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教两个小的就可以了,怡江是他的。

星辰和大海表示怀疑:“二叔真的会滑雪吗?”

“对啊,会不会教坏妈妈?”

“啧,你们怎么这么小瞧我啊!等我滑一圈给你们看看。”

初级雪道不能满足他的表演欲,他挑了红色的中间道,调整好雪板,扬手道:“看好了啊!

出场气势很足,谁知中途受人干扰,技术动作变形冲进雪堆。

星辰和大海哈哈大笑,怡江忍了又忍才说:“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都怪刚才那家伙不长眼!”他从雪堆里爬起来,瞥她一眼,“你要笑就笑吧,憋得那么辛苦。”

怡江抿唇微微颤动肩膀,他趁机把手搭她肩上,又说悄悄话:“说起来也要怪你。”

“怪我?又关我什么事?”

“昨晚害得我腿软,你说是因为谁。”

怡江推他一把,他还没站稳又朝后整个儿栽进雪堆里。

星辰和大海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觉得二叔这杂技比小美她妈妈变的魔术还要好看。

丛嘉佑把两个小坏蛋赶去跟着小朋友团一起玩,他来手把手教怡江滑雪。

其实他根本不在乎她能不能学会,就算她不会滑,他拿个板子拖着她在雪地上玩也乐趣无穷,关键就在于这个“手把手”的过程,真是想想都开心。

出发前给她买的衣服和手套都刚刚好,其他装备雪场都有租的,只有护脸的脖套他漏买了,又租不到,他就把自己用的取下来给她戴上。

怡江一开始还不懂这个派什么用场,上了雪道第一次提起速度滑了一段才知道,雪风吹在脸上果然是刀割一样疼,多亏有这个脖套帮她挡一挡。

他在身后拢住她:“呐,手要这样握,用力的方向是这样…学着控制重心保持平衡,万一摔倒就往两边。”

滑雪先学摔,初学者之痛。他当然知道,给她戴了护膝护肘,还教来教去不肯放手。

怡江是个好学生,被他占便宜也顶多给他一记肘击,笑够闹够了,才说:“你让我自己试一试。”

刹车技巧和摔跤技巧各讲了八百遍,他还是不放心,亦步亦趋地跟着,稍微离远一点就大喊:“许怡江!”

她本来不紧张的,被他一喊就摔屁股蹲儿。好在北海道的雪蓬松绵密,摔得多也不痛,但他就是紧张,喊得周围滑雪的人都纷纷侧目。

最后没办法,怡江只能由他扶着先在雪道上行走找找感觉。他看到人家有小孩子坐在雪板上慢慢往下蹭,眼睛一亮,说:“要不我也这样拉着你玩吧?”

怡江白他一眼:“那不是成狗拉雪橇了吗?”

“管他呢,好玩儿就行了。”

不不不,全雪场的人都知道她叫许怡江了,她不要面子的啊?

她拉住他,好言好语道:“我想去萤火虫商业街。”

“现在?”

“是啊,小朋友他们等会儿也要到那儿去的,我们晚饭不如就去那里吃?”

“好啊,听你的。”

“听说那里也可以滑雪进出,你能滑吗?”

“当然可以,我都不能滑那就没几个人能滑了。”刚才摔倒那是意外!

怡江笑:“那我们走吧,我可以走房顶上的通道跟你同步到达。”

主要那边人少,可以不用那么丢脸。

要分开走啊…丛嘉佑不乐意了,把手伸出来:“牵着。”

“你几岁了?”

“三岁。”

“…你好呀,丛三岁。”

终究还是十指紧扣一路走近萤火虫街,他拉下雪镜,朝她挥挥手,示意她先走,他在下面雪道跟着她。

她开始走得很慢,一直回头看他,走出好远才见他蓝色的身影逐渐靠近,姿态流畅优雅,速度又快,果然还是很帅的。

他一直控制速度陪着她走,没有手牵手,但也是实实在在陪伴的感觉,怡江心里涨得满满的,恨不得这段弯弯曲曲的通道永远没有尽头,他们就这样互相作伴,永远走下去。

他的速度最后还是超过她,炫技一样从她眼前冲过去。怡江走到约好的商店门口,下来却没看到他,又往下找了找,蓦地发现他用的滑雪板插在雪地里。

她感觉整个人像失重一样往下坠,深一脚浅一脚跑过去,果然看到他被雪堆埋得只剩一个脑袋在外面,急得大声叫他:“嘉佑!”

他躺在雪地里一动不动,像完全失去了意识一样。怡江不知道他伤在哪里,不敢随便动他,急得正要起身去找人,却听到他含糊地呻、吟了一声。

第44章 第 44 章

第44章

“你怎么样?”她连忙蹲下来, 拂去他脸上的雪沫,“摔伤了吗,哪里疼?”

