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人顺着山间小道策马狂奔,最后面的樊哙跑着跑着却停下了。

张良觉察后朝他怒吼:“你这浑蛋不想活了。”张良是真急了,整个汉军的将军中,他是最斯文的人,樊哙人虽浑一些,可也是不可多得的将才。

樊哙皱皱眉,“听声音,追兵最少有五万人。项羽身边只有三万人左右。我回去瞧瞧,到底是谁的人马。”

这条峡谷是两座山的交汇地,奔行几里后,羊肠山道成了通衢大道,刘邦停下,“张良,樊哙一直没有赶上来,证明这队人马是我们的。只是不知道,是周勃去而复返,还是那五国的逃兵。”

张良一向谨小慎微,况且身边并没有军队,略作权衡后还是觉得不能冒险,“大王,我们应该即刻赶回关中。”

随行将军纷纷应是。

刘邦拗不过众将催促,只得再次纵马奔驰。前行不过一里地的样子,后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樊哙兴奋地大喊:“大王,是周勃和韩信。”

大军途经峡谷费时,先行赶来的周勃和韩信与刘邦以君臣之礼见过。周勃四下打量,见一众将领虽说灰头土脸,但好在都没有受伤,顿时松了口气道:“大王,臣赶回关中的途中遇到楚将龙且,当时,他正带领楚军准备前去偷袭关中。臣与龙且作战时未见项羽,大惊之下速战速决,一举击败龙且,才从战俘口中得知,项羽带领三万精锐骑兵回救彭城。臣为防龙且去而复返,便故作迷阵,明着带领大队人马赶回彭城,暗地里留下两万特种兵迂回。”

刘邦虽知周勃赶来一定是途中遭遇了什么,但心中仍有疑惑,周勃只有两万人,那么剩下的三万人一定是韩信所带,有萧何在,韩信怎么可能调三万人马?

韩信窥破了刘邦的心事,开门见山道:“臣深知项羽为人,齐地那些腐朽势力,即便田荣生乱,他也不会倾巢出动。彭城空虚,只能是诱敌深入。”

刘邦心惊胆战,他怂恿田荣,项羽居然将计就计。这么说起来,还是项羽有计谋。张良说得不错,对付项羽,确实需要韩信这样的人才。

张良突然开口问韩信:“萧何呢?”

韩信跪地向刘邦请罪,“大王恕罪。臣绑了萧将军顺带抢了他的兵符。”

张良怒容满面,刘邦却哈哈笑着翻身下马,亲自扶起韩信,“是孤的责任。用兵不疑,疑兵不用。从今天起,你就是我汉军真正的上将军。”

韩信跪谢。

樊哙趁机拽出周勃,压低声音道:“夫人要我转告你,以后你按照以前我们训练的方法和她传递消息。”

周勃望一眼和韩信说话的刘邦,“夫人到底有什么事?”

樊哙一听便瞪大了眼睛,“有什么事,你和她通过信后自然知道。”

周勃为难道:“可是……”

樊哙大怒,“可是什么!若没有夫人,你手底下会有这么多精兵强将?远的不说,就是你与龙且的这一仗,若没有这两万特种兵冲锋陷阵,你打得赢吗?还速战速决,你速得了吗?”

周勃面红耳赤,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樊哙重重哼一声,“传不传?给个话。”

周勃轻叹一声,“传!传!”

樊哙眉飞色舞,“也不枉夫人这么信任你。”

入彭城,进王宫,到达霸王殿,项羽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海遥。她说,永远不再离开他。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刻,天知道他有多么兴奋,多么开心!

见海遥径直往自己的房间走去,项羽一把拉住了她,“海遥,去看看我们的新房。是前往齐地前就准备好了的。”

海遥满脸的疲惫,“我累了,改天吧。”

项羽笑容顿时僵住,双目之中尽是苦涩,盯着海遥好一阵子才开口:“改日也好。”

海遥直接转身,前行两步后又突然返回,视线避开项羽探询的目光,“看看也好,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项羽盯着海遥的后背,一腔热情瞬间化作了寒冰,她这哪里是真心想看,根本是怕惹怒他,继而牵连到还没有赶回关中的刘邦。

跨进房门,见到满目的红色,海遥心中极其苦涩。目光从窗花、器皿、锦榻上……一路扫过,最后落在地上的一截红纱上,走上前拾在手中,她沉思一会儿后四下打量,在看到案几一角的熏炉时,头脑一晕,人差点摔倒。

项羽长臂一伸,正好揽住海遥,眼神关切道:“怎么了?”

