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遥心口酸涩不已,“对不起,绿绫,是我害了你。”

绿绫不住地摇头。

海遥把她拉进自己怀里,“绿绫,亲手杀死自己深爱的人,这种滋味我虽然不能感同身受,可是,那种永远也不能相见的痛楚我是清楚的。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绿绫无声地痛哭,“我不后悔杀了他。如果不能光复楚国,他活着也是痛苦。有汉王和楚王的存在,他永远也不可能光复楚国,与其这样活着,不如早日结束他的痛苦。海遥,告诉我,我做得很对。”

海遥的泪成串地落下,没有办法回答绿绫,因为她也不知道答案。假若有一天刘邦也到了这个时刻,她能这样结束他的痛苦吗?想了一会儿,她发现,她不能,她无法做到,她宁可陪他到天涯海角,倾毕生之力博他一笑,只要心中有爱,只要两个人深深爱着彼此。

虞妙戈含笑轻轻拍手,“海遥,我们受过的罪,你想让她们再经受一遍?我说刘邦的消息怎么这么灵通,原来是你训练了一批特工。”

海遥迅速转身,把绿绫挡在身后,冷冷地盯着虞妙戈,“大王已经不再监视我的行动,请你离开。”

虞妙戈扫了一眼海遥身后的绿绫,脸上仍然挂着笑,“所以,你才有把她或者她们找进宫的理由。海遥,别把大王的宠爱当做你伤害他的资本。”

绿绫走出来,看了眼四周挡在海遥面前。

虞妙戈轻蔑地一笑,“这不是绿姬吗?哦,我明白了,你是海遥安排在熊心身边的特工。你可真傻,居然为了所谓的命令杀了自己所爱的人,海遥能为你做些什么?值得吗?”

绿绫暗中在掌中运力,她不想回关中,也不愿意去荥阳,更不想见刘邦,因为她不知道能不能克制得住不对他动手。所以,看到紫末传来的消息后,她先把熊心偷偷葬在楚室王陵他母亲的墓边,然后星夜赶来,一心想着把海遥救出楚宫。

虞妙戈一步一步走向海遥,“海遥,大王要你即刻到霸王宫。”

绿绫突然跃起,双掌挥向虞妙戈的同时,袖中短剑已滑进手中,人剑一体疾速地撞过去。这是玉石俱焚的打法,虞妙戈虽有准备,也没想到绿绫会用这种不顾生死的方法。一时间,她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几步。

眼看绿绫的闪电一击就要捅进虞妙戈的胸膛,寻到这里的隐卫首领飞扑过来,撞开了绿绫的身子。

虞妙戈脸色冰寒边出手与绿绫过招边交代隐卫:“先把海遥带到霸王宫,这里的事交给我了。”

隐卫收到的命令也确实只有把海遥带走。隐卫沉默地点点头,不顾海遥的挣扎,抱起她就向霸王宫的方向疾驰而去。

海遥无奈之下,在隐卫的手臂上重重地咬了一口,趁机挣脱,还未站稳便往回跑。只跑了两步,她便霍然停下。她看到虞妙戈手里的长剑狠狠地刺向绿绫的脖颈,“不,不要。”海遥的惨叫声中,绿绫的头颅飞到了半空,光秃秃的肩膀上,一股血箭喷射而出。

隐卫似乎也没有料到虞妙戈会用这样的方式杀人,一时间也忘了去抓海遥。

海遥一步一步走过去,用颤抖的双手捧起绿绫的头颅,一步一步走向尸身时喉咙里发出一种呜呜的似哭非哭的吼声。

虞妙戈盯着顺着剑身往下流的血,自言自语道:“难怪他们喜欢削葫芦,这样杀人确实痛快。”

海遥神情死寂,直挺挺地跪在绿绫面前,内心无比痛恨自己,如果不是她,绿绫怎么会死!

海遥终于明白了当初紫末的感觉,她一遍又一遍地把绿绫的头颅往她的身体上接,可一次又一次地失败。

隐卫终于回过神来,快步走向海遥。海遥突然抬头,撕心裂肺地冲他吼:“他不是想见我吗?来这里见。”

隐卫一愣。

海遥用力扶起绿绫,让她的身子靠着自己,双手捧着她的头颅,紧紧地按在肩膀上。

虞妙戈秀眉紧皱,正要上前拉起海遥,隐卫摇摇头,“还是按她的意思办,把大王叫来吧。虞姑娘,我在这里看着,你去见大王。”

远远地望见海遥坐在血泊中,项羽面色铁青冷冷扫了一眼跟在他身边的虞妙戈。

虞妙戈神情冷漠地解释道:“那个女人你认识,是熊心的宠姬,绿姬,她是汉王刘邦安插在熊心身边的奸细。她突然出现在宫里,我不得不杀她。”

项羽冷哼一声,“杀人的方法有很多种,你却选择了最残忍的一种。高实呢?”

