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不甚经意,可却坚定无比。

女子湿了眼眶,那一句“谁还在意天下”让她为之心动。

不管能不能做得到,至少他肯这样讲,那么,她就没有选错。

将来

钱灿儿那几百箱的嫁妆总算快要从这条街上走完,慕容雪还是眼带羡慕地看着。

她本以为相比起钱灿儿来,自己一定是寒酸的。

却没想到,多年以后,就是那个一脸灿烂的唐楚,带笑含泪,亲自为自己心爱的女子备下了天底下最最贵重的嫁妆。

……

慕容雪的到来让钱灿儿特别开心,而慕容霜为了感谢的叩拜也被其拦住,再拉起。

“能让大家都幸福,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善事。我做善事而已,何必言谢。”

她是一个很名事理的女子,也很有主见。

在嫁给唐楚这件事情上,她不是没有过疑虑。

但毕竟爱过,不去争取,就对不起自己这么些年的情愫。

不过,在面对慕容雪的时候,她还是主动对她说——

“雪,其实如果那时候太子不点头,我就要让父亲去请皇上收回成命了。我也是有尊严的,男人的心不在我身上,我就算争取来了,又有什么用。可是他点头了,我就又放不下了。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也许这份成全根本换不来我的幸福,但却可以换来我的不后悔。”

慕容雪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隐隐的不安与懊恼一直都存在着。

总觉得这一场婚礼并不会像人们所期望的那样顺利进行,也许真如钱灿儿所说,她的成全,根本也换不来她的幸福。

钱灿儿希望慕容雪能够留下来陪她这一晚,更希望明天她能够陪在自己身边。

慕容雪无奈苦笑,这个女子的小心思她明白,女人都是这样,最后关头,一定要把那个最有竞争力的人禁锢在身边,这样才能心安。

会有人给你一份天下无双的爱

于是她点头,算是应了下来。

霜儿也一并陪着。

东方凌见这样,便只好独自回去,而后遣了碧晴过来侍候。

……

这一夜,相国府里整夜无眠。

所有人都在忙着小姐出嫁,就连慕容雪和霜儿碧晴也跟着忙活开来。

钱灿儿嫌下人化的红妆不好看,闹了一阵子,总算是慕容雪来了,并亲自为她扮了一个在古人看来很新鲜的妆,这才破涕为笑。

吉日的到来,从天际刚透出第一缕晨光开始。

相府新漆好的朱门四面悬彩,门顶竟是换上了金砖,令人咋舌。

宫里来的大太监亲自宣布:吉时已到!

在两名喜娘的搀扶下,盖好喜帕的新娘子款步而出。

前一只脚刚踏出府门,便见得早已经围了满街的百姓齐齐跪拜,也没有人带头,完全是自发地齐声高呼——

“太子妃大喜!太子妃万福!”

一波一波,如雷,震慑人心。

相国也心感动,忙着人打赏。

赏出去的全都是整锭的银元,只一块儿,就够普通百姓安稳地生活一年了。

慕容雪带着霜儿和碧晴跟在后面,很明显地感觉到霜儿的情绪波动。

偏头去看,女孩眼里有一汪眼泪就那么倔强地含着,没有让它们流出。

“姐。”感觉到她在看她,霜儿轻启了声,道:“等到你大婚时,能不能少一个喜娘,让霜儿在旁搀着你?霜儿恐怕这辈子也没福气嫁人了,就让我伴在新娘子身边,站一下,就好。”

话毕,那眼泪再含不住,巴嗒一下掉落下来。

慕容雪轻抬了手,帮着她将泪拭去,而后点头:

“好!你就伴在姐姐身边。不过霜儿,你相信姐姐,总有一天会有一个真心爱你的人出现,他会把你捧在手心,给你一份天下无双的爱。相信姐姐!”

好像有些不对劲了

犹自安慰着霜儿,可也不知道为什么,慕容雪就觉着心里面慌慌的,从天刚泛亮就开始,一直到现在,怎也安定不下来。

她没有与人去说,虽然明知道自己的这种直觉一直很准,但今日唐楚大婚,就算有事,如果她一个人能够解决,就绝对不需要再牵连他人。

没给唐楚准备礼物,那就送他一份安宁吧!