海遥不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熏炉。这个熏炉是刘邦进攻咸阳的前一夜,她让周勃替她找的。那一夜,她第一次用这个时空的方法对刘邦尽一个妻子应该尽的义务。刘邦来过霸王宫,她想象得到,在他看到这间喜庆的屋子时,心底的愤怒。

项羽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他离开前并没有那个熏炉,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留下了没有心的她,自己到底做对了吗?

海遥站稳身子,走到案几前把熏炉小心翼翼地收起来,“那一晚前来营救我的人是韩信?”

项羽点点头。

海遥继续问:“项缠把女儿献给刘邦,是你默许的?”

项羽静静地望着海遥,再次点点头。

海遥快速从项羽身边经过,走到房门时冷冷道:“你真卑鄙。”

项羽迅速转过身,“项缠的女儿,他完全可以不接受。可是,他不仅接受,听说还极其宠爱她。说明了什么?说明了他可以为虚无缥缈的江山舍弃一切,包括你。海遥,无论你答应还是不答应,册封势在必行。”

海遥跨进门槛,头也不回往自己房间走去,“我只答应留下来,并没有答应做你的夫人。”

“难道你不担心我现在截杀刘邦?”

海遥步子一滞。

震怒的项羽重重地拍向案几榻,哗啦一声,案几榻四分五裂散落一地,“我既然答应过你,只要他安安分分待在关中做他的汉王,我就不会对他用兵。希望你也记得答应过我的事。”

由于周勃、韩信的接应,败退的刘邦迅速恢复了元气。项羽见刘邦迟迟不回关中,发出王令,对汉军开战。

汉楚两军战于京、索之间。这期间,汉军大将军周勃大力加强和扩充汉军的骑兵队伍,短短两个月,汉军骑兵队伍的作战水平已与楚军骑兵旗鼓相当。最终,汉军在荥阳之东击破楚军骑兵,扼制了楚兵西进的势头,稳定了整个战局。楚汉战争进入相持阶段,双方对峙于荥阳、成皋一线。

刘邦巡视完营地,与张良一起走进周勃的营帐,进去后才发现韩信、樊哙等将领都在。行过君臣礼,刘邦微笑着夸赞周勃,“我汉军与楚军目前虽然相持不下,可孤认为最终的胜利肯定属于我们。周勃能在短短两个月间组成这么强大的骑兵队伍,我汉军还有什么打不下来的。”

周勃满心羞愧,可脸上却装作平淡,“这是大家的功劳,臣不敢居功。”

樊哙心里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其实,内心很希望刘邦能知道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海遥所安排,因而在听周勃把谎言编得滴水不漏时,气愤地轻哼一声。

张良的目光扫过樊哙看向周勃,“骑兵训练并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马匹我知道,是萧何早就备下的,人呢?周勃,实话实说。”

周勃性子最直,不擅长撒谎,被十几个人目光灼灼地盯着,脑门子上全是汗,“我与夫人暗中有联系。我们军中的老人几乎都能马上作战,这是夫人在时操练军队的训练科目之一。截止到现在才组成骑兵队伍,是因为我们的战马刚刚达到标准。”

一直沉默的韩信眼中闪过一道火光。周勃居然与海遥暗中有联系?

张良诧异地问:“什么标准?”

周勃只好继续解释,“我们的战马是全粟谷喂出来的。这种马体魄强健,韧性强,适于长途奔袭。”

刘邦沉重地转过身子,走出营帐。张良赶紧追上去,刘邦挥挥手,“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楚宫,英风殿。

项羽端坐于王座上,静静听朝臣们禀报政事。这期间,不断有传令官跑进跑出,传递军情。

范增说:“大王,十八诸侯中真正能用的人只有英布。他身为五副将之一,在大王的恩德下才成为一方诸侯。此时战火四起,正是需要他报效的时候。”

英布与钟离昧最为亲厚,见钟离昧面色凝重,项羽心里便有不好的预感,“离昧,你意下如何?”

