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于院中相见,引路的丫头实相地退去,虽然知道留她两个人在这里单独说话很有可能会引起东方凌的不快,但是慕容雪也不见得愿意让他们旁听。

而之所以选择遵了慕容雪的意思,那是因为他们知道,即便是东方凌,在慕容雪面前,也会识相地选择尊重与牵就。

那是因为爱。

那太子估计是脑子有病了

两人就站在院中,彼此间保持了五步远的距离。

慕容雪的目光无意识地向前望去,而隐逸,却是没有避讳地直接看向她,眼里满带着思念,与感伤。

见女子不语,终还是他最先一声轻叹,而后开口,试了几次,却不知道第一句话该从何说起。

他其实很想问问她这几年过得好不好。

很想问问那年回去之后炎赤的皇帝有没有为难她。

可惜话到嘴边,还是没有勇气说出。

他知道,她恨他!

“……我,我是来问问大顺太子和遥儿的事。”他选择了这样一个话题,还做为两人的开场语。当然,这其实就是他来此的最初目地,只是在看到这个女子之后被暂时的抛却了而已。

“宫里不是已经在找了么。”她声音淡淡的,但是手指关节下意识的一下收紧,还是没有躲过隐逸的眼睛。

他心中微颤,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他本来想要带走的是你,不是吗?”这话是忍了痛说出口的。

曾几何时,他也想过牵着她的手什么也不顾地跑开。

可是他放不下,而她,也放不下。

“为何带走了遥儿?”

“鬼知道!”她将好大一个白眼翻起,“那太子估计是脑子有病了!”

扔下这一句,再也不理站在面前的人,返身就回到屋。

本来没打算这么早就结束与隐逸的对话,她还想问问看有没有找到隐遥的下落。

可是一提起唐楚,她真就是气不打一处来。

于是,原本打算要问的话也没再问出。

其实也不用问的,隐逸能来问她,那隐遥自然就是还没回来。

要不然直接跟当事人去问就好了,何苦还来看她的脸色。

去夜游吧

院子里的人站了好一会儿才离开的,她用力地甩了甩头,只觉得现在的场面有点儿乱,怎么一下子所有的人全都出现了?

最让人不解的就是唐楚,明明是她眼睁睁地看着他掉下了山崖。

以那时候的天气情况和环境,他真的没什么生存希望。

她一直都以为他死了,害得自己内疚了这么多年,谁知道那个白痴居然又奇迹般地出现。

不单单出现,还搞了这么一出闹剧出来。

真是……真是不知道她是应该高兴他还活着,还是应该生气他还是这么白痴。

左右睡不着,干脆换了件衣裳准备夜游大顺皇宫。

当然,夜游不可能是光明正大的。

她的目标是去找自己的那枚红宝石簪子,不是说在皇帝手里么,那就只能到皇帝的卧寝去看看。

能找到是最好,找不到,就当熟悉环境了。

反正这大顺的皇宫挺美,游一游也不错。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可能是人的心境真的会随着环境的不同而改变吧!

在这个美丽的大顺,哪怕是她要行那偷盗之事,也是轻轻松松面带笑意。

也不知道是因为这大顺的景致,还是因为那脑子里不断映出的唐楚的笑脸。

总之,慕容雪出了自己的宫院时,是一身轻松的。

想要找到皇帝的卧寝并不难,这宫里本来就因为大家都在寻找太子和东盛公主而乱作一团。

她也不用避人,就光明正大地走着,还时不时打量着将士们匆匆忙忙的行走方向,以此来辨别后宫主殿的所在。

很快便到了景贞的卧寝,她不知道这皇帝今天晚上是不是晚在自己宫里。

看星星的丫头

后宫佳丽没有三千也有三百,天知道那唯一的男子会在哪里留宿。

不过太子丢了,这么大的事,想来那皇帝也没工夫去临幸妃嫔吧?

这样想着,人已经悄悄地摸进宫院去。

当然,她是翻墙进去的。

随着年龄和个头儿的长高,她翻起墙来已经不再需要用绣花针来做垫脚了。

动作比起几年前更加利落,也更加精准。

成功避过院子里的守位,待她摸到主卧的窗根儿底下时,却发现这大顺的守卫实在是有些……有些太随意了。

这可是皇帝的寝宫,可是为何守在门口的丫头不是直直地站立,而是两个人一齐坐在门口儿的石阶儿上并肩看星星?

