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愣,继而又道:

“那明日……”

“你放心!”前面的孩子摆摆手,“明日一早我就会回到东信宫去,不会耽误了冬围。要不然,我这一趟岂不是白来了!”

话说完,人继续向前,再没有停住的意思。

隐逸就望着那渐远的背影,任由寒风一股股的袭来,竟混然觉不出寒冷。

再多的寒,怕也及不上那个若冰若霜的女孩吧?

忽听得又有声音扬起,却是慕容雪在边走边道——

“我曾经说过,不要试图控制我!隐逸,在这个世界上,我的主子只有东方凌!”

话音还未落,人便已三窜两窜地没了踪影。

他无奈摇头,只觉得自己今晚走的这一遭真是多此一举。

甚至有些懊恼,如果自己不跟来,当做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发生。

那么,他与她之间的关系,是不是还能有一些缓合?

回到莫云轩

想来,是世事变迁太快。

他一直以为,对于慕容雪来说,在自己与东方凌之间,更亲近一些的应该是自己才对。

毕竟最先相识的人是他,最先有了交集的也是他。

甚至那时候她想要救妹妹,最先来求的还是他。

可是为什么事到如今竟会演变成这般局面?

无奈之余只剩苦笑,那本就是一个奇怪的女孩,也许最开始他就不应该企图探究。

谜一样的,越探,就陷得越深。

一路疾行至了莫云轩,慕容雪只觉得自己快要被冻僵了。

直到看见了莫云轩宫院门前的匾额,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是久经沙场的将士终于回到了家,是一种安心,与温暖。

自上得前去,砰砰地扣起门环。

没多一会儿便有宫奴自里面小跑而来,一边嘟囔着“这大半夜的是谁啊”一边拉开了门栓。

门刚开了一条缝,慕容雪便迅速地挤进身来,随即手向后背去,主动又将门关起。

那开门来的宫奴被她这一连串儿的举动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进了贼人,正准备呼喊着叫人,却听得挤进门来的白色身影道:

“李公公,别叫!是我!”

一听来人叫自己李公公,那宫奴这才将手里提着的油灯往她脸上凑近了照去。

“呀!”待看清来人,老太监又是一声惊呼,然后急声道:“雪姑娘!怎么是你!”随即往下打量,又是一阵大惊——“姑娘你这是怎么啦?怎么全身都是湿的?”

慕容雪冻得双唇打颤,冲着面前人连摇了摇头,而后道:

“带我去王爷的房间,再叫丫头来!”

我就穿东方凌的衣裳吧

“……哎!好!好!”

宫奴愣了一下,随即赶紧点头答应。

要说是旁人开口就要去东方凌的房间,他只会当对方是脑子坏掉。

但是慕容雪不同,离开莫云轩之前她就是住在那里的。而且东方凌也确曾说过,她可以在莫云轩随处走动。

人人都知慕容雪虽为下人,但实际身份和待遇是与其它人不同的。

这时候她提出要去东方凌的房间,那宫奴问都没问一句,直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

快步将人往东方凌的卧寝带去,进了小院儿的时候又叫了一个值夜的丫头进屋去侍候。

待那丫头随着慕容雪进了屋,又将烛火燃起后,他这才又站在里外间儿的屏风处冲着慕容雪道:

“姑娘,老奴去着人备下热水给你泡泡,再叫个丫头去帮您拿套干净的衣裳。碧晴留了好些您的衣物在宫里,就是备着再回来的时候穿的。”

慕容雪道了声谢,老宫奴这才退步离去。

那个被叫进来的丫头赶忙上前,开始动手帮着她脱下湿透的衣物。

慕容雪轻退了一步,道:

“我自己来就行,麻烦你先随便找点儿什么给我穿一下。”

那丫头想了想,有些为难地道:

“这卧寝里只有王爷的衣物,姑娘要不就等等,奴婢这就去催着点儿李公公,让他快一些。”

“不用了!”她摆摆手,再往屋子里环视了半圈,然后自顾地朝着衣柜处走去。“随便找件先穿着吧!”

一边说着一边动手在东方凌的衣物里翻了一气,不多时,一件墨绿色的长袍就被扯了出来。

“这……”丫头看着她,心底暗自抹汗。

四更而眠

东方凌向来不愿与人太过亲近,自己的衣物更是从来没有拿给别人穿的时候。

可是再瞧慕容雪这动作做得如此自然,竟像是理所当然,没有半点犹豫的意思。

她便只好轻叹一声,提醒道:

“姑娘,王爷不是很喜欢旁人动他的衣物……”

“我知道。”慕容雪头也没抬,自顾地绕过一扇屏风,开始往下脱衣服。“再不换件干的我就要冻死了,想必王爷肯定也不希望我死。在人命与习惯之间,他应该会选人命吧!”

丫头“咕噜”一声咽了下口水,心道,如果是在你跟习惯之间,也许是会选择你的。

但若要是旁人……人命对于东方凌来说,还真不算什么。

“成!姑娘您先换,奴婢去催下李公公,这就给你备水沐浴。”

“好!”慕容雪点头,见那丫头就要离开,忙又出言将人叫住——“等下!”

她住脚,转回身问去:

“姑娘可是需要奴婢帮忙?”

“不是!”她沉声道:“只是要告诉李公公还有醒来的下人,不要把我在这里的事说出去,明儿一早我就离开。”

“……好!”丫头愣了一下,随即点头,“那奴婢去了。”

慕容雪没再出声儿,一直以来她都在跟人强调着她是跟他们一样,都是东方凌的奴隶。

可是总是有些事情让她没有办法再以奴婢的身份存在着。

比如说现在。

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奴隶,又怎么可以让李公公和这满院子的下人都为了她大半夜的不睡觉起来忙活?

