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流音听到说话声,她使劲捶打着门板,“是,是我,快放我出去。”“这可不行,穆帅吩咐了的…”

付流音听着佣人似乎要走,她忙焦急出声,“你先别走,你告诉我,妈伤得怎么样了?为什么会受伤?”

佣人闻言,脸上也有藏不住的愤怒,“二少奶奶,你当时打那一下的时候,难道没考虑过后果吗?太太流了那么多血,不是你打的吗?”

“我没有…”付流音想要争辩,但是她知道现在就算她长一百张嘴,恐怕都是说不清的了,“你先别走,我,我饿了,饿了一天了,能给我送点吃的上来吗?”

“好,你等着。”

佣人回来就是给穆太太收拾些个人用品的,另一人忙着在厨房内准备,她走了进去,给付流音盛了一碗饭,夹了些许菜。

“这是给谁的?”

“二少奶奶。”

另一人朝她看看,“你还敢给她送吃的?她都将太太伤成了那样。”

佣人压低嗓音说道。“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呢,现在穆帅跟她不是还没离婚吗?这万一怠慢了,以后不得给我们小鞋穿?”

“也是。”

佣人拿着饭菜走出去,正好穆劲琛从外面进来。

穆劲琛视线落到碗上,“这是什么?”

“二少奶奶说她饿了。”

穆劲琛上前两步,从佣人手里接过了碗筷,“我送上去吧,记得以后不要单独给她送饭,这种事情我亲自会做。”

“是。”

男人跨出去一句,忽然又觉得这句话吩咐的很是多余,他和付流音之间,哪来什么以后呢?

来到二楼,穆劲琛走到客房门前,付流音听到脚步声,她小心翼翼站起身来。

门被打开了一道隙缝,付流音手掌捏紧,她不是穆劲琛的对手,但对付一个佣人,还是绰绰有余。

她等待着门被完全打开,没想到盛着饭菜的碗却被穆劲琛从隙缝间递过来,付流音盯着那只手,她捏紧的拳头只能一点点松开。

遇上了穆劲琛,她就算垂死挣扎都没用,付流音抬起一脚,将饭碗直接踢翻在地。

穆劲琛透过门缝看到了,他直起身,一语未发,将门重重带上。

原本一晃而过的时间,在这一个晚上却格外煎熬,付流音坐在地上,透过窗户一直盯着夜空。

直到天空在她眼里,慢慢发白,直至完全透亮。

付流音的眼泪都哭干了,一双眼睛酸涩不适,不知过了多久,楼下有汽车喇叭声响起,付流音艰难地站起身来,她一下子站不稳,伸手撑着门板。双腿酸麻的厉害,付流音揉了揉自己的腿弯处,她知道是穆劲琛带着穆太太回来了。

挺好,她总算不用这样煎熬了,总算可以痛痛快快去面对,再痛痛快快地离开这个原本就不是她的家了。

------题外话------

付流音:亲妈亲妈,呼叫亲妈,请你地道点好不?虐我不带这样的啊,还来花式虐法啊,我要干脆啊啊啊啊啊——

亲妈翘着二郎腿,看看蓝天,看看白云:放心吧,明儿让你麻利地滚蛋了,准备好了哈~

103了断、离开

付流音在屋内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她强打起精神,也知道接下来要有一场硬仗去打。

没过多久,果然有脚步声上来,门被咔嚓一声打开,付流音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张脸。

佣人冲她看看,“二少奶奶…”

“是他们回来了吧?”

“是。”

佣人还想说什么,但是付流音却先一步走了出去。佣人原本就是上来喊她的,见付流音快步往外走着,她只好跟上前去。

付流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穆家的人都在客厅内,穆太太坐在沙发上,几道视线盯着她,她觉得她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

付流音看到穆太太头上缠着纱布,脸色苍白,她走过去的时候,凌时吟率先出声,“付流音,你看你做的好事!”

她站到茶几跟前,视线落定在穆太太脸上,“这不是我干的。”

“事到如今,你居然还要狡辩?”凌时吟露出难以置信的样子,“妈伤成这样,你还说跟你没有关系?”

“你们的意思是,她头上的伤是我砸的?”