虞妙戈垂下眼睑,“杀了。”

项羽眼里掠过一丝冷意,“是该杀。”

绿绫的身体慢慢变得僵硬,海遥仍然紧紧地搂着。

项羽蹲下身子,想扶起海遥。如梦惊醒的海遥如避蛇蝎般甩开他伸来的手,怒吼道:“你滚开。”

项羽和海遥一样跪坐在自己双腿上,一会儿工夫,双膝已被鲜血浸透,盯着海遥血淋淋的手,问道:“为什么要费尽心思找她进宫?你不是答应过我,永远不会离开我吗?”

海遥冷冷地抬眼,满目恨意盯着他,“我答应的是阿积,你是吗?”

虞妙戈震惊的目光在项羽和海遥的身上游离。

项羽面如死灰,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海遥,“你一定要这么伤我吗?你一定要逼我做出选择吗?”

海遥丝毫不在意他的胁迫,“告诉你,只要有一丝一毫的机会,我都会想办法离开你。”

项羽艰难地起身,居高临下地凝视着海遥,眼神坚毅,“那么,就随我御驾亲征吧!我要让你亲眼见到刘邦死。至于少阳,安全起见,还是暂时留在彭城。”

海遥身子颤抖起来,怀里僵直了的尸首倒在地上,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瞪视着项羽,“你这个卑劣的无耻小人。”

项羽转过身,拖着僵硬的身子,一步一步往回走去。他让隐卫带海遥到霸王宫,本意是想与她道别,想嘱咐她,他离开后注意自身安全,隐卫会护卫她的安全,会服从于她的指挥。没有想到会出这样的意外,更没有想到海遥竟像变了个人似的,像对待仇人般对待他。这样的她,他不放心留在宫里,他要时时刻刻把她带在身边,不允许她离开。

项羽到达荥阳后,与范增、龙且等将经过紧急商讨,决定强攻。唯有巨大的胜利才能鼓舞低迷的士气。

粮道数次被楚军截断,被困于荥阳的汉军军心不稳。樊哙怒冲冲地前去怒骂萧何,周勃虽然心中焦急,可也无计可施。粮草被劫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转瞬工夫就传到每个将士耳中。他即使有通天的本领,也没有办法消泯将士们心中的恐慌。

心烦气躁的他望向半空。突然,周勃发现一个小小的黑点穿过云层疾速而来,心里又惊又喜,是夫人的信使吗?自从一个月前与夫人失去联系后,他摸不清楚军内部的动态,每发一个军令都会斟酌再斟酌,既要胜利又不能伤亡过大,对每一个领兵作战的将军来说都是挑战。

一个灰白相间的信鸽在空中咕咕低鸣几声,周勃快速伸出右臂。信鸽落下,他抽出信筒里的帛书,熟悉的字迹出现在眼前:开辟两条战线,缓和荥阳汉军压力。楚营中,只有范增一个人能左右项羽决定,可用反间计除之。

周勃左右权衡后觉得可行。就在他转身准备往刘邦的营帐走去时,赫然发现身后默默站立的韩信。

韩信的目光一直在半空中盘旋低飞的信鸽上,“她又传回什么消息了?”

周勃大步走过去,两人身影交错的瞬间,硬邦邦地撂下一句:“你不需要知道。韩信,我奉劝你一句,夫人的心里只有大王,你不要妄想了。还有,以后请不要跟踪我,我不会把联络方法告诉你。”

韩信双目中寒光一闪,盯着周勃的背影,“刘邦怎么能配得上她。只有我韩信才会一生一世对她好。”

刘邦叫来英布和韩信,询问他们对范增与项羽关系的看法。

英布归汉后一直谨言慎行,唯恐行差踏错,“大王,楚王少年得志,未免志得意满。而范增曾为武信君的谋臣,又是楚王亚父,自认为事事皆可替楚王拿主意。两人之间并不和睦。”

刘邦看向韩信。

韩信并无顾忌,“项羽性情狂躁,暴怒之下会轻易被人左右。我想,只要有合适的人,一个反间计便可除去范增。”

刘邦踱来踱去,好一阵子才扬声吩咐帐外的侍卫:“叫陈平来。”

樊哙满脸怒容地回来,“这个萧何还好意思为自己辩护,粮草被劫就是他的责任。这老家伙光顾在温柔乡里打滚了。”

紫末眉头一皱又快速地舒展,拿起酒壶边为他倒酒边道:“樊哙,绿绫从郴县赶往彭城已有一个月。迟迟未传回夫人的消息,会不会夫人随同项羽来到了荥阳?”

