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叹一声——

“唉!就娶她吧!她那么喜欢我,我可不能像你一样没良心,凭白的负了人家。父皇都已经答应了,我若不娶,人家女孩子的脸面还往哪儿搁嘛!”

故作轻松的语言总是很难维持太久,就连唐楚也不例外。

我得对人家负责

边说着,声音便也渐渐地沉了下去。

终于收了声,抬手揉了揉面前女子的发,很是不舍地道:

“可是雪雪,我若娶了,我们之间就真的完了。我若娶了,就再也不能像这样揉揉你的发,也再不能这样满心欢喜地叫你雪雪。因为我得对人家负责!我娶了人家,就得负责,这是母后从小就教导我的。”

他脸上的苦涩更甚:

“可是,雪雪,我很舍不得呢!没有办法将心收回,所以就只好让它留在你那里。你挤一挤,给我留个位置,哪怕只是偶尔翻出来想一下也好。我不求多,你只要想一下就行。一年一下,两年一下,或者是一辈子。只要想过一下,我就无憾。”

慕容雪狠狠地点头,

“我会,会一直想你,就像……就像思念我的家人。”

唐楚无奈,

“原来我只是家人。”继而笑笑,“也好!家人总好过陌生人,既然是家人,那以后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去炎赤看你,你是不是也可以名正言顺地到大顺来探亲?”

他眨眨眼,笑容越来越灿烂。

就好像是小孩子又给自己找了一个要新玩具的理由,那么高兴。

于是,她也跟着笑。

渐渐地,声音就大了起来。

渐渐地,就很是开怀。

“就怕你们家那口子不乐意!”看她笑得开心,唐楚撇撇嘴,“到时候把你关在炎赤的后宫里,一步也不许出!”

“哈哈!”慕容雪很侠义地拍拍他的肩,借用刚才皇后娘娘的话——“唐楚你放心!东方凌不是你这般迂腐之人,不会限制我的自由的。再说,就算是他把我关起来,难道你认为凭我的本事会跑不出去么?”

唐楚遗失了一滴泪

他呲牙,故露凶相,可是却一点都不凶。

“早知道你现在这样儿,四年前就应该拉着你一起跳山崖。咱们一起经了患难了,没准儿你就会觉得我比东方凌要好。”

他开玩笑似地说着,但听得慕容雪道:

“怎么没共过患难,你以前不是一直都说我们一起经了生死的吗?”

“掉猪圈的事儿也算经生死吗?”这话总算是从唐楚的嘴里说了出来,一时间,好像又把两个人拉回了四年之前的那个寒冬。

那时候是他一直在喊着:“雪雪我们刚刚一起经了生死!”

然后她就会回他:“闭上你的嘴!掉猪圈的事儿也算共经生死吗?”

现在两人倒转,却已人是物非。

“好啦好啦!”唐楚开始往前推她,“去吧去吧!找你的情郎去!小没良心的,以后记着没事儿回来看看你唐楚哥哥,再多带点儿炎赤的好东西。对了,我母后爱吃野味儿,要多打点儿来!”

她亦答他:

“知道了知道了!我回去好好想想给你准备一份什么样的礼,总不可以太寒酸。东方凌的算他自己的,我得再准备一份。”

女子笑着离开,不时地回过头来冲他招招手。

唐楚故意板下脸,不耐烦地挥手赶她,嘴里也嘟囔着——

“快走快走!烦人!”

终于那背影越走越远,他亦将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收回。

那种不忍心再露在慕容雪面前的苦涩又覆盖上来,将那原本一直微笑的面容蒙了一层阴霾。

“舍不得啊!”轻轻开口,想再扯扯嘴角,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心太痛了,痛到那自然上弯的唇角都不再维持原状。

但总是要让她快乐的,所以在临别时,他拼命地抑制住那彻骨的痛,又做出一副嘻哈的模样。

转身,抬步而去。

离她的宫院越来越远。

忽就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难过,本来不就是希望雪雪幸福么?她去找她的幸福,他应该高兴才是。

于是又展了笑来,还是那么灿烂,还是那样无邪。

但一低头,却……遗失了一滴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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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更新完毕,很伤心。但是……我们要淡定!淡定!

五日之后,唐楚大婚

唐楚的大婚定在五日之后。

这个消息传开的时候,慕容雪正带着因害怕而瑟瑟发抖的慕容霜坐在屋顶上看风景。

眼瞅着宫里各处下人因这一事而忙碌开来,慕容雪只觉得一切悟如隔世。

那个原本吵着一定要娶她的人,现在就要成为别人的夫了。

“姐,后悔吗?”小手还是死死地抓着慕容雪不肯放开,但声音却传了来,轻轻的。

就像是慕容霜八岁那时候,坐在院子里看姐姐练武,偶尔与她说话,也是这样子,轻轻的,柔柔的。

“有什么可后悔的。”她笑着摇头,“被放弃的,肯定就是不适合的。失去唐楚心会痛,但若有一天我失去了东方凌,怕是……心就该死了……”

女孩不再搭腔,事到如今她终于明白,其实慕容雪跟东方凌两个人的命早就绑在了一处,放弃对方就等于放弃自己一样。

说话间,隐遥来找。

女子的面上蒙着一层阴云,但却仍是故作坚强地冲着她招手,喊着——

“雪!你快下来呀!下来陪陪我!”

慕容雪笑,却没动,只是道:

“你上来吧!这里清静!”

隐遥想了想,而后点头,可又马上摇头,道:

“我怎么上去?我又不会你那样子飞!”