“这原本就是事实。”

付流音这会口干舌燥,喉咙内感觉像是在冒烟,“不是我,我走得时候,她分明是好好的,我们只在门口纠缠了一会,我是推了她一把,但是我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完全不至于能令人受这样的伤。”

穆太太头痛欲裂,“我向来知道你嘴巴能说,没想到既成的事实,也能被你由黑的说成白的。”

凌时吟推着轮椅上前步,“你打妈的时候,我就在现场,我看得清清楚楚,那个花瓶虽然碎了,可也被放起来了,你要还想狡辩的话…是不是要跟办案一样,查查上面是否有你的指纹?”

“放在客厅内的摆设,哪个没碰过?”付流音目光扫了眼电话机旁边,原本摆设花瓶的地方是空了。“我还用它插过花,有我的指纹不奇怪。”

“反正就是一句话,你不肯承认。”

付流音看向窗外,阳光肆无忌惮地透过窗口照射进来,一个晚上过去了,她忍不住握紧手掌。心里不敢去想付京笙现在怎么样了,她小脸布满凝重,被耗费掉的这些时间内,她想得很透了,她无奈地拉了下嘴角。“不要再往我身上泼脏水了,虽然,我可能也不差这一盆。但是我在穆家这段时间,平心而论,妈,你对我很好。我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现在我要走了,我也不想背负一个伤人的罪名离开。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不管你们信不信…”

“谁会相信你?”凌时吟冷冷打断付流音的话。

是啊,谁会相信她?

付流音被这句话微微刺到,她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到穆劲琛脸上,他…断然也是不相信她的。

既然她解释都没用,那又何必再浪费时间呢?

她现在心心念念牵记着付京笙那边的情况,付流音昨晚在地上坐了一夜,她早就逼着自己做好了最坏最坏的打算。如果付京笙没能撑过去,死了,那也算是他的命吧?

只是如果付京笙的死是因为被穆劲琛耽误了,她肯定是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的。

“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大家的目的都一样。”付流音左右手交握,她找不到能够倚靠的人,只能靠自己,握紧了双手,给自己一点点力量。

“我同意离婚,真的,我们的离婚协议书应该很简单才是,没有财产纠纷,没有孩子,我来的时候就来了一个人,走的时候…我还是一个人走。”

穆太太看眼身侧的穆劲琛,“律师马上就到了。”

付流音的目光同样看向了穆劲琛,“能把手机还给我吗?”

男人却是不为所动,付流音轻叹口气,“好吧,反正我穿的、用的,都是你给的。”

穆成钧站起身,走向厨房,一旁的佣人见状,赶忙跟上前,“穆先生,您需要什么?”

“不用了。”

穆成钧走到冰箱跟前,从里面拿了瓶水,手掌触碰到瓶子上的冰凉,他抬起眼帘望出去,正好能看到付流音的身影。

她一个人站在那,这一次,没人能站在她的身边。

穆太太的情绪处在了崩溃的边缘处,谁都不敢再去刺激她。先前只是穆劲琛在强撑着,谁都知道他和付流音是过不去这个坎的,可他偏偏要硬撑,所以才会有后面的这些事情。

冰冷的水滚过喉间,穆成钧舌尖在唇角处抵了下。

穆太太出院的时候,就打电话给律师了,让他赶紧过来趟。

男人将喝剩下的水放到旁边,刚抬起脚步出去,就看到律师来了。

看见穆太太这个样子,律师先问候了她几句,穆太太摇着头道,“我没有大碍,文件带来了吗?”

“带来了,这是起草好的离婚协议书。”律师从公文包内拿出一份文件。

穆太太指了指对面的付流音,“给她吧。”

律师答应着,将文件递到付流音手里,她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有笔吗?”

“你不需要细看下吗?”

“不需要。”

穆太太看到付流音蹲下身来,她将文件摊放在茶几上,律师将签字笔递到她手里,她工工整整地写上自己的名字。

穆劲琛的视线盯着她勾勒出来的一笔一画,他之前将这个场面想得太过于简单了,完全没想到真正面对的时候,竟然比任何时候都要痛苦。

付流音签完了字,穆太太这才说道,“付流音,按理说我们穆家应该给你一笔钱,但是这笔钱,我是不会给你的。我不可能让你用着穆家的钱去救你哥哥、去替他疏通关系。”

“好。”付流音放下签字笔,穆太太一颗心总算是定了,“你可以走了。”

“我有最后一个要求。”

穆劲琛不由朝她看了眼,付流音的视线也落到他面上。

穆太太什么人没见过,毕竟也是穆家的媳妇,如果一点东西不要的话,她以后又靠什么生存呢?“什么要求?”