又怎么可能她说不要传说出,就真的守口如瓶?

想来,这一切都还要归功于东方凌在某种时候给予她的特珠照顾。

沐浴、更衣、睡觉……

已至四更,慕容雪再次躺到了东方凌的房间。

那枚玉玺就被她放在枕头边上,之后沉沉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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烫手的东西

她当然不是平白无故的就想回莫云轩来,只是刚将那枚玉玺取回,在这座皇宫里,除了莫云轩里东方凌的房间,她不知道还可以放到什么地方。

直到现在慕容雪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什么要留下这个烫手之物,说起来,留这东西在身边没有半点好处,之前太子龙袍一事就是个例子。

但她也不能把这东西扔了去,更不能放回原处任那三皇子来取。

总觉得自己早晚有一天会用到,甚至是用它来保命的。

她这一觉没睡太久,冬围要早起,约莫也就一个多时辰人便醒了来。

穿好衣衫梳洗完毕,再将枕边之物拿在手中,着实思索了一番这东西该放在什么地方才更万无一失。

她没有打算再瞒住东方凌,她甚至觉得,自己半夜来到莫云轩,这个消息已经传到了宫外的凌王府。

这是个麻烦的物件儿,如果藏不好,怕是会害到东方凌。

莫云轩虽说是凌王在宫中的居所,但谁能够保证这里的下人无一例外地忠心耿耿?

东西放好了可以,一旦放不好被下人发现,也许就是祸端。

长官曾说过,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再没有任何人可以完全相信,包括他。

慕容雪一直都认为长官的话是对的,人类是最善变的生物,人脑的结构太过复杂,以至于很多时候只是神经突然的一次跳动,就有可能让那个人产生一种莫名奇妙的行为。

所以,可以选择相信对方,但同时也要有所防备。

将生家性命全部交托,那是傻子的做法。

思绪半晌,她决定将这东西先藏在东方凌书房的暗室里。

她曾听他说过,那地方是不允许任何人进入的,包括碧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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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到暗室

打定主意,便再不耽搁。

伸手将东西藏入斗篷,直接拉开房门,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有下人见她出来,忙不迭地在后头跟上,还在急问着姑娘有没有什么吩咐。

她随意地摆摆手,头也没回地道:

“我要去一趟王爷的书房,你们不用跟着我。”

下人们都住了脚,他们知道,就算是她让跟,王爷的书房他们也是不得进的。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东方凌对这个小丫头如此上心也如此信任,但既然主子早就有话,他们便也不再多问。

只是安排了人赶紧去准备吃的,大家都知道,慕容雪一会儿就要跟着东盛太子一起去冬围。

那长信宫来的下人早在半个时辰之前就等着莫云轩的前厅了,大有不见慕容雪就不离去之势。

东方凌的书房还是老样子,一点变化都没有。

她依着记忆绕过桌案,伸手按向椅子后面的墙壁,再暗里运力,只听“咯噔”一声,那面墙便开了一道缝隙。

再将手移到缝隙处,用力一推,暗室的门便打了开来。

来过的地方,慕容雪总是记得清楚。

甚至上一次因为自己走神而险些被火星子燃了衣物的事也是记得的。

她没燃火,因为凭着记忆一步一步往里挪去,一直穿过细廊到了中间的空场中时,这才在墙壁的角落里摸出火什子,划着了之后把一盏油灯燃起。

这里面并没有放太多的东西,只挨着墙壁处放了几只大木箱子。

慕容雪走上前,将装着那枚玉玺的盒子拿在手中,想了想,身子往下一蹲,将那盒子往两只箱之中间一塞。再站起来拍拍手上沾的灰,看也没再看一眼,返身就往回走。

常欢的警告

东西在这屋子里,藏不藏都一样的。

如果有人能找到这里,那么再怎么藏,也是藏不住。

如果这地方一直安全,他就算把东西摆在明面,也未尝不可。

再次返回东方凌的卧寝时,下人们已经将早饭端到屋子里。

她匆匆吃了一口,便由人领着去了前厅。

常欢早在那里候了多时,见她出来,毫不掩示心中的怒气,狠狠地朝着她瞪了一眼,然后道:

“阿珠姑娘昨夜不是宿在长信宫么?缘何今儿一早我家太子就让上这儿来接你?”

慕容雪冷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只是道:

“缘何?问你家太子去,是他让你来的,又不是我!”

说话间,人已然自顾地往出走去。

常欢气得怒哼了一声,紧随而去。

莫云轩的一众下人看着这一幕,不由得暗里抹了把汗。只道这雪姑娘的性子跟王爷实在是太像了,就连说话的语气几乎都是一模一样。

“阿珠姑娘!”常欢步子加快,三步两步就赶上了慕容雪。然后与她并肩而行,开口道:

“今儿这冬围是炎赤国的事,我家太子做为客人,只不过是跟着凑个热闹而已。咱们马上就要回东盛了,希望你不要惹事生非才好。”

常欢与慕容雪接触不多,却也因着隐逸的关系而有过几次交集。

他不喜欢慕容雪,甚至觉得这个女孩实在麻烦。

也许红颜真的都是祸水,就连这么小的孩子也不例外。

这丫头惹事的本领太强大了,简直让人防不胜防。

从凌王府回到长信宫这才多一会儿的工夫,她居然就挪了地方,害得自己一大清早就被赶到莫云轩来接人。

如何报仇呢?

常欢实在想不通,这丫头到底在折腾什么?

“有这工夫你应该去劝劝你家太子,我在凌王府呆的好好的,他发什么神经非去要人?”

慕容雪一点儿都没客气,国安局的日子过惯了,对于她不想理、或是觉得与自己关系不大的人,向来都没有搭话的兴致。

看出了她的冷淡,常欢悻悻白了一眼,然后低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