蒋先生’受伤被送进医院,也是许小姐第一个说,让您确定下是不是真的蒋先生。”

蒋东霆不语,盯着前方的电视出神。

管家从他手里拿过手机,“您当时说,因为许小姐最希望蒋先生出事,又或者绑架的事情跟她有关,她才会这样。但也有另一种可能,会不会是她对蒋先生是真心的,所以才能看出来端倪,她不想您被骗,不想蒋家被骗呢?”

蒋东霆摇下头,似乎不想听了,这段日子以来,他已经精疲力尽,家也没回过一趟。

他脸上终究是失望的,“再怎样,远周也不能什么都不告诉我,他就不怕那些人会对我不利?”

管家不想看他这样钻进了死胡同,“老爷,您也知道,门口守着蒋先生的人,除了医护人员,谁都不许进来。”“还有里面躺着的那人,您再想想,他的腿为什么忽然动不了了?而且医生坚持说正常,真是这样吗?”

蒋东霆抬起视线,朝着管家望了眼。

“星港医院还是蒋先生的,蒋先生知道您一直陪在病房内,他也知道那人是冒充的,是跟绑架他的人一伙的,所以…”

所以他的腿不能动弹,八成是蒋远周的意思。还不是放心不下他,生怕那人对他不利吗?

蒋东霆想到这,神色间豁然开朗了。

他站起身来,“走,我们去看看那个远周怎么样了。”

“是。”

病房内,男人用手轻敲打着自己的腿,蒋东霆快步上前,“远周,怎么了?”

他来到病床前,朝着男人看了眼,对方嘴里发出痛苦的声响,蒋东霆看在眼里,忽然伸出手握住他的肩膀,“别急,慢慢说,是不是难受?”

男人刚张嘴,却被蒋东霆拉了把,他上半身栽下去,双手撑着地面,整个身体就剩下两条腿还在床上。

蒋东霆朝着他的手臂踢了一脚,男人脸摔在地上,腿也掉了下去。

“管家,给我打。”

“是。”

男人惊慌失措起来,目光惊恐地盯向蒋东霆,“爸,爸——”

嘴里倒是能发出些声响,管家上前,抬起脚踢他、踹他。蒋东霆在旁边冷冷看着,不发一语。

翌日。

许情深和蒋远周下楼的时候,看到老白已经来了。

那样子一看就是神清气爽,脸色红润喜洋洋。

“蒋太太!”看到许情深,老白忙打过招呼。

蒋远周用手比划下,“你没看到我?”

“蒋先生,早上好。”

许情深嘴角轻挽,“怎么一早就来了?没去送送苏小姐吗?”

老白刚要说话,话就被蒋远周打断了,“他的工作在这,谈恋爱归谈恋爱,本职工作当然不能丢。”

“蒋先生说的是。”老白笑道,“其实我刚送完提拉,她上班的地方距离这儿不远。”

“不错嘛。”许情深到他身前,绕着老白走了一圈,把老白看蒙了。

“今天早上,有没有聊起别的?苏小姐对你的印象很好吧?”

“昨晚回去,我们还微信聊天了,今天等她下班后,我去接她,我跟着蒋先生这么久,东城好吃的地方全都吃过了,我打算带着提拉一处处去吃遍。”

不错啊!这小觉悟,杠杠的,知道从人家感兴趣的地方下手了。

蒋远周拉开餐桌,“你就不怕她把你吃穷了?”

“不怕,我觉得很幸福。”

蒋远周挥了挥手掌,“你再说下去,我早饭都不用吃了。”

许情深在他身侧坐定,接过佣人递来的碗,“刚热恋的时候都这样吧。”

男人闻言,朝她看看,那他们两个那时候又是怎么过来的呢?别人的爱情,似乎都是简简单单的,例如从相亲开始,在慢慢相处中相爱,而他跟许情深的第一面,就是从他被她的美色所吸引开始的。

老白在旁边站着,许情深让他一起吃,老白笑了笑道,“谢谢蒋太太,我吃过了。”

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老白到旁边去接了个电话。

等他回到餐桌前时,却是满脸的凝重,“蒋先生,穆家出事了。”

许情深和蒋远周纷纷抬头,蒋远周落下筷子,“出什么事了?”

“穆老爷子没了。”

蒋远周大惊,“怎么回事?”