丛嘉佑睁开眼睛眨了眨, 清明一片,没有任何痛楚:“你刚才叫我什么?”

怡江怔了一下,已经反应过来:“你是装的?”

“唔…”

她气得抓起一把雪撒他脸上, 起身就走。

丛嘉佑眼明手快扑倒她,顾不上满脸雪,勾唇笑道:“滑雪很耗体力的, 我就滑累了休息一下,是你自己以为我摔倒了呀!”

怡江捶他胸口:“你技术那么差,谁知道真摔还是假摔?”

“喂, 你说谁技术差?!”

是说滑雪,还是别的什么…技术?

撇开男人脆弱又膨胀的虚荣心,他还是不依不饶, “你刚才叫我什么,再叫一声来听听。”

“什么叫什么,你不想再吃我拳头的话就赶紧起来!”

“我吃啊, 别的地方也想吃。”

怡江被他气笑了:“丛嘉佑…”

“哎!”他应得很干脆,沉下声音哄她,“很好, 再把那个丛字去掉就更好, 要不干脆叫我亲爱的?或者叫宝宝?”

他看人家热恋中的男女都是这么叫的。

还宝宝呢, 怡江想到一叫宝宝家里三个人应声的场景就好笑:“你让我起来, 不然我动手了。”

“你动手吧,我有秘密武器不怕你。”

“什么秘密武器?”

他俯身就一吻。

怡江大窘:“大庭广众的!”

“怕什么,又没人看见…喂,你别跑啊!我滑雪板还没拿呢,许怡江!”

两人一个跑一个追,丛嘉佑对这样的游戏乐此不疲,追上了就讨赏,抱抱或者亲亲,反正他从开了荤那天起就一直像个泰迪一样粘着怡江,连教她滑雪都趁机在身后蹭啊蹭。

雪地里假装摔倒要她心疼的戏码更是不知上演了多少遍,最后连星辰和大海都摸出了规律,一看他倒进雪堆就大喊:“妈妈,二叔又摔了,要你亲亲才能起来。”

怡江没好气地说:“你们揉雪团砸他也能起来的。”

“哇,真的耶!”

丛嘉佑衣服领子里都被两个小家伙砸得灌满雪,一大两小干脆对攻打起了雪仗。最后怡江也加入进来,当然是跟星辰大海站在同一战线,一起把他打得没有还手之力。

打完雪仗又堆了雪人,住的别墅门口堆起了四个,用黑色和红色的纸做了眼睛嘴巴和表情。

怡江看了看隔壁丛嘉佑住的那间别墅门前空空如也,很寂寞的样子,就也堆了一个小的放在那里。

夜里两个孩子都睡了,丛嘉佑抱着怡江泡在与卧室一墙之隔的室内温泉池,努力克制着不让动作有太大的起伏,餍足后还不舍地在她后颈亲了又亲,问她:“累不累?”

“我说累的话,你是不是就乖乖回你那边去了?”

摇头,抱紧。

她抚着他手臂:“你也太粘人了,不怕星辰大海他们吃醋?”

“他们巴不得我跟你好呢,怎么会吃醋。”

怡江不作声了,他捏住她下巴:“又在胡思乱想?”

“没有。”

“那你在想什么?”

她把脸贴在他胸口,手臂也抱紧他:“我在想,如果时间可以过得慢一点就好了。”

尤其这样快乐的时光,如果能永远停住该多好。

半夜他仍回隔壁别墅去睡,刚过去又在庭院里叫她。

他蹲在隔断庭院的山石处朝她招手,等怡江走近才指给她看:“像不像你?”

他偷拿了她的帽子和围巾,给他门口那一个雪人戴上,眼睛换了两个桃心形的纸片,两颊还有娇羞红晕。

“这是小江江,晚上她陪我睡。”他对自己的胡闹还颇为得意,又弯下腰凑过来,“不过终究比不上本人,要亲一下作为补偿。”

这些天来怡江的脸皮也已经磨起两丈厚,知道越不满足他越不罢休,四下看看,已是万籁俱静,没人看得到,她才把唇奉上,远看一定像在偷亲一块石头。

可是又那么甜啊,想要速战速决的,却像被蜜糖黏住般欲罢不能。

他的手也隔着竹制的围栏抵住她的,指尖交缠在一处,过了好久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晚安。”他说。

“嗯,晚安。”

“你先进去。”

“不要,你先进。”

两人像两个煲电话粥到最后谁都不肯先挂电话的中学生,最后还是怡江妥协,先折回房间关上玻璃门。

他等她进去了才转身,又忍不住蹲下来看看那个很像她的雪人。

“晚安了,小江江。”

旭川动物园,是北海道之行的最后一站。

摇摇摆摆的企鹅巡游、冰雕一样的白色雪鸮,还有总是跟圣诞老人一起出现的萌萌的驯鹿…星辰和大海看得超满足,拍了好多好多的照片。

回札幌的雪国列车,像是通往无边无际的永恒。

丛嘉佑问:“你怎么不拍照了?”