慕容雪这样想着,前面的花轿已经被抬起。

十六人抬的大轿平稳地往前移动,很慢,却绝对不失庄严与尊贵。

这一天的女人该是最美的吧!

她硬扯了一个笑来,却依然回避不了那隐隐泛起的心酸。

唐楚,她与他之间,从今往后就不一样了……

她带着霜儿上了后面那一辆四敞而开的宫车,碧晴也伴上宫车,在座位旁边垂首而立。

毕竟是炎赤公主的身份,没有人胆敢怠慢。

有微风阵阵吹起,宫车四周垂着的纱帘被吹得四处飘散,可却怎也没能吹散空中郁结的阴云。

在这样喜庆的日子,唯一令人不快的就是那愈渐阴沉的天气,平白的给人添了几分压抑。

就连碧晴都站在一边小声滴咕:

“明明天这的时候还是有太阳的,怎么这会儿就阴起来了呢!这大喜的日子,真是……”

话没继续,但是她听得出,后面的话就是:真是不吉利

想要告诉碧晴别乱说,人家大婚,怎么也不该去添晦气。

可是话到了嘴边,自己心里拼命压制的那股不安又窜了上来。

慕容雪微皱起眉,有纱帘刚好被吹得拂上了她的面。

她伸手将那帘子抓住,再往起一掀,双眼迅速地将目所能及之处扫视了一遍。

可怕的乐曲

可惜,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该喜看的人们照样喜气,该跪在地上不住地说着吉祥话的人们也照样不合口。

一切都是那样的正常,可她就是知道,今天这条送亲之路,怕是不太好走。

“姐。”似觉出身边人的忧心,霜儿轻拉了她的衣袖,小声问起:“怎么了?”

慕容雪摇头,不想将自己的这种不安再转嫁给其它人。

不过再想了想,却又道:

“霜儿,不管发生了什么,跟住姐姐,就一直拉着姐姐的胳膊,千万别走散了,知道吗?”

慕容霜微惊,一边狠狠地点着头,一边又不放心地道:

“姐,是不是有事?会发生什么事吗?”

女孩说这话时,身子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特别是抓住她衣袖的那两只手,颤得更是明显。

慕容雪明白,霜儿对于危险的恐惧远远大过他人。

特别是这种有可能造成两人再次被冲散的危险,更是怕得厉害。

轻拍了拍她的手背,道:

“霜儿放心,这一次姐姐绝对不会再丢下你。”

话刚说完,忽听得一阵轻扬的笛声隔空而来,婉转莫名,却又直入人心。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曲子,听起来,就好像是有一条蛇在人的周身上下不停地爬行,再钻进人的耳朵,最后直捣心脏。

那声音是由远及近的,越来越大。

最先有了反映的是霜儿,就在慕容雪刚刚听到那乐曲时,霜儿的双手就已经狠狠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而后拼命地往后挪着身子,一直撞到碧晴的怀里,再跌至宫车的地面,现出了极度的恐惧。