“车祸。”

穆家。

一辆越野车冲进了院子内,车子堪堪停在花坛前,那脚刹车踩得很猛,草坪上被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这本来就不是停车的地方,只是开车的人似乎已经摸不清了方向,横冲直撞的。管家大步迎上前,到了驾驶座的一侧,他看到穆劲琛整个人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

曹管家惊慌出声,“穆帅?穆帅!”

穆劲琛抬了下头,双眼落向远处,“我爸呢?”

“在,在客厅。”

男人闭起眼帘,并没有立即下车,身子往后靠,整个人瘫坐着。

“穆帅,您别这样,后面还有很多事等着您去处理呢。”

穆劲琛不是不想动,而是觉得自己动弹不了,他手掌落向车门,曹管家见状,替他打开了门。

他深吸一口气,很快下了车。

穆劲琛修长的双腿抬动,还未走进客厅,就听到里面传来痛哭声。

“爸,爸,您醒醒啊,您可不能就这样走了。”

这是凌时吟的声音,穆劲琛越是往里走,里面的声音就越是清晰传出。

穆太太早就哭得有气无力,这会瘫坐在沙发内,看到穆劲琛进来,她眼泪流得越发凶了。

穆成钧也是满眼通红,谁都接受不了这样忽然的变故。

穆朝阳是出车祸死的,救护车赶到的时候,当场就宣布了死亡。

晚上。

穆家兄弟守在客厅,穆太太也躺在沙发内不愿回房。凌时吟从厨房端了一碗清粥过来,她坐到沙发上,沙哑着嗓音说道,“妈,吃点东西好不好?”

穆太太摇下头,将她的手推开。

“您这样下去的话,身体肯定会垮掉的。您看看成钧他们,爸刚走,您可千万不能…”

凌时吟将一匙子白粥送到穆太太嘴边,她勉强喝下去了几口。

凌时吟起身又来到穆成钧身侧,“成钧,你们也去吃点东西吧。”

“我没事。”穆成钧朝她看眼,“妈呢?”

“我给妈喝了点粥,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她。”

穆成钧点下头,“好。”

穆朝阳的追悼会,蒋远周也去了,来到殡仪馆前,许情深双手有些抖,蒋远周朝她看眼,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掌。

“别怕。”

“我不怕。”

老白替两人打开车门,许情深下了车,抬头看去,当年小姨就是从这儿离开的,而之前的一幕幕忽然呈现到眼中,蒋远周将她绑在树上的那个场景,她还记得清清楚楚。

蒋远周挽住她的肩膀,“走吧。”

来到布置好的追悼会现场,门口一边站着穆成钧夫妇,另一边站着穆劲琛和穆太太。

许情深跟着蒋远周往前走,有人报了一声,凌时吟抬头看去,看到了逆光而来的许情深。如今她站在了蒋远周身边,真是哪个场合都缺不了她。

凌时吟握紧手掌,两年多以前,她看着许情深被蒋远周拒之门外,就连最后看蒋随云一面的机会都不给她,也是她眼睁睁看着他将她绑起来。这才不过两三年的时间,她真怀疑许情深是不是狐妖转世,怎么就能翻身翻得那么快呢?

两人鞠完躬,走到了穆太太跟前,许情深能体会这种感觉,她由衷说道,“请节哀。”

穆太太已经说不出话了,只是点了点头。

有人将他们引去内场,许情深坐下来没多久,四周寂静无声,偶尔有说话的声音,哀乐一直在耳边回荡,逼得人几乎要崩溃。

“远周,我去下洗手间。”

“好。”

许情深问清楚了洗手间在哪后,径自往前走,这地方,似乎连阳光都照不进来,阴森渗人的厉害。

她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在走廊上回旋,这儿没有什么人,她加快了步伐。

经过前面的墙角,许情深看到了洗手间的标牌,她没想到这时候有人会从另一侧忽然蹿出来,许情深被人狠狠推了一把,旁边的一扇门没有关上,许情深整个人摔了进去。

她没有立即起身,而是回头朝着门口看去,她看到一张脸一闪而过,门很快被带上,许情深忍着痛起身,她走过去想要将门拧开,却发现门被反锁了。

那个女人,许情深有些印象,应该是凌时吟的朋友。

可再一想又不对,这儿是殡仪馆,她哪来的钥匙?

况且今天是穆朝阳的追悼会,作为穆家的少奶奶,凌时吟难道还有这个心思提前布置不成?