她是打定心思不会给付流音一分钱的,她想到付京笙就恨得牙痒痒。

“让我看着穆劲琛签字,我要亲眼见到,离婚手续也请你们早日去办,到时候能将离婚证给我一份的话,就更好了。”

穆太太将手落向穆劲琛的肩膀,付流音话里的意思很清楚,她这是在怕她签了字,而穆劲琛却不肯签吗?

她想要离婚的迫切,怕是谁都看在眼里了。

穆劲琛拿过那份文件,细细地扫了眼,这份离婚协议书对付流音而言,没有丝毫的公平性,但她却看也不看的把它签了。

男人轻扬视线,“付流音,你当真什么都不要吗?”

“听穆帅的意思,是不是觉得我这样挺难得的?想给我一笔钱吗?”

穆太太拧眉,“劲琛,你…”

穆劲琛拿起桌上的笔,洋洋洒洒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穆太太心头一松,凌时吟脸上的喜色更是藏都藏不住。穆成钧心里百感交集,而付流音和穆劲琛,他们只觉心里都空了,彻底的空了。穆太太从他手里将离婚协议书拿过去,递给旁边的律师。“现在就去办。”

“是。”

律师快步往外走,付流音没有别的话要说,“我去收拾几件衣服,这总可以吧?”

她不想在这么落魄的时候,哪怕是无家可归,哪怕不得已去投奔别人时,却连一套换洗的衣物都没有。

付流音转身上了楼,他们不说话,她就当成同意了。

她现在只能厚着脸皮了。

凌时吟盯着她的身影上楼,穆劲琛站了起来,穆太太忍不住出声,“劲琛,你去做什么?”

“没什么。”

凌时吟笑了笑,安慰穆太太几句,“劲琛是怕她拿了不该拿的什么东西吧,妈,他们都离婚了,您也能落下心来了。”

付流音回到房间,昨晚,佣人将主卧内收拾了遍,但是被火熏成焦黑的地方还未来得及修理,烧毁的梳妆台早就没了踪影,床上也是空的。

她走进衣帽间内,其实不用刻意收拾,穆劲琛想带她走得那晚,她就已经在皮箱里装着衣物了。

付流音拎了皮箱出来,看到穆劲琛走进屋内,付流音走到床头柜前,将抽屉打开。

她从里面摸出一张卡,穆劲琛盯着她的背影,付流音一手拎着皮箱,她转身走到穆劲琛跟前,“这是我哥哥的那张卡。”

有些话,付流音也说不下去,这笔钱毕竟沾了血,还沾了穆朝阳的血,付流音颤抖地伸出手,将它放到穆劲琛掌心内。

他好似拿了个烫手山芋,低头看了眼,越是觉得烫手,穆劲琛却越是捏的紧。

他还有一个不能释怀的原因,恐怕就是这个了吧?

买穆朝阳一条命的钱,最后却是付京笙留给付流音的保命钱,天底下就是有这么巧合的事,还充满了讽刺!

付流音想要走,男人挡在她面前,“这笔钱不是你哥哥留给你的吗?”

“这钱不是我的。”

“你把这钱给我,又是什么意思?”穆劲琛冷冷出声,低头看了眼卡面,潭底有些发红,着实被刺激了下。

付流音握紧手掌,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生怕三言两语间刺激到穆劲琛。“我只是觉得不是我的东西,我不能带走。”

“如果我至今还不知道我爸是怎么死的,你又意外得到了这笔钱,付流音,你心里还会这样想吗?”穆劲琛的口气越来越冷,“你不敢拿,是因为你知道这是我爸一条命换来的!”

“不,就算别的事情都没有,我只是单纯地得了这笔钱,我也不会带走的。穆劲琛,我知道我哥哥的钱都是怎么来的…”

两个人争论着,付流音想要赶紧离开,“请让一让。”

穆劲琛抬起手臂,将那张卡扔在了付流音的脸上,卡的一角摔在她鼻梁上,痛得她鼻子立马一酸,付流音双眼紧闭,穆劲琛那些不带丝毫感情的话语顷刻间落了下来。

“这笔钱,我不需要,穆家也不需要。我偏偏要让你拿着,付流音,我要让你在你走投无路的时候,不得不动这笔钱的时候,想到付京笙欠下了一条命。你用的每一分钱,都是沾了血带了肉的,除非你血性够强,分文不动!付流音,我不会给你别的东西,我就给你这张卡,我就看你在身无分文的情况下,会不会去动它!”

