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二更

咖啡馆的人很多,但陆星摇还是准确无误地看向景延的方向。

果然,看到了一个浑身上下罩满了杀气的人。

她直接就这个眼神瞪了过去。

杀伤力不比他弱,威胁意味十足。

他要是敢捣乱,那她也不客气。

景延的杀气被杀退,他微有些怔神。

待反应过来陆星摇瞪他,不,准确来说,是陆星摇为了宋言北瞪他,他登时就被气乐了。

这个宋言北到底何方神圣,还能把陆星摇给变成这副样子?

景延的手不自觉紧握成拳,越收越紧,露出青筋。

陆星摇继续看题。

拿着笔,在景延眼里,她颇有指点江山之势。不过指点的却不是他的江山。

他气绝地转开头,眼不见为净。

但也不过坚持了几秒,他就再次转了回来。

宋言北准备的题不多,很快就讲完了,咖啡刚好也上来,他还推荐陆星摇点了这家的提拉米苏。

陆星摇颇感兴趣地点了。今天吃的这些都是她还没有吃过的东西。

又是提拉米苏。

景延现在看这个宋言北,从头到脚都不顺眼,连根头发丝都想给他薅了。

宋言北自己也点了一份,一边吃,一边说:“我知道有家书店刚开业,就在不远处,你想不想去看看?”

“好啊。”

景延:“……”

他从来不知道陆星摇还是这么容易说“好”的人。面对他,她说个“好”怎么就比登天还难?面对宋言北,无论什么都“好”呗?

没多久,他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两人结账离开,去了所谓的刚开业的书店。

他忍了又忍几乎要压不住的一股火,却忍不住跟上去的冲动。终于,刷地起身,快步跟上。

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宋言北有多能耐。

陆星摇是抵挡不住关于书店的诱惑的,虽然说书的种类就那些,但其实每个书店都有每个书店的不同之处,没有任何两个书店是完全相同的,所以,每个书店都有其可逛之处。

新开的书店在沂市市中心,规模很大,是个现代化的书店,只是一眼,她就眼前发亮。

宋言北看她这样,就笑着说:“我就猜到你会喜欢的。”

他们是一路人,他知道的,所以他喜欢的东西,他觉得她也会喜欢。

在她身上,他看得到一种共鸣,而且是很强烈的共鸣。

陆星摇跟他一起进去,两人在书海中尽情地遨游,一直到霓虹灯亮,都仍意犹未尽。

是陆老夫人的电话来了,才将陆星摇从书的世界中唤回。

“摇宝啊,回家吃饭咯,奶奶做了红烧肉,可好吃啦!”

陆星摇这才发觉时候已晚。她不好意思地跟宋言北说:“我得回去了。”

或许是觉得太意犹未尽,也或许是觉得自己先走不太好,她紧接着说:“我们下次再来玩。”

宋言北颔首:“我也得回去了。一看起书就忘了时间,我妈都该着急了。”

两人一起离开了那家书店,走出来时才发现,一整个下午他们也不过只逛了不到一半。

他们一起在打车软件上叫了车。

宋言北的车先到,他也就先走了,陆星摇的车也快到了,她乖乖站在原地等。

景延远远看过去,啧,这个姓宋的,还一脸的依依不舍,做给谁看?

宋言北一走,他就快步走到陆星摇身后,拍了下她肩膀。

陆星摇吓了一跳,直到看到他,她惊讶:“你还没走?”

景延的脸瞬间一拉,“怎么我就得走了?我又没打扰你们约会。”

他的脸快拉到地上去了。

陆星摇毫不客气地一把扯住他脸,“别乱说,不是约会,是……是朋友间的小聚。云十一中抓早恋的,你可别害我。”

“你来的不久,规矩倒是挺懂。”他轻嗤,“那你知不知道,还有一条,女同学不许跟男同学单独出去。”

陆星摇都没深究这句话的真假性,就自觉往旁边挪了两步,“哦?是吗?那你离我远点。”

景延:“……”

他直接就给气笑了。

“陆星摇,你咋就这么能耐呢?啊?实施得挺快啊?”