许情深双手拍打着门板,“开门,开门!”

凌时吟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许情深不得不冷静下来,凌时吟既然有这儿的钥匙,是不是说明这间屋子跟穆朝阳有关?

也许,穆朝阳被送到追悼会的现场前,就是躺在了这间屋内。

许情深想到这,寒意从脚底往上蹿,她回过头看了眼,看到一张床摆在正中央。

所以,她的猜测应该没有错。

许情深拍了几下门板,“有人吗?开门,放我出去。”

屋外寂静无声,许情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幸好她随身带着手机,她掏出来想给蒋远周打个电话,可再一想蒋远周的脾气,他要知道有人将她关在了这样的屋子内,非把这个地方弄得底朝天不可。

穆家这样的场面,可经不得一点事情。

许情深也不想蒋家和穆家交恶。

她手机连上网,百度搜了下东城殡仪馆,手指下滑到最下面,看到了联系方式。

这是东城最大、最好的殡仪馆,号称服务一流,许情深一个电话打过去,办事处很快就有人接通了,“喂,您好。”

“你好,我在你们殡仪馆内,我被反锁在了一间屋内,我是来参加穆老先生的追悼会的。我希望你们能过来给我开下门,还有,不要惊动任何人。”

“好,好,我这就安排人过来,请问您在哪间屋内知道吗?”

许情深抬起头,看到了头顶的数字。

她挂断通话后,在屋内等待片刻。

没过多久,就有脚步声从外面传来,门也很快被打开了。

对方一个劲说着不好意思,还询问着许情深是否要追究,她摇了摇头,“算了,这是私事,谢谢。”

对方领了她的好意,“是我们谢谢您才是。”

许情深走出去两步,蒋远周的电话就打来了,她一边走一边接通了电话。

“怎么还没回来?”

“马上,这就过来了。”

许情深回到内场,她坐回蒋远周身侧,男人朝她看眼,“去这么久。”

“嗯,刚才心情有点受波动。”

蒋远周握紧她的手掌,“那我们回去吧。”

“不用,现在好多了。”

两人坐了许久,内场休息的人又被请去了追悼会现场。许情深紧挨蒋远周站着,看向两边摆满的花圈,这是最后地告别了,有人念着追悼词,周边,很快哭成了一片。

许情深的心情也压抑到了极点,她看到凌时吟双手抹着眼泪,嘴里不住痛哭出声,“爸,爸——”

穆劲琛眼睛发涩,视线盯着不远处的棺材,昨天,穆朝阳还给他打电话,让他不要总是在外面野,让他多考虑考虑成家的事,没想到今天他就接到了这样的噩耗。

穆成钧也是双眼通红,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穆太太激动地痛哭着,只有依靠两个儿子地搀扶才能勉强站稳。

最后的告别过后,就是最虐心的分离了。

除了穆家的至亲之外,其余人又都回到了内场。

有人过来跟蒋远周打声招呼,许情深拍了拍他的手掌,凑近他说道,“我去透口气。”

“好。”

许情深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她在外面转了圈,然后走向先前被关的地方,居然看到一个人影在那探头探脑,许情深放轻脚步过去,在她肩膀上重重拍了下。

对方吓得魂飞魄散,差点跳起来,“啊!”

“见鬼了?”

女人回过头,看到许情深时吓得面色发白,“你,你怎么在这?”

“刚才我就在追悼会现场,你没看到我?”

现场那么多人,谁会在那样的场合下注意到别人呢?

女人苍白着脸要走,许情深拦在她跟前,“我刚才已经看到你了,是你把我推进去的。”

“你想干什么?”

许情深抬起食指,朝着天花板指了指,“我要不要现在去找穆家,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们?还有蒋远周也在这,我相信他不会不追究的。”

“你别乱来!”

“这不是乱来,我从来就没招惹过你,是你要跟我过不去。”

女人紧张地捏紧手掌,许情深伸出手来,“门上的钥匙呢?”

“你要干什么?”

“打电话让凌时吟过来,那么,这件事就跟你无关,要不然的话…”许情深压低嗓音,“你得罪了前来吊唁的蒋家人,你就等着穆家收拾你吧。”

“这件事真和我没关系。”女人满面焦急说道,她不住摆着手,许情深拧紧眉头,“把钥匙给我。”

她手掌伸进兜内,掏出来一个钥匙递给许情深。

“打电话!”