樊哙没有留意到紫末的神色变化,接过酒樽一饮而尽后点点头,“有道理。周勃这个月内似乎也没联系上夫人。”

紫末默默想了一会儿,抬眼望向樊哙,“我想前去寻找夫人。”

樊哙把酒樽放在案几上,霍然起身,“我不同意。紫末,现在时局正乱,即使夫人在项羽身边,我也不能让你去冒险。”

紫末明白他是为自己好,可实在不想在这里替张良为刘邦指挥那些姐妹们,她想去追随海遥。

樊哙好话说尽,紫末还是执意要离开。他心里一怒冲她嚷嚷开了:“紫末,夫人为什么要周勃跟她联络,你难道不知道原因吗?你难道一定要违背夫人的初衷,让她心怀不安吗?”

紫末十分心酸,声音也大了起来,“可是,留在这里,替张良联络那些姐妹,让她们为一个不值得她们卖命的人卖命,我心里就可以安宁吗?”

樊哙愣了一下,“可是……”

紫末摇摇头,“没有可是。樊哙,她们都曾是我的姐妹,每发出一个指令,每接到一个情报,我心里都异常难受。”

樊哙上前轻轻地揽住紫末的肩膀,温言交代:“一路小心,别让自己受伤。如果你受伤,不止我心痛,夫人也会难受。”

紫末轻轻挣了一下,樊哙的手臂却又紧了些,她只好静静地依在樊哙的肩头,两个人静静相拥,直到周勃大踏步闯进营帐,“樊哙,你和韩信一直开往……呀,我什么也没看见。”

“我会小心的。”紫末飞快地跑出营帐。

樊哙暗中在心里咒骂一声:“死周勃。”

周勃边挑帐帘边揶揄樊哙,“看来你小子终于要追回美人了。”

樊哙不耐烦地嚷嚷:“有事说事。别闲扯其他的。”

周勃收了笑,正色宣布汉王刘邦的命令,“大王命你和韩信赶赴河北井陉,我汉军将开辟两条战线,一来缓解荥阳汉军压力,二来逐步消灭项羽分封的诸侯王,对楚国形成合围之势,最终达到全歼楚军的目的。”

樊哙应下后交代周勃:“若紫末回来,告诉她我去的方向。”

周勃点点头,“我会的。”

樊哙走到营帐门口,突然回头问:“周勃,夫人是不是也在荥阳?”

周勃沉默一会儿点了点头,“樊哙,主公命你和韩信共同赶赴河北井陉,担忧的就是夫人在荥阳影响你的决断。”

樊哙面色一沉就要发作。

周勃赶紧开口:“别冲我发火,这是大王的顾虑。”

项羽确实有非凡的指挥才能,在楚军的攻势下,汉军越来越难以坚守。归顺汉王刘邦的诸侯王纷纷掉转方向,项羽却拒不接纳。范增苦劝无果,恰有陈平到访。

陈平曾是楚军将士,刘邦还定三秦后不得已降汉。此时趁着战乱逃回楚军,他见到项羽后犹如见到了久违的亲人,跪在地上哀哀痛哭小半个时辰后,请求项羽屏退左右,想单独禀报汉军那边的情况。

范增怒目而视。

密谈两个时辰后,项羽把范增叫入营帐。

候在营外的众将正心中猜疑,却听见范增愤怒地咒骂陈平。随即一阵刀剑击鸣声响起,众将纷纷闯进去,却见范增一手紧紧地握着带着斑斑血迹的帛布一边急攻陈平。众将惊愣间,项羽已愤而开口:“范增,你要弑君。”

范增惊怒地盯着项羽,好一阵子后仰天悲笑起来,“天要亡楚,怪不得我范增啊!”