时不时地有在眼前晃过的守卫,看着她们两个,还会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聊。

慕容雪抬袖擦汗,这大顺本来就热,看到这一慕慕,她只觉得自己的汗快要淌到下巴了。

正想着自己是从后面的窗子跳进去,还是从屋顶掀了瓦片先打探一下情况。

就在这时,那两个原本坐在门前的丫头突然站了起来,然后随着几个守卫一齐朝宫院门口处奔了去。

她也往那边看,但见得是有几名找人的侍卫前来回报。

只听为首的一人说:

“怎么办,还没有找到太子呢!要不要去禀报皇上一声?”

而后一个丫头答:

“人都没找着,报什么报呀!皇上要听的是好消息,没找着你就去报,那不是找骂么!我可告诉你们,皇上跟皇后正在屋里研究怎么罚太子呢!所以为了主子们的计划不会落空,你们必须得把太子给找回来!”

他们不会是私奔了吧

慕容雪一口口水差点儿没把自己给呛着了,心道,这是什么丫头啊!

正想着,另一个丫头的声音又传来了——

“咱太子不会是带着东盛的公主私奔了吧?”

一句很是有些大逆不道的话说出口,却惹来了边上人的统统点头。

更是有人符喝——

“有可能啊!咱们太子,啥事儿干不出来!”

慕容雪真的有些囧了,她决定要换一种态度来对待这个大顺国。

这里与炎赤不同,跟东盛不一样,到是很有点儿像她所熟悉的那个世界。

虽然在礼制上还是有很大的区别,不过相对于其它国家来说,这里的感觉已经跟二十一世纪有些接近了。

至少有一定的言论自由,至少就算是下人,也会很放松地去说话做事,不会像炎赤那种苛刻的奴隶制度,多说一句,就有被杀头的危险。

突然心底升出一种幻想,如果能够把炎赤也变成另外一个大顺,那是不是终有一天会看到“世界大同”这个概念在这古代得以实现?

这想法在脑中刚一冒出,就被她生生地压了回去。

妄想而已,不可以深究的。

世界大同,如此宏图大业只不过是存在于人们心底的一个幻想而已,不是实现不了,而是根本就不可能存在。

因为就算大同,总是要有一部份人来管理这个大同。

那么,谁是这一群管理者的最高领导,单冲着这一点,就足够几方面人马撕杀上几年、几十年,甚至终其一生都没有办法得到胜利。

她悄悄站起身,眼瞅着那几个下人还在门口说说笑笑个不停,于是她知道,自己不需要再翻窗,也不用再爬房。

正门就开着,大摇大摆地进,就行了。

皇帝皇后雷人语录1

摸进了皇帝的卧寝,果然听到了里间传来一男一女的说话声。

她知道,那应该就是皇帝和皇后了。

皇帝的声音认得出,虽然比起在大宫宴时的大吼要温柔了许多,但声线还是一样的。

有些懒洋洋,更有些……她在心中选择用词,嗯,更有些老顽童似的轻快。

而现在与他对话的女声其实跟他挺像,也是懒懒散散有一句没一句地往外扔着字,时不时地还反过来对其指挥一番——

“哎!左边!哎呀往左一点!你真笨哪!还没有丫头们按得好!”

皇帝不干了——

“那你找丫头按去!”

“什么事都找丫头,那还要你干啥?”

两人的几句对话勾起了慕容雪的好奇,女子弓着腰藏到一扇屏风后面,而后悄探出头,从屏风的一头儿偷望了去。

这不看还好,一看之后,她必须要以手使劲儿地捂住嘴,才能不让自己笑出声儿来。

眼前情景很是让人惊讶,只见皇后衣衫半褪地趴在床榻上,在她身上正骑坐着同样只着了底衣的大顺皇帝。

不过您别误会,这两人根本不是在做那件爱做的事,而是——皇帝在给皇后按摩!