女人盯着许情深,另一手颤颤巍巍摸出了手机,许情深凶悍起来要命,再说也不是她能得罪得起的。

她把许情深推进去的时候,原本想着是快速把门带上,不让许情深看清楚自己的脸,没成想…

“你就告诉凌时吟,说这边出了事,让她赶紧过来。”

“她…她如果要问是什么事呢?”

“你只说出事了就行,如果不来的话,会惊动其他人。”

女人没法子,只得答应下来,“好,好吧…”

凌时吟接到电话的时候,还没止住哭声,穆太太扑在棺材上,哭得几乎要昏厥,凌时吟兜里的手机不住在响,她只能到旁边去接通。

听完电话后,凌时吟赶紧走到穆成钧身侧,“老公…我…我去下洗手间。”

穆成钧头也没回,“尽快回来,我们要送爸走了。”

“我知道。”凌时吟匆忙赶来的时候,就看到朋友站在门口,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怎么回事?”

许情深站在了另一侧的窗帘后面,女人朝那扇门指了指,“出,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啊?”

凌时吟的视线落到锁上,看到钥匙插在上面,她吃了一惊问道,“你把门打开了?”

“没有。”

“没有?”凌时吟听不懂,“那为什么钥匙在上面?”

“我,我也不知道。”

凌时吟没时间在这猜测,她伸手将门打开,推开了一条缝隙往里看,视眼中先是出现了那张床,她忍不住打个寒颤,手里猛地一松,她刚反应过来自己的手机被抽走,背后却又被人猛地一推。

她整个人趔趄向前,差点就栽到了那张床上,许情深拉住了门把,凌时吟回过神,看到她时大惊失色。她整个人扑了过来,“许情深——”

许情深砰地将门带上,并迅速将门反锁起来。

“凌时吟,既然你对你公公不尊重,他最后一程,你也不必去送了,省得还要看你这幅虚伪的样子。”

“许情深,许情深,你放我出去!”

“别喊了,这儿没人,大家都往前厅去了。”

许情深抽出钥匙,冲着那女人看眼,“你还不走?想必,你们这朋友也没必要做下去了,为了避免再有麻烦,你还是现在就离开吧。”

女人咬了咬唇,最终还是离开了。

许情深回到内场,穆成钧没见到凌时吟,打了电话给她,可却没人接听。

他又让人去洗手间找了一圈,还是没人。

大概谁都不会想到,凌时吟会去那个屋子吧?

穆太太抢着棺材,悲恸无比,穆成钧摇下头,“算了,别找了。”

穆成钧和穆劲琛上前,抱住了跟前的母亲…

回去的路上,许情深双手挽住蒋远周的胳膊,男人有些动容,伸手摸向她的脸,“情深,我多么希望我们永远不要分开,永远不要经历那样的一幕。谁都不要比谁先走,我受不了,你也受不了。”

15想取代我?没门

许情深抬下头看他,“远周?”

“不要跟我说你见惯了生死。”

许情深握住蒋远周的手掌,这本来就是人生轨迹,从一个人刚生下来的时候,就注定了是要经历的。

然而有些人对死并不惧怕,甚至心生向往,但有些人却怕得要死,恨不得再活个一百年、一辈子。

许情深真是见多了,但人心都是这样,若不是万念俱灰,谁不想好好活着?心里有爱,才会惧怕死亡。“远周,我们还这样年轻呢,别瞎想。”

蒋远周凑过去,抵着许情深的脑袋,他手指在她脸上摩挲。

有可能是蒋随云当年的死,给他心里蒙上了一层抹不过去的阴影,所以一旦看见这样的场面,蒋远周总觉得死别就在跟前。

追悼会结束后,穆家的两个儿子站在一起。

穆太太整个人无力地坐在椅子内,半边身子却都斜躺在旁边的佣人身上。

曹管家来到穆成钧身侧,“穆先生,还是没找到少奶奶。”

“找不到?她难道还能插上翅膀飞了不成?”

穆劲琛无心搭理这种事,穆成钧转身往外走,他掏出手机拨打凌时吟的电话,可那边却始终无人接听。穆成钧一边往前走,一边不断地打着电话,再找不到的话,他就只能让殡仪馆的人帮忙找,或者调看监控了。

穆成钧修长的双腿往前,忽然听到一阵彩铃声传到耳中,他将手机从耳侧移开,循着声音来到花坛跟前,穆成钧弯下腰,伸手在里面拨弄几下,看到了凌时吟的手机。

他伸手拿起来,手机下面还放着个钥匙。

穆成钧看了眼钥匙,忽然抬起腿大步离开。

凌时吟缩在屋子内,不敢回头,不敢大口呼吸,手掌一直在拍着门板,可屋外寂静无声,哪里会有什么人经过?

