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睡一直睡到次日头午,她睁开眼时,天早就已经大亮。

偏头往软椅上看去,东方凌已经不在。

自起了身穿好衣物往屋外走去,但见得那男子正坐于院中,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手里的劈柴。

她忽然就不想再上前了,只倚着门框站在原地,看着那背影发呆。

这样子的东方凌是她从未见过的,他是皇子,是亲王,劈柴烧饭这样的事情与他根本搭不着边儿。

在此之前,她甚至很难想像东方凌也会有这般模样。

但现在这画面就在眼前,她只呆了一瞬,便觉得是那样的美好。

这就是所谓的平淡吧!

这就是那戏文里所唱的“你耕田来我织布,我挑水来你浇园”吧!

原来从前觉得很辛苦的事,现在想来却是这般的甜蜜。

正出神地看着,忽闻有女子的脚步声款款而来,是走向院中,很轻,很稳。

她移了目光,但见是那西遥姑娘正端着一只碗走向东方凌。

自那碗中传来草药的味道,她皱皱鼻,不是很爱闻。

女子西遥

东方凌将碗接过,正要往嘴边凑去,却又突然顿住,然后道:

“这药我每天都喝,是不错。”

见他夸赞,西遥很是高兴,正准备说点儿什么,但听得东方凌又道:

“有多熬吗?要是只这一碗,我就不喝了,给雪留着。”

本带了笑的女子忽然怔住,那笑容僵在脸上,不知该如何褪去。

东方凌根本看都没看她,只是又问道:

“怎么了?”

西遥调了调气息,总算是将心头的委屈压了回去。

听得他问,便开口道:

“公子,西遥不明白。”

“嗯?”东方凌这才扭过头来看了她一眼,“不明白什么?”

她指了指他的脖颈,昨天被慕容雪弄出的伤口涂了些药膏,虽说不用包扎,但看起来还是有些触目。

女子的声音又起,却是道——

“西遥不明白,为何你待她这样好,她却一醒来就下这样的死手。”

东方凌轻笑,只道:

“她是认错人了。”

“可是你肩上的伤——”她再移了手指,“我昨天都听到了,也是跟她有关吧?公子你这样拼命是何苦?”

西遥越说声音越低,最后垂下了头,也收回手,竟是有一滴泪自眼底掉落,滴在地上。

东方凌没去看,只将药碗置于一旁,回身继续用左臂打柴。

院中一时陷入尴尬,西遥吸吸鼻子,自手臂上取下搭着的披风轻抖而开。

想要绕到他身后帮着披上,可是动作做到一半却又停住。

因为东方凌正冷冷地道出一句:

“不必了。”

她一声轻叹,自将那披风放到他身边,然后开口——

“山里风凉,公子还是披上点儿吧!”

我没什么好脾气跟人抢东西

再没勇气在东方凌身边多呆一刻,西遥借口去看看慕容雪醒了没有离之而去。

却不想,刚一转身,就看到一个面若冰霜的绝美女孩儿正倚着门框冷冷地往这边看来。

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她也不知是为何,在面对慕容雪这样的目光时,总是会觉得害怕。

她的脚步停住,想了想,又调转了头,往另一方向而去。

慕容雪却在这时出了声将其叫住,西遥站定,疑惑地看向她,有那么一点点的心虚。

“怕我?”她问,却没什么表情。

背对着这边的东方凌也停下手中动作,却没回过身来,只是微微摇头。

慕容雪可以想像得到他此时的表情,一定是那种无奈,却又带着放任的笑。

“我,我怕你干什么。”西遥说话总是轻声轻语的,很柔,也很容易让人心生爱怜。

“不怕我你躲什么?”慕容雪邪扬起一边唇角,那样的笑,让人看起来心生胆颤。

“凌公子说给姑娘也熬一碗补药,我,我现在是要去厨房。”

总算寻到了一个理由,西遥几乎是用逃的奔往厨房。

可是慕容雪那幽幽的声音又起,却不得不让她再一次停住脚步。

但听得她道——

“你听着,我没什么好脾气跟人挣什么!所以,如果有人跟我抢东西,我会用最简单也是最直接的方式为自己扫平障碍。那就是——杀了对方!”

万万没想到她竟会扔了这么一句话出来,西遥心头的恐惧更甚。

她这时开始后悔,不该招惹到这样的人。

这个被叫做雪的女孩儿实在太恐怖,恐怖到她连看都没有勇气再看她一眼。

我只是害怕失去

眼瞅着西遥落荒而逃,慕容雪面无表情地走到东方凌的身边,自扯了个小凳子坐下,两人并着肩,相视而笑。

“原来你比我还要霸道!”东方凌突然大笑,那笑里带着满足般的欣喜,毫不掩示他的好心情。

慕容雪却没他这兴致,只是出神地看着他,直到对方收了笑意,这才轻叹一声又转过头来。

“怎么了?”他问她,手自然而然的伸过去为其整了整衣角。

她感慨:

“我不是成心吓唬那姑娘,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东方凌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失去所有亲人的苦,你甚至不知道当我得知那些刺客去刺杀的不是东方寒而是你的时候,我的心都死了。”

她这样说着,一只手下意识地向心口按去,就好像在东盛时经常产生的那种隐隐的痛又再度袭来一样,那么的难受。

东方凌展了臂,将她收入臂弯。

手掌下意识地往她面颊上抚去,却发现那里并没有眼泪。

他苦笑,只道自己又错将她当成柔弱的少女,而忘记了她本是有多么坚强。

“我明白。”他道,“我明白。雪你放心,你所失去的,我都会补偿。全部!所有!”

