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儿子是一头儿热啊还是跟那姑娘两厢情愿啊?对了!是公主,炎赤的什么公主?”

“落雪!”景贞提醒着她。

“对!落雪公主!那落雪公主长的怎么样?跟咱儿子配不配?还有啊!她喜不喜欢楚儿啊?要是楚儿一头热那可就不好办了。咱大顺好歹是一大国,总不能来那套强旨赐婚的招数。再说,人家是炎赤的公主,这婚咱就是想赐也赐不成!”

景贞点点头,对于她的话表示赞同,而后又道:

“那落雪公主一直罩着面纱,又是站在殿外的。长什么样子朕还真没瞧清楚!不过楚儿说话的时候朕有听到她在外头又蹦又跳地喊:唐楚唐楚!那样子就跟当年你在大街上见了朕一样,也不管朕是什么身份,就当着那么些官员的面喊:唐啸德唐啸德。哎,真是,脸都被你给丢光了!”

皇后“啪”地一巴掌往景贞脑后招呼了去,打得皇帝“哎哟”一声。

“还说当年!再说我就要好好跟你算算那什么阿闻的帐!”她一个白眼翻起,再道:“那这么说,那个落雪公主是喜欢楚儿的喽!”

“看着像。”景贞点头,“而且虽说没见过,但也听说炎赤的落雪公主是天下第一美人,估计配得上咱楚儿。不过……”

他语带犹豫,皇后立了眼睛,景贞马上又道:

“不过这位落雪公主听说并不是炎赤皇族,只是武帝封赏的。说起来……其实是当凌王妃养着的!”

令人羡慕的亲情

“凌王妃?”皇后矛盾了,“怎么回事啊?凌王是谁?”

“炎赤的二皇子!”这一次景贞答得很痛快。

皇后不干了——

“嘿!这不是跟咱儿子抢吗?这……唉!”说着说着一声长叹,“楚儿也真不挣气,已经有了那么一个强的对手,怎么还能在这节骨眼儿上拉错了人?你说他要是把人找对了,两人手拉手这么一跑,然后再把生米往熟饭那么一做!这媳妇儿不就到手了么!真是的!”

慕容雪听不下去了,真听不下去了。

她觉得如果再在这间屋子里呆下去,自己会崩溃,会被没办法发出声儿来的笑憋出内伤来。

于是,簪子也不找了,什么也不管了,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了……

一直到出了皇帝寝宫的院墙,这才左右瞅瞅,见四下无人,然后一手扶树,痛痛快快地大笑出声。

她实在是已经有太久太久没有这样子笑过,这种完全发自内心的笑,这种完全是被逗出来的笑让她的快乐瞬间达到极限。

笑到最后却有眼泪流出,那是一种羡慕的泪。

是的,她羡慕唐楚,羡慕得快要发疯了。

前世的亲情已经离她太近,十几二十年的光景,那种有父母相依为伴的日子已经淡到让她忘记了好多细节。

而今生,她所看到的大多是炎赤那根本算不上亲情的亲情。

兄弟之间的阴谋暗算,父子之间的相互防备。

也许从血缘上来讲,他们是有亲的。但是那种亲一牵扯到皇家,就再没有一丁点的情。

她就这样又哭又笑,却没有注意就在身侧不远处,正有一个人静静地站在园子里,带着一股浓浓的哀伤望着这一切。

她是属于她自己的

那是东方凌。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有冲动在她出了宫院的时候悄悄跟上。

从前的他从来也不曾跟踪过慕容雪,可是今天,他小人了……

就这样一路随行,从她进去再出来,从她大笑再到眼泪潸然而下。

这一瞬间,他忽然就觉得,其实慕容雪应该属于这里。只有这样的大顺才能够给她更多的阳光,而自己和炎赤,所能够给予她的,只是无穷无尽的黑暗和权势之争。

慕容雪在大顺可以穿着天底下最好看的衣裳过着最自在快乐的生活。

可若在他的炎赤,只能是一身男装,每天陪着那一百名暗卫在雪地里摸爬滚打。

他有些害怕,怕她的离开,怕他的再一次失去。

可是不管怎样,慕容雪曾经对他说过的话却还是清晰地印在他的脑里。

她说过:我,心甘情愿。

一句心甘情愿,他就有理由相信那个女子会在他的身边伴住一生。

而如今,他也只有相信她的执着。

五年之约早已经过去,如今的慕容雪,其实,是属于她自己的!

