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羽的下巴放在虞妙戈左肩上,“妙戈,这个世间若还有一个女人最爱我,那这个人肯定是你。”

虞妙戈突然间安静了,她微微仰起头,右脸颊挨着他的左脸颊,“她是最爱阿积的人。”

项羽轻轻一叹,“苏瑞就是你?”

虞妙戈身子轻颤起来,她转过身凝视着他的眼睛,“自出生起,到跟了将军,这期间我从未出虞府一步。你如果不信,可以派人去颜集查探,若不信任虞府的人,可以去问其他乡民,他们虽然没见过我,可听到过我的琴声。在颜集,我的琴声没有人可以模仿,你可以问他们,我的琴声可曾间断过一日。”

项羽静静盯着虞妙戈的眼睛,“真的无关吗?”

虞妙戈的泪再度成串而落,“你不相信我?”

项羽漠然收回目光,“夜深了,我送你回去。”

第十五章 跨越千年,情难舍(9)

虞妙戈望着眼前项羽的背影,只觉心里冷飕飕的。

海遥早早地起了床,走出房门后才发现东方天际被橘黄的光晕笼罩,看来天已放晴,她忍不住迎着天际的朝霞举起双臂欢呼一声。

刚刚步出房间的项羽凝视着海遥欢快的背影,眉眼间尽是绵绵深情。

自跟着大军东奔西走,海遥已许久没有看过日出日落。此时,一轮滚圆的红日自云海中冉冉升起,如火一般燃烧着半边天际,她没有觉察到身后有人,她已被这瑰丽的景色震撼了。

项羽陪着海遥默默站了很久,然后走到她身侧,伸臂把她揽在怀里,“若你喜欢,我会陪你看每一天的日出。”

海遥看一眼项羽,只觉喉咙发涩,若是他们初次相逢后听到这句话她欣喜无限,可是,有些事一旦发生就再也回不去了。后天晚上她就会离开这里,会回到刘邦身边。她明白,有的事一旦错过就会永远错过,感情也是如此,一旦错过就是一辈子的错过。那个雨夜,阿积已经错过了她。而如今,只能是永远错过了。她已不可能割舍掉刘邦,也没有办法再与阿积回到从前。她已不是以前的她,他也不是以前的他了。

项羽伸手捂住她的眼睛,“不要这么看我,你的这种目光让我觉得你随时就会离我而去。”

海遥拿掉项羽的手,朝他粲然一笑,“我昨晚画了两幅画,要不要看看?”

项羽被她的笑容乱了心神,他牵着她的手往屋里走去,“画的什么?”

海遥又是一笑,“先说好,看了不允许笑话我。”

项羽深情一笑,“只要是你画的,我都会喜欢。”

海遥抽出被他握着的手,快速走到桌边,笑指着桌中央的画,“还成吗?”

左边的那幅画中的男子年纪三十出头,看起来稳重成熟,而右边那幅中的少年却豪爽不羁,不过,眉眼倒是一模一样,项羽忍住心头高兴,“你喜欢哪边的我?”

海遥不自然地指着左边的画像,“这是我们初见时的你,那时候我误杀了你的老师,你冷冷盯着我。”

项羽笑容略僵,他指向右面的那幅,“那这幅呢?”

海遥轻轻叹了口气,“在颜集,我盼望了三年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我不敢相信是真的。我伸出手,想仔仔细细抚摸着眼前那张脸。当时,我忘记自己容貌变了,也忘记周围的其他人,我只想确认到底是不是你。”再次想起那个夜晚,她的眼角仍然有些湿润,心绪也依然起伏不平。

项羽捧起她的脸,静静凝望了会,轻柔地为她拭去眼角滑落的晶莹泪珠,然后拿起那两幅画,整整齐齐折好后放入袖兜里,“是我不好,让你受了诸多委屈。以后再也不会了。”

海遥忽然想起一事,“阿积,你历史学得怎么样?”

项羽愣了一愣,“问这些做什么?”