付流音面部的肌肉颤抖着,她没有睁开眼,因为她知道只要她一睁眼,泪水就会跟着出来。

耳朵里传来男人大步走出去的动静声,付流音艰难地睁了下眼帘,模糊破碎的视眼中,果然不见了穆劲琛的身影。

付流音低下头,看到那张卡落在脚边。她弯腰将它捡起来,然后揣回兜内,付流音拉起行李箱,箱子很轻,里面总共也就几套换洗的衣服。她下楼的时候,那些人还都在,付流音觉得她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再痛都要忍过去不是吗?

这一家子里面,凌时吟是最高兴的,穆太太虽然达到了她想要的目的,但终究也是损人又害己的,再加上她整个人犹沉浸在穆朝阳枉死的悲伤中,一直没法抽身。

凌时吟双手握紧轮椅,她总算等到这一天了。

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想要付流音的命,凌家就是首当其冲的。

付流音走到楼下,也没有跟任何人告别,她说不出什么离婚后大家还是朋友这种虚伪的话来,穆家恨她恨得要死,而她对穆劲琛呢,终究也做不到云淡风轻。

她没有停留,双腿僵硬的依照本能往前,到了玄关处,付流音弯下腰身去。

她打开鞋柜,里面放了她的鞋,付流音拿出了一双白色的运动鞋。

这一切,穆劲琛都看在眼里,他没有再追上前去,没有像之前的任何一次那样,将她强行地留在穆家。

穆太太吃力地站起身来,“老二,妈累了,你带我上去休息吧。”

他喉间艰难地滚动下。“好。”

穆劲琛搀扶着穆太太起身,两人朝着楼梯口走去,付流音推开大门准备往外走,她强忍着想要回头看一眼的冲动,手里力道一松,门慢慢弹回去。

付流音借着关门的机会,回头看了一眼,却只看到了穆劲琛和穆太太上楼的背影。

这就是她最后一眼,看到的属于这个男人的全部。

付流音拎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了,付京笙那边生死未卜,她似乎不该在这留下过多的悲伤。

客厅内就剩下了凌时吟和穆成钧两个人,穆成钧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看了凌时吟一眼。“付流音该还的都还了,不该还的也都还了,既然她已经离开了穆家,凌家从此以后不能找她的麻烦,知道吗?”

凌时吟怎么都没想到穆成钧会开这样的口,她自然是不甘心的,“成钧,付流音跟你又没什么关系,你何必这样呢?”

“你只要记清楚我的话就行了,凌时吟,我之前一次次纵容你不管,穆家和付京笙兄妹的事情算是过去了,要是被我知道你暗地里找付流音的麻烦,我不会放过你的。”

凌时吟恼羞成怒,目光紧紧盯着跟前的男人,“穆家的帐是算完了,但是凌家的帐我还记得呢。”

“你要敢找她麻烦,我就不会对你再手下留情,这次不是吓唬你的,凌时吟,你别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凌时吟唇瓣哆嗦,穆成钧神色骇人,他所说的狠话向来都不是为了吓唬她。

“穆成钧,我才是你妻子!”凌时吟忍无可忍,轻声怒吼道,“她算什么?你合法的妻子是我!”

“嘘,”穆成钧弯下腰,冷冷盯看了她一眼。“谁都知道你是穆家大少奶奶,我的身边也需要有这么一个身份,但是,你就等于是一个没有血肉的傀儡,既然是傀儡,就不要妄想去做什么。”

“我不是什么傀儡,我是人!”

穆成钧双手落在她的轮椅把手上,“对,你不是傀儡,因为你的手底下还有一群小傀儡,他们会替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是吗?”

凌时吟咬紧牙关,穆成钧直起身后丢下她上了楼。

付流音走出穆家,一辆车朝她开了过来,付流音定睛细看,也认出了那辆车。

她眼眶微红,许情深一脚刹车踩停,她下了车,走过去后接过付流音手里的行李箱。“走,先上车。”

付流音喉间轻哽,她坐进车内,许情深将东西放进了后备箱,回到驾驶座内,许情深将车门带上。

她看了眼面前的穆家,付流音也算是坚强的,就那样走出来,居然没有嚎啕大哭,许情深轻叹口气,“我们走吧。”

“您为什么会在这?”