陆星摇谦虚道:“过奖过奖。”

景延冷哼:“双标!”

陆星摇大概也许八成也觉得自己这样是有点戳人家自尊心了,试图弥补下:“开个玩笑嘛。”

她的车到了,陆星摇跟景延挥挥手:“那我先走了。”

景延轻扯了下嘴角:“再蹭个车,不介意吧。”

“介意。”

介意也没用,她从一边上车,他直接从另一边上,动作比她的还快。

陆星摇噎住。

做作业怎么不见他这么积极呢?上车的速度

却永远这么快。

关键是,蹭车就蹭车吧,你说你蹭车你就安静点,偏偏这人的嘴巴就跟安了个马达一样,从上车开始就叭叭个不停。

“你跟宋言北怎么认识的?”

“是不是上次集训认识的?”

“怎么还有联系的?”

“我跟你讲,你要是早恋,我就举报你去毛鸿运那里,看你怎么被收拾。”

“早恋可是要写检讨去主席台当着全校的面认错的啊。分手是最终的归途!”

陆星摇抿着嘴角,看得出是忍耐到极限了:“闭嘴。”

“你要是不早恋,就现在这个成绩下去,一等奖学金啊,三好学生啊,那肯定都是你的啊,你知道云十一中一等奖学金有多少钱不?”

“一万大洋啊!这些钱你干什么不香?不比他宋言北香?”

“我跟你说,那家伙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离他远点准没错!”

“知不知道男女有别啊?你单独出来多不安全,万一他——”

“我说,闭嘴。”陆星摇扑上来捂住他嘴巴,恶狠狠地威胁道:“再说一句,我就打开车门把你推下去,后面的车刹不住把你碾死啊。”

司机打了个寒颤:“小姑娘,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别冲动……”

景延被她猛地扑上来给愣住了,她……她好像还重了不少,没像之前那样轻得像棉花似的了。

他的耳边还在响着她咬牙切齿的声音:“听、到、没、有?!”

景延的唇齿间泄露了笑意,“嗯…知道知道。”

听起来,像极了挑衅。

那一刻,司机是真的怕自己的车给摊上了命案。

好在,陆星摇松开了他,坐回原来的姿势,冷冷地“哼”了一声。

景延摸了摸鼻子,他这可是好心。

-

到了别墅区门口,陆星摇让司机停下,把景延赶下去,才让司机把自己送回家。

他一下车,她立即松了口气。

总算是摆脱掉了。

这个景延,今天怕不是吃错药了,阴魂不散了一天,整整一天!

“唉,小姑娘,就是前面这栋,对吧?”

“对。”

“你家门口好像有个人哩!”

陆星摇坐直身体,定睛看去。

却是看到了一个,熟悉至极的身影。

她眸光微闪,没想到她还会来。

“哎?她怎么还站起来堵住门了?那我就送你到这啦?”司机的嗓门大,才让陆星摇回过神。

她紧紧蹙着眉,不得不下车了。

她一下车,周老太太就看到她了,那眼神,就跟看到了金子一样。

周老太太小跑过来,“摇摇啊……”

陆星摇身体的下意识反应就是躲开。她对周老太太,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竟是从依赖变成了排斥。

从前的陆星摇从未想过,有一天,她竟然会对外婆有这样的“排斥”。这可是,她最爱最爱的人啊,曾几何时,在这世间,她只有外婆,只有外婆……

她的眼眶慢慢浸红,心脏再次产生了那种被生生撕扯开的疼痛感。

“摇摇,你……你咋躲我哩?”周老太太很受伤,仍试图抓住她的手。

陆星摇躲得更厉害了,直接跑开,同时,她的指尖覆上眼尾,拼命忍住所有情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常些,“你…怎么来了?”