海遥叹了口气,“来到这么个鬼地方,既没有网络也没有图书馆,我想知道秦之后是哪个朝代,开国皇帝又是谁。”

项羽掩饰住心头慌乱,含笑说:“既来之则安之,无须操这些心。”

海遥不愿意了,扯住他的袖子耍赖,“说说嘛,说说嘛。”

项羽拿起海遥的斗篷为她穿上,“好了,别闹了,趁着天放晴我领你出去转转。”

海遥依然扯着项羽的袖子,两个人姿势别扭地走出房门,出了院子。

虞妙戈呆呆望着远去的两个人,黑眸里氤氲着浓浓的哀伤。站了许久,直到眼前没有他们两个人的身影她才木然转身,失魂落魄地深一脚浅一脚朝前走,没有目的,没有方向,走到哪算哪。

阳光明媚,地上的雪刺得人睁不开眼。茫然间,她不知道自己走出了村子。

日落了,月升了。

月暗了,天亮了。

她继续走着,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直到一个颀长的身影走近,“虞姬,终于找到你了。”

虞妙戈看着来人,半晌后才说:“季布,你来干什么?”

季布满脸担忧,“两天不见你的人影,我……子期很担心,我们只好分头找。幸好找到了,我们回去吧。”

虞妙戈望望四周后问:“将军在忙什么?”

季布飞快地看她一眼,“将军和范军师正议军事。”

虞妙戈点点头后不再开口。两人一路无话,回到她所住的院子时,季布匆匆说:“我赶紧告诉子期一声,省得他着急。”

虞妙戈恍惚一笑,“季布,谢谢你。”

季布头一低,脚步匆匆离去了。

虞妙戈脸上的茫然慢慢褪去,双眸透出冰凉的寒意。他居然问她“真的无关吗”,她违背自己的意愿对他说了他想知道的一切,他却问她“真的无关吗”,多么可笑,多么悲哀。这样忍辱负重值得吗?这样委曲求全值得吗?

死一般的寂静中,虞妙戈望向海遥所住的院子,恨声说:“程海遥,这一次你还能侥幸不死吗?我苏瑞得不到的东西,你程海遥永远也不可能得到。阿积,他只能是我的。”

第十六章 猜忌尽头,冷绝自伤(1)

月影西斜,整个村子静寂一片。

海遥再一次走到院子门口向东方张望,却见那条通往军营的小径上仍然静悄悄的,根本没有一个人影。她忍住心头焦虑,侧头再问院门边的侍卫,“你刚才亲眼见到将军了?”

侍卫小心地陪着笑,“将军亲口告诉末将,他二更时分必定回来。”

海遥点点头后返回房中,她心情颇为复杂,既想顺利离开这里,又想与阿积见最后一面。矛盾中,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隐约间,远处传来几声更响。海遥骤然回神,最后看一眼案榻一角的鲜花,毫不犹豫走向房门。与紫末相约的时间已到,她片刻也不能多留。

迈出门槛,她长长吁出一口气。阿积,再见!

从此之后,他是他,她是她!她与他将彻底成为陌路!

从此之后,她的世界再也没有阿积!她只是刘邦的夫人,永远都不会再发生改变!

海遥心里空荡荡的,但却不觉得后悔。感情上她从来不拖拉。

“程海遥!”一个黑影从檐廊下飘然而落,蹭着海遥身子左侧掠进房间。

这么连名带姓的叫法,海遥感觉一下子回到了现代。她难掩心头震惊,霍然转身望向黑巾蒙面的来人,“苏瑞?”

来人纤臂轻抬。受限于药物,身形并不灵活的海遥避无可避,她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一条黑色纱带卷进房门。

黑衣人静静盯着海遥,“程海遥,为什么?为什么我们要再一次相见。”

海遥自声音中听出来人身份,她不敢相信虞妙戈就是苏瑞,她从来没有想到她和苏瑞会以另外一张面孔再度相见。太过震惊,太过意外,她忍不住伸出手去拽虞妙戈脸上的面纱。

虞妙戈任由海遥拽下面纱,她美丽的双眸里迸发的全是疯狂的恨意,“程海遥,刘邦不好吗?为什么要跟我抢?”