她吓得瑟瑟发抖,总觉得身后那张床上躺着什么人,会不会忽然就有人走过来,伸手拍她的肩膀?

凌时吟蜷缩在地上,嘴里也不敢喊得太大声,“救命,救命——”

穆成钧经过走廊,离那件屋子还有几步之遥时就听到了从里面传出来的声音。他掏出钥匙,准备开门。

凌时吟竖起耳朵,确定自己听到了开锁的声音,她赶忙起身,门板被推开,穆成钧一抬眼就看到了她。

“老公!”凌时吟上前,伸手将他抱住,“把我吓死了,你怎么才来啊?”

穆成钧口气严肃,视线穿过去看到了那张床。“你怎么会在这?”

凌时吟哭哑了嗓音,“我…”

“为什么会被人反锁在这?”

“我也不知道,有人在我身后推了把。”

穆成钧的目光落向她头顶,“但钥匙只有你有,还有你的手机,怎么回事?”

凌时吟支支吾吾,“那边…结,结束了吗?”

“回答我的话!”

“是,是许情深,她把我…”

穆成钧伸手将她推了把,忽然抬起手臂抡过去,一个巴掌狠狠扇在了凌时吟的脸上。

她吃惊地捂住面颊,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像是要烧起来似的,凌时吟瞪大双眼看向他,“成钧?”

穆成钧转身大步离开,凌时吟只能快步追过去,“成钧,成钧。”

追悼会的现场,凌家的父母也来了。

穆成钧径自走向穆太太,凌母看到女儿跟在后面,忙擦干了眼泪上前,“时吟。”

“妈。”

“你的脸怎么了?”

凌时吟忙用手捂住,“没,没事。”

凌母心里忍不住一惊,压低了嗓音说道,“不会是成钧对你动手了吧?”

“妈,怎么可能呢。”凌时吟看了眼穆成钧的背影。“成钧对我很好,不会打我。”

“那怎么会这样?刚才还好好的呢。”

凌时吟没办法,只能将这件事先圆过去,“是许情深,她把我关了起来,还给了我一巴掌。”

“什么?”凌母闻言,越发吃惊了,“她居然敢打你?”

“这件事以后再说,现在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您就别给我添乱了。”凌时吟丢下这句话后,径自朝着穆成钧而去。

穆家。

夜幕早已降临,笼罩着整座东城,穆家的客厅内,只有曹管家偶尔走动的脚步声。

他来到穆太太跟前,“太太,晚饭备好了,都吃点吧。”

“让老大和老二去,我吃不下。”

凌时吟走了过来,坐到穆太太身侧,“妈,吃不下也得吃,不然成钧他们也不放心您。”

穆太太摆下手,坐直起了身,她抬起视线看向对面的两个儿子。

“成钧,劲琛,以后穆家只能靠你们兄弟俩了。”

两人一语不发,都沉浸在突如其来的悲伤中,难以自拔,穆太太擦拭着眼泪,“自古都是这样,家里的顶梁柱坍塌之后,外面那些虎视眈眈的饿狼就会原形毕露。”

这一点,凌时吟深有体会,但穆家相较凌家而言,运气要好多了。

穆成钧和穆劲琛早已成年,而且家里大大小小的事也都接过去了,就算这时候有人蓄意侵犯,他们应该也不用有太大的担忧。

曹管家也在身侧,穆太太双手压在膝盖上,“现在很多事,我不得不跟你们说清楚,首先就是遗嘱的问题。”

穆成钧抬下头,“妈,现在都是伤心的时候,您不用这么着急。”

“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妈这不是着急,我想让你们弟兄俩拧成一股绳,不要有任何的不合。所以财产的分配必须按着遗嘱走,朝阳也没偏心任何一个人,所有的资产、股份等,全部一分为二,也算是给你们分家了。至于我自己,你们不用担心,我存了一笔不小的钱养老。具体的分配,到时候会由律师出面,我只是先给你们透个风。劲琛,特别是你,你爸遗嘱里面注明了一条,必须要等你成婚后,才能接受遗产分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