周老太太难受极了,无论如何,这也是她带大的孩子。

“我,我来找你的。远远的看到车子,我就猜是你回来了。”周老太太是个聪明人,她知道陆家不欢迎她,从监控里看到她,怕就会直接把她赶走,所以她刚才一直躲在角落里,直到看到陆星摇回来她才出来堵住人。

“你还来找我做什么呢?”陆星摇喃喃问。

她真的不知道上辈子是欠了许家和周家多少东西,这辈子才会被他们这样缠住。

她从出生开始,他们就不放过她!

“摇摇,哪能这样问呢?外婆是太久没见你了,上次也只是匆匆见了一面,外婆想你了啊!”周老太太那双如枯木一般的手终于还是抓住了陆星摇的手腕,“你跟外婆说会话好不好?外婆真的很想你,这么多年没见你,有好多话要跟你说。”

“我没有话跟你说。你照顾好你的亲外孙和亲外孙女就好,我跟你……也没什么干系。现在周淑兰已经入狱,这是她罪有应得,也是我乐见其成的一件事。知道她入狱的时候,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高兴!当然,我也知道你有多难过。所以,你好好养她的两个孩子就行了,就不必……再跟我有什么联系了。”

周老太太闻言,神色黯然了不少,可是她仍不死心,“摇摇啊,话不能这样说,感情这种东西,哪里是说没有就没有的?外婆养了你好几年哩,你小时候最难带的那几年都是外婆带过来的,也是外婆坚持让你读书,你才能有今天的啊。孩子,感情这种事儿,很复杂的,哪能是想不要就能不要的,就能直接抹没的啊?”

她说着说着,便忍不住泪了。

第68章 不好哄

陆家的人看到监控,管家很快就带着人来要把周老太太赶走。

陆星摇冷眼看着,并没有太大的触动,准备绕过她进去。

周老太太不肯,她扒拉着门边,扒拉着墙壁,就是不肯走,“摇摇,外婆今年七十多了啊,家里没有任何收入,外婆和小离都要没饭吃了啊!你行行好,从指头缝里露出点,就算是看在小离的份上……”

管家护着陆星摇,不让周老太太靠近她。

正纠缠间,一辆车停在众人面前。

陆星摇抬眼看去,下车的正是她等了好几天的裴庆。

终于等到了。

这几天她可真是度日如年地等。

裴庆应该是刚下飞机就直奔这里而来,风尘仆仆的模样。他看到周老太太,直接道:“既然这位老太太不肯走,那就一起进来吧。”

周老太太并没有见过他,但她从他看着自己的眸光中看出了他仿佛是认识自己的。刚刚不愿意走的人,这时候听到裴庆的邀请,却突然不愿意留下了,“算了!我不进去,既然你们有事,那我就先走了。”

裴庆给保镖使了个眼色。

五大三粗的几个保镖立马上前,压着小老太太进了陆家别墅。

陆星摇一脸怔愣,不知道裴庆这是要做什么。

裴庆只朝她颔首,“二小姐,待会您就知道了。先进去再说吧。”

陆星摇大抵猜到,这件事应该与外婆也有牵连。在裴庆安抚的目光下,她压下些许异常情绪,往里走去。

裴庆能成为老爷子的左膀右臂,肯定是有几分本事的,他应该、不会让她失望的。

只是,周姨……等等,她也姓周?!

她的瞳孔中逐渐起了地震。

一片片碎石破土而出,疯狂在地表上振动。

她的脚步逐渐加快,想知道真相的心情更加迫切,迫切到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管家得了裴庆的吩咐,慌忙去把陆家人都叫了出来,不管是在书房的还是在卧室的,都一一叫了来。

裴庆吩咐保镖压住周老太太,又叫了两个去把周姨压来。

这副架势,直接惊住了陆家人。

“这是怎么了?”沈明诗在楼上远远地看到这一幕,脚步急促又慌乱,赶紧快步下了楼梯。

待到所有人都到齐,裴庆才表明来意:“我奉老爷子的命去查一些事情,直到前几天,我才在二小姐提供的信息下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立即就赶往了安镇进行深入查探。这一查,还真叫我查出了不少陈年的秘辛。”

周老太太自从被压进来后心里就有不祥的预感,在看到周德梅也被压来后,她几乎已经猜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在听到裴庆这话后,她顷刻间面如土色,整个人都浑然而生一股丧感。

老爷子的锐眼一扫周老太太和周德梅,厉声道:“你说。”

周德梅逼着自己不去看周老太太,到现在了,她仍在哭着喊冤:“老爷,真的不关我的事啊,我不知道这是有什么误会,怎么把我也压来了啊,我在陆家干了这么多年活,对主人家来说,我这个保姆怎么也是个知根知底的啊,您难道还不信我吗!”