海遥强迫自己快速镇定下来,“苏瑞,项羽是你的,没人跟你抢。……。”

虞妙戈并不愿意让海遥说完,她边落泪边不断摇头,“程海遥,我们俩心里都明白,我们俩只能有一个人活着,否则,我们俩永世都不得安宁。”

海遥心里惧意顿起,她见识过苏瑞的疯狂,她不想重蹈覆辙,不想再被这个疯狂的女人摆布。后退中,她的背已贴在房门上。

虞妙戈一把拉回海遥,冷眸逼视着她,“程海遥,他根本不是阿积,为什么还要跟我争。”

“没有跟你争……。”

“程海遥,你必须死。”

“苏瑞……。”海遥刻意提高声调,希望院外的侍卫听到。

虞妙戈阴沉一笑,手腕轻翻。随着她的动作,海遥转过身子。虞妙戈五指分开,重重抓向海遥的后背。

海遥脑中顿时昏沉起来。直到此刻,她才知道虞妙戈对她一再下手的原因。

远处传来人踩积雪的‘咯吱’声。虞妙戈听得出来,那是项羽的脚步声,她恨恨扯回纱带,海遥的身子在空中翻转几圈后重重摔在地上。

从海遥遇袭的那天开始,项羽一次也没有离开过海遥的房间。海遥的药由他亲自煎熬,海遥吃的流食,喝的水他都用银针检验,然后才给她喝。他十分痛恨自己,如果及时解了她身上限制武勇的药,凭她的身手,岂会让人一击而中。

海遥身上的伤痕在脊椎骨上,那是五个力道极大的手指印。这种伤痕项羽并不是第一次见到,那一年,楚怀王带走虞妙戈的那个晚上,楚怀王的贴身随侍就是被人抓断脊椎骨死的。

这个人是谁?顶羽脑子里顿时闪出一个女人娇弱的脸。是虞妙戈吗?

第十六章 猜忌尽头,冷绝自伤(2)

突然间,后悔懊恼诸般情绪齐涌心头。望着铺榻上脸色苍白毫无生息的海遥,项羽沉声叫来侍卫,“把虞姬叫来。”

侍卫飞快扫一眼项羽的神色,“虞姬重病卧床,恐怕……”

项羽冷冷打断侍卫的话,“她会有什么病?”

侍卫脖子一缩,“好像是重伤寒,因为将军一直在这里照顾海遥姑娘,虞姬的病由虞副将一直照顾着。”

项羽轻哼一声,侍卫蹑着步子快速退出房间。项羽把手放在海遥前额感受温度,发现滚烫得厉害,他强自压抑着心里的隐怒,走到门口冷冷扫一眼雪地里站着的十几个大夫,“今日若再诊断不出她的病情,就让你们的家人准备后事吧。”

这些大夫有附近村镇的,也有项羽派人从咸阳“请”来的,他们亲眼目睹了先他们而来的那批替病人诊断的大夫的遭遇。因而,一听项羽这话,两个年龄较大的大夫顿时晕厥,倒地雪地里。

项羽面色阴冷,叫来侍卫交代:“拖出去砍了。”

余下的大夫面色均变了一变。其中有个胆大的率先走进房间,在项羽的面前颤巍巍搭上海遥的手腕上,闭起双目静静感受海遥脉搏的变化。

项羽的目光紧紧盯着大夫的脸,想从大夫的脸上分辨海遥的病情。大夫的表情从凝重变惊惧,项羽的心也由满怀希望变成绝望。

大夫猛地睁开眼睛,跪在地上,声音打着颤说:“我想看看这姑娘的伤口。”

项羽坐到铺榻边,小心翼翼扳起海遥的身子,露出海遥背上的伤。

五个指印落在大夫眼里,他压下心头惊奇伸出手,先对准伤痕轻轻地按一下,项羽双眉顿时皱起,大夫赶紧开口解释,“这指印应该是女人的。”说完后,从上到下沿着脊柱骨一路按下去,“奇怪,骨头并没有伤着,人怎么一直昏迷不醒呢?”