“昨天司机把你送去了医院,又看着你被穆劲琛带走,我怎么能放心?”

“您一直在这吗?”

“嗯,我今天休息,我一早就过来了。”

付流音眼圈又红了,许情深握住她的手掌,“你哥哥的手术还算是成功的,至少命是保住了,但是到现在还没醒过来,医生说能够醒来的几率是30%,音音,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抢救过来了是吗?”

“算是吧。”

付流音脸上微松,“那就好,命保住了就好,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许情深开了车出去,她视线落向后车镜,看到有一辆车在跟着。

她加快了些许速度,那辆车子也同样提速,许情深秀眉微蹙,在前面转过弯。

付流音的视线中,穆家的那栋房子已经彻底消失掉了。

她握紧身前的安全带,“姐,您当初离开蒋先生的时候,肯定很难受吧?”

许情深收回神,朝她看了眼,“岂止是难受,简直是痛不欲生。但是没关系,音音,这些事都会过去的。”

付流音点下头,“嗯,您说得对,都会过去的。”

车子一路还在跟着,许情深小心翼翼地往前开,离开穆家后,四周的车也是越来越多,那辆车看了眼周围,没再跟上去。

凌时吟一个人坐在穆家的客厅内,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她看了眼屏幕,显示的一串号码没有备注,但她却知道对方是谁。

凌时吟被穆成钧气得不轻,她深吸口气,心想着这边总能给她一个好消息。

“喂。”

“喂,穆少奶奶。”

凌时吟视线瞅着楼梯口,确定别人都不在后,这才说道,“怎么样了?”

“穆少奶奶,没有下手的机会啊。”

“什么意思?”凌时吟激动地用手捶打着轮椅把手,“人刚从这边出去,你告诉我说没下手的机会?”

“我还没靠近她,她就上了蒋太太的车。”

“许情深?”

“对。”

凌时吟一提到这个名字,也是恨得咬牙切齿,“废物,上了许情深的车又怎样,你难道就不敢动她了?”

“穆少奶奶,我们这行也有忌讳的人和事,不是冲谁都能下得去手的。”

男人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付流音虽然从穆家出去了,但是因为她上的是许情深的车,所以不能动。“你确定是许情深?”

“人,我只看到一个侧脸…”

凌时吟闻言,气得胸口犯疼,“一个侧脸,你就害怕了?把你吓得都下不去手了是不是?”

“穆少奶奶,那车牌号是一目了然的啊,我们大哥关照过,看到JS1111的车牌我们不止不能动,还都要绕着走,那是蒋先生亲自下的令,谁要敢动蒋太太,他就能将谁灭的渣都不剩。”

104遗留下来的戒指

凌时吟猝不及防被气得一口鲜血差点吐出来,她伸手想要砸了手机,但想了想后,还是将它握紧在手里。“那你就给我盯紧了,我就不信付流音能天天跟着许情深。”

“好。”

挂断通话后,凌时吟盯看了手机半晌,她将通话记录删除,客厅内连个佣人都没有,她也不能自己上楼,只能待在原地。

许情深开了车一路去往医院,付京笙早就从抢救室被人推进了重症监护室。

门口有人看守,付流音想要进去见付京笙一面,但由于付京笙的身份特殊,她进去探望的时候,必须有人跟随。

许情深在外面等她,付流音进去后看到付京笙在病床上躺着,双脚被铐在了床尾处,她双眼传来刺痛的感觉。她走到病床旁边,付京笙看不到她这个样子,也好,省得让他知道她是被人赶出来的。

付流音眼睛一直都是肿着的,她没有逗留太长的时间,离开重症监护室后,许情深上前几步。“音音,我先给你找个住的地方。”

付流音张张嘴,脱口而出想要说不用了,但是她现在除了许情深之外,还能倚靠谁呢?

回到车上,许情深系好安全带,却并未立马发动引擎,“你哥这边,你也别太担心。”

“都已经这样了,我再担心也没用。”

“我以为你会有很多话要跟你哥说,怎么进去那么一会就出来了?”

付流音咬了咬牙关,然后摇头说道,“就算我哥是清醒着的,我也不知道还能跟他说什么。是不是应该问问他,为什么能做出那种事呢?那些受害者的家庭没法原谅他,其实我也不能原谅他,我无辜被牵累,不全是因为他吗?但他是我唯一的哥哥,我又不能丢下他不管。”

许情深发动车子,付流音看了眼医院,“我哥如果一直这样昏迷不醒的话,我能把他接回去吗?”