可怕的乐曲2

慕容雪也顾不得其它,见霜儿害怕,马上就起了身蹲到她身旁,将女孩紧紧地搂在怀里。

可她的目光未停,一直顺着那乐曲传来的方向寻去,企图找到那声音的来源。

渐渐地,所有人都听到了那个声音。

渐渐地,所有人都受到了那个声音的刺激。

抬着花轿的十六名轿夫双脚发软双肩无力,“砰”地一声将轿子摔在地上,而后也同霜儿一样,以手死死地捂住耳朵,在地上痛苦地翻滚。

那声音就好像是断魂曲,慑人心,要人命。

围观的百姓也异常痛苦,纷纷摊倒在地。

一声声的救命高呼而来,已经分不清是谁在喊。

花轿里的新娘子也因受不了这种声波的刺激,从轿内滚落出来。

慕容雪下意识地就要去救起钱灿儿,人刚一动,就被一只手死死拉住。

她回头,却是霜儿。

女孩正一脸痛苦地与碧晴一起摊倒在地,但见她要离开,还是记着刚才的话,一定要跟姐姐在一起。

“霜儿,来!”她用力将女孩拉起。

那阵阵刺耳的声波不断地袭来,但她以内力抵住,也尽量转移着自己的精力,让神经不被那声波牵扯。

一手托着霜儿,人已经开始疾窜下宫车。

一直到了钱灿儿近前,这才又腾出另一只手来企图将人拉起。

可是手还未等触及,就觉得身侧有一股疾风袭来。

而伴着那阵风,要命的声音更近了。、

那种声音很奇怪,虽然曲调十分怪异,甚至可以给人一种有蛇爬行在身上的错觉。

但那也只会令得人们不适,绝对不会令人丧失行动能力。

掌握了声音的频率

早在人们都倒地的那一瞬慕容雪便心中有数,那是有人掌握了声音的频率,从而通过笛声寻到了一个对人体可以产生强烈刺激的频点。

这种情况在二十一世纪很普便,任何一个国家的安全机构都精密地掌握了声音的每一个致命频率。

可是一个古代人若能够掌握,并可以将之融合美妙的曲乐再借此夺人性命,那就太可怕了。

这种手段如果用在战场上,无论己方数十万大军如何勇猛,无论是不是已经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只要一对上这笛声,就可以在瞬间之内败如山倒,甚至很有可能单凭一曲就让这几十万大军形同散沙,先败,再要了命去。

思绪间,冷汗乍起。

可是那股由侧面直袭而来的危险也到了近前。

慕容雪反映很快,用力推了与自己离得过近的钱灿儿。这一推,手指曲起,于两处穴道上狠按了一下。

钱灿儿只觉得身体一下阵痛,可是马上,那萦绕耳际的古怪笛曲也随之消失。

怔怔地看向慕容雪,但见她已将一只手探至腰际,手腕一翻,数枚银针夹于指缝。

而在这里,慕容雪也看到了那袭来之人。

就在距自己不过五步之遥的距离,整个儿人都被一件暗灰色的披风罩着,就连头也是低着的。

那扣在头上的帽子挡住了他的半张脸,只露得鼻子下部份。

修长的手指执了短笛,正凑在唇边不住地吹奏。

她再不多想,迎着那人的来势就将银针飞了出去。

一共五枚,撒去之处很是讲究。

有两枚是奔着手指而去,另外三枚则是袭向那支短笛。

霜儿不见了

慕容雪的针奇快无比,且精准得令人乍舌。

那吹笛之人甚至还没有看清楚迎面而来的几道银光是什么,就已经被其中一道刺穿了手指。

急着躲过一枚,却怎也躲不了另外三个威胁。

玉制的短笛,一碰上力道奇大的银针,即刻碎成两截,啪啦啪啦地掉在地上。

笛声顿止,被制住的人们也在第一时间恢复过来。

可适才精力消耗太大,就算已经没有了那刺耳的威胁,很多人却还是摊在地上,没有力气站起身来。

那吹笛之人只微怔一瞬,继而迅速转身,又运足了内力展了轻功飞身而去。

慕容雪想追,可却也知道眼下的情形不容她去追。

于是只盯着那人远去之处看了一小会儿,便转过身来,将目光投向还拉着自己的霜儿。

可是这一看不要紧,向来冷静的女子差一点儿就惊叫出声。

“你是谁!”

不知何时,在身后拉着她左臂的人已经不再是慕容霜,而是换成了那十六名轿夫之一。

慕容雪疾将手臂甩开,那轿夫早已经昏迷,自然没有办法回答她的话。

她看向钱灿儿,只见对方也是一脸茫然,只知道摇头,根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起身,狠狠地跺脚。

但见得相国在人的搀扶下正往这边走来,渐渐恢复正常的下人们也开始上前扶起钱灿儿,忙着帮她整理衣装,又将那一方大红喜帕重新盖回了她的头上。