天寒地冻,一会儿工夫,海遥裸露的肩膀已是冷冰冰的。项羽一阵心疼,“检查完没有?”

大夫慌忙收回手,“好了好了。”

项羽小心翼翼放平海遥的身子,为她掖好被角后回过身,“可有医治的良策?”

大夫坦诚地摇头,“小人觉得将军应该去找对人体骨骼特别精通的大夫,对症了,这姑娘或许有救,否则,将军即便杀光这里所有的大夫,也救不回这姑娘的命。”

项羽沉痛的目光裹在海遥身上,过了会儿,才叫来侍卫指着大夫寒声说:“带上他去找别的大夫,以十日为限,十日内若找不到大夫,杀了他后回来复命。”

侍卫领令而去。

项羽重新坐回海遥身边,用湿布为她擦拭额头。每当她身子发烫时他都会一直不停地这样做,虽然收效甚微,可总归有些用处。

“将军。”范增脸色阴沉领着数十位将领走向项羽所居的院子。

侍卫们赶紧拦下,“将军交代过,除了……”

“让开,你们这些不长眼的东西,连我的路都敢挡吗?”范增愤怒的咆哮响彻云霄,“狗娘养的,瞎了你的狗眼。我等找将军有军国要事商议,你们耽搁得起吗?”

“可是……”

侍卫还没有说完,范增抬起脚重重踹过去,“滚开。”

项羽仍旧坐在海遥床边,专心为她擦拭额头。

范增从数十位大夫中间穿过,大力推开房门,“将军,大军集结完毕,我们应该即刻起程赶赴咸阳,杀刘邦那狗贼个措手不及。将军……”

“住口。”项羽冷冷地截断范增的话,仔仔细细用湿布搭在海遥额角后才起身,没有一丝温度的双眼扫过众将,“我们出去谈。”

第十六章 猜忌尽头,冷绝自伤(3)

范增看清海遥的容貌后,震惊地后退一步,“她不是刘邦的女人吗?”

项羽拉下纱帐,挡住众位将领惊疑的目光,率先提步走出海遥的房间。

范增从纱帐上收回目光,若有所思望一眼走向对面房间的项羽,一个大胆的想法涌上心头,顿时,凝重的面色轻松起来。

项羽拿起桌边的冷酒灌上一口,目光越过范增看向虞子期,“她什么时候得了伤寒?”

虞子期抱拳回话,“已经五天了,因为昏迷不醒导致药石不进,现在的她高烧不断,大夫说,只剩下半条命了。”

眼神复杂的项羽冷冷一笑,“确实够巧,五天前恰好是海遥遇袭的日子。”

虞子期神色大变,他呆呆注视着项羽,似是不相信项羽会说出这一番话来。项羽却冷冷收回目光,看向范增,“杀光他们之后呢?”

两军军事力量悬殊不大,从函谷关的首次交锋来看,刘邦军队的作战能力不容小觑,项羽这么一问,范增陷入了沉思,即便真能杀光刘邦的人马,剩余的人马还能抵抗楚怀王熊心吗?自两路大军分别派往巨鹿和咸阳后,熊心利用旧臣大肆招兵买马,虽然熊心组建的大军很有可能是一帮乌合之众,可乌合之众若是数量庞大,项羽他们也是前途堪忧啊。

项羽扔掉手中的空酒樽,当啷一声,似是敲在了每个人的心上,十几个人心里都是咯噔一下。项羽却大踏步走向房门,海遥头上的湿布应该换下来了。

范增却在项羽一脚已经跨出门槛的时候忽地开口说:“听说刘邦对他的女人深情似海,现在她在我们手里……”

项羽回头,目光扫过众人后看向范增,“两军对垒拼杀,是男人们之间的战争。以后谁若再提起这事,军棍伺候。”

“可是……”

范增还不想放弃这个建议,他身后钟离昧轻叹口气,“范将军,还是算了吧。”

