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凌摇头,

“没有!不过听说他病了,下人说是不太适应大顺的水土,病了几天了。”

她随意地摆摆手,也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

但这时候没心思去管隐逸,霜儿还在牢里,可她就是有去看西遥的冲动。

“死不死的,我也得去看看。”她冷哼,“伤得轻,就问问她干了什么招惹霜儿去下杀手。伤得要是重,我倒不如直接帮她解除痛苦,送一针让她归西算了!”

她从来也不隐瞒自己对西遥的讨厌,但这样的话还真是头一次说出口。

东方凌知道,是西遥把她逼急了。

“去吧!”他也懒得去管,“我瞅着那丫头也烦了,成天就这么折腾,也没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儿!但我看你还是得去找下唐楚。”他很是有些无奈,“我们到底是客人,怎么好直接开口让皇宫的大牢放人。怕是这事儿只有唐楚去做才最合适。”

冒牌郡主伤了,正牌公主才不管

她知他的话确有道理,可心里总觉着对唐楚着实不公。

有事的时候去求,无事的时候……这几天,她几乎是躲着他的。

……

到了东盛来使住的宫院时,见隐遥独自坐在树下的摇椅上,正一脸悠闲地吃着水果。

完全没有被院子里不停穿梭来去的太医所打扰。

她苦笑,自走上前,在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下,然后道:

“看你这院子里人都乱成一团,怎么你还这样子清闲。”

见慕容雪来了,隐遥也没太奇怪,像是猜到了她一定会来似的,只是将手里的水果递给她吃,然后自顾地道:

“冒牌郡主伤了,有太医给看就不错了,凭什么我这个正牌公主还要去管。再说——”,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院子东边儿的一间屋子,道:“我哥病了我都帮不上忙,管她作甚。”

“你哥的病怎么样?”她随口问着,目光却打量起了西遥的屋子。

正有太医在不断出入,不过看来也没什么大碍,太医们也只是例行的检查而已。

“不知道。”女子干脆地答:“谁也不让进,偶尔隔着窗子跟我说几句话。好像是得了风寒,嗓子都哑了。”

说着话,突然直起身来,凑近了慕容雪,道:

“听说霜儿被抓起来了!她也真是笨啊,下都下手了,为什么不再狠一点儿!你看西遥现在半死不活的样子,多半是在那儿装可怜,可惜就是没人搭理她!烦死了!霜儿太笨了,反正把她弄出来也得搭个人情,可西遥只是受伤,这太不划算了!”

慕容雪有些无奈,照隐遥这话,霜儿应该直接把西遥给杀了,这才值得坐一回牢。

笨蛋雪雪,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的

“那你看我帮帮霜儿如何?”慕容雪故意逗她,“冒牌的郡主而已!”

“别!”隐遥摇手,“人都平安无事的回来了,太医们也看过了,只不过皮肉伤。如果这时候再出事,可就真是谁也说不清楚了。雪你还是想办法把霜儿弄出来,不过……我看还得找唐楚。”

她点头,承认隐遥说得没错。

其实很想要说让隐遥去找唐楚帮忙,可再又一起,那样也太过份了些。

说好了是亲人的,她怎么能如此避之不见。

自摇了摇手,走出了隐遥所在的宫院。

去往唐楚那延庆宫时,想了好多个开场白,可是又都觉得不妥。

直到人已经站到延庆宫门口,这才发现,要见的那个人,正一脸笑容地站在她的面前。

还伸出手来在她眼前摇了摇,然后道:

“笨蛋雪雪,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的!你看,我都亲自等在这儿了!”

见慕容雪发愣,便又道:

“你是傻了吧?还愣着干什么,走呀!我带你去那个牢房,亲自把那个远,哦,不对,是霜儿姑娘。我亲自带你去把那个霜儿姑娘给放出来!”