钟离昧回答:“龙且进攻关中的路上遭遇周勃大军,曾向英布求救,当时不知何因,前去传令的人并没有回来。而且,大王前几日曾派人传口谕给他,臣认为还是暂时等等,如果传令兵再次一去不返……”

钟离昧没有说完,但意思大家都懂。范增满脸震怒,“忘恩负义的东西。当年若不是君上收留他……”

听范增又要提起以前的事,项羽厌烦地挥挥手,“就按离昧的意思办。”

范增还要再说,传令官再次奔进大殿:“报!我军与汉军对峙于荥阳、成皋一线。我军粮草紧缺。”

项羽手上青筋直跳,满目怒火望向钟离昧,“离昧听命,孤派你再率五万人增援荥阳、成皋一线。并昭告全军,谁斩下刘邦的头颅,大楚的上将军就是他。”

钟离昧正要领命而去,另一个传令兵连滚带爬地跌进大殿,“报!九江王卧病在床,不能前往荥阳支援。”

果然被钟离昧猜中,英布果真拒绝支援。项羽愤而起身,“孤亲自带领大军征伐叛军。”

殿内众多朝臣议论纷纷,有的赞同有的反对。项羽大踏步迈下台阶,刚走到殿门口,霸王宫里的一个侍卫满脸惊惶小跑着赶来,“大王,不好了,姑娘要生了。”

刹那间,项羽脑子里一片空白,海遥要生了,要生她和刘邦的孩子!

见项羽脸色似惊似怒,侍卫双腿轻颤,“大王,产婆说,孩子是坐胎,很难接生。她希望得到太医院的帮助,以防万一……”

“万一什么?”项羽面无表情地问道。

侍卫擦着额头上的汗,“产婆害怕姑娘万一生不下来,会一尸……两……命。”

项羽转身,大步流星向霸王宫方向走去。

殿门口的范增气得身子轻轻抖动,指着项羽的背影道:“沉溺于女色的人怎么可能君临天下,我们这帮人,迟早是刘邦的俎上之肉。”

经过一天一夜的煎熬,海遥终于生下一名男婴,孩子十分健康,海遥却九死一生。若非太医院董太医当机立断,使用一剂还在试验过程中的药汤为她止了血,只怕她根本熬不到孩子的降生。

在这漫长的一天里,项羽的内心世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在最初的几个时辰里,听着海遥痛苦压抑的吼叫声,他虽然也心疼她,但大多时间他一直在思索,以后怎么面对这个孩子。可是,当日落西山,生产过程太长,海遥人事不知时,他告诉自己,既然接纳海遥就要接纳这个孩子,他虽是刘邦的骨血,但也是海遥的孩子。

黎明时分,哇的一声,婴儿的啼哭声传到房外。项羽匆匆走进房间,坐到海遥身边,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轻声叫道:“海遥。”

产程过长,海遥极其虚弱,用尽全身的力气,也只是勉强睁开双眼,一见项羽,面色巨变,“孩子!我的孩子。”

项羽心里一痛,但还是扬声叫宫人,把已经洗干净用柔软小棉被裹着的孩子抱过来,“海遥,他很好。”

海遥仍是满脸紧张,抬起胳膊就准备把孩子接过来,“给我。这是我的孩子。”

精疲力竭的产婆笑嘻嘻地接口:“夫人真是糊涂了。你的孩子自然也是大王的孩子,恭喜大王,是个王子。恭贺夫人,一举得男。”

海遥本就苍白的面色顿时煞白,可怜巴巴地看着项羽,“把他给我。”

项羽挥手,一众宫人和产婆退下。他小心翼翼把孩子放在海遥身边,“你放心,他虽是刘邦的孩子,可也是你的。我既然接纳了你,就一定会接纳你的孩子。从今天起,他就是我楚国的王子。”

海遥虽然内心感动,可还是不放心地把孩子往自己身边挪了挪,似乎只有与孩子紧紧地贴着,才能感到心安。

项羽又岂会看不懂海遥的意思,他明白,他在这里海遥不会休息。于是,他静静地看了她一眼后起了身,“你如果不放心,就把孩子留在身边自己带。不过,不能因为他而影响到自己休息,否则,我会另外派人带他。”

海遥拥着孩子闭上双眼。她已经体力透支,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了。

也许是因为之前受过重伤,产后海遥恢复得很缓慢。孩子满月时,她还不能起床活动。因而,海遥虽然执意把孩子留在身边,可负责照顾孩子的人仍然是项羽精心挑选出来的宫人。

落叶飘零,秋霜满地,又是一年冬来到。

卧床长达三个多月的海遥踏着落英向林子深处走去,掐指算来,距离上一次与刘邦见面已有半年之久,他知道孩子已经落地了吗?荥阳、成皋一线战况如何?战马补给困难的难题解决了吗?