……

笑过之后的女子悄悄地走回自己的宫院,经了东方凌的那一边时,下意识地移了脚步轻轻走去。

远远跟在后头的人心里一急,就想着看能不能在她敲门之前自己先闪进屋子。

可还不等他有所行动,就见那已经走到房门口的人手正轻轻抬起,却半晌未落。

她就那么举着,做着扣门的动作,却怎也没发出半点声音。

半晌,只得一声轻叹,而后迅速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东方凌的心一直都在疼,而这疼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刹那,沸至顶点。

……

你是逃婚,又不是逃宫

寻人的御林军终于找到那个小阁楼附近,睡着的隐遥被外头的吵闹声惊醒,唐楚也不得不再从窗子里跳进来以免被人看到。

隐遥揉了揉眼,正要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唐楚主动开口——

“嘘!别出声儿!抓我的人来了!”

“是有人来找了吗?”她将头往窗子处探去,又被唐楚一把给抓了回来。

“想我死啊你!”

“不是!”隐遥摆手,“他们都找到这儿了,迟早会被发现的啊!我看我们还是出去吧!也省得在这儿遭罪!”

“那怎么行!”唐楚大惊,“你可别害我啊!我还指望明天一大早想办法逃出宫去呢!”

“谁害你啊!”隐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说你是不是傻啊!你逃出宫去干什么?”

“自然是逃婚喽!我总不能真娶了相国的女儿啊!而且还是正妃,那怎么行!哎呀,不对不对!侧妃也不行!虽然以前也跟雪雪说过不管我娶了多少个女人,正妻的位置都会给她留着。可是不行啊!现在我改主意了!我就只要雪雪一个,别的一概不要!”

隐遥拍拍前额,指着他道:

“这不就得了,你都知道你要的是雪,那为什么还要逃宫啊?你要知道,你逃的是婚,而不是宫!眼下雪就在宫里,你逃了出去还上哪儿去找她?”

果然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但听得唐楚大叫一声,而后二话不说,转身就往房门处冲去。

只一眨眼的工夫,就听到他的声音又从楼下传了来——

“喂!本太子在这里!你们都过来!快点都过来!”

隐淑妃

隐遥苦笑,顺着窗户往下面看去,但见得唐楚很高兴地被一群御林军围住,然后又乐呵呵地跟着人家走了。

忽然就有些失落,此刻天际已然泛白,那道突然自天边透出的光亮洒了这一屋的晨光,可却也将这一夜的回忆照得不见影迹。

就好像是做梦一样,很短暂,印象很深,却也不得不强行忘记。

梦就是梦,醒了,就什么都没了。

但望着渐渐远去的人群,这个小院子又复了昨夜的宁静,就好像之前的一切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如果不是她自己还只身在这个小小的阁楼,隐遥甚至会怀疑这世间是不是真的有一个叫唐楚的人曾经出现过。

可是确定存在又能如何?

他要找的是慕容雪,在那个女子面前,任何人都没有半点胜算,包括她……

终于还是下得楼来,也顺着他们离去的那条小路走了去。

待遇到人的时候,她很快就被认出。

隐遥没避人,这样也好,省得她找不以回去的路。

唐楚和隐遥的失踪累得宫里这一夜都是人仰马翻,如今两个人总算是回来了,可还是分别被两方面的人叫了去,美其名曰:谈话!

找唐楚谈话的,是大顺的皇后、他的母亲。

而找隐遥谈话的,则是这大顺的淑妃娘娘,也就是她的二姐。

隐淑妃嫁到大顺来的时候隐遥还很小,对于这个姐姐,她的印象不是很深,但却知道隐逸与她感情极好。经常会听到隐逸念叨,于是便也在心里存了几分挂念。

如今得见,只觉得这位二姐姐好端庄淑雅,应该是二十多岁的年纪,却打扮得有些老气,看上去竟是比自己的母妃还要大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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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更新到这里了哦!今儿十四章呢,呼呼!

例行广告——《特工皇妃1:有凤来仪》《倾城医妃拥帝宠:宫医叹》

哦耶!

敢情是来审人的

但她是美丽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哪怕是她刻意以繁重装饰来掩饰,还是没有办法完全的盖住那一片霞光万丈。

隐遥有些拘谨,虽然明知道这个是自己的姐姐,可毕竟对方顶了大顺妃子的名头,又是这样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终于,还是隐淑妃先说话了。

“唉!”话未出口,却先是一声长叹。

这一声叹,叹得隐遥心里有些烦躁。

近几年她好像就是在这叹气声中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在东盛要面对日日兴叹的母妃,还有病体缠身也时时发出叹气的父皇,还有那个整天自怨自艾的西遥。

她很明确地知道,自己讨厌叹气。

借着股火气,隐遥抬起头来,直望向面前的隐淑妃,微微点了点头,主动道:

“二姐姐!”再想了想,却又问:“我应该叫你二姐姐,还是应该叫你淑妃娘娘?”