范增一下子泄了气,整个人好像突然间老了十岁,“君上若还活着,我们岂会为这些事发愁。不说光复楚地,这大秦的天下也是我们的囊中之物啊。”

静谧的夜空,缀满无数颗寒星,一闪一闪的。紫末抬头望天,圆盘似的月亮恰有半边已经隐进浮云中,她耐着性子等待,慢慢地,剩下的半边月亮一点一点隐进去,夜色顿时暗了。

紫末瞅准机会,快速掠到前面院子的背阴处。在暗处隐好身形后继续紧紧盯着远处的院子。

紫末心里很焦虑,她不清楚海遥发生了什么事,三日之约已经过了五日,海遥不只没有现身,鸿门堡村内的巡逻兵士却在忽然之间增加数倍。在周勃的连连催问下,她只好实话实说,说曾经见过海遥,说海遥身有要事还不能离开鸿门堡村,说海遥与她约好三天会离开。周勃听后果断地要求把这些情况飞鸽传书给刘邦,可她却觉得,还是应该再探一探,她不想刘邦对海遥产生误会。

今夜,她一定要联系上海遥。

月影西斜,天地之间灰蒙蒙的。黎明将至,天亮之前若还不能进入那座院子,将又会无功而返,焦躁之下,她有些按捺不住,双腿蓄力准备掠过去硬闯。

这时候,头顶上方的屋顶上突然有细微的声音响起。她心中一惊,屏住呼吸,整个人如只大壁虎般紧紧贴着墙,抬眼望向上空,恰见一道黑影快速掠过。

海遥的烧终于退了。项羽隔着锦被为她按摩四肢,按摩完后端来一盆不冷不热的水,轻柔地为她洗脸,然后用篦子小心翼翼为她梳发……虽然以前从来没有做过这些事,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做得得心应手。

第十六章 猜忌尽头,冷绝自伤(4)

做完这些,他走到窗下的卧榻边躺下,双眼瞪着屋顶陷入沉思,范增的提议正是他心里最希望的,集结大军不就是要消灭刘邦大军吗?可是,她受伤了,生死未卜之际他怎能放心离开。海遥重伤未死,欲害她的人会不会再次动手?

眼皮子慢慢变沉,意识也渐渐模糊,就在睡意袭来之际,他的脑子却在瞬间清醒。下意识地,他往铺榻上的海遥看了一眼,见她依然一动不动,他轻轻叹口气。睡意蒙眬时突然惊醒,这是五日来常常发生的事,他想,他真的太希望惊醒的那一刻看到她醒过来。

就在他翻转身体准备再次入睡时,眼睛余光却见窗子上有一道人影。

睡意顿无,他嘴角现出丝冷冷的笑,这么快便沉不住气了吗?这样也好,抓住现行的总比一番拷问的好,于是,悄悄起身走出房门,走到院子门口时高声交代侍卫:“我去军营一趟,你们提高警惕,不得让外人擅进。”

侍卫恭敬地应下。

项羽大步流星向军营走去。外人看来,还真以为是有要事需要处理的样子。

屋顶上站立的黑衣人默默注视着项羽远去的方向,嘴角现出冷冷的笑意,“程海遥,是你的命大,还是我心变软了。这个世上,还居然有我苏瑞一击不死的人?”说完,身形一闪,人已自这边的屋顶掠到海遥所住的房顶上。

走到半路上的项羽却突然转身,脚步如飞,速度奇快。返回院子时,距离走时不过一刻钟,侍卫们正要开口询问,却被项羽凌厉的目光所阻止。

纱帐低垂,看不清里面的人究竟是谁。

刚才先她一步进来的黑衣人去哪了?

房间里光线暗淡,紫末四下搜索后决定放弃。管她是谁呢,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找到海遥。轻轻撩开纱帐,看向铺榻上沉沉而睡的人,她压下心头欣喜轻声叫:“夫人。”

海遥却动也不动。

紫末心中惊疑,即便身上武勇修为全失,也不该睡得这么沉。她伸出手准备去拉海遥,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暴喝,“住手。”

紫末快速转身,挡在床前,掌中蓄力面向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