边说着边就过来想拉慕容雪的手,对方没动,他也在刚触及指尖的时候停了下来。

然后尴尬地挠挠头,

“对不起,我又忘了。”

她不知道该如何答话,索性也不吱声,就默默地跟在他后面,看着这个大顺太子像逛街一样的往那牢房处走了去。

唐楚没带一个随从,也没叫上亲卫,就好像要去办的完完全全是他的私事一样,根本让人想像不到他们是要去放出一个刺杀他国郡主的凶手。

你们姐俩都暴力

但唐楚就是那样的自信,哪怕是在他人已经进了黑暗的地牢时,还是一脸的灿烂。

到了关着霜儿的牢房门前,里面的女孩下意识地以手遮住了眼晴。

唐楚的笑晃到了她,就好像这不透光的牢房里突然洒进了娇阳一般,很是美好。

慕容雪走上前,自有守卫上来打开了牢门。

霜儿看着迎面而来的两个人,眨了眨眼,似有些回不过神来。

“想什么呢!”她看着好笑,轻拍了拍女孩的脸,道:“赶快跟姐出去,这地方阴冷阴冷的。”

慕容霜有些诧异,微怔了怔,然后开口问她:

“我伤了东盛那个郡主,就这样就可以出去了?”

慕容雪看向她,反问:

“不然还怎么样?”

“我……”霜儿语塞,她想说,她以为自己会被处死的。

但又一想,便也了然。

她现在不再是天歌舞坊的远儿姑娘了,她的亲姐姐是炎赤公主,总不能因为伤了人就把她给杀了去。

“早知道我多砸她几下!”一边往出走着,女孩儿一边自顾地呢喃。

唐楚听在耳里,不由得苦笑——

“你们姐俩还真像,都这样暴力!”

“我才不暴力!”霜儿立即反驳,“我只是看不惯那人欺负姐姐,别以为咱们好欺负,就没完没了地缠着人。”

唐楚差点儿没让自己的口水给呛着,终于出了地牢大门,他干脆地指着慕容雪夸张地大声道:

“就你姐!她?还好欺负?”随即大摇其头,“我的天,这天底下怕是再也没有比她再不好欺负的人了!”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话开始有些冷场。

就连最开始一直很给面子的慕容霜也不再笑了。

小心隐逸,多注意东盛

唐楚明白,却又很无奈。

其实说说笑笑又有什么不好呢?

他都愿意用这种方式来面对他与她之间的转变,她又为何总是看不开。

终于要说再见了,站在路的拐角,一直看向地面的女子终于将头抬起。

然后,她说:

“唐楚,再见了!”

他点头,笑眯眯地道:

“后天我就要大婚了,雪雪到时候你要穿得漂亮一点。可别再一身白装了,好歹换成粉的,给我添些喜气!”

“好!”她应他,“我听你的,那天一定会挑一件最好看的粉色衣裙穿在身上。唐楚,恭喜你大婚……可是我怎么也选不出要送你什么礼物。”

“你来就好啦!”唐楚很高兴慕容雪能跟他多讲两句话。

此时此刻他都觉得自己可怜,怎么他们两人之间竟在不知不觉中开始陌生了呢?

他不是唐楚嘛!

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大顺太子嘛!

什么时候沦落到生命最大的意义就是等待一个女子来与他见面,来与他讲话。

很悲哀,也很凄凉。

但却也很无奈。

“雪雪!”见面前人又再度无声,唐楚的笑脸终于收回。

接下来的话,像是在告诫,也像是在提醒,更像是在帮忙。

他说——

“小心隐逸,多注意东盛。大顺的探子回报,他暗里与西边的疆域人互有往来,不知道在行些什么勾当。”

“疆域?”她忽然就来了精神,急声又问了去:“疆域是什么地方?”

唐楚摇头苦笑,

“你这个人,总是在碰到这种事情的时候才来了精神。明明应该是男人们去做的事,你总跟着上什么心!”

可怕的疆域

话是这样说,可该答的他还是得答——

“疆域本来只是西边的一个部落,但那部落很大,子民也很多。近一百年间,那部落愈发的壮大起来,虽说部落之主还没公然称帝,但所拥有的土地和子民已经不输给东盛。”

他说得严肃,慕容雪也听得仔细。

一时间,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唐楚的声音继续,很不同于以往的认真——

“其实那疆域本也不算什么,子民不算擅战,一直以来都不曾主动向外讨伐。可他们有一些特殊的本事,却令人不得不妨。有人传说,疆域的人会迷惑人心,会令人在他们独特的乐曲中丧失意味。也有人说疆域人会耍蛇,那蛇不但可以为人表演助兴,还可以杀人于无形。更有人说,疆域的人会多种特制的毒药,那种毒药无人可解,有的甚至连他们自己都制不出解药。”