她说的是轻功,慕容雪可以借着轻功直窜而上,她却不行。

正说着,碧晴也从院子外头走了进来,在她的手里正捏着一纸书信。

知慕容雪又坐到屋顶上,她仰起头,扬了扬手中之物,道:

“相爷府送来的信,指名给落雪公主的。”

慕容雪挑眉,不知道相爷府为什么会有信送来给她。

谢谢

但还是拉着霜儿飞身而下,终于落地,霜儿一直提着的心这才放下。

碧晴将信递上之后便离开,隐遥亲热地挽住慕容霜的胳膊,甜甜地叫着:

“霜儿妹妹!”

没理她们俩个,慕容雪自将那信展开。

但见得一张纸上只写了两个娟秀的字:谢谢!

落款是:钱灿儿。

她明了。

再将那信递给隐遥,后者看了之后却是吸了吸鼻子,强挤了一丝笑来。

慕容雪握住她的腕,轻语道:

“对不起,遥儿。可是我不能害你不幸福。”

“我明白。”隐遥含泪点着头,很小心地不让那些掉下来。“唐楚把心给了你,就算会待太子妃好一辈子,可那也不会是爱。我隐遥怎么可能嫁给一个不爱我的人,雪,你是对的。”

太子大婚已定,大顺皇宫里连宴五日,京里闻名的杂耍艺人都被请进皇宫,为各国来使助兴表演。

闻乐坊日日歌舞升平,一坛一坛的百年美酿被抬上宴席,配上曼舞佳人的倩影,醉得人不舍离去。

于是便有人干脆夜宿闻乐坊,大顺皇帝也不怪,反而很高兴。

他说这证明他待客有方,让宾客享到了快乐。

于是干脆宣布闻乐坊鼓乐不得停歇,一直奏鸣到太子大婚头一晚。

进宫来的艺者更多了,因为鼓乐不得停,所以人们就只好轮换着去休息。

几乎所有人都是开心的,但也有人例外。

比如说唐楚,比如说皇后,也比如说……慕容霜。

慕容霜其实也不是不开心,她只是害怕。

因为进宫来的艺者里也有天歌舞坊的人。

霜儿有心事

虽说她已经被慕容雪护在身边,虽说天歌舞坊的那些人在见到她时也并没有不正常的反映。

但她就是担心。

因为在那个地方还有一纸契约在,那契约上按着她的手印,沾了鲜血的手印。

自从住回了慕容雪身边,霜儿就再也不曾跳过舞。

有的时候慕容雪也问,如果喜欢跳,就跳一跳,也给院子里添些喜气。

但霜儿总是摇头,说:

“不跳了,这辈子也不想再跳了。”

人们都以为她是触景生情,是因为一跳舞就想到从前那些不开心的日子。

于是也不再勉强。

却不知,之所以不愿再跳舞,是因为授她那一身异域舞蹈的人,也正是把她卖入天歌舞坊的那一个。

她至始至终没有看到过那个人的脸,因为那人总是扣着连袍的帽子,还罩着厚厚的遮面。

她只知道那是一个诡异的男人,有着男人的嗓音,可是舞动起来,却又有着比女人还要柔韧的身段。

那人将她从炎赤都城的那间妓馆里救出,用了一年的时间教她歌舞。

她本以为是碰上贵人,却不想,当她艺成,却也是对方将其以高价卖入天歌舞坊的日子。

那一天是她的噩梦,那个人,也是她终其一生想要报复的目标。

闻乐坊的歌舞奏至第二晚,各国来使早就不再谈论国事,美酒佳肴才是他们最终的选择。

东方凌便不再相陪,早早的回了住所。

时间还早,慕容雪正拉着霜儿在院子里闲聊。

见他回来,霜儿很懂事地回了屋。

两个人相视而笑,东方凌指着那离去的背影,道:

“霜儿有心事。”

十八岁我再嫁你

她点头,

“怕是要你这个王爷去帮着解决天歌舞坊的事了,少不了一大笔银子。”

东方闪耸耸肩,上前拉过她的手,两人步出宫院,自在这大顺的皇宫里散起步来。

“银子算什么,我东方凌最不缺的就是钱。如果用钱能换回一个妹妹,花再多的钱都是值得的。”

“是我的妹妹。”她纠正。

却引来了对方的不满——

“你的不就是我的!”

“你这人真是……”她被堵得哑言。

“真是什么?”他亦好笑地看着她,“我真是应该早一点把你娶进门来,也省得整日里总有人惦记着。”

“说好过了十八岁才嫁的!”她出言提醒,这是他们在几年之前就做下的约定。

“知道。”他无奈,自顾地嘟囔着:“很多女子都是十五岁就嫁了人的,十八岁,都可以当娘了。”

“本来我说二十岁嫁的。”她也呢喃着,以此来反驳他的话。

并不是她不愿出嫁,只是毕竟她的身体里藏着的是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怎么能够允许这种十几岁就嫁人的情况发生在自己身上?

更何况,不只是心理上接受不了,就是在生理上,她也不认为一个十五岁的女孩真就适合去做别人的妻子。

十八岁嫁人,勉勉强强接受吧!

行走间,到了一片竹林。

离着老远就闻到一股翠竹特有的清香,很是怡人。

“这大顺的皇宫可真好。”她由衷地感叹,“我怎么觉着四季的花都在这同一时间盛开了呢?”

东方凌轻叹,大顺的美他何尝不知。

比起炎赤,大顺实在是一个太美的地方了。

竹林对武

不过说来奇怪,他却从未生过要拿下这一片江山的主意。

当然,能不能打得过这一点是主要考虑的原因。

可与此同时,他又实在是不忍让战乱发生在这个美丽的国家。

特别是在他成年之后再一次来到大顺之后,那种想法就更加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