陆老爷子不耐打断:“事到如今,黑就是黑,白就是白,谁也没有办法在我面前将黑的糊弄作白的,不用你再解释,你且安心听着裴庆讲就是!”

裴庆长着一副很会唬人的脸,轻易能吓哭小孩,严肃起来更是吓得人大气都不敢出。周德梅瞅了一眼,终于是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老爷,我这次去安镇,就是为了查探这位在陆家工作了二十多年的周姨和这位周老太太到底有何牵扯。这一查就是两天,没想到,苍天不负,还真的让我查出来了些干系。”

面对周老太太骤变的脸色,他继续道:“几个周老太太的邻居亲口告诉我,周家当年送出去过三个女儿,我顺着他们给的线索一一去查了,很快我就查到了这位周姨的养父母家。”

“你是说……”沈明诗迟疑道,“周姨是周老太太的女儿?周淑兰的姐妹?”

“是的。”其它资料都是累赘,重点只在于此,“周姨名周大丫,但周老太太给起的名字是,周德梅。”

贤良淑德,梅兰竹菊。

周淑兰,周德梅。

沈明诗满目骇然地死死盯着周姨。

“有了这个信息,我在沂市查到的一些原本连不上的消息这就可以连上了。当年您在医院准备生产的时候,周德梅把周淑兰也叫去了那家医院,并且让医生立马给周淑兰剖腹产。您和周淑兰前后生下了女儿,很快,就被周德梅在一

个监控死角和周淑兰一起把孩子给换了。只是动作匆忙,时间紧促,她来不及解下二小姐戴着的玉佩,周德梅这才撒谎说是玉佩丢了。”

“换了孩子以后,周淑兰为防止被查出,做完月子就举家回了安镇。一回就是十七年,要不是许志国的腿得来沂市治疗,她也不会回来,要不是许志国治腿缺钱,她也不会把那枚玉佩卖了。当然,她想不到只是卖了一枚玉佩,一枚十七年前的玉佩,都能被陆家找上门来,这还得归功于她不知道那枚玉佩是独一无二的,也不知道陆家这么多年一直在找。”

事情至此,全然水落石出。

只是……

沈明诗实在想不到为什么周姨要这样做。

陆为修紧紧搂住她肩膀,安抚着气得浑身发颤的她。沈明诗努力使自己镇定,却发现无论如何都镇定不下来。她指着周姨,指尖都是气到颤抖的:“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陆家是哪里对不起你!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害我骨肉分离十七年!整整十七年!”

每每想起陆星摇从前过的日子,她都忍不住心如刀绞。可是谁能想到,造成这副局面的竟是一匹蛰伏在她身边十七年的恶狼?而这十七年,她竟是半点端倪都未曾察觉,甚至还好吃好喝好待遇地对待这匹狼!

沈明诗捂着心口,痛到说不出话。

“在你们这行里,我们陆家给保姆的待遇向来都是最好的吧?逢年过节礼物更是少不了吧?我们到底是哪里对不起你啊!”沈明诗忍无可忍地扑了上去,使劲全身气力在她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周姨整个人都被打得往地上倒去,嘴角也被打的出了血迹。