他的话令慕容雪狠狠地皱眉,那个叫做疆域的地方激起了她无尽的好奇。

如果真的有那一个部落的存在,如果唐楚所说的那些个传说都是真的。

那么,隐逸搭上那样一群人,对于炎赤来说,实在是一个太大的威胁了。

“你也别太着急。”见她沉下面色,唐楚又道:“这些也都只是传说而已,是不是真的,根本也没人知道。因为疆域的人从来不到中原来,很有可能那些本事都是人们夸大其辞,为的只是弄出些好听的故事。”

“是这样么?”她轻声低语,继而又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隐逸与疆域的人有来往的?”

这样问的时候,不由得开始自责。

隐逸搭上了外土之人,居然炎赤这边没有消息?

那她这么多年利用暗卫撒下的情报网络还有什么用?

原来人都不能一直是笑的

似看出她在自责,唐楚有些不大明白。

每个国家都会培养一批细作,或是一批专门打探它国动向的人员。

可就算炎赤的这部份人员失利,也不关她的事吧?

一个女子而已,再坚强,功夫再好,可也不应该去承担一个国家的责任。

他没有办法想像东方凌与慕容雪之间是如何一个相辅相成的存在方式,也没有办法想像慕容雪为了成就东方凌那一份宏图霸业做出了多少努力。

他只是习惯性的去心疼,想要让她停下来将自己放松,可却也知道,自己没那个权力。

“也没多久。”心底轻叹,却还是得回答她的问。“就在你们来大顺之后,东盛太子给我们的淑妃娘娘带来了一只手环做礼物。有一次我偶然看到,觉得那东西不像是中原之物,这才起了疑心。于是差人去查,也在这两天才有了回报。”

慕容雪锁了眉,不只是为那个突然冒出来的什么疆域,也为了这个她头一次以另外一种角度来审视的唐楚。

原来,她一直以为那个生活在象牙塔里的笑脸少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长大,已经在以他的方式来保护着自己的国家。

是啊!他到底是一国太子。

大顺有一个很了不起、能将天下治理得如此之好的皇帝,他生出来的儿子又怎么会差了去。

唐楚只是太善良,他愿意将灿烂的一面展在人前。

只要对方于他无害,他就绝对不会刻意为难,甚至会想方设法地带给人们快乐,与心安。

“原来人都不能一直是笑的。”她自顾地呢喃。

炎赤国都传来的消息

唐楚却听明白了这话里的意思,没有反驳,只是出言提醒——

“我知道的也不多,能告诉你的也就只有这些。其实雪雪,踏入男人的世界真的很累,你不应该让自己受那份苦的。”

话毕,也不等她再说什么,第一次是他主动与她告别。

转身,摇手,无声离去。

慕容雪只望着那背影怔了一瞬,而后便将思绪重新从唐楚身上拉了回来。

疆域,这个突然出现的神秘地带到底跟她预示了什么呢?

思量无果,便携了慕容霜匆匆而回。

她想着要与东方凌去说说那个所谓的疆域,却忽略了身边正在瑟瑟发抖的慕容霜。

唐楚的话让她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害怕,那个疆域,那个地方的人,为什么让她觉得与授之舞蹈的那个神秘人如出一处?

她对那个人有着极度的恐惧与憎恨,如果有一天他能够战胜内心的恐惧,那么,她必将手持利刃,将他亲自斩于刀下!

……

回了自己的宫院,自有碧晴将霜儿接走。

她再见到东方凌时,正有两名暗卫站在房间里。

轻皱了眉快步上前,压低声音道:

“出了什么事?”

东方凌主动开口:

“国都传来消息,父皇重病,已着令三皇子东方寒理朝。”

“东方凌?”她疑问出口,却见那两名暗卫肯定地点了点头。再道:“谁传来的消息?”

“越齐!”东方凌将一纸书信递于她,再道:“信是薛齐写的,却是越齐送的。因为禁卫军在宫里,已经被东方寒借由父皇之手牢牢控制住。他没有办法差人送信出来,就只好暗里求助越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