他自然记得她的出身,被送去奴隶房的人全是家中遭变,无亲无故。

他以为她是因此而发出失去全部亲人的感慨,却不知她所怀念的,是那个在另一个时空中全部丧生的慕容世家。

更不知道正是因为家族突变,她才会被带回那个满斥着政治气息的国安局第九行动处。

……

晌午刚过,西遥的父亲采药回来。

这是慕容雪第一次见到他,六十出头的老人,精神不错,身子骨也算硬朗。

将伤痛牢牢地记在心里

他进山采药已有两日,并不知道慕容雪已经醒来。

这冷不丁儿的一进院子,倒还把自己撞得一愣。

“西伯。”东方凌起身,也拉身边的女孩儿拉起。“回来了!”

“哎!哎!”老者点点头,再看去慕容雪,笑道:“姑娘你醒啦!这些日子可把这年轻人给急坏了。”

慕容雪对其抱以善意的微笑,却并不多话。

老者呵呵地笑着,再看向东方凌,道:

“我采了药来,给你换一换吧!”

他是指其肩伤,东方凌点点,随其进了屋内。

西遥也在这时候跟了过来,却很刻意地跟慕容雪保护了一定的距离。

她怕她,而且怕得很明显。

换药,自然要将伤口全部打开。

这是慕容雪头一次正面这个伤口,虽然早有心理准备,虽然早知道那军刀的威力。

可真正面对面时,却还是没有办法从容淡定地面对那外翻的皮肉。

眼瞅着她的身子开始止不住地颤抖,可是目光却怎也不肯从自己的伤口处移开。

东方凌轻叹,继而抬起右手来捂住她的眼,轻语道:

“别看。”

她却倔强地把他的手又给挡开,重新往那伤处看了回去。

“我一定要看!”她说,“我一定要看!只有将伤痛牢牢地记在心里,才能够坚定报仇的信念。我说过,欺骗我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这个世界是很公平的,他伤你一臂,我自然就得要他一命!”

“我不要你去报仇!”东方凌皱着剑眉,认真地道:“早就说过血腥的事应该少让你染的,你——忘了?”

他们这边说着,老者的动作却没停。

利落地处理伤口抹药换药,西遥沉默地打着下手,却总是控制不住把目光往那两人处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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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改改吧

“我没忘。”

慕容雪还是直盯着他的伤处,整个儿人动也不动,只有嘴巴在一张一合。但是她的手却与东方凌紧紧地握在一起,谁也不愿意分开。

“所有的事情我都记得,所以……”她顿了顿,再道:“所以我也记得自己始终都是你的近侍。许你五年,就该做好自己份内的事。”

“那五年之后呢?”东方凌突然开口,却换来慕容雪的一阵沉默。

他似也根本没指望她回答,只是自顾地道:

“你改改吧!改改你的性子和脾气,有的时候我倒宁愿你像正常的女孩子一样撒娇。”

她低下头来,不语。

伤口已处理得差不多,老者适时地开口——

“这草药对外伤很管用,只这大通山里有,还不是很容易采到。你们要是能多住些日子,你这伤也好得快一点。”

他一边说着一边忙着给他做最后的包扎,慕容雪凑上前去看了看。

药已经捣碎,看不出个数,但是闻起来也跟三七的味道差不太多。

“如果可以,多住些日子也好。”她呢喃出声,却并没抱太大的希望。

只那一个劈柴的背影,突然就让她爱上了这里的自由和平淡。

可是他们都明白,那看似最普通的生活于己来说却是最奢侈的梦想。

主帅失踪,不知道此时此刻正有多少人在担忧。能有这一两日的悠闲,已经是福了。

东方凌似看出她的心境,只将手又收得紧了些,道:

“你若喜欢,就依你。”

她摇头,

“不行!”而后很是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你会把我宠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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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她,他早就动了心的

东方凌一时怔住,慕容雪本就生得极美,且不说平日连个笑容都很少见时已经足够令人惊艳。这时现了俏皮和甜美的笑,竟笑得他都砰然心动。

不!心动是不意外的。

对于她,他早就动了心的,不是吗?

情,由心而发。

于是他道:

“怕什么!我宠得起!”

“咳!”老者轻咳,“凌公子,左臂还是不要大动,你自己多小心些。”

见他已经收拾好残药准备离开,慕容雪想了想,主动开了口——

“谢谢你,西伯。”

“哪里。”老者俯了俯身,就要离去。

可是行至一半,却发现自己的女儿还呆呆地站在那里。

他心念一沉,赶紧退了两步来将西遥拉开。

两人出了屋子,西遥神情默然。

见父亲停了脚步正欲开口,她主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