这是隐遥的本性,隐淑妃自然有所闻,知道自己的七妹本就是个火爆脾气。

刚才这丫头怯生生的样子还一度让她怀疑是自己的消息有误。

“叫二姐姐吧!”她淡笑,总算是卸下了那一脸的庄严。“这里又没有外人,不用跟我见外。”

“嗯。”隐遥点点头:“不知道二姐姐叫遥儿来是有什么事?遥儿一夜没睡了,很困,而且太子哥哥也一定急坏了,想要见我呢!”

这话一提,隐淑妃的脸马上又板了起来,同时开口道——

“你还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隐遥眼一立,心道,敢情这是来审我的?

“我知道什么?”她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

大顺的人沾不得

“遥儿啊!”隐淑妃一步上前抓住了她的手,道:“大顺的人沾不得!大顺的太子更是沾不得!你怎么就不明白!”

隐淑妃说这话时的心情是急切的,她不停地摇着隐遥的手臂,想要跟她传递自己的意图。

可是隐遥不懂,她不但不懂得为什么大顺的人沾不得,更不懂二姐姐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些话。

很是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人,难不成她能读得懂她的心?

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生生将这念头又逼了回去。

而后甩开她的手,后退了一步,开口道:

“那个太子他是抓错人了,拉我走跟本就是个误会,所以遥儿不明白二姐姐在说什么!”

这话一出口,隐淑妃那颗一直提在嗓子眼儿的心总算是放下。

而后一下子跌坐在一旁的贵妃椅上,长叹一声,道:

“那我就放心了,就放心了!”

隐遥对她这样的态度实在是好生奇怪,于是上前一步,弯下身去,小声问道:

“二姐姐,为什么大顺的人不能沾?”

隐淑妃身子一怔,下意识地就想要喝斥回去,可话到嘴边这才想到问话的人是自己的妹妹。

于是苦叹,挥手退去屋里的下人,待人都走光,这才指着暖阁的方向苦笑道:

“你看看那里!我嫁到大顺这么些年了,那间暖阁皇上就从来也没有踏进去过!在他心里只有皇后,其它人都是多余的!”

隐遥眨眨眼,要过了很久才能明白过来这话的意思。

继而现了惊讶,她一直以为二姐姐在大顺是过得好的,就连哥哥也说二姐能嫁到大顺去,是她的福气。

要么是第一,要么就得是最特别的

隐遥当然不明白,其实就连隐淑妃自己都不明白,做为一个皇帝,景贞是如何做得到真就给了皇后一生专宠。

而明明,皇后并不是他心底的最初。

藏在他心里面的那个人,应该是叫阿闻吧?

思绪间,隐遥还在追问,但她不愿再答。

终还是在面前的人就要告辞离去时,又拉了隐遥的手。

好像忽然间她有些明白了,于是开口道:

“原来是这样的啊!”她笑笑,“其实嫁给大顺的人没什么不好,唐家人都专情,如果你住进他的心里,他就会爱你一辈子,也只爱你一个人一辈子。但是……遥儿,对于大顺的男人来说,想要得到他们这样的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就像阿闻一样是第一个,要么呢,就像皇后一样,是最特别的人一个。”

话说完,她也不再留,只挥挥手将人打发了去。

隐遥稀里糊涂地出了淑妃的宫院,回去的路上将她的话想了一遍又一遍。

隐淑妃的话从头到尾都是奇奇怪怪的,但最后的两句话她听得很明白,那就是: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你要么做那第一个闯入他心的人,就像慕容雪对唐楚。要么,就做那最特别的一个,就像……就像大顺的皇后对皇帝。

她没见过大顺皇后,只听说那是一个江湖女子,是景贞皇帝在一次出巡的时候认识的。

那时候的景贞皇帝还在迷恋着那个叫做阿闻的人,可惜她一头撞死在景贞面前,而老皇帝也因此放弃了那一次太子的大婚。

直到景贞继了位,才娶到今日的皇后。

两样东西都给了慕容雪

听说他们两个的年纪差了十五岁,景贞遇到皇后的那一年,她才12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