但她嘴角,仍是勾起了一丝嘲讽的笑。

众目睽睽下,迎着陆家人仇恨的目光,只见她冷笑着用指腹抹去嘴角的血,却仍是一声不吭。

这副样子的周德梅,是陆家这二十年从未见过的。

“狼心狗肺的白眼狼!你不得好死!”绕是老夫人这样优雅了一辈子的人,都压抑不住满腔的愤怒。

“换走我的女儿以后,你眼睁睁的看着我们对许媛是多么的宠爱,却还能任由周淑兰虐待我的女儿!你的心肠是什么做的啊!你跟周淑兰……不愧是一母同胞,都是一样的恶毒!”沈明诗仍不解气,又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周老太太看不过去了,她咬着牙瞥开了眼。

“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即使不是亲人都相处得胜过亲人了吧?你怎么能忍心对我们做出这样的事情?即使前两天你说出了那样大逆不道的话,我都能看在二十年的情分上饶过你一回,可你是怎么回报我的?你竟然就那样眼睛都不眨的换走了我的女儿,问心无愧的在我们家又待了十七年,你的良心不痛吗?你晚上不会做噩梦吗?!”回忆着平日里的周德梅,沈明诗真的无法想象她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更无法将做出这些事的周德梅与记忆中的周德梅重合。

二十年的情分啊,不是亲人,也胜似亲人了啊……

她甚至都还想过,等周姨退休了,就好好给一笔钱,找个地方给她养老的。

可结果呢?一腔真心都不过是喂了狗罢了!——不,还不如喂了狗呢!周德梅做的这些事情,狗都做不出来!

沈明诗怒吼着:“我要告你!我要让你坐一辈子的牢!你这种人,只配在牢里度过下半生!我不会放过你的,不会!”

一想到这样的人在自己身边蛰伏已久,她就感觉浑身发麻。这到底是怎样一个魔鬼啊!她是从地狱爬来的吗!

周德梅听了这些话,一点触动都没有,仍是死尸一样瘫坐在原地,甚至连表情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陆家人的心痛,在她的平静面前,不免就显得尤为可笑。

沈明诗满腔恨意已是不知如何发泄,她感觉她的恨意都快溢出胸膛,恨不能将周德梅当场撕碎!

偏偏周德梅还跟个没事人一样,这无异于是在她的怒火上加了一把柴。

陆为修不欲再与面前这个恶毒的女人多言,他只道:“管家,将她送去警局。通知律师,起诉。”

地上瘫坐着的人,终于有了动静。

她猛地抬头,看向陆为修,“你不能这样——”

她一开口,就是沙哑生涩的声音,谁也不知道刚刚那么长的时间,她的心里是在想什么。

陆为修冷笑:“我为什么不能这样?你能这样对我的女儿,我为什么、不能这样?!”

这个以温润儒雅著称的男人,在这一刻,情绪也濒临崩塌,所有的理智全部烧尽。他走到她面前,一字一句地质问:“你怎么能对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下这样的手?她有何错?她有何错?!……当年,她才刚出生,她是哪里惹了你!”

第69章 一更

面对陆为修的质问,周德梅嗫嚅了下毫无血色的唇瓣,却又归于沉默。

陆星摇哪里惹到她了?

因为她是陆为修和沈明诗的女儿,是她最爱又求而不得的男人和另一个女人的女儿,这难道还不够吗?

就算她刚出生又如何,她没有在沈明诗怀孕时做手脚就已经是她的仁慈了!

沈明诗那个女人哪里配?哪里配?!

若非沈明诗一下子生了两个,若非她没办法一下子把两个都送走……那陆星旖也不会在这里的。

至于为什么是陆星摇而不是陆星旖……就只能说是陆星摇命不好了。

至于为什么她不对两个男孩儿下手……因为他们是男孩,跟陆为修一个性别,简直就是缩小版的陆为修,每次看到他们,她都会情不自禁地爱屋及乌。

陆为修的质问声犹在耳畔,她痛苦地闭上了眼,拒绝回答。

年少时的爱慕,这么多年的求而不得,为了离他近一点,她甚至委曲求全地偎在陆家当了二十多年的保姆,每次照顾到他,哪怕只是给他递了碗热汤,她都能高兴上整整一天。这一切就像一帧帧电影,从眼前一一划过。

可惜的是,这部电影没有结局,或者说,结局是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