只瞧见有些微胖的皇帝正一脸认真地游动十指,在皇后的背上不停地按着,还时不时地指一指,然后说:

“这里,也是一处穴道呢!”

可是皇后对他的按摩手法显然不太满意,于是便有了之前的那一段对话。

慕容雪之所以发笑,完全是因为刚才皇后那句:“什么事都找丫头,那还要你干啥?”

这句话如果放在二十一世纪,那其实再正常不过。

帝后雷人语录2

可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人们还都穿着古代装束,还一个是皇帝一个是皇后……雷人程度实在不浅。

慕容雪甚至有冲动现了身来,然后指着他们道:你们才是穿来的吧!

不过她当然忍得住,也没忘了自己此行的目地,是为了拿回那枚簪子。

她还记得东方凌今天那一脸看似平淡可实际却十分十分不乐意的神情,如果再不主动把那簪子拿回来,怕是那块千年寒冰就要往她头上砸来了吧?

正想四处打量一下看有没有目标之物的影子,却在这时,床榻上那对雷人夫妻的声音又扬了起来。

先开口的是皇后,她道——

“哎!今天被楚儿带跑的那个姑娘,长得如何?你不是看到了么!快给我说说。”

皇帝自想了想,然后却摇了摇头,道:

“重点不在那儿!被带跑的那个不是正主儿!”

一句话刚出口,惹得那皇后一下子翻身坐起。

景贞皇帝被下了一跳,下意识地跌坐在床榻上,然后不停地拍自己的胸口,道:

“你干什么你!吓死朕了!吓死朕了!一个皇后怎么没点儿矜持相,说起来就起来,也不告诉朕一声儿!”

这皇后看上去挺年轻,虽然也是四十出头的年纪,但跟年近六十的景贞比起来,还是有明显的差距。

听了皇帝的埋怨,她也不道歉,而是往他肩头拍了一巴掌,然后道:

“行了!越老了胆子越小!真是的!哎,我问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景贞像是已经习惯了自己皇后这副德行,也不再计较,只是微摇了摇头道:

“朕的意思是说,咱儿子笨啊!自个儿媳妇儿好不容易出现了,他却在匆忙中抓错了人,唉!真是让人操心。”

帝后雷人语录3

慕容雪终于有点儿理解为舍唐楚身为一国太子会是那副德行了,今儿他老爸老妈算是让她长了见识,敢情这性子是遗传!

绝对的遗传!

等等……

该死的,她什么时候就成他媳妇儿了?

不得不冲着那对帝后夫妻竖了大拇指,只道:你们强!

“我说你说话能不能不这么吞吞吐吐的?是不是皇帝当的年头儿太多了,也跟着学的拐弯抹角了?你以前当太子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见景贞迟迟不说重点,这皇后又催上了。

皇帝眼瞅着皇后那又要往自己胳膊上落下来的巴掌,嘴一咧,赶紧又道:

“就是说咱楚儿喜欢的很有可能是炎赤的落雪公主,可是他跑的时候没看清楚人,错将东盛的七公主给带走了!”

“啊?”皇后大惊,而后有一瞬间的沉静,再然后竟然是直接从床榻上站起,气得呼呼作喘开始在大大的龙榻上暴走。“你说咱楚儿怎么这么笨啊!这不像他嘛!那小子小的时候很聪明啊,他可以把你的龙冠藏起来让你一个月都找不到,怎么到了这种关健的时刻却连媳妇儿都能认错?”

慕容雪有想捂耳朵的冲动,心里不停地呐喊:唐楚你坏我名声啊名声!你老爸老妈张口闭口就媳妇媳妇的叫,这要是传了出去,让我以后还怎么嫁人啊!

……咳!不过话又说回来,郁闷归郁闷,却并没有生气的感觉。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在面对与唐楚有关的问题时,她总是没有办法真的去生气。

每次怒火一上来,就能想到他那一副露了两排小白牙的笑脸。

帝后雷人语录4

那种灿烂是她前世今生都追寻不到的。

所以,以前她骂过他,打过他,但却从来没有真正的气过他。

“谁知道那小子像谁!真笨!”景贞也是气儿不打一处来的样子。

皇后又发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