只顾想心事,海遥根本没有发觉林子边缘站立的项羽。

听到身后的响声,满心烦躁的项羽怒而转身,“不是交代过,不许前来打扰……”见是海遥,他愣了一下疾速走上来,解下肩头的披风给海遥披上,“天凉,怎么穿这么少出来?”

海遥虽未拒绝披风,人却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我这就走了,你接着赏吧!”

林子边,各种珍奇菊花开得如火如荼,微风中,墨、紫、绿、橙、雪青等色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天然的图画。

项羽望一眼那幅画苦苦一笑,“海遥,你觉得我还有心思赏花?”

海遥明白他的意思,但却不愿意接这个话题。她看一眼他,面不改色微微一笑,“天寒,海遥身子弱,要回去了。”

项羽静静地凝望着转身离去的海遥,只觉得满腔委屈无处释放,因为担忧她的身体,他一再拖延御驾亲征的时间,可是她呢?大概心里除了愤恨还是愤恨。为什么?难道她觉得姬妾成群的刘邦心里还有她的位置?不行,他要亲口告诉她,为了她,他什么都可以做,可是,唯独不能接受的就是她的冷漠。于是,项羽快步追上去,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海遥,我……”

海遥惊恐地大叫:“你要干什么?”

项羽赶紧松开手,眼里满是伤心地凝视着她,“海遥,你就是块石头也该被焐热了。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无情,刘邦,到底哪里比我好?”

海遥盯着项羽,一步一步后退,“阿积,变了的人是你。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从不会强迫我干任何事,你说过,如果哪一天我们不再相爱,你会含笑祝福我找到新的幸福。”

突然间,项羽心如刀绞,疼得他身子轻轻颤抖。他不如刘邦,甚至连她口中的阿积都比不上,可是,他坚信自己是最爱她的那个男人,他满面惨笑凝望着海遥,一步步向她走近,“海遥,我就是项羽,不是阿积,不是你心底念念不忘的那个人。我根本不知道罗德岛在哪里,也不知道林多斯港湾旁边的小教堂是什么样的地方。我只是我,项羽,一个最爱你的男人。”

海遥的背紧紧地贴着一棵树,因为消瘦而显得很大的眼睛里满是震惊,喃喃地问:“你……你不是阿积,你是项羽,是这个时空里的人?为什么?为什么要冒充他?”

项羽紧张得全身僵硬,连呼吸都停止了,“我若不冒充他,你怎么可能留下来。海遥,难道你感受不到吗?我可以随时为你死,为了你,江山、权势……一切的一切我都可以放弃。我只希望……”项羽突然间停下了话语,希望什么,难道说希望她来爱他吗?刹那间,他满腔悲凉,也许这么多年所有的一切努力在她眼里都是自作多情,都是自作自受。

海遥手心发凉,从他双眼里读出了决绝,望着近在眼前的项羽,她转身就逃。

项羽一把拉回她,狠狠地吻上去,留不住她的心就留下她的人吧。要这个女人为他生儿育女,要这个女人与他生死相随。

海遥狠狠咬向项羽的唇,直到嘴里全是腥咸的鲜血才放开。可就在她放开的那一刻,项羽再度吻上去,如癫如狂。

海遥放弃了挣扎,任凭项羽索求。

项羽激烈的动作却慢慢停下来,静静地凝视着双唇鲜红的海遥,半晌才哑声道:“我为孩子取了个名字,叫项少阳。”说完,绕过海遥匆匆离去。

海遥擦去嘴角的血,望着项羽的背影,流着泪喊:“他是刘邦的孩子,永远都是。”