钟离昧赶紧扯着范增走出帐外,正要开口相劝,范增又是一阵仰天大笑,边笑边头也不回走出驻地。

半个月后,彭城传回消息,范增背疽发作死在彭城之外。消息传到荥阳,钟离昧等人面对彭城方向,脱下头盔,向范增默哀致敬。他们心里都清楚,项羽之所以听信陈平之言,其实并不是真正相信陈平,他只是太厌烦范增了。

海遥得到消息后,难掩心头兴奋。

寸步不离监视海遥一举一动的虞妙戈发觉后,冷冷一笑,“范增死了,还有钟离昧,即便钟离昧也死了,大王也不乏计谋,你高兴得太早了,听说刘邦已被大王困死,战败根本就是迟早的事。”

自绿绫惨死,每见到虞妙戈,海遥都有把她撕碎的冲动。可是,失去武功的海遥没有办法做到,她能做的只是时刻算计着怎样才能避开虞妙戈,给周勃传递更多的楚军消息。

周勃传回消息说,韩信和樊哙已经开赴河北井陉。她很想重新联络情报特工们,重新分布任务地点。可在虞妙戈的监视下,很难做到。

这一天,从颜集押运兵器回来的虞子期叫走了虞妙戈,海遥赶紧招来信鸽,随手撕下一角衣袍,摸出随身携带的炭笔,快速写了一行字:范增已死。通知韩信,尽快开辟第二战场,连接魏、代、赵、燕,对西楚进行合围。

信鸽振翅高飞,远方突然射出一支袖箭。穿过信鸽尾部,射下几根羽毛,受惊的信鸽尖鸣一声越飞越高。

虞妙戈快步走来,“海遥,又传什么消息了?”

海遥盯着虞妙戈袍袖里的特制袖箭,淡淡地道:“苏瑞,你可真有心。真难为你了,在这种资源匮乏的时代,你也能做出如此精良的袖箭。”

虞妙戈冷漠的目光从半空中收回,盯着海遥,“你忘了虞府祖业是做什么的了。如果我愿意,每一个西楚将士都能拥有比这个更精良的武器。海遥,比起你的情报组织,这个应该更好吧!”

海遥面色大变,如果楚军每个将士都拥有这样的武器装备,对于汉军来说,将是难以预估的灾难。

虞妙戈得意地冷笑,“刘邦早晚都会死在大王手中。”

海遥沉默一阵子后微微一笑,“苏瑞,你这种性格,即使再多活一世也不会有一个男人爱上你。”

虞妙戈满眼怨毒地盯着海遥,慢慢拉起衣袖,袖箭对准海遥的咽喉,“你真的想死吗?”

海遥静静地望着虞妙戈,“项羽取得天下后,他身边的人会是谁?你虽然深爱他,虽然可以为他做任何事,甚至为他舍弃生命,他身边的人也不可能是你,他对你已经完全没有感情。我不爱他,可最终陪在他身边的人只能是我。”

虞妙戈的手慢慢按在袖箭机关上。

海遥继续道:“可是,如果项羽落败,我就会离开这里,离开项羽,重回刘邦身边。项羽只有到那个时候才会明白你的好,才会明白只有你可以与他患难与共。”说完,慢慢闭上双眼。

虞妙戈心神震动,陷入沉思。项羽,难道你真的到那一刻才会感受到我心底的爱吗?

等了好久不见虞妙戈动手,海遥缓缓地睁开双眼。见虞妙戈神情悲哀独自沉思,她转身离去。她要让虞妙戈好好想想,想想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是荣华富贵,还是只是项羽这个人。

夜色降临时,虞妙戈仍然站在原地。

虞子期身边的副将悄悄前来,“小姐,少爷要我来问,大王同意全军使用了吗?”

虞妙戈抬头扫一眼挂在树梢上的弯弯银月,轻声道:“转告少爷,对任何人都不要再提这件事。”

副将连连答应后迅速消失在黑夜里。

虞妙戈面色坚定,踩着银辉走回自己的营帐。无论海遥打的什么主意,可海遥的观点她是赞同的。以她对项羽的了解,他取得天下后必定如海遥所预料的那样,她虞妙戈只会成为他的一个杀手,如同那些连名字都没有的隐卫一样,存在的价值只是执行他的命令。这样的生活她前世已经过腻了,她想开始一种崭新的生活,像天下间所有普通家庭的夫妻那样,隐于田园,过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她要他的世界里只有她,没有家国天下,最重要的是没有海遥。

韩信所率领的三万人马并非汉军精锐,刘邦的本意也只是发挥这支军队的敌后袭扰作用,只是想暂时缓解荥阳之急。没有想到韩信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灭了魏,平定了魏地。第二战场的战局得到实质性的进展。