“不是所有美景都能用镜头记录啊!”

有些景象,靠记忆描摹才是最美的。

“以后还来吗?”他握住她的手。

“嗯,如果有机会的话,还会来的。”

“肯定有机会。”他忽然羡慕起穆峥和梁知璇他们来,婚后多年又来旧梦重温,一定别有风味。

流年可忆,未来可期。“以后我们还可以去瑞士,还有冰岛,看雷克雅未克的极光。”

“还滑雪吗?”

“滑啊,阿尔卑斯山硬核得很,跟北海道又不一样。”

星辰和大海忍不住插刀:“二叔你滑雪总摔,我们还是玩别的吧!”

“对啊,你滑雪技术不好。”

“谁说我技术不好!我那是故意的,欲扬先抑懂不懂?”

“啊哈哈哈,不好还不承认!救命呀…妈妈,他挠我痒!”

两个孩子往怡江怀里躲,最后连怡江都被他裹进怀里,很满足很踏实地抱住。

不管是北海道的烟火,还是雷克雅未克的极光,只要他们继续走下去,那些光一定会抵达他们的眼睛,至少他是这样相信着的。

这段旅程的开端不太好,结束时却是一片欢声笑语。

T市春天暖得早,一下飞机已经穿不住羽绒服和冲锋衣,跟北海道仿佛两个世界。

春节假期刚结束,元宵未至,马路上人和车都不多。丛嘉佑开车载着怡江和两个孩子,一路都没堵车就风驰电掣地回到燕雨山房。

他其实有自己的小九九,回去要找怡江要糖吃。昨晚两个小家伙太兴奋不肯睡,怡江又要收拾东西弄到很晚,他都没来得及做坏事。

大鱼大肉这么多天,突然吃素,果然是要淡出个鸟来,馋得他“目露凶光”。

怡江像接收不到他的渴望,仍然该干嘛干嘛。从回程开始,她就变得越来越安静,话很少,笑得也少。

这七天的旅行像一场美好的梦,回归现实生活,她又要面对现实的困境和抉择,她又要做回许怡江,而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江江”了。

丛嘉佑把车在自家车道上停好,星辰和大海就从车上跳下来,背着自己的小书包往家门口跑。

他跟怡江一起躬身到后备箱拿行李,趁两个小朋友看不见,他叫她:“哎。”

怡江:“嗯?”

“笑一个。”

怡江嘴角往上提了提。

“这也叫笑吗?你别敷衍我啊,不然我要亲你了。”

以前容昭给他支招时他还不信,现在才知道这招真的很好用。

怡江是被他的耍无赖给逗笑的。他得寸进尺,扬起下巴闭上眼:“还是亲一下吧?”

等不及进屋再吃糖了,他现在就想吃。

怡江才不理他呢,顺手拿起动物园买的企鹅玩偶摁在他嘴上。

“许怡江!”他恼羞成怒,合上车门就来追她。

怡江拖着箱子边跑边笑着喊大海和星辰:“快拿我的钥匙开门,怪兽二叔要来啦!”

最后还是在屋子门口被他逮住,他上下其手呵她痒痒,钥匙半天都拿不出来。

“求饶了,不闹了。”

她好不容易摸出钥匙,大门却从里面被人打开了。

怡江和丛嘉佑两人都是一愣,照理萍姨和小刘他们都没这么早销假上班,家里应该没人才对。

等他们看清楚开门的人时,怡江手里的钥匙都落在了地上。

来人弯身将钥匙捡起来,勾在白皙修长的指节上还给她:“好久不见了,许小姐,还有嘉佑,新年好。”

他身上穿浅色条纹的手工衬衣,质地精良挺拓,套一件V领羊毛背心,后背挺得笔直,鼻梁上架一副银色细边眼镜,很学院风的绅士模样。

他有丛家人高眉深目的洋派轮廓,却看不太出年龄,只有微笑时眼尾有细微纹路,显示出他比丛嘉佑年长的事实。

“大哥。”丛嘉佑最先反应过来,上前一步将怡江挡在自己身后:“你还真会挑时间回来。”

谁都听得出他的不满和讽刺,丛嘉茂却似乎不在意:“说好了这几个月就要回来的,刚好项目也结束了,就立刻买了机票赶回来。还是错过了春节,有点可惜。”

怡江始终僵在那里不说话,反倒是星辰和大海好奇,仰起脸问:“你是谁呀,为什么会在我们家里?”

“我们好像见过你哎,你长得有点像照片里的爸爸。”

“我就是爸爸。”丛嘉茂好脾气地蹲下来,手指点点他们的鼻子,“你是星辰,10月3日9点18分出生;你是大海,10月3日9点23分出生,对不对?”

“哇,你连我们是几点出生的都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