第二十二章 双姝斗,计中有计

汉王刘邦攻势凶猛,彭城兵败重新归楚的诸侯王,又纷纷归汉。九江王受过西楚霸王项羽的恩典,迟迟未做决定。项羽再一次派使者前往九江,使者进入九江后却离奇被杀。刘邦因此事成功地说服英布,迫使其归汉。

项羽不得不分兵,派龙且、项声率军进攻九江。兵力扩散,荥阳、成皋一线再度吃紧。项羽准备离开彭城赶赴战场,临行之际,带领虞妙戈来到瑶佤宫。海遥生产后执意搬回这里,他毫无办法,只得由她。

项少阳已经半岁多,见项羽来到,一双机灵的大眼睛滴溜溜乱转,盯着项羽露出了笑容。

抱着项少阳的宫人说:“姑娘出宫了。”

项羽心中微感诧异,“去哪儿了?”

宫人摇头,“姑娘常常外出散步,奴婢不知道确切地点。”

项羽转身走向宫门,一个面生的宫人迎面而来,见到未着王袍的项羽只是施了个礼便匆匆走过去。

虞妙戈回头问:“你不认得大王吗?”

那宫人快速扫了项羽一眼,然后扑通一声跪下,“冒犯天颜,奴婢该死。念在奴婢刚刚进宫的份儿上,饶了奴婢的贱命吧。”

项羽四下打量一圈,果然发现了不少陌生面孔,他心里暗惊,脸上却不动声色道:“你们都是才进宫的?”

除了抱项少阳的宫人,其他的人纷纷跪下应是。

项羽面色一寒,疾步向宫门方向走去,边走边扬声道:“前去寻找海遥,无论是谁,只要找到就把她带到霸王宫。”

虞妙戈自然知道项羽是对隐藏在暗处的隐卫说的,不过,她也觉察出了事情的不同寻常。她略一提气,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快速越过项羽冲出宫门。以她对海遥的了解,这次海遥肯定有大的动作。

项羽盯着她的背影,声音冰冷,“这宫里是该整顿整顿了。”

虞妙戈身形未停,“我知道怎么做。”

项羽对海遥的疼爱与纵容人人皆知,宫人们大都擅长揣摩主子们的心思,因此,对于海遥要求调整瑶佤宫里用着不顺手的宫人时,宫人首领高实并不推辞。甚至,他还热心地在宫里仔细甄选,期望符合海遥的心意。

可是,海遥对于伺候项少阳的宫人的要求似乎十分严格,长相、身材、体味、特长等等无一不挑。

虽然麻烦,但高实乐意效劳。毕竟项少阳是大王唯一的子嗣,大张旗鼓才能彰显荣宠。所以,宫里的人挑了个遍后,开始向宫外找。

这一天,终于找了几个模样端庄的,高实喜滋滋地叫来了海遥。

一个个看过去,一次次的失望。里面没有紫末,也没有绿绫,没有她培养的任何一个情报员。就在海遥绝望的时候,最后一个绿衫子的姑娘轻轻咳嗽起来。

高实一听,神色大变,走上前就往外推绿衫子的姑娘,“你这个病痨也敢来。赶紧离开,离开。”

海遥努力压住心中惊喜,快步走上前,果然是绿绫。

海遥指着绿绫,吩咐高实:“就这个了。”

高实骇然,“她?她可是个病痨。伺候小王子,万一有个好歹……”

海遥不耐烦地皱眉,“就她了。”

高实赶紧应下。

失魂落魄的绿绫满脸悲伤,海遥急于知道原因。找了套宫人衣服给绿绫换下后,海遥领着绿绫走向湖边。初冬时节,湖边最静,她有很多话要对绿绫说,那个地方不用担忧被人偷听。

弯弯曲曲的僻静小路。绿绫低声道:“紫末说你在这里,我就来了。海遥,这么大肆找人,不怕引起楚王的怀疑吗?”

海遥不答反问:“熊心是死了吗?”

绿绫霍然停步,清澈的双眸里全是水雾,“你不相信我?”

海遥赶紧摇头否认,走过去紧紧抓住绿绫的手,盯着她的眼睛,“你爱上他了?”

绿绫眼里的水雾化成珠泪,滴滴落下,“是的。我爱上了他。他荒淫,他骄奢,他狠毒,可是,唯独对我很好。你也知道,我就是渴望成为被男人捧在手心里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