黄河以北除了魏国外,还有代、燕、赵三个诸侯国。汉军要灭楚,就必须先剪除这些诸侯国,使西楚霸王项羽陷于孤立之地。针对这些诸侯国只图据地自保、互不救援的弱点,韩信向刘邦提出进一步开辟北方战场,逐次消灭代、赵、燕,东击田齐,南绝楚军粮道,对楚军实施侧翼迂回,最后,将和刘邦会师于荥阳。

刘邦和诸将商议后,同意。

消息传回魏地的那一天,韩信意外地发现,随同汉使而来的还有紫末。

因为韩信冒死赶赴彭城闯入楚宫营救海遥,紫末一直对他心怀感激。因而,对待韩信就有别于他人。

远远望见紫末对韩信微微一笑的樊哙飞速驰来,在距两人很近时才猛地勒住缰绳。战马嘶鸣声中,他纵身跃下马背,怒目瞪视着韩信,“你们在说什么?”

韩信自然知道樊哙因何而怒,不想节外生枝,便老老实实道:“我问她,从何地而来?有没有海遥的消息?”

樊哙一听,满脸怒容顿时消散,“她不知道,你别费心了。”

紫末冲韩信尴尬地一笑,“周勃有些话要我转告樊哙,你们先走一步。”

韩信含笑颌首,“请便。”在紫末与樊哙走远后,他收回笑容默默地望着紫末的背影,她果真不知道海遥在哪儿吗?项羽几个月前昭告天下,他的夫人诞下王子,这个夫人是不是海遥?海遥真的为项羽孕育了孩儿吗?

走到一棵树下,樊哙忍不住再次开口:“什么事神神秘秘的,周勃到底让你转告我什么?”

紫末道:“夫人要周勃转告韩信,尽快开辟第二战场,连接魏、代、赵、燕,对西楚进行合围。”

樊哙想了会儿道:“你是说,韩信没向大王进言前周勃就收到了夫人的消息?”

紫末点点头,“夫人的军事眼光不弱于大汉的上将军。所以说,周勃希望你能和夫人联系上,这样就会更节省时间。”

樊哙有些回过味来,“夫人要周勃转告韩信,她不希望我们牵连进去,周勃却希望我与夫人联系,周勃不想让夫人和韩信有任何接触?”

紫末轻轻叹了口气,“你和周勃一心只想让海遥回到大王身边,可你们可曾想过,大王身边有了众多姬妾,她还愿意回来吗?”

樊哙张了张嘴,却无话可说。

紫末又轻轻叹了口气,“樊哙,海遥和大王之间的事还是随海遥自己的心愿吧。她愿意回来就回来,她若不愿意,你们也不要再强拉着她回到大王身边。无论是大王,还是项羽,都不如韩信纯粹。”

樊哙微愣。

紫末神色哀伤,“我前往楚军后方,却发现海遥身边不止有虞妙戈寸步不离地跟着,暗处似乎还有其他的人隐藏着,我根本近不了海遥的身。项羽这么做,根本不是爱海遥,他只是强自留下她而已。”

樊哙点点头,“不错。虞妙戈确实寸步不离地守着海遥,真想不通,她到底想干什么?她若是因为喜欢项羽,还不如直接把海遥放了呢。还有,这个女人可真能装,身手这么好,居然一直装得弱不禁风。”

紫末苦涩地一笑,“也许,正是因为她太爱项羽了,所以,才帮他守住他喜欢的女人。”

樊哙不理解,“你们女人想法真奇怪。”

紫末转过身,“樊哙,我还是想让韩信知道夫人的下落。项羽之所以让人看着海遥,说明海遥并不想留在项羽身边。”

樊哙虽说不情愿,可也无法开口阻止。

见紫末去而复返,韩信面色沉静,可心里却激荡难平,静静地盯着紫末,问:“海遥她,是不是在荥阳?”

紫末点了点头,“她身边有很多高手,不易近身。”

韩信身子微微轻颤,紧握着的双拳里全是汗水,“是她不让人接近,还是那些人阻止外人接近她?”

“是那些人阻止外人接近她。我推测,她并不想留在楚营。”

韩信关心则乱,一听海遥并不想留在项羽身边,拔腿就走,准备前去营救她。

紫末急忙阻止,“夫人受制于项羽,必定有苦衷。几个月前,项羽为了庆祝得子举行了盛大的庆典。而楚营中并没有那个孩子的踪影,你就是能打败那些高手,海遥会跟着你走吗?”

韩信心里一阵抽搐,海遥会为了那个孩子留在项羽身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