“这肯定是不行的,毕竟你哥哥不是一般的犯人…”

“那我哥这样长期待在医院里面,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吧?监狱方面不可能会给他最好的治疗…”

许情深轻叹口气,“音音,你跟穆劲琛怎么样了?”

付流音没想到许情深会忽然这样问,她惊了下,好像遮在面上的伪装被强行撕开了,她目光有些躲闪,却仍旧勉强轻笑道,“还能怎样,离婚了。”

“离了?”

“嗯,已经签字了。”

许情深双手握住方向盘,“你的心情我完全能理解,现在也应该是你最难受的时候,不要再去想着你哥哥的事,多想想你自己以后的路吧。”

“我的路吗?”

“是啊。”

付流音垂首不语,许情深开了车往前,“住的地方我已经帮你安排好了。”

“这么快吗?”

许情深点下头,“本来,我想让你去佳佳那里住的,我那时候在她家住过段时间,是群租的房子,倒是热闹…”

付流音自然是能接受的,她不想欠别人太多,如果能有那样的房间最好,她一个人不需要住得多宽敞,一个房间足够了。“嗯,我去。”

“算了,我给你另外找了一处。”

来到目的地,许情深在门口停了车,保安走到车旁,许情深将一张通行证递到保安手里,对方核实过后,这才放行。

进入小区,停好车后,许情深下了车,付流音走到后备箱处,拿了行李箱后跟在许情深身后。

两人走进电梯,许情深在包里找着东西,电梯门关上了,付流音问道。“姐,在几楼?”

“七楼。”

付流音伸手按向七号数字键,却没有丝毫的反应,许情深找出了房卡,她伸手在付流音的手边刷了下,然后按了七,付流音看到数字键亮了起来。

许情深将手里的房卡交到付流音手里,“这儿别的人上不去,相对会安全很多。”

付流音心里微暖,许情深也知道她的处境,她离开穆家之后,肯定会有很多人想要找她的麻烦,即便她能帮她一把,但谁能做到二十四小时不离身地去看着她呢?

来到七楼,许情深给付流音准备的是一套小户,两室一厅一卫,里面什么都有,早已被收拾得整整齐齐。

“洗漱用品等都是新的,还有…”许情深径自走进厨房,将冰箱的门打开,看到里面塞满了各种各样的食物,“想要自己做点吃的也可以,现成的也有。”

付流音走过去,她站在门口,目光出神地盯着许情深,“你…连这些都准备好了吗?”

“音音,你现在的遭遇,跟我当时的几乎是如出一辙,如果穆朝阳真是因你哥哥而死,这个坎谁能过得去?与其离开之后慌慌张张,不如给你什么都准备好了。”

付流音轻拭下眼帘,“谢谢。”

“谢什么,”许情深走上前,到了付流音跟前,她伸手将她拥进怀里,像是抱着一个小小的孩子,“我当初离开东城的时候,无依无靠,手足无措,如果有个人能在那时候拉我一把的话,我肯定不至于那样难受。但是没关系,这种遗憾我有机会弥补,音音,这段时间你可能会生不如死,但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走过去之后,就什么都好了。”

付流音不住点着头,“好,好。”

“去房间休息会吧,我做饭。”

“不用了,我不饿。”

“一看你这幅样子,我就知道你肯定几天没好好吃过东西了,我做饭很快,你等我一下。”

许情深回到厨房内,付流音在门口站了会,她提了行李箱后进入卧室。

许情深做了简单的三菜一汤,付流音肚子里空的厉害,可却是吃不进东西。

坐在对面的许情深替她夹着菜,“音音,学校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继续去上学。”

“嗯,好。”许情深舀了碗汤放到她手边,“你岁数还小,现在正是积累的时候,等你心无旁骛地上完学,这样你才能选择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去做。”

付流音喉间滚动几下,“但我想去兼职…”

“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音音,钱虽然不是万能的,但是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是小事。你哥哥那边需要花钱,你上学也需要花钱,你不说我也明白。钱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你要实在过意不去,等你将来赚了钱之后再还我。”

“这样不…”

“就这么说定了。”许情深定定地看了付流音一眼。“音音,不该倔强的时候,适当软一下,那样会让你不那么累。”

付流音握着筷子的手在发抖,她垂下头,“但是…我哥哥也伤害过你啊,他曾经那样害过你,害过蒋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